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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锦还厢-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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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想到这里,便愣住了,目光落在直直跪在院中的阿丑身上,她转头看着朝云,疑惑道:“这……这是做什么呢?”

    朝云也愣住了,挠挠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哎哟阿丑,快起来,这么毒的太阳,你这是晒了多长时间?桑姑娘也真是,无缘无故又罚你做什么?”

第76章 你想赖账?(三更求粉红)() 
桑绿枝也没想到朝云竟然会跟着夏清语过来,见他去扶阿丑,心中略觉不安,暗道这下坏了,他定然以为我是狠毒之人。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在陆云逍面前,早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就是让朝云知道自己狠毒又如何?这会儿还需要在乎这个吗?

    于是便倚在门边,淡淡道:“他是我的奴才,我想怎么罚他就怎么罚他,你凭什么就叫他起来?”

    朝云一愣,抬头震惊的看着桑绿枝,他知道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儿,然而从前她对自己可没有过这样放肆的时候,怎么这会儿竟是如同一个毒妇般,连形象都不要了?

    桑绿枝看见他震惊的模样,心中便是一阵快意,冷笑道:“从前不过是看在你们爷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薄面,你还真以为就能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也不过是你们爷的奴才,哪里轮得到你来管我罚不罚奴才?”

    她说到这里,就把怨毒的目光落在阿丑身上,咬牙道:“给我好好儿跪着,记着,我不叫你起来你就不许给我起来。”她说完,便得意看了夏清语一眼,见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跪在那里的阿丑,于是心里终于不那么郁闷了,暗道你想让这个帮过你的奴才看我被你要赌注的模样?呸!做梦吧,恰恰是我要告诉你,敢和我作对,都没有好下场,这个奴才没有,你也一样没有,陆云逍总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而我却是太医院院正的女儿,等回了京,我想收拾你,不过一个小指头的事罢了。

    夏清语的确是有些发蒙,她怔怔看着跪在那里的阿丑。阿丑就是那么跪着,挺着直直的身体,他的目光十分平静,并没有任何怨恨不甘痛苦,更没有向自己和朝云投来哀求的视线。不期然的,她脑海中便浮现出曾经和陆云逍说过的玩笑话。她记得陆云逍曾经说过,如果自己真的欣赏阿丑,还有一个现定赌注的的赌在等着自己。

    当时夏清语的确因此而动过心,但很快这事儿就被她忘到脑后去了,阿丑始终是桑绿枝的人,不管怎么样,人家主仆间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的吧?别自己自以为是的把人要过来,倒成了好心办坏事儿。

    所以在这一路上,她心里想着的就是跟桑绿枝要多少银子合适,压根儿就没想过把阿丑要来。然而此刻,看着面前那个戴着半片丑陋面具,平静如山的男人,她忽然改了主意。

    “夏娘子,你总盯着我的奴才做什么?”桑绿枝不屑的看着夏清语冷笑:“难不成你只看见他这一半脸俊俏?你是不知道他另一半脸是什么样子的吧?若是看到,大概你就要吓得逃跑了。”

    夏清语抬起头来,她平静的看了目光如毒蛇的桑绿枝一眼,然后转向朝云,微笑道:“老实说,我一直觉得阿丑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明明还算年轻,看他这半脸,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但是他的眼中,好像什么都没有,那是一种……看透了沧海桑田后所余的平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一半面孔被毁时给他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以至于他连生死万物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我很怜惜他,也很欣赏他。”

    这番话不对桑绿枝却对着朝云说,似是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她用的是怜惜这个词,不是可怜,同情,怜悯,那些词虽然是怜惜的近义词,但情感其实还是有些不同的,怜惜这种情感,通常是对自己喜爱亲近的人才会用,怜爱珍惜,最起码朝云就知道,自己同情阿丑,但这份情感谈不上怜惜。

    朝云又一次摸向了自己的后脑勺,结结巴巴道:“奶奶,您……您为什么……这……这么说啊?”他心想您就算真的怜惜欣赏阿丑,也别说出来啊,这不是帮他,是害他呢,桑姑娘听见您这话,可不是要起劲儿祸祸他了?

