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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把针取完,只听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床榻上那人,也啊了一声,微微张了口。
紫阳道长忙上前取出他口中含着的符箓,拱手对陆锦棠道,“娘娘的针法真是奇妙,娘娘行针之时又稳又准,那稳当当的心神,真是叫老道佩服佩服!”
陆锦棠笑了笑,“看家的本事罢了。”
“娘娘谦虚,老道听闻师父说,若能练就这般稳健的心态,那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了,老道一把岁数了,却也做不到。没曾想,竟在娘娘施针的时候,看到了师尊曾经说过的,令人向往的高手之态。”紫阳道长拱手对陆锦棠施礼。
他竟一辑至底,弯身九十度已经算是大礼了,他竟弯的头几乎碰了膝盖。
陆锦棠慌忙扶他,“道长客气了,我去给沈公子抓药,还请道长费心照顾,明后日再施针两次,就可慢慢调养了。”
陆锦棠又给沈世勋抓了药,才来得及与秦云璋交流彼此的情况。
听闻秦云璋讲述山上,灭掉惠济的惊险过程,听闻惠济只剩下一个脑袋,还能将脑袋贴到旁人的背上行凶……
她不由的大感恶心,既恐怖,又恶心!
“幸而这妖僧死了……对了,秦致远被捉拿了。”陆锦棠说道。
秦云璋既心疼,又无奈,甚是还有点以她为荣……各种复杂的目光交织着,落在她脸上。
他伸手把她鬓边的发别再耳后,“我听说了,说南仲郡出了个厉害的将军,率领兵吏包围了南仲郡衙门,抓住了皇亲国戚都不手软?”
陆锦棠白了他一眼,“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我不过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都能围了衙门,锦棠真是豪杰中的豪杰。”秦云璋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陆锦棠轻哼,“我怎么听着你话音里有讽刺揶揄的味道?我与你说正事儿,你到底听是不听?”
“听,将军有令,我自然是洗耳恭听。”秦云璋还朝她拱了拱手。
陆锦棠既气又无奈,翻了他一眼道,“秦致远说,惠济要助他成大事,他爹做不到的,他要做到……”
秦云璋的眼睛立即眯了起来,他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森冷笑意。
“看来王爷的爵位已经满足不了他的野心了……”
“他想夺权?”陆锦棠低声问道,“他如今正在府衙里被看管着,你要不要见见他?”
秦云璋沐浴换去一身满带血污的衣服,清清爽爽的倒是看不出一丝疲惫之气。
山上的一场恶战,他像是不曾被耗费元气,精力恢复异常的快。
他来到府衙,见到被五花大绑的秦致远时,一个威严挺拔,一个落魄狼狈,两人反差太过明显。
秦云璋负手而立,垂眸看着秦致远,“既然你有野心,想来适合安乐王的地方,也同样适合你。”
秦致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怔了怔,安乐王是太子被废之后的名号……适合安乐王的地方是?
“你要把我关进琨苑?”秦致远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402章你这幅打扮为谁缟素呢()
听说琨苑里有上百种刑具,安乐王被关进去之后,那刑具一样一样在他身上尝试,且还不能叫他被折磨死。
他每天用药吊着命,各种刑具轮番的上……那才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侄儿意下如何?”秦云璋微微一笑。
秦致远立即抖了起来,“我不去琨苑!我不去!你不能这样害我!我是岐王世子!我是皇室!我乃皇室!”
秦云璋轻嗤一声,“废去岐王王爵,这世上再没有岐王府,更没有岐王世子了。”
“你不能!”秦致远瞪大了眼睛,嘶声的喊,“你不能这样对我!”
秦云璋微笑看他。
秦致远兀自喊了半晌,却不见一人理他,无人回应他。
空荡荡的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凄厉的回声。
他渐渐安静了下来,终于认清楚了成王败寇的事实。
他摇了摇头,忽而渗人的笑起来,“呵呵呵……我还没有输!”
“哦?是么?”
“惠济已经把皇后是女鬼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哈哈,你会替天行道,烧死皇后吗?只怕你舍不得吧?”秦致远原本帅气的脸,都笑的扭曲变形,“你舍不得杀她,舍不得烧死她,你就不配做皇帝,总有人会把你从那皇位上拉下来!到时候,你没了皇权,你就更保护不了她!你早晚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烧的尸骨不剩!”
“哈哈哈……”
整个府衙牢房里都回荡着秦致远狰狞可怖的笑声。
而他的话,却像一柄利剑,狠狠的刺进了秦云璋的心底。
从衙门牢房离开以后,秦云璋没有直接回客栈。
他一个人去了皇后的生祠那里。
南仲郡皇后的生祠原本修建的很漂亮,因为皇后是沈家的外甥女,当初沈家的铺子也出了钱,生祠上头的瓦片,用的都是最讲究的彩瓦。
此时阳光浓烈,彩瓦反射着阳光,明媚耀眼。
只是生祠里外却被无知愚昧的百姓砸的不像样子。
就连为她塑的像,都被推倒,摔断了胳膊,摔裂了头。
秦云璋把她的塑像从脏污杂乱的瓦片碎瓷中扒了出来,吹拂干净。
“圣上……”
“其他地方的生祠,也会经历这些吗?”秦云璋低声问道,“她一个女孩子,不畏生死,为大夜朝做了那么多,为百姓做了那么多……我听说,她把她自己的私产拿出来,在各地开粥棚,义诊赠药的善堂……”
秦云璋猛然顿住话音,皱眉眯眼。
生祠外头站的亲兵,一个个紧闭着嘴,不敢应声。
“她做这些,换来的就是百姓如此愚昧的对她吗?听人煽动几句,就把她做的一切通通抹去?妖女?哈!”
