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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一惊,这么多人……她自己脱身尚有可能,若是既要保护陆锦棠不受伤,又能带着她离开宫闱……只怕凭她自己还不够。
看着阵仗,陆锦棠立时明白了什么。
“木兰,稍安勿躁。”
木兰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势。
太监挥挥手,那些侍卫立即闪身不见了。
“襄王妃别叫咱们为难,奴才也不敢叫您为难。”太监朝轿子躬身,笑眯眯的说。
陆锦棠略微点了点头,能把皇宫完全掌控在手中,且在宫里调动这么多侍卫,却不怕被人察觉的……恐怕只有当今圣上了吧?
可圣上为何要慌冒太后之名召见她呢?
陆锦棠心下狐疑,也更添了几分不安。
待下轿的时候,木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才隐约明白过来。
木兰在她耳边道,“这里是东宫。”
陆锦棠曾经就差点被太子弄进东宫里来,那时是秦云璋及时出现,和太子的人大打出手,把她救了出去。
今时今日,她已经成了襄王妃了,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看东宫的大气磅礴,高楼殿宇。
“襄王妃这边请。”宫人领她入了殿。
陆锦棠立时察觉到气氛的不同。
她微微抬头,往上瞟了一眼。
只见那金黄色绣了龙纹的衣袍,闪的人眼前一晕。
她连忙福身,“臣妾见过圣上,吾皇万岁。”
连圣上都在太子殿中,看来事情不小啊?
莫非是太子的病还无起色?可她在温泉山庄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她没办法医治……
“你们都下去。”圣上郁沉沉的开口。
安静的殿中,更显肃穆。
宫人躬身退走,竟然安静的听不到一丝脚步声。
“你怎么不走?”圣上忽而提高了声音。
陆锦棠回头一看,木兰竟还站在她身后。
她瞧见木兰的脸色十分难看。木兰的手都在抖。
陆锦棠从未见过这么惊慌恐惧的木兰,她似乎很怕皇帝,但她的脚步如生了根一般,陪伴在陆锦棠的身边,即便自己害怕,却也不想退缩,独留陆锦棠一个人面对皇帝。
“木兰,你先退下。”陆锦棠眼看圣上要发怒,连忙开口。
木兰担忧的看了她一眼,“王妃……”
君王一怒,浮尸千里。
眼看着圣上已经不高兴,再故意惹他,一个丫鬟,一个王妃又算得了什么?
两条性命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既无人强,便要学会低头。
“没事,圣上是仁君,不会吓唬我的,你在殿外等候。”
陆锦棠朝她深深看了一眼。
木兰才缓缓退了出去。
圣上看着陆锦棠,颇有些哭笑不得,“朕吓唬你?朕怎么觉得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吓不住你呢?”
陆锦棠连忙跪地,“臣妾惶恐,不过是仗着圣上对襄王爷的恩宠,臣妾才有几分尊荣,若无圣上恩宠,哪里有什么襄王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强权之下,陆锦棠懂得做人要能屈能伸。
“哼”,圣上冷哼一声,表情却和缓多了,殿里已无旁人,连圣上贴身伺候的大太监都守在殿门外,“你过来。”
圣上对陆锦棠招了招手。
陆锦棠跪在地上没动,圣上叫她过去干什么?
殿里已经没有闲杂之人,说什么话,这距离也够了吧?
“没听见?”
陆锦棠没起身,用膝盖往前挪了挪。
圣上立时皱眉,“站起来,走过来。”
陆锦棠皱了皱眉,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往圣上身边走了几步。
五步之外,她再不敢靠近了。
圣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又缓缓吐出。
这么吸气吐气的片刻,陆锦棠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人面前,她所有的伎俩所有的聪明,都不值一提,只要他想让自己不好过,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儿。
她忽然就明白了曾经从不能理解,不能体会的一个词,“伴君如伴虎”。
“温泉山庄里发生的事,朕知道了。”圣上缓缓开口,语气竟有些低缓,非但没有斥责,反而有几分愧意,“是太子年轻冲动,做了不当之事……”
陆锦棠狐疑的看了圣上一眼。
天子这是在向她认错道歉吗?不是说皇帝永远不会认错的?
“子不教,父之过。朕……亦有错。”
噗通,陆锦棠立时又跪了下来。
虽是个现代人,她还是有些害怕了,以前她是打定主意,让阎罗送她回现代的,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
现在不一样了,她是要留下来的呀!
听了圣上的道歉,她还有命活下去么?
“襄王妃起来。”圣上起身来到她身边,弯身要扶她起来。
陆锦棠哪里敢真让圣上扶,连忙自己爬了起来,“臣妾惶恐,圣上这样,吓坏臣妾了。”
“朕不是吓唬你,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为人父担忧儿子的心情。你还年轻,尚未为人父母,不知可否明白,一位老父亲,既生气自己儿子的不当行径,又担心儿子安危的急切?”圣上目光沉沉的看着陆锦棠。
陆锦棠心下急转。
圣上这话,无非透露出两个意思来,第一,他已经知道太子在温泉山庄想要冒犯她了。
第二,他觉得她可以救太子,所以这么低声下气的向她道歉。
“圣上疼爱太子,真是疼进了骨子里呀。明知太子做了什么事,居然还……”
第186章陆锦棠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圣上疼爱太子,真是疼进了骨子里呀。明知太子做了什么事,居然还……”
陆锦棠忍不住叹了一声。
做侄子的,要调戏婶娘,当父亲的还来替他道歉,圣上莫非是个儿子奴?这都能无原则的原谅?
