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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柔其实是不愿意跟着学认字的,怕耽误她做活的时间。再说能认字了也没什么用,不是照样在徐府里头当差,能认字的不见得比不认字的赚得多了。可不跟着婉婷她们一起认字吧,那三个跟着小主子学,那房里的活还不全堆到了她身上,多划不来。
她这才打着小算盘单独进来见徐明薇了,心想万一能劝她改了主意也说不定。现在听她说学识字学得好的还能多拿一个月的月例,婉柔这一下子心思就活动开来了,有的歇又有的赚,多便宜的事儿。再说小主子也说得对,跟着认了字至少以后写借条什么的就不用求着别人了,总好过拿了条子不放心地问了这个问了那个来的好。
婉柔想定,脸上也多了笑容,说道,“跟着姑娘学认字已经是占了姑娘的便宜了,还多拿姑娘一个月的钱,这让奴婢们心里怎么过得去。”
徐明薇看她一眼,并不接话,背着手往外走了。
不知怎么的,婉柔总觉得姑娘刚刚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心里发虚,连忙肃了脸跟了出去。
外头房里婉婷正和婉容她们叽叽喳喳地说着,又是要托人带纸张的又是要托人带笔墨的,好不热闹。
“纸笔这些都暂时别买,我这里也不缺了你们这点东西。”徐明薇打断她们道。
婉柔正心想自己担心的一个大头又去了,正心宽,婉仪第一个跳了出来,说道,“那怎么行,家里纸笔都是有数的,奴婢们能跟着姑娘学识字已经是姑娘格外开恩,这还要用了姑娘房里的东西,那可真不是人了。”
婉容跟着说道,“婉仪说的对,纸笔这些看着不起眼,日子久了也是一个大项,奴婢们做活挣月例银子是自己该得的,可断没有让姑娘贴了私己让奴婢们躲闲的道理。这纸笔的银子,就该奴婢们自个儿出了。”
徐明薇见劝不动她们,心想反正她们只要能认得字就好了,倒也不需跟她一样买上好的笔墨纸张,让小厮去四宝行搜点残次的用用还能省下不少来。她脑子这么一转,婉容她们只是初学,弄个沙盘就够用了,正好之前她们替她做沙袋的时候还有好些过水洗干净了的,拿个木格子装填了,还一文钱都不用呢。
徐明薇把自己的打算跟四个丫头说了,大家都觉得这法子可行,还不等她开口分派任务,婉婷就拉着婉柔去开小库房找木格子,那急切的样子,看得众人都是一阵笑。
婉容心想总不好让几个姑娘随意折了柳枝在沙盘上写字,让人看见了还道她们明月居的人穷酸,用不起好货呢,正纠结该用什么来替代,徐明薇已经从小书房里寻了四只旧毛笔出来。
“拿着这个先用着吧,一开始就练好握笔的姿势也是很重要的,用树枝比划着虽是方便,但一旦习惯了以后就很难再纠正回来了。”徐明薇淡声说道。
婉容看那几只毛笔也的确都是被小主子写秃了的——外头的造笔技术还不是很好,毛笔的使用寿命并不长,便没推辞,伸手接了过来。
不一会儿,婉婷已经兴致勃勃地捧了木格子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心疼得仿佛割了自己心头肉的婉柔。
“六百年的红檀木诶,奴婢让她另外选个她还不肯,姑娘你快说说她,哪有这样糟践东西的道理!”婉柔只觉得心在滴血,听见了那红檀木格子的委屈声。
“可另外的那几个都不够大嘛,再说就是装一下沙子,又是干净的,我们几个姐妹用着仔细些,怎么说得上是糟践呢。”婉婷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争辩道。
徐明薇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房里的两个丫头吵嘴,说了一句,“东西做出来就是让人用的,格子小了写字也不便,你们用着小心些,用坏了照赔就是了。”
一句话把婉柔婉婷都堵住了嘴。
婉柔悻悻然地瞪了一眼婉婷,分明在说“都是你,弄什么幺蛾子,用坏了可怎么赔得起”。
