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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有如神助、得天命顺应造化钦定一般的何其成功!
始至眼下,韦太后、安乐公主这两大核心的关键人物已经死去,将领向李隆基传来捷报,政。变到此已经可以结束。
诸将士发出德胜的欢呼,这之中,那将军又单膝跪于马前,问现在要不要安排人手前往北苑救出镇国太平公主?
夜色如墨、星云杳杳,马背上英姿洒沓的主将李隆基却不动声色。
隆基持着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故而没有人能看清他面目上此时此刻流转着怎样的神情,故而也无从揣摸他的心下所想。
他不开口就没有人敢开口,欢腾的部众下意识缄默声息,静静然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具体指示。
隆基骑马在夹着血腥的温温夜风中思量好久好久……
那巍巍的大明宫已被浸染在血色的明灿里,冶冶的暗红色涨满了他辰星样的双目。心底却那样寒冷,凛凛的好似坠入冰海寒湖!
就这样不动声色、就这样万息缄默,流光在不知不觉中默默淌过,良久良久之后,隆基终于下定了某种纠葛难下的决心,面色一沉,抬手向着卫队打了手势,带领大军直向另一边儿进发而去!
那方位,正是直奔昭容上官婉儿所居寝宫……
第一百九十五章 最后一环,婉儿知命迎大军()
婉儿本已被赐府,但前阵子韦后为防生乱,便以中宗大去、免惹非议为由,将她重又召回大明宫中。
这一夜的兴兵宫禁,宫城之内哭喊奔逃、血迹斑斑,便是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涣散不得的血腥味道。而上官婉儿的寝宫这边,却被这清泠泠的月色包裹的极是安详,似是形成一种最天然的庇护,也呼应着她内里缜密安定的心。
这一宫的宫人并未如他宫别苑一般奔逃四散、零零乱乱,一来慑于上官婉儿这一种天然的气场,这无形的威震令他们谁也不敢生乱。二来,或许就是婉儿太过于的从容和镇定,故而这一殿宫人心中下意识觉的安然,总觉他们的主子一定会化险为夷、并护得他们所有人周全。
诚然的,这一场政治变故,婉儿早有料到。
李唐这边儿要反是必然的,从太平于朝堂之上行出那等鲁莽之举时,内睿的她便猜度出了其中的真味,依稀间窥到了这一盘正落子渐行的棋。
而相王李旦并没有给她任何这类信息,若是李旦参与那他一定不会对婉儿有所隐瞒。且又通过太平孑然一人威逼韦后等等一些脉络,她便猜度出这场兵变该是绕过了李旦,李旦兴许不知情。
在这同时,这个委实懂得洞悉人心、智慧天成的女人,经年的交集、合作、与潜移默化有意无意的体悟之中,她太了解太平和隆基的心思,知道这一定是他们姑侄二人联手发动的筹谋。
她即便看明白了,却也没有去拆穿,因为她知道,横竖李旦也会是皇帝,且顺应着他们的举措坐享其成未见得就不稳妥。又因有着这样的笃定,所以她一直没有管顾。
感念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婉儿自窗前踱步行往进深,命人点起长长的宫烛,嘱宫人们不必惊慌。即而便亲自出了小苑迎接大军。
为防领军将领不明白她的心、不识得她与李唐宗室之间达成的一段默契,思量了若许之后,又自锦盒里取出当日李旦叮嘱她千万收好的遗诏。
那是她亲自起草的遗诏,其上白纸黑字的书了由相王与韦后一并辅政。任是再陌生、再不熟络的将领,只要接过那遗诏一看便会明白,上官婉儿是李唐这边儿的人。并且在这之后,刚好也可拿出这份遗诏,由她作证,就说这是中宗李显当日留下的遗旨,却被韦后扣住,更加坐定韦后其心不轨、为这浩浩变革提供极有力的一份说辞!