    正想着,就见夏清语一扬下巴,骄傲道:“当初我和桑姑娘打赌,钦差大人可是亲自为我们做证的,赢的一方可以向输的一方索要任何她拿得出来的东西,阿丑虽然是人,但既然是桑姑娘的奴仆,我想她是完全有权力处置的,既如此,桑姑娘,你就把阿丑给我吧。”

    “什么?”

    桑绿枝和朝云白蔻一起大叫,夏清语却是神情平静,只是微微挑起秀气的眉毛,似笑非笑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神色的桑绿枝:“怎么?不行吗?别告诉我你不能把阿丑给我啊。”

    这一下,就连仍在跪着的阿丑也惊讶的抬起头来,不过很快他的神情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只是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握成了拳头,显示出他的内心并非没有一点激荡。

    “不行。”

    桑绿枝很快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夏清语的要求:能有一个任打任骂任劳任怨还从不开口辩解的奴才是那么容易的吗?更何况,她知道夏清语为什么要阿丑,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想给,既然这个女人打赌赢了自己,让自己心里不舒服,那自己就要让她也尝尝这个滋味儿,要银子没办法拒绝,但你竟然瞎了眼,敢要我的人,岂不是给你自己找不自在?活该,哈哈哈……

    桑绿枝在心中狂笑,心情也蓦然转好,为了表示自己不是耍赖,她摊开手,淡然道:“你不会以为阿丑的卖身契我会随身带着吧?他的卖身契在京城家里呢,所以,你若是要别的,我能拿出来就罢了,要阿丑,抱歉,恕我做不到。”

    “原来是因为卖身契啊。”夏清语点点头,表示理解这其中的为难,但是旋即她就笑开了,悠然道:“没关系,当日咱们打赌,陆云逍就在旁边,他是证人。今日你把阿丑给我,改日回京之后,你把阿丑的卖身契给他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桑绿枝瞪大眼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就见夏清语惊讶道:“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桑姑娘竟然不懂?就是在这里,我把阿丑带走,至于他的卖身契,等你回京后打发人送给陆云逍就完了,其他的,没你什么事儿了,咱们的赌债也就两清,从此后谁也不欠谁的。”

    她说完,生怕桑绿枝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似,转过头对朝云道:“这话你替我带给你们爷,就说桑姑娘把卖身契送过去后,让他直接撕了吧,另外,奴籍也麻烦他走走门路,给阿丑注销了。唔,这话你可以帮我带过去吧?”

    “这个……带话当然没问题,只是奶奶,其实也不用撕毁或者注销奴籍的,那个……到时候您在这里落脚后,打发人去侯府报个信儿,奴才派人把阿丑的卖身契送过来……”

    不等说完,便见夏清语摇摇头,微笑道:“我不想让阿丑再做奴才了,不管他会不会留在我身边,总之,你就帮我把这话带给你们爷就成,其他的,不用你管。”

    “那……行吧。”

    朝云只觉得奇怪,暗道奶奶真是太大度了,这……好好儿的要人不要钱,如今连卖身契也不要,她就不怕阿丑跑了?唔,不对,听她这话里意思,她根本不在乎阿丑会不会留下来服侍她,她就是想让这小子回复自由身,这就难怪她不在乎卖身契了。只是……只是她怎么会变得这样好心?在府里那会儿,她什么时候还把奴才的贱命放在眼中?怎么……怎么这被休后,就变成菩萨心肠了?难道是自己吃了很多苦头,所以一颗心也软了?

