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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的叫声、哭声,引来了许多宫人。
尉迟小姐不见的消息不胫而走。
没有住在禧月阁的沈世勋和玉琪玉玳,也都被惊动了过来。
沈昕已经叫人去排查审问。
尉迟容那么大的一个人,不管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人掳走的,都不可能不惊动宫人,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看见。
沈世勋面有担忧,却不失仁慈的安慰尉迟家的丫鬟,“你家小姐必然能找到的,你不必太过担忧。或许她是人清醒了,想一个人静静,四下走走。”
虽然这“四下走走”的时间太早了些……
玉琪眉头紧皱,目光担忧的落在沈昕身上,他特别谨慎的靠近沈昕,悄声安慰,“莫太担心了,她许是真的清醒了,那倒是好事了……”
“可如果不是呢?如果她是被人掳走呢?”沈昕抬眼看着玉琪问道。
“若是被人掳走,那说明,陷害她又嫁祸你的这人,沉不住气了!是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了!”玉琪语气沉沉说道,“如此他就不能一直躲在暗处,也算是件好事了。”
沈昕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玉琪哥哥什么事情都能往好处想,若是……”
她不经意的侧脸看向玉玳。
玉玳却盯着查问回来禀报的宫人。
宫人朝沈世勋行礼说道,“已经问过了禧月阁当值的宫人守卫,以及各个宫门守卫……没有人见过尉迟小姐。”
禧月阁里外,立时一静。
所有人似乎都摒住了呼吸。
沈昕声音都显得有些尖利了,“那怎么可能?不管她是自己出去的,还是被人带走,难道能躲过所有的视线?连一个人都看不见?莫非是插了翅膀飞出去的?”
宫人向她躬身施礼,“回禀公主……这……”
“继续去查,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岂能说不见就不见?这里可是皇宫!”沈世勋也怒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扶手。
“不好了!”有个小宫女,疾奔进来,惊慌失措的嚷道,她被门槛绊住,朝皇帝行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这一句不好了,叫屋里本就紧张的气氛,一时间更是绷的紧紧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怎的了?”沈世勋眉头紧皱,近来就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内忧外患,就连自己如此简单的后宫内院,都如此不得安宁!
“禧月阁的柴房里,关了人!”小丫鬟颤声说道。
闻言,沈昕与春兴面色一变,两人对视一眼。
“柴房里关了人?”沈世勋面色讶异。
“那不是……”沈昕立即开口,却见众人怀疑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她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不是尉迟小姐!是……推尉迟小姐落水的宫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沈昕盯着众多热切的视线,心头发紧,她握了握拳头,“我为要审问出,是谁指使她推尉迟小姐落水,所以才把她关在柴房里头。”
“私设刑罚,私下审问……这是触犯律法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沈世勋怒意满面的看着沈昕。
沈昕咬了咬牙。
她还未辩解,尉迟容的丫鬟突然噗通跪了下来,“公主……是不是您把我家小姐藏起来了?我家小姐从不曾想过与人争抢什么,她若是哪里得罪了公主,还求公主宽仁大量……”
沈昕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藏她做什么?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就想着如何挑拨离间我和你家小姐的关系?”
可她的话此时听来,却是那么的单薄无力,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软绵花上一样苍白无力。
颐和公主自打入宫,口碑就不甚好。入宫第一日,就和圣上起了冲突,还打伤了圣上身边的禁军侍卫。打伤了蒙将军家的嫡女……
她在宫中一段时间,却是劣迹斑斑。
如今又刚刚被揭露出来,她动用私刑,私自关押宫婢在柴房……尉迟家丫鬟对她的怀疑,似乎也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
更何况,宫人们都说没有见过尉迟容离开,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极有可能是她并没有离开,只是被人藏起来了。
能在禧月阁里,不被人发现的将人藏起,最有可能的人……自然是这里的主人,沈昕无疑。
沈昕颤颤后退了一步,她迎着众多的视线,扫视了周围的人。
与她对视之人,看到她眼中的黑沉,她的眼睛与常人不同。
常人眼中黑白分明,可她眼底,却只有一片漆黑,不见一分白色。
这眼睛着实有些吓人,叫人心底发寒。
“昕儿……”玉琪担忧不已。
沈昕却直直的看着玉玳,“玉玳。”
第667章喀嚓()
“你被心魔控制了……”玉玳也皱眉看她。
沈昕垂眸冷笑一声,“你怀疑我,连你也怀疑我……对了,你从来不曾相信我……自始至终都是怀疑我的……”
“昕儿!”玉琪听闻她的声音,心底一惊。
她却突然转身,疾跑出了禧月阁的正房。
她速度之快,竟连玉琪玉玳都没能抓住她,她直奔进柴房,反手将门插上。
被关在柴房里的宫女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她。
宫女嘴里还塞着东西,发不出声音来,沈昕提步靠近她时,她惊恐的“呜呜”着,并费力的蹬着地,向后蹭去。
她手脚都绑着,一直蹭到柴垛处,便无法挪动了。
沈昕冷着脸上前,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宫女被她捏着下巴抬起脸来,对上她的眼睛,宫女立时狠狠抖了一下,浑身都止不住的瑟缩。
沈昕伸手拽下了她口中的布条,还未开口询问,那宫女就声音凄厉的大叫起来。
柴房外头传来众人砰砰拍门的声音。
沈昕没回头,却是扬声说道,“你们敢进来,我就剁了她的手脚,割了她的舌头!”
