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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璃珊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长的俊，看着跟姑娘般配！”绣春噗的笑出声，甩手跑了。臊的璃珊直跺脚，顾不上形象，一路追上去，非要拧她的嘴不可。
笑闹中，东正间的灯烛‘噗’的熄了，璃珊一怔，马上明白江素锦这是在无声的抗议，她们主仆的动静大了。
她登时没了玩笑的心情，绣春也赶紧站住，挑开西正间的帘子让璃珊进去。
璃珊一进屋就瞧见桌上摆着一盒蜜渍的牡丹花瓣，眉头便蹙紧了。
这不是大堂姐给江素锦的回礼吗？出现在这儿，肯定是江素锦把回礼退回来了！
果然，跟着这份小礼物回来的还有一句话，“我那壶茶是送给洛三姑娘解渴的，洛三姑娘转送别人，便与我无关。所以洛大姑娘的回礼，我不能收！”
听完明月的转述，璃珊顿觉心塞，对江素锦的为人之道简直无话可说。
一个屋檐底下住着，这么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明月看出璃珊不高兴，叹了口气道：“姑娘先别管她了，先操心明天的入学考试吧！”
“入学考试？”璃珊愣了，怎么凭空多了道入学考试。
不但她一头雾水，接到消息的贵女们同样摸不着头脑。就连姜长史也阴着脸把手下的管事姑姑叫进来。
“一声不吭弄个入学考试出来，徐长史想干什么？”
管事姑娘也是一问三摇头，她们跟太后那边的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鬼才知道徐长史想干什么。
而此时，徐长史的屋中却是烛火通明。
拟好试题，徐长史搁下笔。拉开抽屉，把宋姑姑刚派人送来的一千两银票又数了两遍，圆圆的胖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意。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姓洛的小丫头，你自已得罪人了，就莫怪我心狠！
第193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第二天刚用完早膳，徐长史便吩咐小宫女们把众贵女请到内院的文华殿。
殿中摆着数十张桌案，每张桌案上都贴着贵女们的名字。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入学考试弄的忐忑不安，找到自已的名牌坐好，便互相交头结耳的打听内情。
就连坐在璃珊身侧的罗月儿也忙着跟旁边几个人打听考试内容，看都不看璃珊一眼。
璃珊暗中松了口气，只要这个突然出现的入学考不是针对她的，她应该能过关。
毕竟跟井珏学那么久，如果连个普通的入学考都过不了，她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心中稍安，她便偷眼去看洛清汐。果然洛清汐一脸淡然，坐在那儿，跟老僧入定似的，连眼风都不四下乱蹿。
璃珊暗自佩服，这就是自信啊！不论是琴棋书画，女红规矩，还是诗词歌赋，比哪样，洛清汐都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她不淡定谁淡定？
若是昨天看到洛清汐这副表情，璃珊难免会自惭形秽，可听完夙千夜那些歪理，她此时只感叹一声便完了，情绪上完全没受影响。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知道自已的不足，努力学就是了。
羡慕嫉妒或是自惭形秽除了浪费时间，一点儿用都没有。
走神中，突然听到几声清脆的击掌，原来徐长史已经到了，众人赶紧起身。
虽然心里不情愿，也全都按着管事姑娘事先交待过的规矩向徐长史福礼。
众贵女整齐划一的请安声中，徐长史冷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落坐之后挥手示意众人免礼。扯了几句客套话，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奴婢出宫时，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过，虽说宫学以德行教化为主，但也不能忽略学识。今天把你们请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在家都念过什么书，都是什么水平。
你们每人以两柱香的时间为限，按照各自卷子上的题目完成一篇最少五百字的文章，要观点鲜明，言之有物。还要条理清楚、引经据典。”
徐女史四平八稳的话音落地，文华殿中已经议论成一片。大部分贵女都松了口气，不就是作篇文章吗，总比即兴赋诗容易。官样话套一套，五百字倒也不难。
璃珊也在这些人当中，这可比每天应对井珏的考问容易多了！
唯有几个外地进京的武官家姑娘却差点哭出来，做文章？这不是坑爹不对坑她们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吗？
不等她们哭出声，徐长史已经吩咐发卷子了，“你们也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瞧瞧你们的水平而已，方便安排夫子们的课程。考的好的自然有奖，但也只是鼓励而已！”
这话一出那几个姑娘瞬间破涕为笑，考砸了不罚啊，那就考吧！