幻似无边无垠的路途,静默凝滞的时间。大明宫的月色微凉,肆夜天幕几点星光灿然的笼罩之下,婉儿立候在七月的夜风中。
心中安详与混沌交杂,又似乎这头脑只是一片恍惚。一倏然十分笃定,又一倏然却辩驳不得半点儿前路的指引,似乎已经步至梦寐,其它的什么都寻不到、也看不清了。
冥冥中,有隐隐的不祥感缪转缭绕,但是她没有在意;因为这样的不祥之感并非一瞬突忽而起,这阵子以来这样的感觉已经与她如影随形了若许久,她已然习惯了。
夜风扑面,不冷,甚至流露着温温的暖。可这之中不可避免的夹杂着浅浅的血腥,又不知道这是不是人的错觉?
婉儿下意识皱了皱眉,她忽然想见一见李旦,再见一见……不过不急,她想,她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吧!只要过了这一夜,这决定宿命的一夜之后,长安城便会退去这一场混沌的噩梦,在迎来改天换地新一轮面貌的同时、也迎来平安祥和的阳光与春雨。
从此之后,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害怕了,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使他们如此累身累心、忐忑纠葛这么些年了,再也不会了……
恍惚中耳畔传来一阵稳稳的马蹄声。婉儿抬眸,远远儿看到一队人马正向着灯火尽燃、大门洞开迎接卫军的寝宫处奔腾而来。她澄明的眸波又亮了一亮,心中的猜测没有偏离,那来人中果然看到了李隆基的身影……
马背上的翩翩儿郎束了金冠、着了不染尘的玉色镶金边的袍、足登双翅掐银丝飞羽靴,英姿飒爽、俊美无双,凝结了这巍巍帝国间最精英的秀气与乾坤天地的华泽,比之四年前离开长安时出落的愈发挺拔俊秀、气韵无匹。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婉儿便将他的面孔与神韵瞧的愈发真切了些,这一时忽而生了恍惚的错觉,在三郎疾驰而来的身影间,她渐渐看到了他的父亲李旦的影子。朦胧的光影错落在一处,两张肖似的面孔就此缓缓儿交叠与融合。婉儿颔首,唇畔不由己的挂了丝笑,内心安宁而平和。
她知道,大唐会迎来一位英姿洒沓的、优秀不输当年太宗的英伟帝王……
那队列却在距离寝宫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处,被隆基打了示意的停住。
婉儿回神敛目,迎上去,对挡在隆基前边儿一骑当先、为首的将士稳稳唤了一声:“将军!”待他勒马后颔了颔首,将遗诏递过去。
这一支禁军在大明宫内外厮杀了一夜,此刻已经有点儿冲昏理智、杀人不眨眼了!这些习武之人骨子里嗜血的本性与狠戾的狂热其实就要压制不住,自然少却了太多平日里持着的温文礼仪。
可煞是奇怪,上官婉儿就是有一种暗暗流动、无声且不刻意强持的气场,莫名其妙间便任是谁也不得不潜意识的慑于这样的气场!被这一种无形气场所蛰伏,那将领并不敢造次,便在马背上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个礼,即而接过遗诏,对着月光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虽然只是粗略大概的瞧了一瞧,但其间意思已经写的明白。将军面上的神色由最初的诧异转变为浅浅的惊疑,即而眉目间有了恍然大悟的态度!遗诏读罢,他已明白婉儿之心,便也不敢耽搁,忙引婉儿至主帅李隆基近前去。
隆基与婉儿四目相对、彼此颔了颔首,算是问了好。即而他亦是诧异的自将领手中接过遗诏,展开在眼前没多久后,双目亮了一亮。
空气在这一时似乎变的又是一阵紧绷,隆基面上的神色远没有情理中合该有着的和煦。他定定神,未曾下马,转而灼热的目光落定在上官婉儿被月华衬的愈显失了血色的面孔上:“上官昭容。”口吻沉淀中透着任谁也嗅得出的深意,“你果然冰雪聪颖。但是……”隆基缄默至此,那呼之欲出的几个字眼终究没能顺势言出。
倒是婉儿心念动了动,感知到隆基话里的意思,却奇怪的,她的心境平和的如同不起涟漪的湖。
夜风习习过面,耳畔流苏微凌,迷离的美态涨满了眼帘,月夜下的女子秀美中流露着凄迷。婉儿侧目莞尔:“怎么,一向果敢决断、英机勃发的李三郎,此刻却犹豫了?”声息含着一抹笑,不是讥诮讽刺,倒像是善意的开了个小玩笑。甚至带着些鼓励,带着些长辈对于晚辈的爱怜、与真挚的劝诫。
隆基眉峰越来越聚拢,颔首沉了目光,看着马前微风中柔弱的女子,心湖百味、莫衷一是……
她说的没有错,自己一向都是杀伐果决手段凌厉的,怎么时今却犹豫了?不该的,这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不会是他!
