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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枝摇了摇头,贾政爱找谁找谁去,要不是王夫人代表着王家的体面,轻易不得离婚,让其它女眷们受她连累,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时候也讨不了生活,她恨不能干脆抽身而去。既然暂时脱不了,又受了王夫人的身,不能不顾她的孩子与家人。
第87章 不肖()
此为防盗章“哟;这老实人;倒也有脾气了。”
“大太太;这周瑞家的借着给二太太办事,可请了好几辆车马轿子呢。”李夫人的陪房满福家的半蹲半跪在地上;给李夫人点上一袋烟。
李夫人抽了一口;惺松着眼眉道,“由她去,总归是荣国公家里的人;不至于连这点这体面都不给她。”这弟媳妇不多手绊脚;再说她也是女人;深知在这世道大妇的苦处;她病着,要去自家庄子上散散心;又不犯着她什么事儿;不过是派些车马,有什么的。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见大太太全然不放在心上;满福心里有些着急;这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事儿,是有人做了就有人没了。二太太要出门;想要自己的体己人陪着这是正理;可谁能想着周瑞那般长袖善舞;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连行走的牌子都在大太太面前讨了去。
这可是原本她想给男人谋的差事!自己也跟时常在主子面前露脸。
满福家的心里着急盘算;倒是一点儿也不敢在大太太面前露了相,只小心得照应着大太太抽烟。
“你下去,让银儿来给我捶腿,我歪一会儿子。”
大太太倒也不是看不出来自家陪房家的在想什么,可一来弟媳妇难得这么“病”上一回,老实人都伸了爪子,又不是真心给她找事,她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跟弟媳妇过不去,没见着老太太都不出声,她连儿子女儿都带走,一直养在老太太膝下的孩子都被讨去了,婆婆都只说尽量宽她的心。
没理由她这个嫂嫂,还由着这么点小事在老实人的气头上找不是。再说就是荣国公在世的时候,他们这房已经算是迁了出来,如今她不过是总揽着全府上下的事罢了。
贾赦成年娶亲,贾政还是个孩子,便跟在公公婆婆住在一处,也就是当初荣国公贾源如今贾政住的荣禧堂。因为这个,贾赦还觉得母亲偏心,他袭了爵,就应该他住在荣禧堂。李夫人轻蔑一笑,别说贾政到底是个员外郎,需得按时上班。就冲着他百无禁忌的性子,贾母在世,也容不得他胡来。
银儿拿着软绸包绵的双瓜美人锤,坐在一边给李夫人捶腿,李夫人把烟杆递给她,自己转了身,准备小寝半刻。要掌荣国府的家,可谓是劳心劳力,操累有加。她也得好好保养起来才是。
翌日。
王桂枝由着彩云彩霞服侍穿衣装扮,不化妆,连姻脂都只淡淡抿了下,只素着一张脸跟贾母拜别。
她见着贾母,心中复杂,时又想到她自己的亲娘,觉得她心里肯定没她,都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如何能狠得下心,看着她去死!时又念着书中贾母是个最会享乐和蔼不过的平稳老人,应该是个公正人。故给老人家行礼,她也是十足恭敬地。说到底,她一心想避开,若没有贾母同意,岂能如此轻易。
见她原本有些丰润的下巴都有些削尖了,原本挑高的一字眉也淡淡得,珍珠凤钗的两股流苏只随着她动作微微起伏,竟有股子病弱风流的味道。贾母怜弱惜贫,再看着贾珠贾元春立在她身后,两分体谅的心便也有了六分。
“你且去,好好松快松快,不必担心我,有你嫂子照顾着呢。”贾母让人把王夫人扶起来,又不免拉到身前劝道,“那些个狐媚子,你何须放在心上。你要是不喜欢,趁早打发出去便是了。”
王桂枝摇了摇头,贾政爱找谁找谁去,要不是王夫人代表着王家的体面,轻易不得离婚,让其它女眷们受她连累,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时候也讨不了生活,她恨不能干脆抽身而去。既然暂时脱不了,又受了王夫人的身,不能不顾她的孩子与家人。
