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秦云璋面色黑沉,颜钧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利箭,又准又狠,正扎在他的心头上。
“圣上若是今日拿下了颜某,那颜某也说一句实在话。”颜钧清了清嗓子,“皇后娘娘势必不能醒过来,必定死在这凤栖宫里!”
秦云璋低吼一声,如同被触怒的雄狮,他身形一闪,快如闪电,紧紧扼住颜钧的脖子。
他手如鹰爪一般,瞬息之间,颜钧的脸都憋得通红通红。
颜钧伸手拍打他的手臂,使劲的撕扯他的手。
可秦云璋的手硬如钢钳,“锦棠若有事,朕叫你,叫颜家,叫整个月氏来陪葬!”
说完,他才倏而送了手,让人把颜钧给押入牢中。
陆锦棠在轿子的窗户里,看见颜钧盯着轿子,碧色眼睛里流露出那一股子狠厉之气。
秦云璋脚步沉沉的缓慢走回,他屏退了众人,宫道上不多时就安静下来。
静悄悄只有风吹拂过轿帘的声音。
“你可以下来了,这里没有旁人。”他声音低沉,音线好听,可嗓音里的悲戚之意太浓。
惹得人耳朵都跟着忧伤起来。
陆锦棠步出轿子,抬眼看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凤栖宫。
仍旧是高门阔宇,可是几步之遥,却像是隔了一辈子又一辈子。
她皱眉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写道,“破阵。”
秦云璋眯眼看她,“要破了颜钧布的阵?”
陆锦棠重重点头。
秦云璋看着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怀疑,“颜钧说,这是锁魂阵,为了让锦棠的魂魄,不离开她的肉身……”
他话未说完,陆锦棠便十分受伤的看着他,并指了指自己。
他的锦棠在这儿呢!因为这个“锁魂阵”她的金蚕都不吐丝了!他还要听信那个奸诈狡猾的颜钧的话?
她满目哀戚。
秦云璋听不到她的话,却看得懂她的神色。
她又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写,“请紫阳”。
紫阳自然是指紫阳道长,她无需写完,秦云璋也能够明白。
他抿了抿唇,提步离开宫道,去吩咐人,“请紫阳道长来。”
不论要不要破阵,请紫阳来看看颜钧布下的这个阵型,都是理当的。
陆锦棠站在空旷的宫道之上,抬手抚摸着冰凉的宫墙。
曾几何时,她昂首挺胸的走在这宫道之上,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可如今,她却要孤零零的站在这里,连人都不敢见……还真有点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感觉。
她咧着嘴角,无奈轻笑。
“锦棠……”秦云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她侧脸看他,这厮!终于认出来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与锦棠真像。她既生气又无奈的时候,不会哭,她会这么笑。”秦云璋缓缓说道。
陆锦棠伸手扶额,什么叫像?她就是,好不好!
紫阳道长来,陆锦棠又躲进了轿子里。免得这道士还没弄清楚她是谁,就把她当妖孽给收了。
秦云璋问紫阳道长,如今这阵法是什么阵,有何效用。
紫阳道长在凤栖宫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才捋着胡子说,“此乃锁魂阵。”
“有何效用?”秦云璋的语气有些急。
“锁魂阵,顾名思义,就是锁住即将散去的魂魄,把魂魄禁锢于身体之内……就像是大夫治病,用药吊着病人的一口气,不让立时就咽气一样。”紫阳道长捋胡子说道。
秦云璋眯眼,猛地将脸转向那顶轿子。
陆锦棠听闻他的脚步声沉甸甸的迈过来,唰的,他掀开了轿帘,顾不得紫阳道长还在场,他就厉声低喝,“你敢骗朕?”
陆锦棠茫然看他,“我骗你什么了?”
他听不到,但看得见她脸上茫然,他抬手指着凤栖宫,“连紫阳道长也说,这里的阵型正是锁魂阵!是为了保守锦棠的最后一丝魂魄,你却让朕得罪了颜钧!”
紫阳道长狐疑的歪着头往轿子里张望。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现在两个人挣的面红耳赤,便也是缩缩头,自己变成最默不作声的那个。
“我说怎么有顶轿子,也没有轿夫,孤零零的停在宫道上,原来轿子里还藏着人呢?呵呵……”紫阳道长刚笑出声,声音就戛然而止,如同被人捏住了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呆愣愣的看着轿子里头的人。
陆锦棠皱眉推开秦云璋,从轿子里下来,提步走向紫阳道长。
“你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紫阳道长伸手就往怀里摸。
陆锦棠怕他又拿出什么符箓来,立即站定脚步。
“等一下,她说。”秦云璋的语气迟疑,“她是锦棠。”
紫阳道长揉了揉眼睛,“我认识娘娘呀?娘娘不长这样……”
第600章救命之恩,再造之德()
“她是锦棠的魂魄,重新化出的人形。”秦云璋费力的解释道。
紫阳道长把符箓捏在手里,总算是没有对陆锦棠弹射出来,心中不免后怕,“你是皇后娘娘的魂魄?如何证明?”
