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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淮盯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岑云进了房子,就喊谭秋的名字,谭秋没在偏楼,而是在主楼等她,她没等到谭秋,叶汐却从楼上下来。
看到岑云,她诧异了下,说:“您怎么来了?”
岑云见了她更是没好气:“我怎么不能来了,这个家还没你说话的份儿。”
她瞥了眼叶汐,转身就朝门口走,可贺子淮已经进来,将门嘭的关上,阴郁的看着她:“想走?”
“你干什么?”
“我原本不想干什么,不过我刚才没杀了你儿子,心有不甘,想找个人出气,我看……”
他走到岑云身前,猛地按住她的肩膀:“我看你,就很合适。”
“啊!你放开我,你滚开!你这个疯子!放开我!”
任凭岑云如何挣扎呐喊,他权当没有听见,将她拽进一楼的一个杂物间里,狠狠摔倒地上。
叶汐跟上来,就见他拿起一本废旧的书,狠狠的朝岑云的脸上扇去,声音很响,伴随着岑云的尖叫,她整颗心都在颤抖。
打了一会儿,贺子淮突然朝后看去,目光对上叶汐的,冷冷勾唇:“你觉得我很吓人吗?”
叶汐摇了摇头:“没,没有。”
“那我变态吗?”
贺子淮歪着头,眼神十分恐怖,身下岑云全身颤抖,不敢说话,脸被打的已经见了血。
皮开肉绽,大概就是这样的。
叶汐不敢忤逆贺子淮,从那天发现他的秘密开始,她就不敢再去忤逆这个男人。
她拼命的摇头,节节后退:“不,你非常好,你是最好的。”
贺子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笑意,再接着就是大笑,哭声尖叫声大笑声,让楼上的小孩子害怕的哭出声音。
叶汐和他都听到了。
叶汐整颗心揪在一起,吞咽了下口水,说:“我们的女儿,我去看她,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完话,她忙不迭的跑开,逃离这个恐怖的房间。
而他,深深沉了口气,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岑云,她的双手颤抖的捂着自己的脸,可太疼了,她不敢用力。
脸上一道一道的流下血液,鲜红的,就像他想象着刺穿贺言恺心脏时,那新鲜的血液一样。
真是太美了。
他走过去,岑云没有办法起身,只能用爬的,一直后退,不敢想象,眼前的男人会变成这样,那种恐惧侵袭着她的全身。
她甚至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而他,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将她捆绑住,并警告她:“你最好不要说话,我不想真的杀了你。”
她频频点头,完全不敢忤逆他。
而他,不会再浪费时间在岑云的身上。
叶汐抱着女儿,哄着,轻声哄着,哪怕心里头十分的害怕,可还是不想把这样的情绪带给自己的女儿。
她看着窗外,这个点,外头人基本没有,来来往往,谁又会朝楼上看,她不可能发出声音求救。
那就是找死。
打电话,对,她发了短信给谭秋,不知道谭秋会不会看到,她没有任何的希望指望着别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几乎全身僵硬,直到,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停住,她才缓缓回头。
“子淮。”
“你在干什么?”
他轻声问着,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白白的,懵懂的看着他。
叶汐将女儿紧紧搂住,解释道:“女儿刚刚哭了,我抱着她在这里哄着,没做别的事情。”
贺子淮伸手将她揽在怀中,抱着她和女儿,说:“我还是爱你的,只有你一如既往的站在我的身边,还为我生了女儿,我会永远爱你,你也是一样吧?”
叶汐抖了抖,可却还是点头:“当然,我会一如既往的……”
“滚开!”话还没有说完,贺子淮就像疯了一样的推开她,将孩子抢了过来:“你爱我?你爱我你会发短信给我妈,你爱我,你会站在窗前想要寻求帮助?”
叶汐彻底懵了,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他怎么会知道。
“不是这样的,子淮,不是这样的,你先把女儿给我,她害怕了,她太小了,你不要吓她,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吓她。”
“吓她?”
贺子淮看了眼女儿,嫌恶的神色便染上了:“生了个女儿就像多了一个累赘,跟你一样的累赘,你们都该死!”
叶汐心下猛地一沉:“子淮!”
谭秋就在一楼,贺子淮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她站在门口,看到他上楼,还在说:“叶汐发短信叫我过来,说你疯了,怎么回事?”
所以贺子淮上了楼。
而谭秋,听到了杂物室的求救,是岑云的声音,推开门,看到她的脸那么恐怖,谭秋一下子扶住墙面:“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干的。”
“快救我,快救我。”
谭秋闪了闪眸光,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救她,要救她,可是,可是不能把子淮牵扯进来,不能。
她慌乱的拿出手机,翻出贺言恺的电话号码。
贺子淮带着叶汐和孩子下楼的时候,谭秋正挂电话,贺子淮凌厉的扫过去:“妈,你打电话给贺言恺,叫他来救人吗?”
