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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了眼，都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山崖之上，纵身而下。
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修真者而言，这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但对毫无功底的凡人而言，这样的决断绝非是轻易能做出的。
张栋和李程不约而同皱眉稍稍思索，易地而处，换做是他们站在那高山上，就算真的解开了题目，怕也不敢如此轻易跳崖而下。
因为如果错了，那可就是死啊！
李程突然踏空而出，一步便出现在了林源身前，后者也被吓了跳，还没反应过来时，李程已经沉声喝问道：“你不怕死吗？”
“怕，很怕，非常怕！老实说，我现在双腿都还是软的。”林源微微一愣，有些惊讶是这个严肃的家伙过来，旋即苦笑起来，他倒是实话实话，虽然成功了，可是仔细想想也忍不住一阵后怕。
但顿了顿，林源抬起头，直视着李程的双眼，缓缓说道：“可是比起死，我更怕眼睁睁看着机会从自己手里溜走，我知道，一旦错过了，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李程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又道：“那你可知道，这道题的解法并非只有跳崖这一种，而这也是最愚蠢的办法，虽然你身处梦境世界，虚幻却也是相对的，若是你的意志力太过于薄弱，坠崖后是会死的，我是指现实中的死亡！”
林源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他也想到唐佳雪和自己说过，历练的答案是有很多种，忍不住下意识问道：“还有其他解法吗？”
李程正要说话，半空中观望的张栋暗道不好，连忙一个踏步，瞬身来到旁边，用手按住李程的肩膀，轻轻摇头，低声道：“师弟啊，别忘了你我的职责，只是负责监察考核，别说多余的话啊，那可不是我们该负责的部分。”
李程重新咽回了准备说出去的话。
不过林源却打开了话匣子，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面临着何等凶险的境地，那种死地后生的惊险让他想找个吐槽的地方，他叹道：“其实我也知道这是很危险的，那部关于盗梦的电影我可是看过几遍的，梦境中死亡就等于真正的死亡，我才十八岁呢，大好的人生还长的很，不是万不得已，我何必用这种办法。”
“但是没办法啊，我能想象得出来，这次考试中有多少仙二代混在其中，比起我们，他们有天生的优势，如若是寻常手段，我真的很怕会错过这次机会！”
这番话再次让张栋和李程惊住了，好半晌后，李程才犹疑不定地问道：“等等？你是说你只是凡人家庭？我本以为……”
张栋再次咳嗽了两声，提醒身边的师弟，有些话不能乱说，虽说这是个梦境世界，但作为监察的他们，一言一行可都是受到监控的，若是回学院以后复查，查出什么问题去追究，他们两个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李程只能再次收回想要说的话，憋了半天，才问了句：“你叫什么？”
“林源。”这是眼前两位修真者第一次询问自己的姓名，这让林源暗自窃喜，他又忍不住询问：“请问我是不是通过了？”
似乎是怕自己这位师弟又说错什么话，这次张栋抢在前头开口道：“这就不是由我们来回答了，我们只有监察之权罢了，很多事情不该由我们，也不该在这个场合下，向你透露的。”
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了，没有得到确切答复的林源略感失望，但倒也可以理解，正欲答谢时，张栋突然又朝他眨了眨眼睛，轻声道：“就请你暂且先退下休息，静待历练考试的全部结束吧，林师弟！”
林源顿了顿，立时大喜过望，虽然看起来碍于规定，他们不能直接告知自己最后的结果，但张栋隐晦地称呼自己师弟，表达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
林源不傻，自然能明白这位修真者的言外之意，虽然刚落回广场时，他对这个结果便心中有数，可直到此刻得到了最确切的答复后，他才是彻底心安。
他也不再继续纠缠，按张栋所说的那样，退回到一边，安静地等待着历练考试的最后结束。
重新踏入半空静静等候的两位修真者，略显复杂的眼神再次打量着林源，用低不可闻的声音继续互相交流着。
“张师兄，看起来你也挺欣赏这位新师弟啊。”沉默寡言的李程对张栋刚才的一番话稍感诧异，张栋用隐晦话来提醒林源考试通过，这已经是赤裸裸的主动示好的意味了。
张栋微微苦笑：“以这家伙的考试成绩，入学后的成就恐怕不怕你我二人之下，你也知道，你我二人也不过是比这些新生稍稍高了一个年级而已，到时候我们怕是很快就高攀不起，这位新师弟竟不是那些家族后代，现在可是打好关系的最佳时机。假以时日，说不定就轮到我们去求别人了啊！”
李程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难看起来。
