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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三月桃花盛开时。
段亦洋捧着书在桃花树下面,暖洋洋的阳光衬出他的清新俊逸,一下就把她吸引住了。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翻书亦或抬手遮阳看天的动作,倚在大石头上托腮思考的动作,全部被她画进了画稿里。
而段小寻在他的对面,看他看的入迷,画他画的入迷,一阵大风将她的铅笔画吹的满天纷飞,其中有一幅飞到他的旁边,他低头一瞥,画中灼灼桃花下是他搂她入怀,A4画纸满地,竟是她臆想的,他们之间的恋爱故事。
他一下就被她迷倒了,被她和她的画。
“你画的是我们?”
她脸羞红,见他没有生气,便大胆起来,
“我观察了你好久了,桃花树下看书的美男子,美的让人好生心动!而且你一看就是学习特别好的人,超符合我男朋友的幻想。”她吐了吐舌头“只是拿你入画,又不能对你怎么样!!”
“你,真不想对我怎么样?”他上前一步,吓的她慌忙后退,后面是大石,她“啊”一声!
段亦洋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右手在她腰后猛然一带,将她整个儿拉进怀里,这个动作太巧,居然跟她画的漫画一模一样,姿势和眼神毫无相差。
“我叫段亦洋,你叫什么?”
“段……段小寻!”她紧张的结巴。
“好巧,我的女朋友也叫段小寻。”
七年前,他们便是这样开始的,臆想中的爱情,她画的漫画稿还紧锁在他的抽屉里,甚至他的手机里也有照片稿,只是没想到,美好的爱情只在漫画稿里,结尾竟是,
她嫁给了别人!
段亦洋只觉心烦意乱,电影里的男男女女,各自讲述着自己的故事,而他,自从她的离开,他的故事里就,只有一个人!
“亦洋哥,小寻姐若是消失的话,你考虑别人做你的女朋友吗?”若若勇气十足的说,“我是说,我喜欢你,你可以考虑我吗?”
爆米花一下没拿住,整桶倒了,段亦洋就地起身,压低着身子溜出电影院,若若追了出来。
“亦洋哥……”
若若在后面喊,他在走廊里定住了。
“若若,抱歉……我可能给你什么错误讯息,我跟你看电影不代表什么的,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因为段小寻说过,她把你当成妹妹,说你很乖很文静……”
“可是,小寻姐不可能会出现了啊。没有她,你总应该要有别人,我一直爱你,从七年前你救我的时候开始。”
“若若,”段亦洋有些无奈,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明白?“我对段小寻,别人代替不了。”
“她若是消失了呢?”
“她不会!”
“她会!”若若面红耳赤吼道,“小寻姐亲口告诉我的,她还说她画的漫画里有她消失的原因,答案就在第五画!”
第27章 难道……是说绑架?()
第五画?
段亦洋懵了,第五画不是段小寻被坏人抓走了当人质吗?
段亦洋心里一阵莫名的恐惧。
“若若,段小寻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刚才吃完饭的时候啊。”
段亦洋疑惑,“她跟别人一起走的?”
“没有啊,她一个人。”
若若从善如流,但双眼已经缥缈不定了,她一向是个忧郁的乖女孩,拿铁棒的时候,手也是发颤的,她不知道段小寻的漫画第五画是画的什么,她一厢情愿的猜测段小寻遇到以前喜欢过的男孩。
段亦洋问是不是跟别人一起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猜测的不错,可段亦洋眼里的恐慌是怎么回事?
他一言不语,转身飞奔而去,那一只打着石膏的手晃来晃去被他嫌弃的抱在胸前,又加快了步伐。
“亦洋哥,你去哪?”
“亦洋哥,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若若追出来,人来人往的大厅早就没了段亦洋的影子,可是,她低头,似乎看到了手指逢里还沾着段小寻的血渍,当即吓的退后好几步,冷汗涔涔。
这会知道后怕了,抱紧自己冲进了厕所,门一关,蹲在里面瑟瑟发抖。
段亦洋打通了段小寻的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他登录了段小寻中国铁路的帐户,她的身份证信息未购买任何高铁票。
航空公司也没有。
“难道她会去坐汽车吗?”
段亦洋给老郝打了电话,希望他下面的人可以帮忙到汽车站碰碰运气。
天,他是怎么了?
心慌,意乱,眼皮一直在跳。
完全坐不住,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
她答应了的,这次不会偷偷离开,她答应了,他的手,她会负责到底!
为什么又走?为什么又玩消失?!
“段小寻!”他狠狠的捏拳,不长的指甲掐进肉里,痛不过心。
他翻着手机,去翻她画的漫画,第五画,第五画,他翻过来,触目惊心!
一个劫匪突然从墙角出来捂住了段小寻的嘴巴,然后把她被塞进了面包车里,画面的过渡到一个破仓库,光头的劫匪拽着她的头发,将她固定在一张椅子上。
“消失的原因,答案就在第五画。”
答案?