“多谢母亲偏疼,可他既然爱着,若是罚了她们,岂不是又与我生气?我又病了,且随他去,总归没有她,也有别人。”王桂枝心中怜惜着王夫人,说出来的话是又真又真,这话一出,别说老太太贾母觉得她让人心疼,就是立在一边的大太太也有些感同身受。
贾元春素有机敏,听得母亲这一番话,心中翻江倒海,顿时便落下泪来。
大家又说了几句话,王桂枝便领了李纨、元春从屋里出来,远远瞧见贾政,她只当没看着,扶着周瑞家的手便上了车。
见母亲已经坐上马车,贾珠便也弓身与贾政行礼拜别。
贾政十分悻然也只得挥手让他自去。
“二老爷过来了。”
门外的一声唱喏,贾母便吩咐,“叫他进来。”
李夫人知道他们母子间定要说些话,自然知机,起身告辞。
“你忙去。”
看着小儿子的脸色,贾母抿着唇道,“这下好了,你儿媳妇说了,随便你喜欢哪个,她通通不管了。”
“这”贾政不是很相信,王夫人虽说平时讷口少言,可要说没拘着他,那便是奇了。
贾母冷哼一声,“你还不信,你问问媚人。”她转向叫媚人复述,“你直说,一个字都不许改,把二太太说的话都说给二老爷听听。”
媚人心里清楚贾母是有心给二老爷跟二太太从中调合,立马脆声说道,“二太太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瞧着二太太一脸病容,十分心疼,便道‘若是你不喜欢,随便哪个女人任你处置打发了便是。’二太太听罢却是摇了摇头,只多谢老太太疼爱,又道‘既然二老爷爱着,那就是二老爷的心尖肉,若是罚了她,又岂不是又让二老爷再生二太太的气。又道总归是她自己病着,没办法服侍老爷,且随便二老爷去。’二太太说完,便跪下跟老太太磕头。”
“听明白了没有,如了你的意了?”贾母点了点贾政的额头,平素里见二儿媳妇端方正直,平和老实的,没想到这老实人一急起来,倒比世人都强硬。
贾政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像他这样的男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要想左拥右抱,又有何难,可他要是对妻子全然没点尊重,也不会就只偏疼一个赵姨娘,只是没想到,转眼间她的醋性脾气就这般大起来,连话都没跟他说上两句,提腿便领着孩子们去自己的陪嫁庄子上。
没给他留半分颜面!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恼,“自然是如意的。”
“哼,还在为娘的面前硬犟,你要是真的觉得她不好,珠儿元春是怎么生下来的?她心里要是没了你,唉,你可真别后悔”贾母细细分说道,“少来夫妻老来伴,更何况你们还有珠儿元春两个孩子,何苦这般离了心,她躲着你,你避着她的。”想到自己早死的夫君,贾母深恨小儿女不珍惜,“万一她真的撒手去了,你可怎么办?”
“我,我再娶一个便是。”贾政此时正值青年鼎盛之时,父亲去世,哥哥袭爵,圣上加恩免了他的科举,他却在仕途上平庸,不算得志,家中勋贵用不着他四周经营,打小贾父贾母看他人品,俱有偏爱,如此颇有些诗酒放诞之态,虽说勤俭谨慎,可也有大家公子哥的性子。
贾母打了他两个,“胡说!你说娶便娶的吗?娶妻娶贤,二太太有什么不好?这样的你都看不上,谁再敢把女儿嫁给你!”
“母亲。”贾政讨饶,他自然知道,王夫人出身品行不差。
贾母见贾政有所悔悟,“为娘的也没拦着你,只到底要给她颜面,那个赵姨娘,我瞧着性子不好,你且让她多收着些,连你妻子都不去你的书房,倒是她时常去捧汤送水,像什么话。”
“儿子知道了。”让母亲知道这些事,贾政颇有些不好意思。
“直等她回来,你与她好生说话,哄她两句,自然也就好了。”贾母笑开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最老实不过的人。”
“是的,母亲。”贾政认同得颔首。
岂知如今的王夫人,早不是以前的那个老实人。
王桂枝说的兴起,直讲到康熙智擒鳌拜,平定三藩,端起茶杯吃茶的时候,才发现贾政就坐在她斜对面,只把她给唬了一大跳!