谭秋怔了一下,看向楼上,见叶汐痛苦的摇头,而孩子哭的不成样子,甚至可以看到,胳膊上都是一块青一块紫的痕迹。
他虐待了她。
谭秋大脑嗡的一声,身形晃动了下:“子淮,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快放下她,她是你女儿。”
“放心吧,妈,我会放下的。”贺子淮走下来,真的将孩子交到谭秋的手上,谭秋抱着孩子,他则缓缓开口:“妈,你打电话给贺言恺,就已经把我闭上了绝路,我不会对我的母亲也下手,其实,我根本不会杀人,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一直都想留给贺言恺呢,我该走了,趁他们还没到。”
谭秋不知道,贺子淮有多少的罪状,可是,单单这一条已经足够让他身败名裂,永远无法抬起头来。
她的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谭秋看着他离开,哽咽着喊道:“儿子,你听妈一句劝,要么逃的远远的,要么就去自首吧,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可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贺言恺接到穆皎,两个人便火速赶往贺家,谭秋来的电话十分含糊,只是一直在说贺家出事了,但出了什么事又没有说清楚。
他们只能先来看看。
当然了,他们已经报警,贺子淮似乎已经无力回天。
到了贺家,就看到院子里一片混乱,先前岑云一直在用的外出的车停在当院,从偏楼的别墅里进进出出着焦急的佣人。
贺言恺与穆皎对视一眼,快速朝那边去。
魏叔看到他们,忙走了过来:“大少爷,您可来了,出事了,二少爷回了家,夫人和二少爷奶奶还有小小姐,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夫人也在?”
贺言恺拧起眉头,魏叔点了点头:“原本是二夫人请她过来谈事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穆皎紧紧抿着唇角,推着贺言恺到车前,后座上,岑云正用纱布捂着自己的脸,可脖子上,衣服上已经沾染了血迹。
贺言恺见状便要起身,岑云这才偏头看过来。
“言恺。”
“妈,先去医院,其他的事我会处理。”
岑云闭了闭眼睛,也没有什么心情说话,穆皎则走过去,按住岑云的肩膀:“您挺住。”
随后,叶汐被扶进来,谭秋抱着小孩子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看着贺言恺总是有些欲言又止,但现在已经不是说话的时候。
贺言恺命令司机立刻开车去医院。
而他们也开车前往医院。
车上,穆皎挽着他的胳膊,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她想象不到,贺子淮怎么折磨她们的。
她想想脊背都发凉。
“言恺,也许我该关心子淮,该好好劝他,他也许就不会这样了,他应该,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自暴自弃。”
“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有关系,他可以走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这是他的选择。”
贺子淮一直控诉,他从小就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处处都被打压,可是,他有没有想过,他自己没有变得强大,为什么要求别人给他陪葬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最后的礼物()
有时候穆皎会想,要是没有之前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她也许会和子淮在一起,他们会经历另一番的痛苦和折磨,也许会苦尽甘来,也许会分别。
她曾经幻想过,与贺子淮组成家庭的样子,他亲善温和,处处为人着想,那样温暖美好的人,他们的家一定也是很温馨,很美好的。
但是,曾经的故事,曾经的幻想都成不了现实,现实是残酷的,这些年,他一直善于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活的那样好。
可终究还是抵不过这现实。
他痛恨这个世界,痛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他们每天笑意盎然为什么?
他只能饮酒宿醉,用酒精麻痹自己,用痛苦的事情来让自己清醒,时时刻刻警告自己,他与这个世界的不同,全世界都在欺负他。
穆皎闭上眼睛,就可以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控诉,控诉他的遭遇,控诉他对这个世界的不公。
她的手紧紧抓着贺言恺的衣袖,心里头也狠狠的揪着。
贺言恺见状,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在安抚她,也似乎在安抚自己。
到了医院,医生护士已经在门口等候,前面的车停下,岑云和叶汐就被送上病床推到急救室准备治疗。
叶汐在楼上的时候,到底是被贺子淮打了,甚至用水果刀,一片一片的划伤了她的肌肤,身体各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害,虽然刀口那样精细,没有深深浅浅,甚至没有流血过多,只是一点点血丝,只是看着很恐怖。
到了急救室,贺言恺和穆皎在外头等着,夏景琛他们已经赶了过来。
“言恺,警察很快就过来。”夏景琛沉沉说着,贺言恺恩了一声,道:“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警察在调查,监控那么多,他一定逃不了。”
陆南沂在一旁说着,甚至还一脸不屑的说:“贺子淮真是疯了啊,这么丧心病狂,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唐墨沉吟了下,看了眼陆南沂,说:“既然已经连命都不要了,死之前总得做点什么才对吧。”
做点什么?
