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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秦乱重述了一遍温茹的话，“她也是从韩宗正的学生们口中得知的，在韩宗正去世之前，一直在频繁地在看心理医生，并且和一位心理医生交往甚密，甚至还将其邀请到工作室来。但是那时学生们都以为老师是画了太多的暗黑漫画，内心压力太大了，于是请了医生排忧解难，不料一个星期之后的凌晨就自缢在了家中。”
“我记得之前的卷宗里确实有工作室成员的口供提到了韩宗正的精神压力一事，当时把它和自杀联想起来，并不觉得哪里逻辑违和。”楚云昭说，“现在想想，的确像是有人刻意布局啊，还布得这样顺其自然。温茹还有说别的事情吗？”
“她猜测，这个心理医生，可能会和那个催眠师有关联。”秦乱说，“从韩宗正的宅子出来以后，她就去找以前在工作室担任助理的那几个人了，估计是要进一步核实情况。”
楚云昭点了点头，“那就随她去吧。看来我这阵子真的误会她了。心理医生，催眠师，这两个职业的确有很多共性。我从吴起潜的口中还听到了一个名叫‘罗先生’的称呼，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之前绑架案的策划者，至于其他的信息，就要等得到新的线索之后再确定了，我已经叫林泽西去查了。”
不知是夜深了，还是尸检室冷气开的太足的缘故。
两人聊着聊着，竟然感觉到丝丝来自周身的凉意。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楚云昭看了看表说，“最近真的是快要累翻了。”
秦乱在江北市并没有落脚的地方，而楚云昭住的恰好是两居室的公寓，便直接让秦乱住在了自己家里，同时方便交流工作。
楚云昭很随意地把车停在楼下，把钥匙丢给了准备上楼的秦乱。
红色野马横在路边，显眼且嚣张。
待秦乱洗漱好，恰好听到敲门声，拉开门，他看到楚云昭拎着一大包吃的站在门口。
“还好楼下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冰箱里吃的东西不多了，随便煮些宵夜吃一下吧。”
楚云昭进门换了一双鞋，直接进了厨房，锅碗瓢盆叮叮咣咣碰撞的声音随即响起。
直到十几分钟后，食物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楚云昭才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回到卧室换了睡衣。
秦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视，嘴里一边啃着苹果，望着楚云昭的身影踱来踱去。
不多时，他端着一大碗馄饨来到秦乱面前，放下碗筷和汤匙，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圆满了。”他舒展四肢说。
“不是吧，煮个速冻的馄饨把你难成这个样子？”秦乱笑着质疑说，“智商一百六十几的天才，竟然被下厨难倒了。”
“嘿，那你可错了，这叫另有乾坤。”说着，楚云昭得意地用筷子在盛装馄饨的大腕中翻了一下，把铺在碗底的面条与火腿、肉粒、鱼丸、蔬菜等配菜一股脑地全翻了上来。
秦乱登时愣了一下，然后惊喜地拍了拍手，“有想法，有进步。”
“别以为我孤家寡人就不能生活自理了，我这可是贵族生活，就连这大碗馄饨都是高配版的。”楚云昭盛了半碗馄饨，挑了几根面条，放进自己的小碗里，努力地朝着碗里吹冷气。
“这个吃法，是跟唐倩学的吧。”秦乱看着热气氤氲中捧着碗的楚云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楚云昭的动作忽然停住了，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住了一样。
“我还记得，以前查案到很晚去食堂吃饭时，那小丫头总是拦着你，把自己提前做好的宵夜装在保温盒里塞给你，看得我们一群人很是羡慕。”秦乱把楚云昭的钥匙放在桌上，指着钥匙串上那枚晶莹剔透的水晶，其中嵌着一个女孩的画像，“这么多年了，你还留着这东西。”
楚云昭把碗放下，神色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因为忘不掉啊。人活久了才懂得，有些东西，存在的时候你不珍惜，等失去了之后，那种牵挂和愧疚感是会牵肠挂肚的。唐倩是为了我挡枪死的，我的命里有她一半的生存信念。”
第67章 保持中立（）
翌日，江北警署总局。
楚云昭一大早晨接到了柳玥雯的电话，听到电话那边抱怨的语气十分不愉快，便拉着秦乱匆匆忙忙地赶来了。
迈进办公楼大门，看到了在大厅中对峙的两个女人，柳玥雯和温茹。
柳玥雯的身后站着祥叔。温茹的身后站着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但是事实上，柳玥雯的那边的气势却似乎更足一些，这股气势来自柳玥雯自己。只见她双臂环抱在胸前，用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情望着温茹。
温茹很不服气的样子，用力撇着嘴。
站在两人身后的旁观者全都茫然无措，祥叔在看到楚云昭迈进大门的一刹那，像是遇见救星了似的，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把他拉到了两个女人中间。
“嘿，终于有能管事的人了来了，有什么事你们两个就当着楚警官的面说明白了，别搞得像是下一步就要引发世界大战似的。”