这个贼羔子,什么时候到了,连吭都不吭一声,屋里人也不提醒她一下。
王桂枝轻皱了下鼻子,站起来给他行礼问安,“老爷好,老爷什么时候到的,也不通传一声。”眼看着他手边上都摆好了茶钟,更是觉得他不怀好意,肯定是在一边守着看她是不是说错话,要抓她的小辫子。
贾元春是家里最小的,老太太爱重她,王夫人不用说就连王桂枝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性子便活泼起来,她蹦到贾政跟前乖乖行了个福礼,便去拉他的手,贾政忙牵住了,也让贾珠李纨都起来,“大家都自在说话,别闹得我一来,你们都拘束了。”
再是这样说,王桂枝也不可能继续了,是她有些不自在的地方,她总感觉跟贾政相处别扭。
第88章 糊涂()
此为防盗章彩云转头便厉声呵道;“敢问嬷嬷姓什么?家住在哪里?若是得罪了,不知道您是哪个牌面上的大人物,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了你可知道”
王桂枝挂心着元春;根本没听下去就去屋里找元春;看她换上一身大红牡丹绣金袄,觉得她连可爱的小脸都瘦了好多;心痛道,“我的好乖乖;你可是受了大苦了!是谁派来的嬷嬷;怎么没人去回我一声?”她正想弯腰蹲下看看元春的小脚丫,彩霞彩凤都搀着扶着不让她往地上蹲;嘴里直央道,“好太太,您也得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元春的奶嬷嬷蒋氏也忙道,“太太,您别着急,大姑娘好着呢;这才第四天,前三天也就走了一柱香的时辰。”
那要是她不想起来;这些人就准备瞒着她给元春从此穿一辈子小鞋吗?
王桂枝冷哼一声。
“我素日见你乖巧;见你对姐儿不错,谁知道你都是骗我的!就是头一日;见她受了委屈;你就应该来报给我知道!”王桂枝拿手指点了一下奶娘;八岁大的孩子懂什么,她做人奶嬷嬷,还能不懂?
元春打小是奶娘抱大的,忙巴到王桂枝跟前解释道,“母亲,不是奶嬷嬷的错,她让春雨去告诉彩霞姐姐的。”元春说的是实话,她亲耳亲眼看见听见。结果春雨回来了,支支吾吾不吭气,母亲也没有过来,母亲屋里的姐姐们也没一个过来瞧的,元春还以为母亲同意了呢。她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穿不合适的鞋子,见精奇嬷嬷是祖母让人领过来的,母亲也没说什么,便老实穿上那特制的鞋子了。
元春带着委屈想撒娇得把话说了,大家的目光便转到了彩霞身上。
彩霞一下子就想到那天那个古怪的小丫头,没成想竟伏着这等事,她气得双肋生疼。大姑娘跟着老太太住在荣庆堂碧纱橱里,有老太太眼不错得盯着看着,她屋里人,太太都没怎么插得上手,轻易过问不得,免得老太太吃心。那小丫头她眼生的紧,本就不认识,话都没对上一句。可那天她是瞧见了人还问了,就是想着太医要过来,王府的夫人也要过来,是忘了回太太这等子小事。
想着太太那么信重她,钥匙账本都交给她管,仔细问了她的婚嫁,说好了等她成亲之后仍让她回身边做事。若她不认,还要辩解,口角之事,如何掰扯?那春雨定不会招认,闹将起来,老太太觉得太太小性闹事,太太白受一番委屈,大姑娘觉得太太不疼她,岂不是让她俩母女生隙?