“你不明白,他是朕的嫡长子啊……”圣上长叹一声,“看到他如今那副模样,朕如何忍心……况且他已经知错了,若非知错,他怎会把事实向朕说明?恳求朕唤你来,他要当面向襄王妃道歉?”
见陆锦棠并不动容,圣上叹了口气,领着陆锦棠往内殿而去。
陆锦棠未见太子之时,尚不知道情况竟如此严重。
看见太子,她吓了一跳。
晓是她见多识广,来自现代。
也被太子这副样子吓得魂不附体。
一声“妈呀”险些脱口而出,她抬手捂嘴,生生忍住。
这才三五日的功夫,太子竟瘦的脱了型,脸上的肉皮都松了,整个人像快死了一样,蜡黄蜡黄的。
一双眼睛里再无一点神采,浑身颤栗,一层层的汗使得他的头发全都贴在脑门儿上。
“殿下这是怎么了?”陆锦棠惊慌问道。
圣上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襄王妃不是精通医术么?”
陆锦棠摇头,“精通断不敢说,不过是知道一些偏方罢了。”
“太子正是在襄王妃的院子里……染了怪病,回来就成这样了呀!”圣上的语气,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客气。
陆锦棠皱眉,“在温泉山庄的时候,臣妾已经为太子请脉了,太子是何病症,臣妾鄙薄,不能判断……”
“住口!就是你害的!你还想抵赖!太子说,就是你使了诡计!”赵良娣端着药,从侧门入殿。
她见陆锦棠,便想要扑上来撕了她。
“难道宫里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么?”陆锦棠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圣上阴冷的目光,赵良娣满脸的怨毒。
陆锦棠摇了摇头,“还请圣上张榜,招揽天下奇能异士,或许能救太子殿下。臣妾当真不知……”
“你休要狡辩!就是你害的!太子若是不能治好,你也别想活着离开东宫!”赵良娣以及顾不得圣上还在,她指着陆锦棠狠厉怨毒的说。
陆锦棠皱眉轻叹,“这就是皇家的道理么?太子调戏婶娘不成,自己生了病,还要婶娘来赔命?”
她语气里浓浓的讽刺,刺痛了圣上的耳朵。
圣上冷哼一声,“你能治太后,能治襄王,偏偏不能救朕的儿子?你叫朕如何信你是不能,而不是不愿?”
“你连脉都没号,就说自己不能!分明是推脱!”赵良娣也在一旁擦着泪说。
“在山庄的时候,我已经……”
“脉象不是千变万化的吗?你现在再号,或许就有不同呢?”赵良娣抢着说。
圣上也对陆锦棠抬了抬下巴。
陆锦棠只好蹲身在床榻边上。
她的指尖刚落上太子的手腕,太子就惊醒过来,一看到陆锦棠的脸,太子如见了鬼一般。
惊慌的缩手回去,“啊啊啊……”
太子被她吓得不轻。
陆锦棠有些无语,这是不是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呢?
“太子安心,父皇在这里呢,陆锦棠她不敢对你怎么样!她若是治不好你,父皇不会放她离开的!”赵良娣立即坐在床边,硬拉过太子的手腕。
陆锦棠心里咯噔一下。
圣上竟然没有否决她的话?
莫非真打算治不好太子,就扣下自己?
这也难怪要借太后的名义,把她骗进宫里来了!
陆锦棠凝眸手指再次落在太子的脉门上。
忽而,她眼中一暗。
脉象确实有异,太子血脉之中,似乎有种奇怪的力量,在蠢蠢欲动。
而且却来越激烈。
“啊啊啊……”太子叫声也越来越惨。
陆锦棠立时抬手,离开太子的皮肤。
太子这才长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赵良娣和圣上,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陆锦棠。
“臣妾诊不出……”
“封锁宫门,不许襄王入宫。封锁东宫,只准进不准出。”圣上看着陆锦棠,忽而扬声下令。
殿门外的太监立时应和一声,下去令。
陆锦棠皱眉看着皇帝,“圣上,臣妾乃是已经出嫁的妇人,如何能留在东宫?圣上连礼义廉耻都不顾及了么?”
陆锦棠觉得自己这话,问的真是多余。
圣上知道了事情真相,还能骗自己入宫时,就是把礼义廉耻扔在一边了。
但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当面戳穿,圣上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陆锦棠,别以为你救过太后,朕就会对你一再忍让!如果你害死朕的嫡长子,朕——朕定要把你和……碎尸万段!”
