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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吉乐观的笑了笑,“曾叔,我只听说过天妒红颜。”
曾叔说,“天也妒英才啊。”
庄吉又笑了笑。
笑声里有悲凉之意。
“呵,渐冻症,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不许说这话,你不是说那个什么科学家宇宙之王霍金,得了渐冻症依然活得好好的,还结过两次婚,我觉得你也可以遇上好的姻缘的。”
庄吉自嘲似的笑道,“我这样,哪还敢连累别人。婚姻与我无缘,我自己能过好就不错了,祸害别人的事,我可不干。”
曾叔又叹一口气,“唉,那天燕子屋那个姑娘蛮好的,只可惜是宋词的小姑子,要不然我还真支持你和她交往,那姑娘看起来面善,单纯。”
庄吉揉了揉另一只麻木的腿,曾叔赶紧替他捏了捏,问他感觉好些没,他点头。
“就算她不是小词的小姑子,我也不会祸害她。”
“这辈子,我心里只有小词。”
说起小词,庄吉的心跟针扎似的。
曾叔安慰道,“阿庄,你也别太难过了。宋词那丫头嫁人了,你也该安心,就像你说的一样,你不能连累她,你希望她幸福。”
庄吉笑了笑,“我知道,我们无缘成夫妻。”
向缘一直在树后的丛林处听着。
听了个清清楚楚,听了个真相大白。
原来,庄吉说他已婚是假。
原来,庄吉离开嫂子,是因为得了渐冻症。
渐冻症是什么?
向缘不明白,心里很慌张,因为庄吉说了那一句,不知道他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难道渐冻症是绝症?
她的心里复杂极了,乱透了,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好像是有千军万马辗过。
所以,忍不住,从树后的丛林绕了一圈,走到长椅前。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满眼痛楚地望着庄吉。
这时候,庄吉正让曾叔把便携拐杖给他拿出来伸开,扶着他,让他练习走路。
身前有个人影,总是会察觉的。
可是庄吉这一抬头,太诧异,太错愕。
望着她,慌忙道,“向,向小姐?”
第177章 求你,别告诉她()
向缘的目光落在庄吉身上。
痛楚而怜悯,心疼而复杂。
怎会是这样的结果,怎会是这样的?
她宁愿,真的像是庄吉所说,他已经结过婚了。
也不要是现在这样,他靠着轮椅,靠着拐杖生活。
而且,似乎还不太乐观,他每个月都得定期治疗,而且还活不长?
向缘忍不住,眼泪刷刷而落,“庄吉,渐冻症到底是什么病?”
庄吉让曾叔扶着他又坐回轮椅里,然后让曾叔先回避一下,曾叔扶着他坐下后,却担心他的身子。
他朝曾叔笑了笑,“曾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和向小姐单独聊聊。”
等曾叔走后,他才不缓不慢的望过去,眼里是向缘的泪水潸然和紧皱眉头。
他笑了笑说,“没什么,很快就会好的。”
向缘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和脸颊的泪,“什么叫没什么,你刚才明明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少时日,到底是什么病,能治吗?”
庄吉把目光从向缘身上抽开,落向更远的地方,眼里平地高楼,眼里人来人往,眼里三千繁华。
可是,他却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灰败不堪的。
尽管他想掩饰自己的孤寂,浅浅的笑着。
可是,他的笑容再自然,也逃不过向缘的眼睛。
向缘不是傻子,望着他,越发心疼。
九十点钟的太阳越来越辣,透过树影穿射下来,斑驳的落在他的身上和脸上。
他不由轻轻皱起眉来。
风一吹。
石榴树上,火红的花瓣落下来,在风中飘舞。
刚好有一两瓣花瓣从他身前飘过,简直像是杜鹃啼血,衬托着他脸上的悲凉笑意,鲜红得似乎是生命绝唱。
庄吉笑了笑,“世上得这么病的人,那么多,光是我国就有二三十万人,有的人还没有钱治疗。而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向缘又抹了抹泪,“是绝症?”
庄吉说,“不是。”
向缘哭着,“你骗我。”
她赶紧拿着手机百度了一下,搜索着渐冻症。
翻出来的结果,让她大失所惊。
渐冻症,世界上五大绝症之一,又称卢伽雷氏症,运动神经元肌萎缩侧索硬化。
后面的释议很多,向缘认真的看了看,只记住一句话。
患此症的病人,慢慢看着自己的肌肉、器官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萎缩老死,而病人的头脑思维一直清晰,最后眼睁睁的逼视自己的死亡。
向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把手机握在拳头里,紧紧的,紧紧的。
“庄吉,你不是得了这种病,对不对?”
“肯定是检查错了,对不对?”