“祥叔，发生了什么呀？”楚云昭不明觉厉地问道。
“你问他们，我不搀和这事儿了。林泽西那小子昨晚在精神医院那边住下了，周围都是精神病患者，我很佩服那臭小子的有胆量。哎，也有可能是被哪个精神科的小护士迷住了，总之我得先去把他找回来”祥叔絮絮叨叨地出门去了。
楚云昭无语地从他的背影上移开目光，望了望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又望了望秦乱，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
“昨晚的采样还没化验，我先去忙了。”秦乱摊了摊手，表示事不关己，转身朝着尸检室的方向去了。
楚云昭狠狠地咬了咬牙，被迫面对现实。
“你们两个。”他向后退了一步，与两人形成一个三角站位，保证这两个女人都在自己的视野中，“什么情况？”
“你问她。”柳玥雯冷冷地说。
“你还是让她先说吧，人家位高权重。”温茹说话的语调酸溜溜的。
柳玥雯本来就是那种爽朗的性格，爱憎分明，是她最大的性格标签，温儒者一番带着讽刺意味的话，听得她心里甚是不爽，心中本来就不高的好感度再度大打折扣。
“好吧，那就你说吧。”楚云昭像是点兵点将似的随手一指，“电话是你打给我的，却又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给我一个圆满的交代吧！”
“她说要翻案。”柳玥雯深呼吸，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态，尽量让自己表达的不那么气愤，“你知道的，韩宗正的案子已经结了将近两个月了，她要翻案，早想什么了？父亲死了快一个月她才现身，现在已经收录卷宗的案子她想翻就翻，而且还带着人来这里无理取闹，她把我们机关部门当成什么了？”
“你先冷静一下。”楚云昭拍了拍柳玥雯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我已经很冷静了。”柳玥雯直视着楚云昭的眼睛，“但是我不允许这样目无法纪的事情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当初答应你让她在这里充当助理实习生参与案件调查已经是很宽容了，现在我还要由着她的性子来？！”
楚云昭默默的转过身，看了一眼温茹和她身后的三个人，对她说，“这是你带来的人证吧？”
“我们是来作证的”温茹身后的一个男生幽幽地说，“但是这位女警官的态度好像不太友好”
“你说什么？”柳玥雯双目一蹬，那个男生顿时吓得躲了回去。
“好吧，我明白了。”楚云昭对脸上表情委屈巴巴却又毫不甘心的温茹说，“你的想法，秦乱已经告诉我了。”
“他还真是个大嘴巴”温茹握拳头。
“我可以帮你。”楚云昭的话让温茹很意外。
她眼中的怨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着的明亮光芒，“真的吗？”
“我说话很算数的。但你先要跟柳队道歉。”
“为什么？”温茹嘟着嘴。
“规矩。每个地方都有规矩和制度，人不能坏了规矩，就像公民无法活在法度之外，越线的人，和犯罪者没什么区别。”
“瞧你说的这么严重”温茹小声嘀咕道，但是看到楚云昭那认真的神情之后，便妥协地朝着柳玥雯说了一声，“对不起柳警官，是我鲁莽了，多多包涵。”
柳玥雯虽然自恃高傲，但还是软下心来理睬了她一眼，“如果是制度以外的事情，我是不会管的。”
楚云昭笑了笑，“哎，这样就好了嘛，有什么事情心平气和地讲，又不是恩怨宿敌，干嘛板着一张脸。温茹的错误已经承认了，现在轮到我说句公道话了。”
柳玥雯厌嫌地瞥了一眼楚云昭，“你这样子像是要讨伐我啊？给了一颗红枣之后，还想再打一巴掌？你倒是很会保持中立啊！”
楚云昭摆了摆手，“这件事我解释一下，昨晚是秦乱和她一起重新回到韩宗正的宅子重新检查了一下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些端倪，推断韩宗正死于他杀。”
“什么？”柳玥雯心弦一紧，“明明尸检报告给出的结论是自缢啊，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推断都没有错，案发现场也没有留下其他的痕迹和指纹，现在拿出这种推论来，不是相当于挑战权威了吗？”
“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人都会犯一些被常规逻辑束缚的错误，法医们也不例外，尸检报告并没有错。但是查案的人都被凶手制造的假象蒙蔽了。秦乱亲自去查的现场，我相信他，在我眼里，他就是权威。”楚云昭自信地说道。
“但是推论无法作为证据来翻案。”柳玥雯心中仍旧质疑。
“所以就要靠那三个人了。”楚云昭指了指温茹身后的两男一女，对柳玥雯微笑道，“加上林泽西带回来的消息，我猜我们会得到一个很惊喜的答案。我先带他们去审讯室，等会儿会议室见。”
柳玥雯蹙起眉头，将信将疑。
第68章 你在吃醋（）
三个证人被楚云昭带走了。
大厅里留下柳玥雯和温茹，两个女人尴尬面对面。
“你看吧，我真的没有说谎。”温茹开口，打破沉默。
柳玥雯目光闪躲了一下，“下次有这种事情，你还是直接找姓楚的吧，他比我喜欢管闲事。而且，你们两个最近不是走的很近吗？”
“你这是在吃醋吗？柳警官。”温茹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来，像是小女人特有的狡猾。