宫女被她吓得呜呜哭泣,连连摇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昕儿,你别冲动,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玉琪焦急在门外喊。
“玉琪哥哥。”沈昕垂了垂视线,“别进来,给我一点时间。”
门外的玉琪闻言沉默下来。
玉玳似乎想往门口冲,玉琪却侧身挡住了门。
兄弟两个拧眉对视,表情竟有些相似的冷硬。
“哥哥!”
“给她一点时间。”
“她的眼睛,你没有看到吗?她已经被心魔控制了!”
玉玳的声音传入沈昕的耳朵里,沈昕面上露出一个发寒的笑容。
她伸手捏住宫女的脖子。瞠目欲裂,严重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可以吞噬一切,连自己最后的理智也可能会被瞬间燃烧殆尽。
“我们是她至亲之人,不论她怎样,我们都当比旁人更信任她。”玉琪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她娘在怀着她时,怨气太大。是在怨气中生下她,又死在她生下那一刻……她的心魔原不怪她,阿娘说过,她是可以战胜心魔的,只要她有足够的温情、爱意。”
“但她现在……”
“她现在正是需要信任的时候,现在给她的信任比任何时候都能给她温暖,给她支持。”玉琪的声音带着笃定之意。
沈昕的手顿在了丫鬟的脖子上,她眼睛有瞬间的失神愣怔。
门外争执吵嚷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玉琪挡在门前,不许人靠近,闯入。
沈昕深吸了一口气,转脸看着那宫女。
宫女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呼吸不畅。
沈昕却把手从她脖子上挪了下来,“我天生力气很大,单凭一只手的力量,就能捏碎你的喉骨,捏断你的脖子……”
宫女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但是……为了哥哥的信任,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沈昕勾了勾嘴角,“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去推尉迟容落水的?是谁安排了人躲在玉湖里,拉着她的脚踝,要溺死她?”
宫女连连摇头,一语不发。
沈昕抬手恰在她的脚脖子上,猛地一用力,“喀嚓……”
“啊啊啊……”宫女尖声惨叫。
龙爪槐上落着的雀鸟都被惊飞了。
门外的人都不淡定了,提步想要往里冲。
玉琪挡在门前,却冷不丁的抽出自己腰间玉带。他手一抖,那跟白玉带,竟变成了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
“这是传说中的神兵武器,玉带软剑?”宫中侍卫悄声议论。
玉玳看了玉琪一眼,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冲进柴房。
宫女已经面无人色,脸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形状诡异的脚踝,剧痛让她止不住的颤栗,清晰的痛觉似乎在提醒着她,她还活着,但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我手劲儿很大,足矣捏碎你的骨头。”沈昕冷冷说道,“我再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推尉迟容的?”
沈昕说着话,将手又落在了宫女另一只脚踝上。
宫女吓得在她用劲儿之前,就叫了起来。
相比门外之人的慌乱,沈昕倒显得淡定,“你再不说,这只脚也废了,你就真的成瘸子了……”
“是……”宫女嘴唇蠕蠕。
“什么?”沈昕眯了眯眼,宫女声音太小了,她什么都没听见。
“是……”宫女又说了一遍。
“大点儿声!”
“婢子……不敢……不敢说……”宫女摇头,她脸上湿漉漉的,根本分不清那些是汗,那些是泪。
惊恐和剧痛在她脸上复杂交织。
沈昕皱眉把耳朵凑近她的嘴,“你小声的,悄悄的,只告诉我一个人知道吧。”
宫女的嘴唇又动了动,她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更小。
沈昕却脸面一愣,眼睛微微睁大,她侧过脸,看着那脸色苍白的宫女,“当真?”
宫女点点头,面如死灰。
沈昕缓缓起身,提步向门外走去。
“公主……”宫女在地上挣动,“公主饶命,求公主救我……”
吱呀一声门响。
所有人都抬眼向柴房看去。
玉琪也猛地转身,关切担忧的看着她。
沈昕看了看玉琪手上的软剑,这是他轻易不会拿出来的救急兵器。
她有看向玉玳,玉玳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脸面紧绷,“问出结果了吗?”
“你只在意尉迟容在哪里,对不对?”沈昕冷笑一声,“我已经知道了……”
玉玳愣了一下,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问,“她在哪儿?”