他能做什么?
贺言恺轻薄的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两秒钟后,他拽进了扶手就要起身,大声道:“老爷子!快去看老爷子!”
穆皎心下一沉,看向贺言恺:“这个时候,大家都在这里,就连魏叔都回了贺家,老爷子只有一个人。”
等不及说别的了,陆南沂第一个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唐墨和夏景琛,现如今贺言恺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被穆皎推着,他们走的很快,路上贺言恺吩咐许邵平:“这边派人守着,务必保护她们的安全。”
“是。”
许邵平并未跟上去,而是吩咐手下的人,在这里继续保护岑云她们。
她们都在一个急救室里,医生正在为她清理伤口,她瞥了眼谭秋,她正在哄着小孩子,孩子身上都是淤青,但其他的伤害是没有的,只是受到了惊吓。
“谭秋,你不会是跟你儿子串通好了吧,让我回去,其实就是为了……”
“你这是说什么,我叫你回去,是真的有事情跟你说,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不知道子淮会回家。”
谭秋说说话,便激动起来,太伤心痛苦了,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直到现在她也不敢相信。
心里始终无法承受。
“我今天原本是想要告诉你,老爷子的遗嘱副本我已经在他的书房看到了,遗嘱上面给了子淮遗产,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劝劝他,不要再做那些过分的事情,谁知道,还是……”
谭秋低下头擦了擦泪水,这家医院是沈家的医院,贺家的人来这里,几乎成了常客,加上沈贺两家那种特殊的关系,沈敬一已经嘱咐过,他们贺家的事,谁也不准对外说出半个字来。
她们两个人在说话的时候,除了小孩子的呜呜咽咽,只有叶汐,是最为平静的,她的平静近乎绝望。
泪水干涸在眼角,她目光直视着白炽灯,任凭他们处理伤口,她一点表情都没有。
与贺子淮结婚,曾经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对于一个渴望嫁给有钱人的她来说,贺子淮就是金龟婿,她有脑子很聪明,将来也会与他干一番大事业,他们可以先做贺氏的最基层,总有一天,会爬上去。
可是,她错了,嫁给贺子淮,只是跳进了一个深渊中,想活着,就要拼命的紧紧的贴着贺子淮。
他不会放过她,从来都不会。
微微偏头,就看到贺言恺他们急切的离开,似乎去了住院部的方向。
在别墅的时候,贺子淮说过。
“我得不到一切,也不会让你们每一个人好过,我会毁掉贺家最重要的东西。”
贺家最重要的东西。
她以为是一个物件,也许是什么传家之宝,也许是那份遗嘱,也许是别的,可她没想过,也许那是一个人。
贺子淮从贺家离开之前,还气定神闲的去了主楼,在老爷子的书房里,看到了那份遗嘱副本,并且将老爷子多年用着的钢笔一并拿走。
他的最后一站,就是这里,就是医院,就是老爷子的病房。
叩叩叩。
敲了三声,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是个很有年龄感的声音,并非是二十多岁的护士的声音。
他挑了下眉头,推开门。
沈青正照顾在老爷子的身旁,看到他,也略显惊讶:“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看我爷爷。”
贺子淮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走了过来,老爷子还真是不愿意见他,沉沉道:“你来干什么,又要我修改遗嘱,你死了那条心吧,出去。”
“爷爷,您别生气,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要您修改遗嘱的,我今天就是来看看您。”
沈青年轻的时候机灵,聪明,胆大心细,她在观察,从贺子淮进门,就在观察,这个男人与平时似乎有些不同。
说是来看老爷子的,可是却空手而来,一向礼数周全的贺子淮,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而且,他来了以后,手就一直揣在口袋里没有拿出来,看起来一点也不放松。
动了动眉梢,沈青笑着说:“子淮,你真是老爷子的好孙子,言恺那小子,可没你这么好,老爷子刚刚还在跟我念叨,说言恺那小子混蛋的很。”
“呵……”贺子淮冷冷扫过去:“青姨不忙吗?我有话跟爷爷说,您方便的话能否出去等一会儿。”
“好啊。”沈青看了眼老爷子,有些担忧,但还是离开,走到门口,她故意朝里面看了一眼,就见贺子淮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钢笔。
她狐疑了下,推门出去。
过了一两分钟,里面就传来激烈的争吵,她没在等,直接走了进去,老爷子的手被贺子淮拽着,好像逼迫着在写什么东西。
“你给我放开!逆子!我不会写的!不会写的!“
“爷爷,您必须写,我要您承认,承认和那个逆子断绝关系,贺家的一切都是给我的,都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