璃珊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不安，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徐长史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瞧了她好几眼，那种阴侧侧的目光，实在没法让她安心。
她下意识的攥紧手掌，考坏了，真的不罚？
小宫女挨桌发着卷子，拿到卷子的人无不低声轻呼，都把心放回肚子。
什么‘孝以何为先’，什么‘四德为何以妇容为首’、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简单的要死的题目，就连那几个武将家的姑娘也长长松了口气。
这种三岁孩子都能诌出来五百字的题目，她们还担心啥？
看着周围众人雀跃的表情，璃珊也悄悄松了口气，可小宫女把卷了放到她面前，看清题目的瞬间，她只觉着脑子嗡的一声，浑身的身都冲到头顶。
她抬头看了一眼徐女史，徐女史也好看过来，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璃珊刚刚展开的手掌慢慢拢紧，回给她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便伸手拿起卷子。
‘女子无才便是德’女诫开篇第一句话，随便叫个村野山姑来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若是就事论事写篇文章，倒不难。可是结合徐女史刚刚那些话，这就是个天大的陷阱。
徐女史刚才明明白白的说了，太后老人家认为女子要有学识，所以宫学要讲经史。而太后年轻时更是响当当的才女，先帝曾冲着她才女的名头微服私访过。
这也是太后与先帝的一段佳话，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后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调调。
当年曾经有几名后妃嫉妒太后的荣宠，暗中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酸话，太后得势之后，便把说这话的人扔到冷宫思过去了。
她嫌命长了，才会从正面解这个题目，触太后的忌讳。
可反过来解也不行，强调女子学识重要，那也死到临头了。不为别的，就因为当今天皇后娘娘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已名字都认不全。
最喜欢借‘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话替自已遮丑。
这也是太后和皇后互看不顺眼的重要原因之一。
鸡同鸭讲，没法沟通啊！
璃珊两手捧着卷子，后背的冷汗起了一层又一层。不明白自已怎么把徐长史得罪了，竟然挖这么大的坑等着她跳。
这个题目，不论怎么破，都是给人递把柄啊。
皇后和太后，不管得罪哪位，都没她好果子吃。轻则被撵出宫学，重则小命不保。
眼见一柱香烧完了，璃珊还捏着卷子发呆，脸色发白，一脑门的冷汗。
徐长史浑浊的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冷笑。倒不是个傻透腔子的，居然看出题目中有圈套了。可惜光看出来，不会解有什么用？
等死吧！
洛清汐拿到的题目是‘何为圣人之德’，已经是所有卷子中最难的一个题目了，对她来说却是小菜一碟。慎重起见，她还是在心中想了想才动笔。
饶是如此，半柱香的功夫也写完了。摞下笔的同时，扫了璃珊一眼，心中登时凉了半截。三妹拿到的是什么题目，怎么是这副鬼样子？
从她的角度看不到璃珊手中的题目，而坐璃珊旁边的罗月儿却瞧的一清二楚。
此时罗月儿也答完了卷子，抬眼看着璃珊一个字没落的纸面，暗中啐了一口。商户出身的小贱婢，等下交张白卷，看你的脸往哪儿搁。
目光无意中落到璃珊的题目上，罗月儿忽的坐直身子。眼睛转了转，险些当场放声大笑。
原来如此，小贱人，你等死吧！
只要你敢往纸上落字，姑奶奶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194章 泼墨成赃（）
第二柱香燃到一半，肚子里墨水最少的那个姑娘也把文章写完了，虽然涂涂改改，上好的玉版金宣染的跟花猫脸似的，查查字数好歹够五百个。
登时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大殿中静的吓人，所有人都盯着一个方向瞧。她不明就理也跟着看过去，这一瞧不要紧，她差点跳起来。
赶紧揉了两下眼睛，又伸脖瞧过去，没错，洛三姑娘手上拿的就是一张白卷。
诺大的卷面上，除了最左侧一行题目之外，卷面上连个墨点子都没有。
两相对比，她这张花猫脸好像也不那么难看了，反正比白卷好看！
抬头看着长案上计时的线香还差一寸多就烧完了，她心里一急，忍不住叫道：“你愣着干啥，香都快烧完了，你好歹写几个字啊，交白卷多丢脸！”
璃珊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姑娘两手撑着书案，半个身子都探出来，满脸着急相的冲她嚷嚷。
看着她眼角那颗豆子大的朱砂痣，再看看她身上那件与众不同的箭袖袄，璃珊一下子想起来，这位就是她落宋姑姑面子时，大惊小怪，无意中替她帮腔的那位姑娘。
好像是姓关关凌，朔洲道总兵关天霸的独生女。
“谢谢关姑娘提醒！”璃珊含笑冲她点了点头，这才发现时间要到了似的，抄起笔飞快的写起来。
罗月儿冷笑一声，也不费眼去看璃珊都写了什么，只盯着那截越烧越短的线香看。屁大会儿功夫，就算那小贱婢长八只手，也写不完。
徐长史也从璃珊身上收回目光，悠闲的端起茶杯抿了两口。等香烧完，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那丫头了！
