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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沈玥甩开了卫生间的们，从里面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跟地狱里的修罗般阴沉冷峻。
“沈沈部长。”有人怯生生喊了一声。
沈玥低低骂了一声，“滚。”
那几个人是公司新来的实习生，看着沈玥要杀人的眼光，逃也似的离开了卫生间。
直到那些人都走远，沈玥手撑在盥洗盆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乌青，眼白有红血丝，脸颊苍白无色，只有涂了口红的嘴唇还有些颜色。
她从衣袋里掏出湿纸巾，擦掉了完全不相配的口红色，才发觉自己的嘴唇跟脸色一样惨白如纸。
她蓦地笑了笑，讥嘲似的开口，“徐卿卿，你赢了。”
她明知徐卿卿故意在那种公众场合亲吻许亦宸，依然心如刀绞，肝肠寸断，伤得痛不可遏。
用冷水冲了冲脸颊，沈玥才觉得人清醒了一些，脑袋也没再那么浑浑噩噩的。
擦掉了脸上的水迹，她把纸巾扔掉，又从兜里掏出两粒药丸，咬碎了吞掉。
她这才从洗手间走出去，因为腿脚冰凉发软，所以她走得极慢，磨磨蹭蹭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接近五点半。
她没想到，小悦还没走。
看着她步履蹒跚，小悦站起身来，走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老大，你没事吧？”
沈玥摆摆手，声音细弱，“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她现在心肝欲裂，发紧的心脏牵引一阵又一阵如蚂蚁噬咬的疼痛，直叫她想给自己来一刀痛快。
“你的脸色这么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悦又问，扶着她走了两步。
“不必，你先回去吧，我休息一下再走。”沈玥拒绝得干脆，她怕许亦宸发现她这段日子不停地吃药，也怕医院里那讨人厌的消毒味。
“我扶你进去。”小悦也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进了办公室，让她坐在沙发上。
之后，她又打了一杯热水，放到茶几上。
沈玥的冷汗直往额头冒出来，小悦蹙眉给她擦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沈玥闭着眼睛瘫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轻声道：“小悦，你先回去，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悦哪里肯听她的话，就那样站着没有动。
现在的沈玥面容苍白，整个人瘦弱又憔悴，小悦从未见过这样不堪一击的沈玥，在平时的工作中，她觉得沈玥强势决绝，工作出色，如今她一副一捏就碎的模样，着实让她心疼，怎么忍心回去呢？
就那样，窗外飘着小雨，办公室里昏暗无光，沈玥瘫在沙发上，小悦则立在一旁。
过了半晌，沈玥才重新睁开眼睛，没辙地叹了一口气，“回去吧，我现在没事了。”
休息了十几二十分钟，她已经缓过神了，所以说话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小悦摇头，不肯走。
沈玥端起杯子灌了一口白开水，站起身来，拿起橘色的小皮包，“你不走的话，我走了。”
小悦这才连忙跟上。
沈玥开了雪佛兰上班，所以顺带送了小悦回家。
她没想到，小悦的租房离艾森酒吧没多远，所以送了小悦之后，她鬼使神差地把车停在了艾森酒吧。
进酒吧之前，她给许亦宸发了短信：今夜潘虹约了我，所以今晚我们就不见面了。
许亦宸想必也在忙，给她回复了一个字，“好。”
看到回复的信息，她才走下车锁上车门，走进了喧嚣的酒吧。
恰好，梁意今天上班。
她跟梁意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要了一瓶啤酒。
梁意知她心情不好，所以没有阻止，爽快地给了她。
沈玥的酒量，她是清楚的，以往时，沈玥随随便便都能喝掉一瓶威士忌，所以一瓶啤酒是完全不会灌醉她的。
喝完了大半瓶啤酒，沈玥有些尿急，所以去上了个洗手间。
一楼的洗手间太多人，她就去了二楼的洗手间。
只是，到达转角的时候，她却不敢再走了。
因为洗手间门口，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搂着一袭白裙的徐卿卿在热烈地拥吻，那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把她刚刚收拾好的心情尽数破坏掉。
她刷地往原路跑，前两天扭伤了还未痊愈的脚踝隐隐作痛，她却像是完全感知不到似的，脚步匆匆地冲下楼回到原先的位置，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梁意看着她忽而惨白的一张小脸，收起了跟客人聊天的笑意，问：“你的脸色怎么突然这么白？怎么了？”
沈玥不答话，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酒杯，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白色的药丸往嘴里一塞，然后拿起啤酒把它送了下去。
她深呼了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瓶啤酒一股脑地灌进嘴里，白色的小西装因为沾染上一些啤酒而变成了浅黄色。
梁意不明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她灌了大半瓶啤酒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句：“你疯了？干嘛这样喝酒？很容易醉的。”