“国内的医学条件不好,要不我们再去国外,我陪你去检查,肯定是医生检查错了。”
庄吉静静的看着向缘如此激动的情绪,沉沉的叹一口气。
看来,之前在燕子屋,他所做的一番苦心,白费了。
她听到他得此病症,一定也听到了他没结婚,不想拖累任何吧。
向缘蹲下身子来,抚着他的手,“庄吉,我陪你再去国外检查,他们肯定是弄错了。”
庄吉望着她,轻轻皱眉,“向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小词。”
向缘愣了愣,眼里泪水犹然。
庄吉语重心长,“你都知道了,我求你,别把实情告诉小词。她嫁给你哥,不容易。”
说着,他长长的叹一口气。
想起他和小词的过去,想起以前小词的信誓旦旦,还有小词的种种好。
那个时候,他是个穷小子,很穷很穷,小词根本不嫌弃,会给他做早餐,会给他洗衣服,会在他加班的楼下冒着寒风等他到深夜。
他又长长叹一口气。
“小词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如果她知道当年我离开她的真正原因,她和你哥的感情,一定会受到波及。”
说着,庄吉看向她,笑了笑说,“你不会希望你哥和你嫂子,不幸福,对不对?”
向缘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儿的默默流泪。
嫂子一定是知道庄吉绝情离开的,可是嫂子在她面前解释说,她和庄吉是因为性格不合才分开的。
嫂子一定很爱庄吉,否则不会在她面前维护庄吉的形象。
庄吉自己演绎的负心汉,到了嫂子那里,她竟然在人前百般维护。
如果不是这渐冻症,嫂子和庄吉应该很幸福的,不会比现在和她哥差。
可是,庄吉说得对。
她也不希望她哥和她嫂子,不幸福。
庄吉见她迟疑,又语声诚恳的哀求道,“向小姐,能不能答应我这个要求?别告诉小词,一定不要告诉她。你是个善良的人,肯定会成全我的,对不对?”
向缘缓缓松开他的手,悲凉的笑了笑,“庄吉,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这么傻,这么傻。”
庄吉苦笑。
向缘蹲在他身前,又说,“我嫂子人那么好,就算当初你告诉她你的病情,她肯定不会嫌弃,肯定会不离不弃陪着你。有她在你身边,你也不至于如此孤独。”
庄吉把目光瞭望向远方,似在沉思。
顿了顿,才说,“最近,我在关注佛学。佛学因果,有因就有果。你别以为我这样成全你嫂子,是伟大。这应该是我的报应,也许是上辈子我做了很多恶事,此生该得如此下场。所以,我不觉得我可怜。我只想若真有来世,这辈子我得好好修行,替来世铺一条路,可以不用受苦,可以姻缘美满。”
向缘静静的听着。
庄吉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笑,“向小姐,你很善良,没有恨小词,竟然还这么理解她。”
向缘起身,坐到他身侧的长椅上,“可以叫我缘缘吗,我嫂子都这么叫我。”
庄吉又笑了笑,“缘缘,很好听。”
向缘与他相视一笑,可是笑着笑着,竟然想哭,“庄吉,我陪你再去国外检查一下,也许不是这种病呢?”
庄吉无力的摇了摇头,“没用的。六年前,就已经确诊了。我也是不相信,去了国外检查,可是我跑遍了所有的相关医院,都是一样的结果。上天待我算是不薄的,我以为我早就瘫在床上了,没想到六年后才用上轮椅。”
第178章 绝症,绝症,绝症()
“你别告诉小词。”
“小词若是知道了,她今天所得来的所有幸福,很可能化为乌有。”
“她若是知道了,她肯定会自责,肯定会觉得内疚。”
“她的心,我都懂,她甚至会觉得,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都带着罪恶感。”
“她那么重情重义,她那么念旧。你哥能把她的心从悲伤里带出来,多不容易。”
庄吉缓缓的说完,又悲凉的笑了笑。
向缘哭着点头,答应他,“我不说,我不说。但是,你能不能让我陪在你身边,和你说说话,要不你的苦向谁去说?”
庄吉静静的看着向缘,天真单纯的像个孩子,就像多年前的小词一样。
他很动容,但是这一辈子除了小词,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所以笑了笑,委婉拒绝道,“我身边有曾叔,他已经护理了我五年多了。”
向缘又说,“那你能不能别像上次一样,把我拒得远远的。”
她擦着泪,“你瞧,我说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能不能经常来看你,陪陪你。”
庄吉笑了笑,“谢谢,你有你自己的事,你别来看我了,免得伤感。”
向缘摇头。
庄吉又说,“缘缘,你别看得太悲情了。我每天过得好好的,而且我最近在写软件,等完工了,又是几百万的收入。我不缺钱,我过得挺好的。”
向缘擦了泪,笑道,“我知道,你不想拖累我。你放心,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嫂子,我不会奢求什么,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庄吉看着她。
短发齐耳,大眼细眉。
正是豆蔻年华,可爱天真,善良得像是天使。
又叹一口气。
这世上,又有多少男女异性朋友,真的可以友情纯洁的?