仿佛也知道时间紧迫，璃珊头也不抬，越写越快，笔下的字迹也越来越凌乱。可前面浪费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刚写了五十几个字，陡然间便听罗月儿一声尖叫。
“香烧完了，不许写了！”
伴着话音，罗月儿隔着桌案就扑过来抢璃珊刚写了开头的卷子。
“你干什么？”
璃珊下意识的伸手护卷子，一不留神胳膊打翻砚台，满满一砚台墨倾到卷子上。好巧不巧，全洒到刚写的那些字上。
这下卷子上除了题目，就只有零星几个凑不出意思的单字，竟连一句整话都没有。
“你、你、你”璃珊盯着黑乎乎的卷面，整个人像挨了一闷棍似的，脸都白了。
罗月儿看着那湿哒哒的卷子也傻了，第一个念头是这个小贱婢想把责任往她身上赖。
可转念就忍不住笑出声，抢先道：“你写了几个字大家有目共睹，故意弄脏卷子也没用，赖不掉你没写完文章的事实。
学问不够可以慢慢长进，用这种下作手段往别人身上赖，那就是人品问题。不配跟我们在一起念书！”
罗月儿这话一出口，周围瞧热闹的贵女们纷纷点头，无疑是认同了她的观点。原本有几个同情璃珊的，这会儿也都面带鄙夷，暗暗打定主意，离这位远点。
别哪天让她赖上就糟了！
关凌更是直接冲璃珊嚷出来，“你咋是这种人呢？早知你心眼这么坏，我就不提醒你了！”
璃珊瞥了她一眼，扭脸瞧着罗月儿，目光沉静如水却凝着冰雪般的寒意，瞧着瞧着她突然笑了。
罗月儿被她笑的发慌，下意识退了半步，“你笑什么？你还有脸笑？你”
璃珊淡淡的收回目光，“我没做亏心事，为什么不能笑？倒是你，为什么扑过来抢我的卷子，卷子污了我一句话未说，你就劈头盖脸给我扣上居心叵测的帽子。
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所谓言为心声，你心里要没这种龌龊的想法，怎么会张嘴就说出这种话？你平时要没干这种事儿，怎么会一样子想的这么多？”
“你别歪扯，我就事论事”罗月儿被璃珊堵的脖红脸粗，璃珊却凉凉的一笑，转头再不搭理她，一副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的表情。
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罗月儿身上，含义便比先前看璃珊时复杂多了。猜疑、鄙视、探究，种种混杂在一起，连关凌都觉着不对劲了。
探着身子刚要质问罗月儿，徐女史已经不紧不慢的走到璃珊跟前，拎起她那张大黑脸卷子，对着阳光细瞧。
墨渍太深，就算对着阳光也瞧不出原来写的什么。可她这一拎，众人却都看清了璃珊的题目‘女子无才便是德’。
大多数人暗中撇嘴，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做，洛三真是蠢的连猪都不如！
洛清汐却瞬间瞠大眼睛，一切全明白了。
徐长史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才扔下卷子，拧眉瞧着璃珊，“这就是你的卷子？”
璃珊离座，恭敬的福了一礼，低低道了声‘是’。
话音未落，徐长史突然提高声调，怒道：“这么简单的题目都做不出来，你还有什么脸呆在宫学？哪来回哪去，宫学的禄米不养闲人！”
“啊？”众人都傻了，不是说考坏了也不罚吗？怎么就直接撵人了？
刚到宫学一天，还没正经上课呢，就被撵回去，洛三姑娘还不得让人拿唾沫淹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等下文，有些心思灵透的，已瞧出不对，悄悄缩在人群里再不吭声。
洛清汐咬牙扶着书案站起来，刚要替璃珊说话，却被璃珊暗中一个眼神制止。她一怔，拿不准璃珊的用意，却顺从的坐下，静观其变。
这边璃珊已仰头直直的看着徐长史，“长史大人只说作的好有奖，并没说做的不好要罚，您这样不教而诛的做法，我实在不敢领。”
徐长史冷笑，“有奖自然就有罚，怕众位贵女心慌，展示不出真实水平，所以才没说明白，也不必说明白！”
言下之意，这块地盘上我是老大，我想怎样就怎样，你只有受着的份！
璃珊眸光渐冷，腰身挺的笔直，“若我执意不走呢？”
徐长史那张胖脸唰的黑成锅底，咬牙道：“宫学的禄米不养闲人，由不得你不走！”
璃珊暗中冷笑，真想把夙千夜昨晚那句‘闲饭也要有人吃’送给徐长史。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到底身份不同，没必要冒着以下犯上的风险逞口舌之利。
微微垂眸，冷然道：“我只想问徐长史一句，您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的冷静忽然令徐长史有些不安，可当着众人的面，她只能撑住场面。
“只要是我说过的，当然算！”
“这样说来，照您说的，两柱香之内完成一篇五百字的文章，自然就算过关喽？”
璃珊微侧着头反问，俏皮的样子，好像抓住了什么漏洞，能反败为胜似的。
徐长史一下子猜到她想说什么，微微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暗骂一声自以为是的小蹄子，你就等死吧！
面上却郑重点头，“没错，只要完成就算过关！”
璃珊登时满脸是笑，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
洛清汐那张脸却一下子失了血色，刚想开口提醒她别上当，璃珊已经开口了。
第195章 玩一把横的（）
得到徐长史的肯定回答，璃珊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将那张墨染了的卷子双手捧到徐长史面前。
“既然这样，那就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