隆基面上神色的流转呼应着他内心不自觉的纠葛,上官婉儿越是这样便越是令他内心的自持瓦解、心乱如麻!
婉儿又叹口气,宣泄的味道。因了那一份身心的别样释然,故而周身的那些疲惫感似乎都涣散不见,整个人都轻灵非常、就要羽化了去一般:“若我没有猜错,将军此刻应该已经诛杀了韦后与安乐公主吧?”唇畔温弧未敛、微笑的恰到好处,“至此政。变本该结束,却又兜了圈子至我这里。为的是什么,已经呼之而出。”
这般从容镇定的神色与口吻,终于使得隆基也跟着梳理了纷杂凌乱的绪,跟着渐渐平静下来:“感谢婉儿姐姐,静候逢迎。”他开始从长计议,他认为有必要与婉儿好好的谈一谈。
“我早便猜到是你,还有太平。”又是一句,婉儿声色未变,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平淡中言及着最直白的、洞悉一切的道理。
隆基心中一定。
婉儿侧首徐徐,声息似过谷的风,幽幽然然:“我立在这里等着你,自看到你时我便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至此浅停,“若你不出现,我会平安。若你出现,便证明你是怀了目的前来。这个目的,便是我的性命。”
石破天惊的洞悉,可即便是言及到这“性命”两个字的时候,圣美的如同不染尘俗、月夜下白莲花的女子,依旧那心头没有掀起半点儿的琐碎波澜。似乎一切极顺势,又似乎这一切都极安然。
隆基颔首默认。
在这样无比凛然、从容不迫的阵仗面前,他突然再持不起周身那份浑然天成的凌厉!这气场令他犹如看清了自己所有的虚伪与伪善,使他心虚!
婉儿说的没错,诛杀韦后与安乐公主之后,政。变就该结束了,所以隆基不该出现在上官婉儿这里。可隆基并未宣布政。变结束,他还是领军来到了婉儿的寝宫,那么所为的便只有一个明确的目的,那目的即是——取她性命。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义赴死,婉儿临行谏隆基()
婉儿淡淡然的颔了颔首,抬眸时眼底的光波委实清冽,闪烁着澄澈的内慧:“现今本是非常时期,容不得出半点儿紊乱。我若不死,旁人会猜疑。”关乎性命的残忍真相这样被她淡淡的诉出来,波澜不起、无风无浪,她侧了下首,“而你又顾虑着你的父亲,你不愿他伤心、你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蜻蜓点水的口吻与神色,言出的是字字珠玑的道理真章,直抵着一下子便洞悉了虚妄、刺穿了灵魂,“他对你的爱,是你在江山皇权之外所唯一的,最看重的东西。所以你犹豫了,你难得的犹豫了。”于此勾唇笑开,徐徐的,“也只有在这件事上,你才似乎有了些凡人的温情、这个翩翩年景所合该有的单纯和善良。”
隆基不语,那面色映着银白的月光,显得沉闷、肃穆,又严整的分明积攒了千头万绪。
婉儿声息漠漠然又道:“又或许你只是不愿自己日后愧疚,所以你踌躇。”中途缓了一缓,再启口便是一抹坚韧的沉淀,她眉目一凝,“那么,让我来成全你的两不相愧吧!”声息骤落。
“婉儿姐姐……”隆基陡然抬目。