婉婷虽然心里也虚,却不甘示弱地瞪了一眼回去。
徐明薇心里发笑,不过是几个红檀木的小玩意,真坏了也就坏了。婉柔虽然爱计较些,也爱沾些小便宜,但在惜物这一点上却是做得极好的,平日里也都是她在管着明月居小库房里的东西。每年徐明柏徐明樟兄弟两给她的,加上贺兰氏和徐天罡赏下的东西,样样都在册子上记得清清楚楚,每样东西也都归置得整整齐齐的。和她这个优点一相比,性子上的那点小缺陷也就没那么惹眼了。
婉柔和婉婷这对欢喜冤家,才拌过嘴,婉仪和婉容一把沙子拿进来,两人立刻忘记了前头还在互瞪眼赌气,又头碰着头地将沙子给一一装填到木格子里,端起来抖匀了,拿手指在上头一划,便显出了一道痕,再端起来抖一抖,那一抹划痕便不见了。
这法子果然好用。就连四人当中性子最稳的婉容,也忍不住端着沙盘试了好几遍。
徐明薇趁她们还在新鲜劲中,让婉容把毛笔分派到各人的手里,自己也拿了沙盘,在上头写了“一”“二”“三”三个字。
“姑娘这写的是什么?横横道道的,怪有趣的。”婉柔凑过来一看,好奇道。
“是数字的一二三吧?姑娘奴婢可说对了?”婉仪抬脸笑道。
徐明薇还不待回答,婉婷已经惊呼道,“那姓万的岂不是写自己名字便要写到天黑去?”
房里一干丫头们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婉仪指着她只说不出话来,肚子疼得直喊婉容帮她揉一揉。
即便是暮气沉沉的徐明薇,听着婉婷的玩笑话也难得露出了个笑脸。
见大家笑得岔气,婉婷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上又红又烫,臊得躲到了婉容的身后不敢出来了。
“好啦好啦,都歇歇,再笑下去,这字还学不学了。”到底是婉容厚道些,出声相帮道。
徐明薇见众人都缓下来了,指着沙盘上的字道,“婉仪说的没错,这三个字便是数字的一二三,从四开始就是不一样的写法了。你们就先练这三个,把横给写平直了再学别的。”
婉婷心想就在沙盘上划几道而已,那还不简单?又听徐明薇在那边详说毛笔该怎么握,她们几个平时都是惯在小书房伺候的,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跑,徐明薇才教过一遍,四个人就都握对了位置。
“手腕悬空,笔尖要直,对,就是像婉容这样……”
婉婷刚刚丢了脸,一心想在这上头把面子给挣回来,却没想到这个在她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等真正做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明明毛笔她握得好好的,可一到在沙盘上写字的时候那笔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写出来的横跟蚯蚓爬过似的,歪歪扭扭,简直惨不忍睹。
她偷偷钻头看别人的,见其他三人的沙盘上俱是一条条乱爬的蚯蚓,总算是心里安慰了一些。
“姑娘,这个实在好难,能换着法子握笔吗?”婉柔丧气地问道。
“只能这样握,你们刚开始写肯定不习惯,多练练就好了。”徐明薇看了一圈众人写的字,眼也不抬一下地答道。
几人忽然想到徐明薇平日里也是这样握笔的,那一手字写出来可不跟她们这样歪歪扭扭的,一时心里也起了几分斗志,难道自己还不如五岁的小主子吗?纷纷又提起笔,埋头苦练了起来。
徐明薇见四人都忙着在沙盘上划道道,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意,背着手自己往院子里看花看草去了。生在这个世界,虽说没有电脑电视了,天天对着竖着排版的书本看,眼睛也是容易看坏了的。再说这里也没电灯,便是像徐府这样的富贵人家,夜里也不过是比穷苦人家多点几根蜡烛,多支几盏油灯罢了,比起电灯,还是亮堂不到哪里去。