陆锦棠轻哼一声,懒得理会他这问题,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找出阵眼”。
“你,意欲何为?”紫阳惊呼。
“破阵”陆锦棠写。
紫阳瞪眼看她,“这阵若破,娘娘可就真的……香消玉殒了!”
陆锦棠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她不香消玉殒,我就不能拥有完整的肉身!你们一个个怎么还不明白?颜钧把我最后一丝魂魄给绑在了陆二小姐的身体之上,唯有把这阵破了,那一丝魂力才能与我合二为一,我的金蚕才能把我完整的织就出来!道长啊道长,您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您蠢不蠢?”
紫阳道长看着她嘴皮子不停的动啊动的,迟疑的问秦云璋,“圣上,这半人不鬼的她,是个哑巴?”
“你才是哑巴!”陆锦棠怒喝,可惜了,没人听见她叫骂。
“依据道长推算,阵眼在哪里?”秦云璋缓缓问道。
紫阳道长看了看陆锦棠,又看秦云璋,“圣上当真要……嘶,这女鬼,也不见得就比皇后娘娘好看吧?她的面相可是太刚硬了,不如娘娘柔和……”
紫阳道长话未说完,就被陆锦棠一把拽住了领子,几乎脚要离地的被她提了起来。
“哟哟,放手放手!娘娘已经够英武了,也不像你这般,一言不合就动手呀?”紫阳道长拿着符箓,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
陆锦棠如同被烫了一般,只好松手。
紫阳道长呵呵一笑,“大概只有像圣上这般骁勇无比的男人,才会喜欢比许多男儿还刚强的女子吧?一般的男人,哪里降得住这样的女子呢?”
“紫阳道长你若不是修道的方外之人,就一定是个长舌妇!”陆锦棠气结至于,又不由微微羞红了脸。
她飞快的瞟了秦云璋一眼,这话是不是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秦云璋喜欢的都是她这个人,她独一无二的灵魂?
紫阳道长念念有词,掐指测算。
他算了好一阵子,面色为难,欲要再算。
“很是艰难吗?”秦云璋问道。
“艰难的不是算出阵眼在哪里,而是这阵眼……”紫阳道长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就是皇后娘娘自己。”
陆锦棠微微张了张嘴。
“皇后娘娘死,阵眼破。”紫阳道长索性说的更明白一点。
秦云璋面色僵住。
陆锦棠却是提步就往里头进。
院子里却突然飞跑来两个小小的身影,张开双臂挡在院门前。
陆锦棠看见这两个身影,不由僵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秦云璋,他不是已经清理宫道,不叫人过来看见她吗?
眼前挡住门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秦云璋见到来人,也是脸色微变,“玉琪玉玳!你们怎么跑出来了?”
“不叫你这女鬼伤害我阿娘!”玉琪猛地跑了两步,一头撞在陆锦棠身上。
她往后倒退两步,跌下台阶,险些摔倒。
以往冲动的玉玳却仍旧站在原地,狐疑的歪着脑袋看她。
“我就是阿娘啊!”陆锦棠有气无力。
玉玳歪着头打量陆锦棠之时,他肩头的小鸽子,与身后的豹子突然都向着陆锦棠而来。
小鸽子落在陆锦棠的肩头,小脑袋蹭着陆锦棠的脖子耳畔。
豹子更像是一只温顺的大猫,在她的双腿边蹭来蹭去,撒娇一般低吼两声。
玉玳上前扯了扯玉琪的袖子,“哥哥,她……她像阿娘……”
秦云璋身子一震。
玉琪却甩开弟弟的手,“你疯了不成!她是女鬼,要来害阿娘的!”
陆锦棠看着玉玳,激动的眼泪都涌出来了。
没有人相信她,没有人认识她,可她的儿子,那个年幼还不懂得许多事的儿子,却是认出了她。
她脚步颤颤的上前,想要拥抱一下儿子。
玉琪张开手挡住她,“别靠近我弟弟!你这女鬼!”
他伸手捶打陆锦棠。
豹子低吼一声,小鸽子也拍着翅膀,啾啾叫着。
玉玳上前,拉住哥哥,“她不是坏人!她像阿娘!她是来救阿娘的,那个胡商才是坏人!她是好人……好鬼!”
陆锦棠一时哭笑不得,抬手怜爱的抚了抚玉玳的头。
玉玳仰着小脸儿看她,一双满是童真的眼睛里,竟含着让人心颤的依赖眷恋,“你会救我阿娘醒过来的,是不是?你身上有阿娘的味道!我阿娘睡了好久了,我和哥哥叫她也叫不醒,你告诉阿娘,我都已经会写好多字了,叫她起来看看我呀!”
陆锦棠终于绷不住,泪流满面,她蹲下身来,紧紧抱住玉玳。
“玉玳,我儿……阿娘想你!阿娘好想你!”她的眼泪滚滚而落,滴在玉玳的衣服上,却并未将他的衣服打湿,清晰的泪滴,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玉玳软软的身体,身上还带着小孩子独有的奶香味儿。
陆锦棠心软了又软,她却猛地放开玉玳,阔步向院中走去。
她定要破了这阵,不叫她和孩子承受这分离之苦。
“她要干什么?”玉琪惊叫。
玉玳拽住哥哥的手,秦云璋宽大的手掌也落在玉琪的肩头。
“她或许真的能叫你们阿娘醒过来,咱们要不要试试,哪怕只有一线生机……”秦云璋缓缓说道。
紫阳道长立在一旁,神色莫名不停掐指算呀算的。
陆锦棠正欲入殿,却忽觉有疾风,直打她面门。
她和自己的身体契合度很高,在军队里训练出的反应速度十分敏捷。她错身避开袭向面门的掌风,“木兰!木兰!”