“和谁?襄王爷么?”陆锦棠忽而冷笑一声,“莫说太子这病,臣妾不知因何而起。即便真的是臣妾有本事,襄王爷又何过之有?他的爱妻,被侄子调戏。以他的性情,若不是碍着圣上这在儿,他便是拼着自己不活了,只怕也忍不下这口气。
而圣上呢?非但不顾惜兄弟情谊,反而要为自己儿子的无耻,惩罚自己本就忍气吞声的兄弟?圣上的仁义正直究竟在哪里?”
圣上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谁说朕指的是襄王?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你若不能救太子,朕就将陆家满门抄斩!你弟弟今年多大了?可娶了媳妇?”
陆锦棠神色一凝,冷冷的看着皇帝。
皇帝冷哼一声,拂袖去了外殿。
陆锦棠让木兰进来,赵良娣一直小声用恶毒的话骂她。
她没理,只小声和木兰说话。
主仆两个人的话,说的十分隐晦。
“你看,这还有办法么?”
木兰皱起眉头,“婢子也不懂,从没见过这样的。”
话中的话,主仆都用眼神来交流。
陆锦棠怀疑,是那金蚕通过太子的皮肤,已经进入到他的身体里。
且适才为太子诊脉,她发现金蚕似乎在太子的体内,活的好好的。
她想问木兰,有没有什么办法,把金蚕引出来。
毕竟金蚕是她的宠物,就这么生活在太子的体内,也实在是恶心。
木兰却也懂得不多。
主仆两个对着太子,丝毫没有办法。
赵良娣在一旁,翻来覆去的骂,也不觉的自己很烦?
天色渐晚,陆锦棠被囚禁在东宫之中,竟连饭都不给她准备。
她正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吓人的太子发呆。
忽而听到外殿有人惊慌禀报。
“襄王爷带着兵器,硬闯宫门了!”
第187章你装得可真像()
忽而听到外殿有人惊慌禀报。
“襄王爷带着兵器,硬闯宫门了!”
陆锦棠忽的起身。
“他想干什么?谋逆造反吗?”圣上怒喝一声。
陆锦棠吓了一跳,这可是个大罪,谁染上了都得死的罪。
陆锦棠急忙往外殿走,“襄王爷对圣上忠心耿耿,现在他身上还留着当年为保护圣上,为圣上征战留下的伤痕。圣上说他造反,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大胆!”圣上大怒。
陆锦棠却站的笔直,“是,臣妾便是拼死,也要为王爷正名!”
圣上气恼的看着她,呼哧呼哧的喘着龙气。
“告诉他,说太后娘娘留襄王妃在宫里小住几日,让他不必担心,过几天自然会把王妃安然无恙的给他送回去!”圣上颓然坐下,对宫人吩咐。
宫人连忙退走。
不多时,却又慌慌张张中的折返回来。
“不好了,襄王爷似乎发病了,眼睛都红了,不分敌我,什么人都杀……连廉清廉将军都被他打伤了!”
圣上豁然起身,“又犯病了?”
陆锦棠心下急转,立即说道,“明日就是月圆之夜,他在月盈前后,气息最乱,最容易犯病。臣妾见过他犯病的样子,真是会杀红了眼,六亲不认!求圣上让臣妾去拦住他吧!”
圣上目光沉沉的落在陆锦棠身上。
“太子这里,圣上扣押着臣妾,臣妾也没有办法,臣妾倘若有一丝一毫的主意,也不会坐在这里干等着,当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呀!圣上若是顾惜太子,不如张榜天下,必然有人能有办法……”
陆锦棠跪地,嘤嘤哭泣。
圣上烦闷的皱起眉头。
“我家王妃从不哭的,王妃身边的人都感慨王妃坚毅,若不是当真没有办法,王妃绝不会在此落泪!”木兰在圣上的目光之下,话音都在颤抖。
她似乎怕的很厉害,却硬是逼着自己壮胆为陆锦棠解释。
陆锦棠趴伏在地,哭泣不止。
她低矮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双绣龙纹的金色锦靴。
陆锦棠缓缓抬头,圣上就站在她跟前,“襄王的病,你能彻底治愈么?”
陆锦棠生生一愣。
圣上这语气,这话音,她怎么觉得这般的奇怪呢?
他如今最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太子的安危么?
怎么问起秦云璋的病,陆锦棠却莫名觉得,他比对太子的病还要重视呢?
莫非是因为秦云璋病的太久了?
“彻底治愈……是不可能的,最多……”陆锦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木兰的怀里。
圣上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低头看她,“最多,怎样?”
“最多,不过是能叫他少受些罪……慧济大师金口断言,还有谁能改吗?”陆锦棠哭着说。
圣上点了点头。
“圣上,襄王杀入第一道宫门了。”
“兄弟之间,何必闹成这样?不过是个女人,他的眼界也太小了。”圣上看着陆锦棠,叹了口气,“送襄王妃出宫吧。”
陆锦棠立时扶着木兰的手起身,“多谢圣上,多谢圣上!”
她往宫门外而去,远远就听见厮杀声。
瞧见秦云璋在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