秦云璋扶着那已经摔烂的不成样子的塑像,面上的表情绷的很紧。
“圣上……出事了!”忽有亲兵急匆匆前来。
秦云璋放下皇后的塑像,这才起身,沉着脸问,“又出什么事了?”
“云将军……他、他自刎了。”亲兵垂首,低声说道。
秦云璋的表情愣了一瞬,但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平静,“也好,省的朕亲自动手了。”
秦云璋回了客栈。
陆锦棠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一身缟素,越发显得她出尘入仙。
秦云璋却不悦的皱起眉头,“你这幅打扮,为谁缟素呢?”
陆锦棠怔了怔,小声说,“我听说,云雀他……”
秦云璋轻哼一声,“若是为他?大可不必,他配么?当初他命都要没了,是朕救了他的命,他发誓,誓死效忠……这就是他的忠?”
陆锦棠拽了拽他的袖子,跟他指了指楼上,压低了声音说,“木兰在休息呢,你不知道木兰跟他说了多么绝情的话。我不是为他缟素,而是南仲郡一役,朝廷、沈家也都死了不少的人。
今日我们在这里得享太平,都是他们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我身为一国之母,难道不应该为他们缟素吗?”
秦云璋闻言,看着她的视线有一瞬的愣怔。
他心疼的攥着她的手,语气轻轻的,“锦棠,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你身边的人也知道你是善良的……可我怎么样才能让百姓也知道?”
“嗯?”陆锦棠笑了笑,“百姓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你知道,我亲近的人知道,这就足够了!”
“不够……远不够呢……”秦云璋叹息说道。
陆锦棠这会儿还不知他为什么这么说。
可当他们休息了几日,安顿好沈世勋,开始启程回京的时候,陆锦棠才明白。
这一路上,原本立有许多皇后娘娘的生祠。
皆是当初襄王进宫京都的时候,百姓们,或是退役回家的兵吏呼召为她立的。
感激她在战场上的救命之恩……
可如今,他们一路经过之处,皇后的生祠,竟然被砸的砸,烧的烧……
几乎没有能存留下来的,一路所见,皆是被毁的面目全非的生祠。
灵仙教虽然被剿灭了,因为那道“诛杀令”几乎人人谈灵仙教而色变。自然没人敢宣扬那邪教了。
可是关于“皇后是妖女,喝血为生”的流言,却被散播的沸沸扬扬。
“没关系”,陆锦棠坐在马车里头笑,“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做所作为,也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其实实在是不配受人那般敬仰。还为我立什么生祠啊?那不是折煞我了吗?如今砸了倒是正好!”
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秦云璋的脸色却不好看得很。
紫阳道长没有同沈世勋一起留在南境,反而说要追随陆锦棠,要学习她那种稳稳当当处惊不变的心态。
陆锦棠哭笑不得,“我哪有什么好学的?平日里其实我也是个逗逼。”
“逗什么?”紫阳道长一本正经。
陆锦棠摇头无奈,撵不走,只好带着他。
秦云璋倒是对他的桃木剑和符箓都很有兴趣,一君一臣,一路上也算聊的来。
又见了一座被砸毁的生祠。
紫阳道长掐着指头嘀咕道,“娘娘以前的命盘不好,有天煞孤星之嫌,命盘太硬。如今却不一样了。”
陆锦棠闻言一愣,怔怔看着紫阳道长。
“如今娘娘就是凤仪天下的命,尊贵却不带煞。”紫阳道长摸着自己花白的美髯。
陆锦棠轻轻踢了踢他的脚,挤着眼角给他使眼色。
紫阳道长天真淳朴的秉性,在此时暴露无遗——他竟然问,“娘娘,您眼睛不舒服吗?”
第403章为皇后正名()
他竟然问,“娘娘,您眼睛不舒服吗?”
陆锦棠一噎,“没有。”
紫阳道长继续说道,“以前娘娘的命里,之所以带煞,乃是有阴命,什么叫阴命的?就是鬼命,说的是,娘娘以前……”
“紫阳道长!”陆锦棠脸庞发热,几乎听不下去。
冥界是两个人一起去的,紫阳道长这会儿在这儿掰扯什么?是要把他们去过冥界的事情暴露出来吗?
紫阳道长一脸无辜的看着陆锦棠,“娘娘无需激动,老道说的是娘娘以前的命盘,而如今娘娘的命已经改了。至于是怎么改的,为什么会改?老道也很纳闷儿啊?”