张栋叹了口气，拍了拍李程的肩膀，宽慰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我二人皆是凡人之后，比起那些世代的修真家族，我们能够得到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学习速度比不上也是人之常情，不必在意，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能够得到这样的机遇，已经是我们此生最大的幸运了。”
李程默然片刻，说道：“这个道理我自然也懂，修真讲究随性而为，我也不想过于介怀，但偶尔想起，那些世家子弟，天生高人一等，依然有些不忿，不过这孩子，怕是有些不同，呵，历年考试的头名被凡人之后拿下的先例，可是从未有过啊！”
“是呢，咱量可算没有白来，这次的新生入学，估计会很有意思啊！”
说到后来，两人的语气中已经带着非常明显的期待之意。
第八章 欧阳健（）
这一番交流自然没有落入到林源耳中，彻底心安后的林源正在四处闲逛，直到此刻，他才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慢慢欣赏这片如梦似幻的梦境世界。
半空中沙漏中的砂子依然静静流淌着。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一道乳白色的光晕突然在空旷的广场另一侧亮起，林源循着光亮投去视线时，光晕渐散，其中显露出位白衣少年。
看来是第二个通过考试的人。
林源心中暗自揣摩，犹疑着是否要过去打招呼。
对方也抬头四处观望，当看到林源的身影时，也忍不住轻轻咦了一声，略带惊奇地嘀咕地句：“怎么可能？我竟然不是第一个！”
他虽然声音极小，但此刻空荡的广场上除了两人外便再无其他，林源还是听到了对方的呢喃自语，也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掩饰不住的自负之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也打消了过去打招呼的意图。
但对方却没有放过他，在打量林源半晌之后，主动朝这边慢慢踱步走过来，这是个穿着白色体恤白色长裤的男孩，和林源年纪相仿，面目清秀，整个人透着一股飘逸的气息，连开口的声音也略显女人般的阴柔。
“你好，我叫欧阳健，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对方显得彬彬有礼，林源对他稍稍有了点好感，也回道：“我叫林源，很高兴认识你。”他主动伸出右手，想和对方握手示好。
“林源？”欧阳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边慢慢也伸出手来，一边笑道：“莫非你是北方林家的？不过挺奇怪的，我父亲和林叔叔一向交好，似乎没听闻林家今年有适龄子弟要入学的啊。”
林源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咳咳，不好意思，我祖上三代都住在金陵市，还没去过北方呢，至于你说的北方林家，恐怕和我没什么关系呢。”
欧阳健伸到半空的手稍稍停滞住，脸上的笑容依在，但微笑中带了点疑惑：“抱歉，那是我弄错了，难道你是云贵省的那个林家？虽然根基浅薄，不过你们家族最近几十年崛起很快啊，令人佩服！”
眼看来误会越来越深，林源也大约能猜到对方仙二代的身份，干咳了两声，直接挑明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哪个林家都不是的，我就是我，林源的林。”
欧阳健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浅了，不过语气还是有些客气：“不知道你父母在哪里高就？”
“做点小本生意。”
“药材丹药方面的？”
“咳咳，卖点床单棉花之类的。”
“床单棉花……”
欧阳健的脸上，最后一抹笑容也彻底消散，伸到半空中的手也不知何时重新放了回去，他冷淡地打量着林源，半晌后迸出两个字：“凡人？”
林源听出了这两个字背后那浓浓不屑的语气，他也收回了刚才礼貌的微笑，加重了语调：“没错，而且祖上八代都是！”
欧阳健微微冷哼了声：“真不知道学院的几位师尊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扩大凡人的招生比例，来玷污本该纯净的修真血脉！”
林源不怒反笑道：“或许是觉得老血脉越来越不行了吧，说起来我在这广场上都待了一个多小时了呢，可真是够无聊的，你们可真够慢的啊！”
欧阳健的脸上阴沉不定，有些恼怒却不知如何反驳，尤其是听到林源居然是在自己之前一个小时就回到广场上时，他更是难掩吃惊之色，许久后闷闷地丢下了句：“又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然后便转头回去了。
莫名其妙！
林源心中嘀咕了句，他能看得出对方的敌意，但又很不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自己是凡人而已？
修真家族对凡人就是如此敌视吗？
林源心中的困惑很多，但既然对方不说，他也懒得再去探究什么。
半空中的张栋和李程默默观察了许久，李程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下去帮衬一番，却都被张栋给硬生生给拉住了。
“师弟可别冒失啊，你刚才没听到吗，那是欧阳健啊，我早就耳闻欧阳家族的三子今年成年就要入学，看来就是他了。”
“那个据说传承已有千余年的欧阳家族！？”
“没错，你仔细想想那些师尊中有多少人是复姓欧阳的，你就明白欧阳家族的背景势力有多雄厚了。”