    朝云百思不得其解,那边桑绿枝已经要气炸肺了,话说到这份儿上,她是再找不到理由不把阿丑给夏清语的,毕竟当日打赌时,陆云逍也在一旁作证。只是她就是不想让这个女人如愿,因此不管不顾的挥着手大叫道:“不行,就是不行,阿丑是我用得顺手的人,你别夺人之美,你……你随便要什么,就是不能要他。”

    “你想赖账?”

    夏清语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无踪,冷冰冰看着桑绿枝:“要不要我请陆云逍过来给我评理?不过桑姑娘应该也知道吧?你们就要启程回京,他这会儿恐怕不大得闲儿,若是真因为这事儿而把他叫过来,万一惹得他心烦了,还真不知会出什么事情呢。他虽然不打女人,可如果有的女人太讨厌,讨厌的超过了他的底线,那家伙会不会维持这种风度还真不好说。”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来的路上朝云早已经绘声绘色的把陆云逍痛揍周太医的事情告诉了夏清语。说一点儿感动都没有,那是假的,不过也就是这样了。夏清语很清楚,陆云逍之所以会这样暴怒,固然有自己的一点原因,然而最主要的,还是他受不了这种卑鄙小人罢了。

    但是眼下,这事儿带给她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最起码刚刚还大吼大叫如同泼妇的桑绿枝这会儿就萎了,看着她那一脸如同吃了大便似得锅底黑脸色,夏清语心情真是好极了,这种时候再想起陆云逍,她就觉得渣男似乎也不是那么渣了。

第77章 北匈可汗() 
“看来桑姑娘也是不想麻烦钦差大人对不对?既如此,那我就把阿丑带走了。”因为心情好,于是对陆云逍的称呼就变成了“钦差大人”,听得朝云在旁边直吐舌头,暗道谁说爷和奶奶个性一点儿都不像的?他们俩明明都擅长变脸功夫。

    桑绿枝确实不甘心,但她更不敢让陆云逍过来,对方之前在揍完周陵后说的话,还在她耳边余音缭绕呢,以至于她一点儿都不怀疑夏清语这是在吓唬自己。到最后,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带着阿丑扬长而去。

    看见自家姑娘面色阴狠的转身回房,桂花脸色一片惨白,尽量把自己缩到角落,一点儿声音不敢发出来,好在桑绿枝这会儿也没心思拿她出气,才让小丫头逃过一劫。

    而清云院的陆云逍听了朝云的禀报后,也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夏清语真把阿丑要走了,这女人竟然会舍了银子,要走一个没什么用的奴才,还是一个毁了半边脸的奴才。她就是单纯的好心?还是因为要阿丑有别的用处?

    一边思虑着,脑海中不自禁便浮现出阿丑那一半没有毁掉的容貌,那是极清俊秀美的半张脸,五官精致如画,一瞬间,陆云逍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爷,京城来的人,皇上有密旨给您。”

    正轻轻敲着额头试图把这一丝不快赶出脑海,就听暮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陆云逍抬起头,果然就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御林军副将走进来,先行过参拜大礼,然后才恭恭敬敬用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旨。

    陆云逍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睛刷的就亮了,微微点头,对暮云道:“你给刘副将安排个休息的地方,他明天和我们一起返京。”

    暮云答应一声出去了,这里朝云连忙闪身进来,看见陆云逍面上笑容,他连忙近前陪笑道:“可总算是看见爷露出笑模样了,也不知皇上给了爷什么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是一个好消息。”

    陆云逍轻轻将密旨折叠,慎重揣进怀中,微笑道:“皇上得到确切消息,北匈可汗巴图明已经秘密潜进我大陈境内,虽然不知他所图为何,但皇上要利用这个机会,将他一举擒获,如此一来,北疆之患将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完美解决,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朝云整个人都愣住了,接着才一个高儿跳起来,嘿嘿笑道:“天啊,那个巴图明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敢跑到咱们大陈来送死?太好了,嗯,奴才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就是让爷这一路北上,也多注意打探这个巴图明的行踪对吧?”