陆锦棠忽而想起,阎罗说过,在冥界的事情他们都会忘记。
所以,紫阳道长是把在那里看到的,经历的一切都忘记了?
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
“说下去”,秦云璋在一旁倒是听的分外起劲儿,“也就是说,如今再给她测字,算命,就算不出以前的那些了吗?”
“对,从生辰八字上,可以看出,娘娘命里有大患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就是到了这后福了。老道以前给娘娘测过字,以前和现在,即便是同一个字,算出来的意思,也是天差地别……”
紫阳道长摇头晃脑,继续说着旁人不太能听得懂的话。
秦云璋却抿唇一笑,眼睛微眯,眸中精光乍现。他积郁眉间的不悦之气,也一扫而空,不知他是有了何等良策。
一行人终于回到京都,有秦云璋的心腹掩护,陆锦棠顺利入宫。
凤栖宫里的宫人,被禁足了这么久,既担心又害怕,还什么都不能打听。
如今一见皇后娘娘平安归来,激动的又是哭又是笑,惹得凤栖宫好不热闹。
等待陆锦棠的是哭哭笑笑。
等待秦云璋的却是一摞厚厚的折子。
这些折子都是经由内阁的挑选出来,他们不便批复,需要圣上亲自过目的折子。
秦云璋随手翻了两个,就黑着脸把折子砸了回去。
一摞子折子,哗啦一声,掉在朱红的地毯上。
殿中伺候的宫人呼呼啦啦全跪了下来。
剩下的折子,秦云璋不用翻看也知道——全都是说,皇后娘娘是妖女的奏章。
大臣们自然不敢去触龙须,谁也不说皇后不好,但却借由民声来表达。
奏折上都写,某某地有百姓起义,说要灭除“妖后”。
某某地百姓攻击了县衙,说“妖后”不除,无法安居。
……
“都是放屁!”秦云璋怒哼一声。
“圣上息怒”,大太监孙一壮胆来到秦云璋身边,低声说道,“大臣们因为皇后娘娘独居后宫,不许采选,无法把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宫来,早就对娘娘怀有怨愤。”
秦云璋看了孙一一眼。
孙一没抬头,继续说道,“借此机会,各级官员非但不会积极平息此事,反而会借机鼓动百姓……”
秦云璋抿着嘴,看了孙一一阵子,知他说的都是实话。
秦云璋没罚一个太监来出气,他反倒拍了拍孙一的头,兀自笑起来。
“圣上别气坏了身子,奴才只是、只是……”孙一以为他把圣上气傻了,慌忙请罪。
秦云璋却笑眯眯的摇头,“朕一早就没打算让大臣们去平息这些议论。朕当初不会被百官跪逼妥协,今日也不会因为百姓的愚鲁无知就妥协!”
孙一惊讶的看了眼圣上,“圣上已有办法应对?”
秦云璋轻哼一声,“走着瞧!”
半月之后,圣上竟召集了大夜全境,所有名刹古寺,知名道观的和尚、道士入京。
京都的官驿里住满了这些方外之人。
被圣上邀请来的都是大师傅,或是方丈、主持、长老之类的人物。
这些人出门,自然不会是孤身上路,那跟着伺候的小徒弟们,一抓一大把。
京都里霎时间热闹非凡。
街头随处可见穿着僧袍亦或是道袍的人。
圣上让司礼监选了一个吉日,召集这些方外之人入宫。
待他们入宫之后,有命人去请陆锦棠来。
方外之人和陆锦棠在勤政殿外头碰了面,这才知道,圣上竟是让他们为皇后娘娘测命数的。
如今皇后娘娘可谓处在风口浪尖,当年百姓有多尊崇她,如今就有多恨恶她。
甚至称她为“妖后”。
圣上请了这么多名刹老僧,道家长老之类的人物来为皇后测命——这不是明摆着要为皇后正名吗?
陆锦棠也微微吃了一惊,“我都说了不在意,圣上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秦云璋握住她的手,“皇后不必怕,这些都是高僧名士,他们不会受愚钝百姓的影响,更不会被世间的言论所左右,皇后只管听听他们怎么说,就当是……安朕的心吧。”
陆锦棠叹了口气,点点头。
她从各位高僧名士面前款款走了一趟。
有些人是问她问题,要她回答,有些则是叫她写字,为她测字。
皇后名声很是响亮,这些方外之人也早有所耳闻,原以为她定是高高在上,仰观辄止高不可攀。
没曾想,这位鼎鼎有名的皇后娘娘,竟是如此平易近人,和煦如风。
即便是有些名士,提了刁钻的问题,她也尽可能的客气回答。
其答案,更是透出她为人处事的智慧来。
皇后娘娘身居高位,却并没有架子,言语诙谐,不拘小节。不由叫这些被召集来的高僧名士,对皇后娘娘印象大好。
高僧名士正与圣上娘娘攀谈,偏殿里忽然传出一阵惊慌骚动。
圣上身边的孙一,立即奔至大殿门前,“怎么回事?不知圣上在这里吗?”
“是偏殿的一位郎君,情绪激动,忽然口吐白沫晕厥过去了!”宫人在殿前低声说道。
殿中安静,宫人声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