李程稍稍沉默片刻，叹道：“我知道的，而且我还听闻，欧阳家族对学院近些年来不断扩大的凡人招生比例，颇为不满。”
“是的，欧阳家族一直都是纯血修真的主张者，认为凡人不配成为修真者，好在附和他们的修者家族也不多，尤其是咱们的院长，可一直都是站在欧阳家族的对立面啊，要不然你我也没机会站在这里了呢。”张栋宽慰着自己的同伴，他显得要乐观许多。
“所以明白了吧，别去招惹他们，也别替林师弟担心，进了学院后，可不都是欧阳家族说了算的。”
……
时间匆匆流逝。
随着欧阳健的出现，之后的几个小时内，广场上的人也终于渐渐多了起来，平均每个二三十分钟，便会有一两人随着白色的光晕落下，越是到后面，出现的人也是越多。
有了欧阳健的先例，林源更是直接放弃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打算，虽然他也不理解为何修者家族会排斥凡人，不过他也用不着去讨好这些人。
事实上，林源最初的猜测也是准确的，这些落回广场的人，尤其是最早落回的这批人之中，恐怕都是背靠修真家族的仙二代三代们。
这点从他们互相之间的熟悉度就能看出来了，回到广场后，这些人仿佛早就认识般互相交谈着，不过就算是修真家族间，似乎也有着不同的圈子，看他们三三两两聚集着，对自己圈子之外的人，也只是点到即止的普通礼貌而已。
欧阳健身边的人是最多的，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是以欧阳健为中心，这让林源心中忍不住对这家伙的身份产生了很多联想。
这其中倒不是全都是陌生人。
唐佳雪是第五个回到广场的人，这个排序也同样相当靠前了，在看到林源时，这个清丽的女孩同样微微吃惊，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朝林源微微点了点头，似是一种认可和鼓励。
林源本想上去攀谈，可走到半途时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欧阳健也主动过去了，和唐佳雪互相之间很熟稔地聊着天，显然不是第一天就认识的。
林源悻悻地退了回去。
再随后，随着时间越来越往后推移，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终于不再都是修真家族的人了，陆续也有凡人抵达广场。
其中的差别一眼便能看出来。
这些人回来后往往显得相当激动与兴奋，丝毫没有先前那些人的淡定，更有甚者当场喜极而泣。林源是能理解他们的心情，自己刚回广场时，心情的激荡是不亚于他们的。对于仙二代们，这或许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对凡人而言，他们的命运从此刻开始就彻底改变了。
从今天起，他们所有人，便走上了一条与世人完全不同的路。
林源心中默默想着，虽然他不知道这条路究竟会通往何处，但他相信，这条路的未来，一定会是相当有趣的。
第九章 考试结束（）
漫长的等待过后，金色漏斗中的砂子终于彻底流淌干净。
张栋的声音再次适时响起来，也打断了广场上的吵杂声：“试炼到此结束，还没有下山的人会被直接传送回去……那么恭喜各位，顺利通过了试炼考核！”
林源四处张望一番，心中暗暗吃惊，广场上还站着的人大约一百余人，相比起先前那万人空巷般的场景，这点人已经是相当少了。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这场考试将会淘汰掉绝大多数人啊，而且从他的观察来看，这些人当中至少半数以上恐怕都是仙二代或者仙三代，这些人大多互相之间早就熟识，结束考试后便已经三三两两的在互相攀谈。
而诸如林源这样的凡人，也渐渐意识到他们暂时很难融入到那个圈子，因此很快这群人自然而然地自成了一个小团体，在广场另外个角落互相交流聊天。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互相分享着各自的心情，毕竟不久的将来，他们都会成为校友，或者是师兄弟，有的人直接就开始互相交换联络方式了，这个空间是无法带入任何现实的通讯工具，大家只能先暂时记下对方的QQ号码或者手机号。
因为欧阳健的缘故，林源暂时不想搭理那些二代们，但并不妨碍他和这些与自己一样的凡人们交流感情，聊得比较好的，他也互相报了手机号，只是到了后来，留号码的人越来越多，毕竟他们手里都没有纸笔，越记越混乱，到现实中还能记得多少，大概就得打个问号了。
张栋没有给他们太多交流感情的时间，考试结束的话音落下后，广场四周的雾气再次变得浓郁起来，直到彻底将远处那座高山掩盖在浓雾之中。
李程的声音紧接而来，依然是比较冷淡：“后续的通知安排，会通过诸位的随身玉佩来发布给大家，请务必注意保管，另外谨记，关于本次考试或者学院的一切事情，都必须保密。那么，该回去了。”
在李程挥手之前，张栋赶紧又补充了两句：“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很慢的，回去后你们将依然处于你们进来前的那一刻时间，所以不用紧张或者惊讶，咳咳，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在高考考场上，别因为激动而打扰到其他人的考试哦。”
这话大概是针对凡人而言，都是十多岁的男孩子，初次接触到修真之道，难免激动与兴奋，其实哪怕是此刻，好几个人脸上激动的泪痕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