沈昕冷笑一声,“我偏不告诉你!”
说完,她伸手推开他,径自回了禧月阁二楼,她的闺房之中。
她把门反锁着,什么人都不见。
沈世勋将那宫女救出柴房,命太医给她致伤,又问她,她与公主说了什么……那宫女竟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沈世勋是仁义之君,自然不好不顾人性命安危,逼问她什么。
只能遣人照看她,待她精神好些了,人醒过来来再行审问。
第668章交给你()
沈世勋派兵把禧月阁围了起来,颐和公主让他不禁头疼。
重罚于她吧?那是他好不容易才接回来的女儿,他唯一的后人。不罚她,又唯恐不能服众,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乃是唱了许多年的调调了。
“圣上明鉴,如今找到尉迟小姐的下落,才是重中之重。”玉琪沉声说道,“草民相信此事不会是公主所为,公主被人诬陷,心绪起伏过大,才会有失态之举,实在是事出有因。如今当安抚了公主情绪,并不遗余力的寻找尉迟小姐,在真相明白以前,不宜降罚任何人,以免造成冤屈。”
此言正合沈世勋的意思,他当即借着台阶就下了,“她早年没有养在朕的身边,于朕关系疏离,可是与你们却关系甚好,你们去劝劝她,若是她知道什么,尽快言明,才对她是最有好处的!”
玉琪拱手应声。
玉玳却先一步冲上了二楼,神色焦灼的立在沈昕的门外头,把她的房门拍的“啪啪”山响。
“沈昕,你出来!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非要藏着掖着?你知道误会是怎么造成的吗?就是有话不说,才有误会!”玉玳扬声说道。
玉琪站在楼梯底下,举头往上看,他提步欲上楼,犹豫片刻又收住脚,硬是站在楼下未动。
“沈昕!”玉玳面色由焦急转为愤怒,“你开门!你躲着我,躲着大家,是什么意思?”
玉玳脸上的怒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有焦急,似乎也有羞愤,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玉玳,我没什么话跟你说的了。”沈昕的声音此时听来,却平静的多。
玉玳身形一僵,“你这话……”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我不后悔告诉你那些话,不管你怎么看我……都无所谓了。”沈昕哼笑了一声,“我只觉的自己很可笑而已……竟然去学她的样子,学她读书,学她绣花,学她娴静……还以为自己学会了她那样,就能得到你的的关注,你的喜欢……真真可笑。”
玉玳脸面僵硬,两只手握成拳头,指节发白。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可笑的东施效颦。”沈昕叹了口气,“你放心……”
她话未说完,却戛然而止。
玉玳凝神,微微愣住,“放心什么?沈昕,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你知道尉迟容在哪里了?”
沈昕趴在门上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语,“你到底还是只关心她……就算我们是兄妹,就算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也不能把我撇的这么干净吧?你心里就一点点没有我的位置吗?也罢了,我又贪心什么呢?有情自被无情恼。”
玉玳站在门外,她的话,他听不甚清楚,他眉头拧成了疙瘩,心如一团乱麻。
“你放心,我会把她带回来,交给你!”沈昕眯眼,低语说道。
玉玳守在沈昕的门外。
玉琪站在楼下看着玉玳,他原是担心,玉玳会冲动的要硬闯。
他了解沈昕的性情,她是吃软不吃硬的,玉玳若是硬闯,只怕会彻底惹恼了她。
到时候,原本亲如兄妹的人,也只能闹得不可收拾,倒是叫旁人看了笑话。
可玉琪守了许久,从午后一直守到黄昏。也没有见玉玳硬往里头闯。
玉玳只是倚着门,坐在了门槛上,神色略显茫然的回过他们昔日朝夕相伴的过往。
他低声说着他们在漠北骑马追狼的经历。
他回忆着他们结识狼王的缘由,他讲着他们一起第一次坐船的趣事儿……
一桩桩一件件细数下来,原来他们彼此相伴的岁月里,有那么多值得回忆的趣事儿啊?
玉琪垂眸,心里带着伤痕的棱角,似乎都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伤痛。
他坐在楼梯下头,最后两节台阶上。
宫人来请他们用膳,他也未曾离开。
他第一次知道,玉玳能说这么多的话,即便屋里头的人,一句也不曾理会他,他也喃喃不休。
天色暗沉,似有乌云遮蔽,月亮星星都看不见。
“今夜可能有雨……”宫人小声说道。
玉琪起身,举头看了看二楼门口坐的玉玳,“让昕儿也休息吧,你莫坐在哪里聒噪她了!”
玉玳原本又急又气的声音,却不知不觉变得平缓了,“哥哥去歇息吧,我在这儿再陪她一会儿。似乎入了京一来,我们兄妹都没有这样好好的相处过了。现在再来回想……当真是那句话,失去了方知珍惜。”
玉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