难道……是说绑架?
“绑架”这个字眼在他胸口里突突直跳。
“段亦洋,冷静!”
他劝自己,但手指都在颤动,他开着车,回到刚才那个商场监控要求调用了录像。
段小寻和若若从卫生间出来,一直向北,画画消失在路上,那条路还在修建之中,旁边就是一个建筑工地了。
他来来回来看了几遍,没看出什么端倪,直到画画显示若若独自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把一大团带血的纸巾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
他心底猛然一颤。
就在这个时候,他一直重拨的段小寻的手机突然传来已关机的回应。
“段小寻!”
段亦洋飞一般冲出商场,去翻那个垃圾桶,果然翻出来一团被血染红又变干涸仍然血腥味极浓的面巾纸。
所有的睿智和冷静都不管用了,他奔向那个建筑工地,他在那个工地里,发疯一般喊段小寻的名字,可想而知,哪有什么回应。
第28章 我要跟她说再见……()
从下午三点找到四点,又从四点又找到五点,这个建筑工地里来了许多人,一部分是商城的保安,多半是老郝手底下的员工,穿着从OL到民工,再到混混,浩浩荡荡好几十号,一下子,这个工地里热闹了。
可并没什么卵用,眼见天就要黑了,关着段小寻的那间小屋被推开了两次,由于光线太黑,而她又被一块大的深色呢绒布遮挡,居然没人发现。
这个时候,商城那边报了警,抓到了若若,可她什么都不肯说,而且若若的奶奶表示,若若有重度抑郁症!
事情推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段亦洋在一个黄泥堆里找到了段小寻的随身小包,里面有她的手机和证件。
种种迹象表明段小寻就是在这个地方遇险,若若被警察带到了现场,可她的理智并不怎么清晰,一会傻乐,一会抱头惧怕的样子。
段亦洋压抑着所有的愤怒,企图跟若若沟通,企图撬开段小寻的所在,
若若突然就一本正经的拉住他的手说,
“亦洋哥,你以后都不用为了小寻姐伤心难过了,她消失了,你就能好好活着,不用喝酒,不用抽烟,不用看她成为别人的老婆而难过,不用再满眼心痛之色,小寻姐彻底消失了,她再也不会打扰你,以后也不会找你了。”
“亦洋哥,你高兴吗?”
“亦洋哥,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你这么优秀,你当然要找更好的女孩,只是,别再找小寻姐这样的了,太伤人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就丢下我们了呢?”
若若自说自话,“没关系了,反正她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我们一样能过好我们的日子。”
“亦洋哥,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一个大男人,眼泪像断了线珠子一样,噼哩啪啦,他怎么就这么蠢,他没有发现若若有抑郁症,他把段小寻带到若若面前,一厢情愿的以为,七年未见的她们见了面会高兴。
他害了段小寻,
我的段小寻!
还我段小寻!
段亦洋无声的呐喊着,
他努力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才能控制自己不上去撕了这女孩!
真是该死!
他不敢对若若动手!连吼都不敢!
若若是疯子,他也快要变成疯子了。
若若还没告诉他,段小寻在哪里,他连疯都不敢!
段亦洋的理智脑站住了脚,他压抑着自己,痛苦的抓住若若的肩头,
“若若,告诉我,段小寻在哪?”
“小寻姐?”若若看着文静的脸,眼神里全是疯狂,她大约思考了半天,才说,
“小寻姐死了啊,被我打死了……”
“我用铁棍打的,铁棍!这样!这样……”若若手脚并用,疯狂的演示着,“我狠狠地打她的头!打她的肩膀!她的肚子!”
若若被警察按在了地上,扣着,双手无法动弹,还扭动着身体去抢那条铁棍!
段亦洋傻了,双眼通红,她那铁棍每抽一下,都砸到他的心上,痛的简直不敢呼吸,他感觉到被砸成稀巴烂的心,咕咚一声坠入了黑不见底的井里。
他用尽全力的呼吸,抑住简直能令他暴体而亡的愤怒和悲痛,他抖着双手,左手抓到了若若的手,“若若,你希望我过新的生活是不是?”
若若点头。
“可我还没跟段小寻说再见呢,必须要说再见才行,不然我心里怎能放的下呢?”
“快……告诉我段小寻在哪里,我要跟她说’再见’……”
第29章 段小寻……坚持住!()
若若刚开始指向一堆钢筋材料。
有个警察从里面找到一根带血的铁棍,若若欢呼雀跃,指着铁棍说,就是用这个打的段小寻,还邀功似的拿到段亦洋面前显摆。
可怜的段亦洋心在滴血,手止不住的发抖,却还不能有半点不耐,他痛苦地催促,
“……段小寻呢?找不到段小寻,怎么说再见??”