“我吃醋？”柳玥雯冷笑一声，自恃清高，“你的意思是我喜欢他吗？呵，他那种男人，虽然聪明，但是办什么事情都像玩世不恭，而且一身痞子气，总是自以为是，自大自狂，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男人呢。愿意与他一起共事，已经算是很大的包容了。”
温茹走近两步，“女人啊，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口不一。我也是女人，我懂你怎么想的。”
“随你怎么想。”柳玥雯傲娇地转过脸去，不看温茹。
“你虽然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但却敢憎不敢爱。”温茹沉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想告诉你一下，楚云昭其实挺在乎你的。也许他表现的不明显，但是至少他是在乎你的感受的，这点我可以确定。一个愿意站在你的立场为你考虑的男人，要么是善解人意的大众空调暖男，要么就是真的喜欢你。从他那么抵触我和其他女生的状态来看，他应该不属于第一类男人。”
“我并不觉得他有在乎我，而且在感情方面他似乎一直缺少一根筋，以至于他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柳玥雯反驳道。
温茹点了点头，心里像是有了答案似的，“听你这样说，我的心里好受一些了。但从你刚才急于辩解，想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来看，你是很在意他对你是否有感情的。”
“你胆子不小，竟然敢从我嘴里套话出来。”柳玥雯冷笑着对上她的视线。
“不敢，只不过是最近为了查我父亲的案子，看了几本关于心理学的书，现学现卖罢了。为什么我敢确定他对你有感觉呢，因为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时不太一样。我仔细观察过，他看每一类人的眼神都是不同的，但只有在看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浩瀚星辰”
“你少在这里替他说好话，用言辞套路我。”柳玥雯撇了撇嘴，心弦微微颤动。
“哼，怎么会，她又没给我钱。算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呢，无聊。”温茹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脑袋，“哎呀，刚才秦医生是不是路过这里了？楚警官说让我做他的实习生辅助他工作的，我应该去尸检室看一看。”
温茹在撩动了柳玥雯的心弦之后，又顺其自然地脱身走掉。两人前几分钟还吵得像是仇人似的，转瞬又像雨过天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这让柳玥雯不禁感叹这个小女人的城府之深。
之前楚云昭说要让温茹加入专案组的时候，柳玥雯就抱有反对态度，因为她觉得这个小女人像只妩媚的猫，神秘与妖娆中带着几分危险气息。
但楚云昭一直坚持说温茹是个没什么危害的存在，柳玥雯也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楼下大厅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吸了吸冷气，转身上楼去了档案室。
“真是的，这种时候如果林泽西在的话，应该喊他跑腿去买咖啡的。少了小跟班在身边，真是麻烦重重呢。”柳玥雯内心感慨道。
也不知道楚云昭会从那三个人的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虽然自己刚才当着温茹的面说了很多关于他的坏话，但实际上，在柳玥雯的心里，楚云昭还算很优秀的，至少在刑侦这一方面，他是很有造诣的。
他总是会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和招数来应对一些她无法解决的麻烦。
就拿吴起潜来讲，如果换做是她，可能无法让案件进行提审判决，而楚云昭巧妙地利用了可以对精神病人神情治疗这一点，在牢房里给他定制了一个“专属理疗室”，从而让他逍遥法外的幻想破灭，束手就擒。
对于温茹的闹剧，如果换种更加理智的顾全大局的方式想，其实柳玥雯自己也是希望韩宗正自缢案件能有一个新的突破口。
如果真的像楚云昭说的那样，韩宗正是被人杀死然后伪造自杀，漫画更新连载的帐号被人盗走，那么只要查出杀死韩宗正的人，就可以一箭双雕，连解两案。
柳玥雯这样想着，对楚云昭所抱有的期望值就愈发地高。
有人在审犯人，有人在化验尸体上的残留物，有人在四处奔走调查，相比之下柳玥雯觉得自己很像一个闲人。
正琢磨着要做些什么，她推开档案室的大门的一刹那间却忽然听到了那声感觉熟悉又令人惊惧的手机后台软件新消息提示音。
漫画更新了！
柳玥雯迅速打开追更app，直接跳转到新章节。
“第十九话：梦魔之魇”。
她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着，一页一页地向左翻转。
漫画上第一页的片段是尸检室一群人围绕着尸体的景象，第二页是单独的一卡特写，吴起潜坐在牢房中哀怨丧气的景象，旁边还有讪笑着的唐崛。
一副副漫画，画的十分逼真，柳玥雯甚至有些猜疑这些东西可能是有人亲临现场拍摄之后，经过漫画板式和图像滤镜处理技术制作而成的。
她情不自禁地继续看下去，希望找到更多线索。
她的手刚向左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