第18章 小花园偶遇徐天娣()
徐明薇为了防着近视,能尽早做的功课都紧着在白天做得了,但赶上被别的事情绊住脚的时候,也时不时地要在夜里补上。只能一有空就多到花园里逛逛,让眼睛多放松一会儿。
婉容见她要往外走,连忙朝房里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让人跟了上去。
徐明薇也不以为意,她在家中被人跟惯了,便是去净房都有丫鬟守着的,从小到大几乎没隐私可言,洗澡之类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两个丫鬟伺候着都嫌不够。洗头有洗头的香露,揉洗干净了还要用熏笼给蒸干了;洗澡也有特制的澡豆,用精致的小盒子装了,用的时候拿香露调开,才能供搓洗用。
洗干净了才算完了一半的事儿,还得挑了黄豆色的香膏在身上均匀抹了,不仅能香体,还能让身上的肌肤保持柔嫩。每半个月还有专门的婆子来院子里敲筋揉背,揉活了穴道才不至于宫寒,免得来葵水的时候白白受苦。
徐家的女儿们自小便是这样娇养长大的。庶女的用度稍微差些,却也是好过不少富贵人家了。
徐明薇念头刚转到这个上头,也真是巧了,说什么便来什么,迎面就碰见了香姨娘所出的一子一女。
他们似乎正因为什么事情而起了争吵,大一点的徐天娣扯着弟弟徐天泽的袖子不让他走,后者涨红了脸,手上都已经握了拳了,只怕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往自己亲姐姐身上砸去。
徐明薇不待见香姨娘,顺带地对这两姐弟也没好感。徐天娣今年十五岁,比徐明樟还要大上一岁。
那时候香姨娘还不叫香姨娘,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瞒住主家倒了避子汤,一有了肚子就自己躲起来了,等东窗事发,徐老太太生撕了她的心都有,要不是法印和尚说那年徐家时运差,不适宜见血光,再加上精通妇人脉象的董太医看了香姨娘的肚子是个女胎,她肚子里的那团肉早就被灌药刮了,也就没了后来的徐天娣。
贺兰氏进门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徐天罡已经有了一个怀孕待产的通房,等她自己怀上徐明樟,香姨娘正在下人的大通铺里生产,也算是她命大,疼了一天一夜,到底还是硬着一口气把孩子给生下来了。这孩子也不受徐家人待见,长到五岁才被带到贺兰氏跟前认了嫡母,贺兰氏这才知道府里还有个比嫡长子更大的孩子。
徐明薇是不知道当时贺兰氏心里作何感想,但香姨娘后来不知轻重地给女儿取了天娣的名字,想借着“添弟”的谐音再生个儿子来。那还是徐明薇一岁半时的事情了,她至今还清楚记得贺兰氏在房中跟乳母说的那句话,“没了样儿轻狂的,这么多年都不见她生出个响动来,我倒要看看她能生出个什么来!”
没想到这徐天娣命中还真能带男丁,取了名字不过半年,香姨娘便又有了身子,次年生下个小子,宝贝得跟个什么一样,就生怕贺兰氏会抢了她儿子,连上大房正院来都是亲自抱了孩子,半会儿都不撒手的。
徐明薇与香姨娘母子俩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里,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便是香姨娘盯着贺兰氏那防备的眼神,犹如护崽的母狼,眼底闪着凶光,已经够让人生厌。那徐天泽也是被她养坏了的,长得虽然瘦弱,脾气却是不一般的大,一时不着就在地上打滚哭闹,任凭(奶)妈子和丫头们怎么拉扯都不起来。香姨娘只坐在一边不管,还笑呵呵地冲来给贺兰氏请安的妾室笑道,能闹腾的才是男孩子呢,别像个姑娘似的养在院子里养废了,语气中不无得意。
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熊孩子和熊母亲!