彩霞便生生硬接下这给她头上泼的脏水,她咚得一声就跪下给王桂枝磕头,“太太,是彩霞没听仔细,当时太太正瞧大夫,我便以为春雨是大姑娘打发人来关心太太的。”等这会子过了,她定然饶不了那春雨!她倒要看看,她长了多少根手指头!她那身后头,站得又是哪家的祖宗!
王桂枝见她神情不对,正想细问,就听到门外有听差的婆子走过来问,“太太,老太太让您过去呢。”
“马上就过去。”王桂枝便让彩霞先回去,领着元春先去见贾母。
打从知道要二废太子,连日里操心,贾母精神有些不济,见王桂枝牵着元春进了屋,她歪在榻上随口道,“怎么在外面遇上了?在屋里坐着说话多好。”她经历得多,明白那事的风险,心里窝着事,对比着儿子们打听回来的消息,又挂心又忧心。看见了元春,强打起笑容,还招手让她来自个儿跟前,又对着王桂枝道,“那个精奇嬷嬷,你可见着了?珍儿媳妇说,她虽说才四十来岁,也服侍教导了好几个格格,就是性子过于冷淡严厉,不讨主子人的喜欢,便从宫里请恩出来,因与她娘家有亲,故出了宫便在她家里投靠。想着元春再过几年也要采选,便送了过来,略能指点下宫里的规矩。”她就着依人的递过来的茶碗喝了口茶,“给你们太太沏杯八宝茶。你说怎么样?”
要是以前,贾母也不会多问这一句,可毕竟王夫人告诉贾府这样的大事,老太太觉得她人虽然老实寡言,却在该说话的时候说话,是她的好处。
王桂枝笑道,“原来是那边荐过来的,既然老太太觉得好,那便是好。”老人家觉得这是件好事,干嘛要驳了她的面子,不顺着她的心思。她自己也是当过老人的,明白老人家想着家里和谐热闹的心。那精奇嬷嬷勉强算得上是家庭老师,既然是宫里出来的,肯定有她的用处,敲打调…教一番,让她穿上十来天的小鞋,再让她教该教的就是了。
“不过若不是老太太说,我还看不出来。她确实是穿的太素净了。”不知道教哪个主子的养成的脾气,王桂枝喝了两口枸杞红枣桂圆核桃仁等泡出来的八宝茶,只轻轻摸着肚子问道,“怎么不见大太太?”
李夫人是帮着管家的,再说送了大礼来求她,她有了点眉目,办不了事,见着人也好找时机把东西退还给她,另外她有了主意安置那精奇嬷嬷,要整顿厨房,说不得就得连采买等一应闹将起来,反正要借着她如今怀孕有免死金牌,把能作的都要作一作才是。
贾母跟着叹口气道,“她有些不自在,正不舒服呢。”要说大儿媳妇办事为人,她是更爱的,她恭顺孝道,理家中馈,也能拘着些贾赦,比王夫人更知道怎么得男人的心。她唯一只比二儿媳妇运气差点儿,这些年才怀一个琏哥儿,没容得她开心几日,娘家竟又出了那样的事。转眼便是倾族之祸,她又如何能不心焦呢?
王桂枝没想得太多,她原就不是心思细腻之人,她虽有王夫人的记忆,也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嫂子居然病了,我竟不知道。一会儿我便去看看她。”顺便问问她能不能动,同意不同意。贾母是把这些差事派给了她,可她也不想轻易去动别人的蛋糕。
这个时候的女人已经够受拘束的了,好容易有份工作经营着,好好做着呢,若是无端端让她抢了去,别人得多失望。
贾母摇了下头,“你怀着胎,若是染了病气怎么好?”焉不知除非急症,世人多得心病,二儿媳妇心虽是好的,又怎知道她去了,不是在扎她的心呢?她是人在家中坐,祸自天上降,忧愁苦闷是常理。
再来家里已经有个儿媳妇添了“病”,她好好一个孕妇,白惹了闲气倒不好怎么办?她年龄也大了,怀象可没之前珠儿元春那般稳固。
故贾母不想让王夫人去。
王桂枝还想再说,见贾母已经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