若若疑惑的思考了半天,最后才忽然回忆起来,指向了一间集装箱房。
他几乎是飞过来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怎么能跑的这么快。
他冲进房子的时候,世界都还是寂静的,当他翻开一块破布看到段小寻时,后面的人才陆续赶来。
屋门是敞开的,
这间小屋,段亦洋是进来查看过来,他急匆匆一眼扫过,屋内明明空无一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段小寻像一件垃圾一样被丢在这里。
被一块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又破又大又黑的呢绒布盖着。
她仰卧着,毫无生息,
就是新闻里头的那些,被杀后抛尸的惨状。
她白色的衣裳有一半染成了红色,大块拖拽扯破的衣裳仍有黄泥痕迹和血痕,可怜兮兮的贴在黑漆漆冰冷的地板上。
她及腰的长头像一团打了结被丢弃掉的毛绒娃娃,脏兮兮的盖在她的头上,血湿湿地沾进了她的头发里,黏成了饼状。
段亦洋定在那里,他不敢认领他的段小寻!
他嘴巴张张开开好几次,就是喊不出段小寻的名字。
他后面的警察一拥而上,把他挤到了后面,他混身无力眼睁睁看着警察将她扶起,他想走过去,就是动不了!
“还有气。”有人喊。
这一声仿佛就像有人把他飘向另一个世界的灵魂,猛然拽回了身体,他第一时间冲到前面去,段小寻发白的唇瓣轻启,
“亦洋……”
他克制得喉咙都疼了,眼睛还是流了下来,
在生死边缘,她仍在喊他。
“段小寻!你敢死,我就敢奉陪!”
“一定要……坚持住……”
一个小时之后,段小寻推进了手术室,这一回,轮到他守在手术室门口了。
他拳头捏的发白仍然没办法停止不断发颤的手,他知道,心里也一样,颤抖着,害怕着,恐惧着,
段小寻,你不能死……
一定,一定要坚持住!
段易新得到消息,来了。
这一回,他没再拄着拐杖了,出了院,也不用穿病号服,穿的是自己行走江湖的混混装,破洞牛仔裤能清晰的看到他的小脚上还系着两层白绷带,走路一拐一拐的,走的快,痛的老是柠起眉毛。
亲姐姐就在里面,这一次,他也不聒噪了,乖乖地坐在最靠近手术室门口的位置上,他手里拿着一支烟,医院的墙上,明晃晃的写着禁烟,他抬了抬手,几次欲点烟,都放下了,默默一个人走到了楼梯拐角,把烟点燃了。
没过多久,段亦洋抱着他打着石膏的右手推开了楼梯安全门。
“来支烟。”
两个男人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一口接一口的吸烟。
良久,段易新突然开口对段亦洋说,“哥,你是不是我姐以前的那个男朋友?”
“如果你指的是她的初恋,我想是吧。”
段易新脸色徒变了,手中的半根烟狠狠丢到了地上,脚尖一步上前踩熄,抡起拳头,毫不客气的朝段亦洋脸上凑过去!
第30章 我会把她追回来的。()
“原来你就是那个混蛋!”
段易新歇斯底里,揪起段亦洋的衣领,刚才那一拳自然没到砸到段亦洋的脸上,他怎么着都是在武术界练过的啊,避开一拳还是轻而易举!
只是段易新不依不饶又揪起他的衣领,被段易新一拉,险些踏错了台阶,他毕竟还有一只手打着石膏,实在不便。
“你在说什么?”
段亦洋没有心情,真的,他人在楼梯间,人还在手术室门口呢,但是段易新的话让他不得不追问下去。
“你特玛的你给我装!你说你做了什么混蛋事,弄的我姐好几年不敢跟家里联系?那个时候来找我的人是你吧?特玛的,我怎么就没把你当场给凑成泥巴!”
段亦洋拂开段易新的手,
眼神颇冷,
“她不跟你联系大概是为了躲我吧,她改变了主意,不嫁给我了。”他朝手术室门口望了望,“不过……我会把她追回来的。”
段易新被说懵了,难道不是段亦洋对不起姐姐,怎么变成姐姐始乱终弃了呢。
“特玛的,男人有几个是真心的?”段易新有些拿不准了,“那你说我姐为什么突然不嫁了?用脚趾想都知道你肯定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
“我倒希望我做错了,至少知道要改什么!”段亦洋轻不可闻叹道,巴巴的望着段易新,“她跟你姐夫走了。”
“什么姐夫?”段易新疑惑,结婚的事,他从头到尾都不清楚。
段亦洋讶异,“你竟不知道?”
这真是一件诡异的事,她的亲弟弟居然不知道她已经结婚,真不知道她为何做这样的保密工作,结婚,难道不是一件喜庆的事。
他的心隐隐的动了,也许,也许不是一件喜庆的事呢。
除了那个男人不爱她,除了她对她的婚姻没有信心之外,段亦洋再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她会隐瞒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实。
也许就跟陈楚的小三说的那样,结婚,完全是为了孩子。
他突然对追回段小寻这件事上,信心百倍了。
可是,伸出头去看手术室,仍然紧关着门,他的心揪成一团了。
这让他好不容易袭上心头的喜悦,骤减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