婉儿打断了他:“而大唐的江山,也已再经不起纹丝的风雨飘摇。所以最后我不得不再当一次恶人,不得不提醒三郎你一句。”她亦抬目,迎上他内涵渊深的目光,一字一句的不容置疑,“日后无论是你的父亲登基为帝,还是你继承这锦绣河山,这一场诛杀韦氏的功臣,这世上仅剩下的能够危及到这大唐江山、动荡人心的人,你明白是谁……”凛凛的大义渗透在字里行间,这番话是婉儿素来所明白的,且她说的没错,隆基也是明白的,“即便那个人她自己不愿意,情势所逼,只怕也由不得她不愿意!”扬声一落,娥眉聚拢,那面孔在夜光下泛着荧火般的粼粼波光,“所以,为了大唐江山的安定,为了祖宗的基业,该怎么做,相信你最明白。同时我也相信,以你的魄力与心性、还有那份权衡之下从来理性的果敢,你,会下定这个决心,会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这样的婉儿让隆基再一次害怕,或者说他更害怕的是自己内心的挣扎、与对那谁都明白的残忍现实那一份不敢触碰。
这一刻,上官婉儿委实让他佩服!他还从没有这样去佩服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分明是聪颖的、但同时她更是大义的。她的殒命是一场必然,可她甘之如饴,他曾以为她是甘之如饴的以这性命成全父亲的登上帝位,可这一瞬他才发现自己是大错特错了……这个女人她所拥有的一份大义、一份对长远之道的谋划和打算,决计没有仅仅停定在儿女私情上面。她的死,为的是护佑这大唐的无边锦绣、万顷河山!
“即便我不曾对你说这些话,你心里也一直都明白。”婉儿又一沉声,这化为刀锋的字句容不得他有半点儿缓和、半点儿说“不”的契机,就这么有条不紊的一寸寸、一下下凌迟着他的血肉肌体与他的身心灵魂!
何其残忍,何其无奈!残忍与无奈的究竟是人自身,还是这昭昭宿命?
隆基陡震,肩膀颤动!
婉儿每一个字都凿凿的刺在他那心房最柔软的地方、最不可承受之重的地方……她说他明白,他当然明白,这一瞬间他不敢正视婉儿,因为她好似隔过他的躯体看穿了他的心、看透了他的灵魂!
婉儿话里的意思,这生命渐尽前的最后一番告诫,是让他日后以大局考虑,干干净净的肃清这一条登上帝位的路、护住大唐的国祚,杀那最后一个现今便已预见到可以撼动根基的人……那个人,自然指得是太平。
隆基勾唇苦笑,笑中又带着些微的讥诮与不受控的自嘲。夜风簌簌,吹乱了他的发丝流苏与他猎猎舞动的衣袍,他身心皆凌,一时间无法安置这心绪、无法安置这个身子与这一颗心!
她说她来成全他的两不相愧,成全……呵!
上官婉儿如此,真的能够成全他的无愧于心?笑话!即便日后他回想起来,可以告诉自己是婉儿自愿赴死、是婉儿授意他为了江山社稷诛杀太平,但真相是什么?他早在心里下定的决心、做出的选择又是什么?他从来都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即便一个人伪装的再好、再受到万民的拥戴与诚挚的敬仰,也依旧没有谁可以欺骗得了自己的心!
他已经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又还怕什么心中有愧、怕什么父子情兄弟情还有爱情的破碎!
爱情……
隆基突然恍惚,他刚才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那两个字眼,那两个……
却正这思绪纠葛、心贮冰火的时刻,骤听婉儿定了声息且叹且扬:“三郎啊,你已经往前走了九十九步,这最后的一步,万望你一定不要迈不出去……我替你的祖母,为你感到骄傲!”
忽起的扬扬夜风吞没了她凛冽的嗓子,但字句清晰可辨、真挚可感。
那是极快极来不及做出举措的电光火石的一瞬,婉儿一头撞向隆基凛冽生光的刀锋!
似乎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