第328章 失落5（）
“把那瓶威士忌给我。”沈玥不答话，指着货柜上的澄黄的威士忌。
梁意自然是不给她，丈二摸不着头脑地问：“不过是去上个了厕所，你怎么突然像疯了一样？”
“把酒给我。”沈玥重复了一遍，那双乌黑的眼睛有汩汩的泪水在涌动。
梁意看着她悲伤的神色，竟没来由地愣了愣，她从来没有见过沈玥这副委屈哀戚的模样，那样的神情，就好像是好朋友打碎了自己最喜欢的瓷娃娃却没办法去责怪她半分。
“把酒给我。”沈玥又说了一遍，站起身就要自己走进吧台拿酒。
梁意自是不肯，连忙拦住她，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你疯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敢喝酒？”
沈玥见她执意不给，兀自走到隔壁吧台，向服务生要了一瓶威士忌。
梁意快被她气死了，但因为有新的客人过来，她总不能因为沈玥不开心就不调酒，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喝酒。
澄黄的液体倒入威士忌杯中，纯净透明，显得妖娆又好看。
沈玥干净利落地仰头就灌了一大杯，喉咙霎时火辣辣的，她的心很乱，脑子也很乱。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过问，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乱如麻。
心脏牵扯出的疼痛，压得她心头忽沉，像坠着千斤石头似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沉重不堪。
为什么？
为什么不推开徐卿卿？为什么要在洗手间旁的地方亲吻？为什么对徐卿卿做那么亲密的动作？
难道在酒吧这种地方还会有眼线吗？
就算有眼线，为什么要在非必要的时候亲吻？那明明根本就不是为了应付他人而亲的。
明明说过，不会喜欢上徐卿卿的。
但是，现在这样子到底算什么？许亦宸，你这样对我，到底算什么？还是说，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不过是看我可怜，才跟我呆了几个月，若是这般，那为什么不说分手？
许亦宸，你是不是要把我伤到彻底，才肯善罢甘休？
我真的很尽力隐忍了，可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你的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受不了你亲吻她的嘴唇，受不了你们甜甜蜜蜜的模样。
“沈玥，别喝了。”梁意终于接待了所有的客人，夺走余下的半瓶威士忌。
沈玥脑子混乱，下意识就去抢威士忌。
梁意没想到她会突然间那么激动地动手，所以面对沈玥的攻击是毫无防备的，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玥把酒瓶夺了回去。
这一回，沈玥直接就着瓶口就开始灌酒，完全不给梁意抢走的机会。
今晚的客人特别多。
梁意只能跺脚干着急，重新走回去调酒。
沈玥心绪不宁，再加上没人管，自顾自地灌了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晚餐没有吃，因此是空腹喝酒。
威士忌的后劲本就很强，她顿时觉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从包包里翻出手机，给潘虹打了电话。
酒吧里吵翻天，沈玥只能歪歪扭扭地走到静一点的地方，捏着电话叫喊：“我在艾森酒吧，你现在要来接我。”
潘虹一听她软绵绵的声音，低声骂了一句娘，吩咐道：“你给我好好呆着，最好在梁意身边呆着，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到。”
“哦。”
沈玥本就不大清醒，掐断了电话之后，靠在墙边蹲了下来，神情呆滞，清丽的眉毛紧紧蹙起。
过了一会儿，她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吧。
外面正下着小雨。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西服，身上没有披长大衣，脚上踩着小皮鞋，一步一步地走入小雨绵绵的街头。
这是冬夜的雨。
纵然不算大，却是冰凉入骨的。
周围的叫喊声、汽车的鸣笛声、人们的争吵声都没有落入她的耳畔中。
她的脑子全被徐卿卿和他亲吻的画面塞满，已经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了。
她想起星期五那天晚上，张琳发的小视频，他和徐卿卿亲密交谈的模样；她想起今天下午的会议上，他和徐卿卿亲密地接吻的模样；她想起今天晚上的洗手间门口，他和徐卿卿热烈地拥吻的模样。
心上如针扎，疼痛又难忍。
这种事情，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问他。
难道要直接坦诚地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要问出这一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她不敢保证，如果得到的答案是“是”，那么，这后半生是否还有勇气去接受其他人。
她可以为他付出很多东西，但是唯独不能把他拱手相让，纵然他不爱了，她也不想就这样放手。
哪怕独占一席温柔，也不肯就这样跟他说分手。
已经等了七年了，好不容易才盼来他的喜欢，如果就这样分手，她的承受不了。
他不在的这一个多星期，她每夜都会做噩梦。
不是关于以前吸毒的噩梦，也不是关于杀人的血腥画面，而是关于他和徐卿卿的噩梦。
潘虹总是骂她借助药丸来得到慰藉。
其实，如果没有了药丸，面对长夜绵绵，根本就没办法在美梦中度过，只会在悲伤的眼泪中心肠寸断。
现在，没有了药丸，她根本就不敢睡。
因为那些梦，直叫她心肝欲裂，只想逃开他和徐卿卿亲密的画面。
——