少之又少吧。
他真的不想给向缘任何希望,笑着说,“不必了,我不缺朋友。”
如此一来,向缘就更固执了,只是什么也不说,默默的在心里有了决定。
这一天,向缘从医院里出来。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那么繁华的街市,突然在她眼里灰败不堪。
曾经,那么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她,竟然觉得生命太沉重,太沉重了。
以前,她没心没肺,哪里会思考什么是生命,什么是人生,只会高高兴兴的玩,高高兴兴的吃,高高兴兴的工作。
可是,自己第一次爱的男人,竟然这般悲情,而且,会无情的面临死亡。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走着,走着。
横穿了马路,没看红绿灯,刚好一辆轿车司机踩了个急杀,探出头来骂道,“不要命了啊。”
她忙说对不起。
等她走过马路,电话铃声响起,是嫂子打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吃饭。
她握着电话,无力的说,“嫂子,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你和我哥自己吃吧。”
那头的宋词不由皱眉,“缘缘,你怎么了,怎么听起来很不高兴?你去医院干嘛,看病吗,我和你哥过去接你吧。”
她只说,她是来医院看朋友的,然后吩咐了一两句,就挂电话了。
那头的宋词很担心,朝向深望了望,“缘缘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儿。”
向深望了她一眼,“她那么大了,还能出什么事,别担心了,我们自己吃吧。”
晚上,八九点。
宋词又接到向缘的电话。
这时,向缘的声音倒是不憔悴了,还在笑。
只是宋词不知道,向缘这是强装出来的,然后喊她去大观园的楼下吃麻辣烫。
宋词说吃过晚饭了,向缘撒娇说,“嫂子,你陪我嘛,我想让你陪一陪我。”
最后,向深开着车载宋词去了大观园。
向缘见了他们,却推开向深说,“哥,今天我有悄悄话想和嫂子说,你能不能回避啊。”
向深把双手插在裤包里,轻轻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爱上吃麻辣烫了?”
向缘笑了笑,“嫂子喜欢吃嘛,你快走啦,等两个小时再来接我嫂子。”
向深皱眉,“要两个小时?”
向缘又笑,“唉呀,我们姑嫂有话要说,你快走啦,走你的。”
向深走后,宋词坐到向缘的对面,“缘缘,什么事那么神秘,还要把你哥给故意支开。”
向缘爽朗的笑了笑,“先不说什么,陪我喝酒。”说着,她让服务生拿了几瓶啤酒来。
刚启开瓶盖,向缘直接对着嘴喝了几大口。
这是向缘第二次喝酒,上一次是在他们的婚礼上。
啤酒并不好喝,呛得向缘直咳嗽。
宋词赶紧起来替她拍了拍,“你慢点,慢点,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向缘什么也不说,又仰起头喝着酒。
看样子很豪爽,却也像有心事,很痛苦。
宋词的心被揪了一下,语重心长说,“缘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麻辣汤锅里,红亮亮的汤汁翻滚着,向缘笑了笑,“没事,就是想请你吃麻辣烫,嫂子,你不是喜欢吃辣吗?”
宋词说,她现在已经不太吃辣了,因为要备孕。
说完,又心疼地望着缘缘,她才喝几口啤酒,脸就红了起来。
又看缘缘嘟着脸,长长的做着深呼吸,可能是她真的不适应啤酒的味道吧。
而且,她吃了一口麻辣烫,辣得直呼呼。
缘缘是不喝酒的,也不吃辣椒。
今天,这两样她都沾了。
宋词越来越肯定,缘缘遇上烦心事了。
她起身,坐到缘缘的身旁,“我们缘缘这么开朗活泼的,有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烦心?”
向缘是真的不能吃辣,吃了两口,呛得直咳嗽,咳得特厉害,连眼泪都呛出来了。
她给缘缘拭了拭泪,心疼道,“缘缘,你到底是怎么了?”
向缘哭着,笑了笑,“没事,就是太辣了,辣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嫂子,我想喝酒,你看着我喝就好了,等会儿你和我哥要送我回家。”
她没拦着。
她想起几年前自己失恋那会儿。
难过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
那种痛苦,可以说简直是生无可恋。
所以,就任着缘缘喝了好几瓶啤酒。
索性,她也跟着缘缘喝了起来。
酒是个好东西,可以麻醉人的神经。
酒后:
瞥久了的眼泪,也可以任意的流。
藏苦了的心事,也可以放心大胆的说。
缘缘喝高了。
头晕乎乎的,望了望四周,怎么都看不清楚。
“嫂子,我今天去医院看我一朋友。”
“他,得了绝症,绝症,绝症,绝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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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只愿他安好()
宋词也不胜酒力。
喝了两瓶,头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