    陆云逍点点头,但随即面上笑容敛去,皱眉道:“巴图明绝对不是得了失心疯,自从五年前他以未及弱冠之龄登上汗位后,短短五年来,北匈的国力兵力便比过去强盛了几倍,这是一头猛虎,绝不是缺心眼的野猪,能让他不惜孤身犯险来到大陈的,必定是有天大的图谋,我要提醒皇上,不能只看到这其中的好处,也得多注意一下巴图明的目的。”

    朝云见他铺开了折子,连忙笑道:“奴才觉着,皇上英明神武,这问题他也肯定会想到的,倒用不着爷特意提醒。再说了,就算提醒,咱们明日就启程回京,回到京城,爷见了皇上,有多少话不能说的呢?”

    陆云逍一想:也是,皇帝姐夫那是什么人?比自己还精明的,他能想不到这个问题?于是收了折子,接着见暮云走进来,禀报说一切都安置妥当,他便把这事情说出,朝云和暮云是他的心腹,既然是要访查巴图明的踪迹,就必得动用皇家密探,指望着陆云逍一个人四处传信收信是不可能的,这方面暮云又远比朝云能干,因把这事情也说给他听了。

    暮云那般沉稳的人,听见这话也不由得一阵热血沸腾,陆云逍一看他也有信口开河之势,连忙挥手阻止,对两个小厮道:“行了,你们去收拾吧,明天就要回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两人依言退出,这里陆云逍便自己坐在椅子中,脑海中回想着已知的巴图明的资料,以期通过推测这北匈历史上最年轻有为的可汗的性格来找出他潜进大陈可能的目的和路线。

    北匈可汗巴图明是在十八岁那年继承汗位的。传说此人生性残酷嗜杀,有万夫不当之勇,幼年便随北匈国师学文习武;十三岁随军出征,跟随北匈老将巴尔蓝夜剿灭了北匈周围的江之和鲁南两个小国;十五岁挂帅,不到两年时间,就将北匈境内不服可汗的部落全部收服,可以说,这是一位能征善战,允文允武的少年可汗,就连自己那英明的皇帝姐夫,也丝毫不敢因为对方年轻就小瞧他。

    不过巴图明成为可汗后,却不知为什么一改从前的暴虐冷酷作风,他允许周边小国向他称臣,而不再施行从前铁血灭国的政策,据说这个改变乃是受他的阏氏所影响,听说北匈阏氏是一个贤德善良的女人,她虽然不是任何国家的公主,却依然得到了北匈子民的爱戴。

    只是大陈皇帝和陆云逍却对这个小道消息全都嗤之以鼻,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和巴图明是一路货色,胸中都有着凌云壮志,这样的人,又怎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根据巴图明的性格和以前那些“斑斑劣迹”,他们有理由相信,那头贪吃的猛虎已经不满足于剿灭那些小国,他应该是把目光投向了富饶辽阔的大陈和国势强盛的西夏,而这几年的怀柔举动,不过是为了迷惑这两个国家的皇帝罢了。

    萧关作为臣民口中的英明天子,当然不会上这种当,也所以,才会有他在御花园中对陆云逍说的那番话,就如同巴图明对大陈抱有巨大的野心一样,大陈皇帝对北匈那片广袤的草原和丰富矿藏也早已是垂涎三尺了。

    正推测着,忽听外面朝云的声音报说宋儒谦来了,陆云逍这才向椅子背斜斜一倚,暗道这老家伙从回了钦差行辕后就没来见过我,今天跑来是做什么?总不会也是想说周陵那些话吧?奇怪,他就不怕被我打死?

    一面想着,就见宋儒谦已经走进来,他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淡淡道:“宋大人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你不用照顾周太医了?我听说他没死不是吗?”

    宋儒谦苦笑一声:“大人,怎么听您这话的意思,周太医没死您好像还挺不开心的?”

    “嗯,是有点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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