手机响了好几遍，沈玥才按下接听键。
“沈玥，你去哪里了？你该不会是醉驾吧？”潘虹的声音很是焦急，看来很担心。
“没有醉驾。”沈玥还走在雨中，头发上全是水雾，白色的小西装也淋湿了小半。
“那你去哪了？”
沈玥这才抬起头来观察周围的环境，路边的景色是陌生的，想来是刚刚瞎走，没有看路，“我我不知道。”
“微信开实时共享位置给我，我现在去找你。”潘虹担忧开口。
因为雨水冰凉地落在身上，沈玥的酒意倒醒了几分，应了一声，“哦。”
把实时位置共享打开之后，她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连雨越下越大都毫不自知。
只觉得周遭冰冷一片，连带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冷冽的，没有丝毫的暖意。
潘虹看到步履漂浮的女人顺着街道在雨中缓慢前行时，气得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鸣笛声瞬时吓坏了周围的行人。
她三步作两步走下车，把失魂落魄的沈玥拉住，劈头盖脸就骂：“你现在是在慢性自杀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度？还敢给我淋雨？”
沈玥神情呆滞，愣愣地喊了一声：“虹姐。”
潘虹这才注意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整个人魂不守舍，白皙的脸庞毫无血色，双眼已经没有焦点了。
潘虹顿时心疼得气都消了大半，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跟我回家。”
第329章 失落6（）
“把衣服脱下来。”潘虹一边命令一边从衣柜里找衣服给沈玥，“你的打底衫放去哪里了？我找不到。”
沈玥正脱掉小西装，脑袋还是放空状态，没听到她的话。
潘虹这回是真的很生气，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的打底衫放去哪里了？”
沈玥不答话，自己拉开衣柜的最底层，从里面拿出了保暖衣，然后又拿了一条铅笔裤，之后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的。
过了半晌，沈玥重新走了走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头发滴着水，显然是洗了澡。
她喝了酒，此刻脸颊微红，却映衬得她更加苍白憔悴。
潘虹见她这副生无可恋的鬼样子，抄手坐在床沿，“你这是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了？”
“虹姐，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沈玥不管不顾地躺上床，盖上了被子。
潘虹虽然很想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但是看着她颓唐瘦弱的面孔，终究是狠不下心，柔声说道：“我今晚就在你这里睡。”
话落，潘虹又找来了吹风筒，给沈玥吹头发。
自始至终，沈玥没再说话，任由潘虹捣弄头发，只是安静地侧躺着。
那一刻，潘虹忽然想起了沈玥从江镇回来的那一个月，那时候的沈玥，跟眼前的沈玥一样，就好像是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一般。
潘虹能够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状态“行尸走肉”。
是了。
她今天晚上这种神情，跟那时没太大的差别。
一想到这，潘虹的心倏地一颤，放下了吹风筒，强行把沈玥板正，两个人面对面。
她这才发觉，沈玥的眼中噙满泪水，好看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悲伤溢于言表。
“沈玥，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你有事要跟虹姐说，知道吗？”潘虹侧躺到床上，把沈玥拥进了怀里。
沈玥不答话，埋头在她的怀里。
潘虹自知在此时万万不能勉强沈玥，也不能刺激沈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能柔声哄着，“我在这里好好陪着你，不会走的，你有事要跟我说，知道吗？”
“虹姐。”沈玥哽咽地叫了她一声。
“嗯，我在呢。”
沈玥伸手抓住她的衣服，“你别走。”
“不走，我不会走的。”潘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听到这句话，沈玥忽然嚎啕大哭。
潘虹措手不及，吓了一大跳，只能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哄着，“没事了，都没事了，别哭了。”
我不会走的
说出这句话的那个男人此刻呆在别的女人身边，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委屈悲戚。
等到沈玥哭到声嘶力竭，没有力气再继续哭的时候，潘虹才缓缓放开双臂，把她微微拉开怀抱。
由于沈玥哭得很猛，此刻鼻子红了、脸颊红了、眼睛肿了，那副样子可怜兮兮的，看得潘虹忍不住蹙眉。
衣服被泪水浸湿了大半，潘虹起身找了一件打底衫换上。
自始至终，沈玥的目光都在追随着她，未有一刻是落下的。
潘虹看着她这副模样，揶揄了一句，“我又不是你男人，你干嘛直勾勾地看着我，搞得我心里毛毛的，你该不会是喜欢我了吧？”
“嗯，我喜欢你，你今晚不要走，好不好？”沈玥蹙眉，噘嘴说了一句。
潘虹被她的话雷得当头一击，嫌弃道：“能不能别用那种神情说这么恶心的话？我今天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好饿。”沈玥没头没脑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