贺兰氏也懒得管她,后来就顺了香姨娘的心意免了徐天泽的请安,回头又和奶娘戏谑道,“病怏怏的瘦猴子,也就西院的赶马婆子肯当宝贝一样养着,谁稀罕养她的儿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祖上三代都是替人赶马的,听着都嫌丢人。”
贺兰氏口里说的赶马婆子就是香姨娘。其实香姨娘长得也不差,是男人会喜欢的那种大胸细腰屁股有肉的,脸又生得俗媚,跟贺兰氏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概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有了最好的还不够,总要出去打点野食,找些刺激。
看见这两姐弟,徐明薇瞬间就没了逛院子的心情,正扭头要走,徐天娣已经看见了她,眼神瞬间就厉了起来,树起了全身的防备,将徐天泽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徐明薇冷笑一声,倒不愿意躲了,大大方方地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原本在跟徐天娣发脾气的徐天泽也一时吓得不做声了。两姐弟十分紧张地盯着徐明薇,一副如临大敌的炸毛样子,看得徐明薇心里暗笑,能让香姨娘那一房的不痛快,她心里就痛快了。贺兰氏和徐明柏两兄弟是这辈子对她最好的人,徐明薇自认自己是个凉薄到骨子里头的,却也是相当护短,不容身边人被欺负的。
她也不看徐天娣,只拿眼冷冷地盯着躲在徐天娣身后的徐天泽,那神情阴测测的,落在两姐弟眼里更是骇人。
眼见着徐明薇越走越近了,徐天泽竟没出息地吓尿了,因为是穿的开裆裤,不仅自己裤子鞋子都尿湿了,连同站在他前头的徐天娣裙摆上也都沾上了尿液。
这样狼狈的一幕恰好落在了徐天娣最不愿被看见的人眼里,又羞又臊,却又不好就这么落荒而逃,只能烧红着脸和徐明薇打了一声招呼,“七妹妹好。”
要不是有徐天泽尿裤子这事垫底了,徐明薇准要回她一句,她是什么位份,也敢称呼她一声七妹妹?不过这会儿徐明薇心情好,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徐天泽,又看了一眼徐天娣骚臭的裙摆,并不做声。
徐天娣心里那个恨啊,脸越发烧得滚烫,连忙抱了弟弟就往西院跑。徐天泽本来是闹着要出去玩,被徐明薇这么一打岔,也吓忘记了,紧紧地抠住了姐姐,终于哭喊起来,“不去大院子不去大院子……”
风中传来徐天娣破碎的安慰声,徐明薇嗤鼻,好大的脸,大房正院哪里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
看着西院的两姐弟匆匆逃走的背影,她脸上露出个快意的笑来。
身后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小主子为什么忽然笑了,好奇地眨眨眼。
徐明薇见她不过七八岁的样子,一时觉得脸生,问那小丫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哪个院子里的?怎么没见过你。”
小丫头还有些羞怯,露出个腼腆的笑来,答道,“奴婢叫碧桃,是今年二月份刚进府的,杨嬷嬷怕奴婢们刚进府上不懂规矩,在前头教了一个月才放到里头来。”
徐明薇道,“哦,那你平日在院子里做些什么?”
碧桃见她说话和气,胆子渐大,抬眼道,“婉容姐姐让奴婢先在院子里打扫,等做惯了再换。”
徐明薇一直以为院子里是婆子们在扫的,不由惊奇道,“你这么小的力气,也扫得动院子。”
碧桃脸上浮起团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在家的时候力气就大,田地里的活儿都有好些是奴婢干的呢。就是阿爹阿娘觉得奴婢饭量太大了,做活的那点力气不值当,这才把奴婢卖了换钱。”
她忽然想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怕主家因为自己吃得多而把自己赶出去,连忙改口道,“奴婢说错了,是阿爹阿娘怕奴婢在家吃不饱饭才把奴婢卖了的……”
说完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碧桃正歪头想着,徐明薇已经被她逗笑了。
“你在家到底能吃多少,老实说来,可不准哄骗主家,不然我让杨嬷嬷轰你出去。”
一提起杨嬷嬷碧桃脸上就显出了几分害怕的神色,耷拉着眉眼看向徐明薇,心想这小主子看着挺和气的一个人,怎么说翻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