木兰见一击落空,又出一掌。
陆锦棠这次躲闪的就有些狼狈了。
“木兰,是我!”陆锦棠疾呼,糟了,她听不见她的声音!这该如何是好?
木兰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娘娘于婢子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只要有婢子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娘娘!”
第601章阵破()
木兰一招一式,又快又狠,耳边风声四起,拳拳到肉,寸寸竭力。不得不说,木兰的武艺确实精进不少,在这里没有几个人能够有能力抵挡。
幸而陆锦棠的教官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你是军医,不是战士,看情况不利,记得拔腿就跑!打不过,总得跑的过吧?”
她脚程本来就快,加之现在又是半人半鬼,身形比常人轻敏,总算是侥幸从木兰的疾风厉雨般的招式中逃出来。
秦云璋瞧见她狼狈的退出正殿,眸色一凝,飞身上前。
陆锦棠正招架不住,秦云璋却挡在她前头,接住木兰雷霆万钧的一掌,“木兰!”秦云璋低呵一声。
木兰眼睛都红了,“圣上,娘娘才不过躺了这几日,您就……您就忘了娘娘与您风雨同舟的情谊了吗?您不是情深意重的仁君吗?娘娘为了您出生入死,您对得起娘娘吗?”
秦云璋脸色难看至极。
木兰声嘶力竭的质问,更如同暴击,让他面上颓然。
“她不是要害锦棠……”秦云璋艰难说道。
陆锦棠站在他身后,被他护住,心头竟有一股暖流潺潺涌过。
他挡在前头的身形,都格外的高大起来。
他保护她,支持他,不单单是他自己得顶住压力相信她,他还得承受着来自外界的怀疑,质问……他本就矛盾的心里,如今定然更是煎熬吧?
以往,他们也曾因为彼此不信任,而产生或许多的误会矛盾。
可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甚至不能言语沟通,他都顶住一切,给了她难得的信任。
陆锦棠抬手落在他肩上,在爱情之外,她对他生出了几分战友之情,生死与共的患难亲情。
秦云璋回头看她,“你去吧,虽然我听不见你,但我相信,你真的是她……”
他说话间闭了眼,背过脸。
但陆锦棠还是眼尖的看见,有泪光划过他的俊脸。
陆锦棠咬住了下唇,“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必要破了这阵,回到你和孩子身边!”
她提步入殿。
木兰握紧拳头,恶狠狠看她,咬牙发出威胁的哼声。
陆锦棠却忽然回过头来,给她比了个手势。
这手势,旁人不懂,可木兰却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她脸上的恼恨之意都生生僵住,迟疑的看着陆锦棠的动作。
陆锦棠对她笑了笑,又比划了一遍。
“你要针?你要娘娘惯用的那套金针?”木兰错愕问道,这是娘娘和她之间的手势,就像闺蜜之间的小秘密,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木兰僵了僵,“等着!”
她飞奔去取金针来。
陆锦棠立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具气息尚存的肉身。
这么自己看着“自己”的感觉,还真是怪异。
“这是娘娘的针,我每日都会擦上两遍,今日也是刚刚擦过,你用吧。”木兰迟疑的把针捧上前,“你能用针灸把娘娘叫醒,是不是?”
陆锦棠接过金针,缓缓笑了。
她不是要用金针把床上的人叫醒,她是要用金针,亲手扎死床上那人……
陆锦棠如今乃是半实体,捏笔尚且费力,手抖的小楷也写的歪歪斜斜。
如今捏了针,如此纤细的东西,更是费劲,还未下针,她的额上便冒出细密的虚汗。
木兰迟疑的看着她,忍不住问道,“你……能行么?”
陆锦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床上那人的脸。那张脸她太过熟悉,以往日日在铜镜里看,如今看来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心底发颤。
她用力呼吸了几次,用以平定自己的内心。她在口中反复念叨着爷爷曾经教导她的话,“越是危机的时刻,作为一个医者,越是要冷静!”
“我是一个医者,我必须冷静,我不是杀人,乃是救命!”陆锦棠闭上眼睛,反复的对自己说。
她觉得自己的手,已经稳了,心也定了,她才缓缓的张开眼。她没有去看床上那人的脸,她眼里没有“人”,只有满身的穴位。
她抬手落针,当第一针稳稳的扎下去之后,她就像突然找回了那个自己,此后的每一针,都又稳又快,落针迅速到位。
木兰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稳稳当当的十三针,扎在床上那人的十三个大穴之上。
眼看着床上那人的胸膛,渐渐趋于平缓,又渐渐的没有了起伏。
像是时间都完全静止了。
只有门外吹进的风,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