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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睡莲正在库房清点过年祭祀时需要的祭品和各色器皿,松鹤堂的丫鬟又来请,睡莲以为是昨天王素儿红着眼从听涛阁出来,颜老太太又要找自己“谈话”。
那丫鬟却兴奋的说:“是九江府四姑奶奶打发的管事妈妈来送年礼了,府里长辈的,小姐的都有,老太太要各位小姐一起去呢。”
四姐姐青莲捎的年礼?睡莲跟着丫鬟去了松鹤堂,可刚进暖阁,就闻得一阵呜咽之声,只见怡莲、素儿她们都在流泪,暖阁中央跪着一个风尘朴朴的管事妈妈。
“可惜了,挣扎了两天,还是没能留着那个孩子,四姑奶奶天天暗自流泪,却不准我们这些陪房写信诉苦,只是说自己过得好,要府里不要牵挂。”
一听这话,睡莲只觉得脑子一轰,难道——难道青莲也流产了?
“老奴这次送年礼回来,四姑奶奶千叮万嘱说不要声张,呜呜,老奴怎么忍心瞧着主子煎熬受苦?所以老奴自作主张,说了出来,求老太太做主,咱们四姑奶奶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嫡子五房头一个出嫁的小姐,怎么能被那贱——毒妇如此对待?!”
说完,那个管事妈妈跪地不停地磕头道:“求老太太夫人做主,救救四姑奶奶吧!”
彩屏忙示意两个丫鬟扶起管事妈妈,那管事妈妈挣扎着不起,不停的哭诉祈求着。
一直沉默的颜老太太说道:“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
管事妈妈站起来,强忍着止了泪。
颜老太太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管事妈妈回道:“十月底的时候,四姑太太的月信过了二十来天都没来,奴婢就觉得不对,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日子短,还不能确定是喜脉,应该有二分是了,姑爷和姑奶奶都高兴的很,亲家老爷也是高兴的,可是那毒——张夫人才免了四姑奶奶三天的晨昏定省,就甩脸子了,晚饭的时候把四姑奶奶叫过去伺候,四姑奶奶给张夫人布菜,张夫人硬说四姑奶奶布的菜不合胃口,罚四姑奶奶站在院子里,四姑奶奶站了约半个时辰,就——就见了红!姑爷闻讯赶归来,急着抱着四姑奶奶回房,可到底没有保住孩子!”
青莲的这个邹姓管事妈妈是从松鹤堂出去的,原本和青莲没有什么感情,后来跟着青莲去了九江府,在张夫人这个极品毒辣婆婆的强压下,一起陪嫁的过去两房人家紧紧团结在青莲周围,这一年多里主仆感情速度升温,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意思。
听完邹妈妈的血泪控诉,颜老太太和几个夫人们沉默不语,能说什么呢?婆婆要为难媳妇,信手拈来就是理由。须知颜老太太也是继室啊。
大夫人想起了远嫁武昌府的宁壁,暗想自己和王夫人素来交好,宁壁也生下儿子,应该过得还不错。
五夫人杨氏对青莲这个庶女带走的嫁妆还心存愤恨,听见青莲过得如此凄惨,她心里倒有些微妙的欢喜。
七夫人柳氏联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困境,颜老太太这个婆婆从来不屑使用这种粗浅的真刀真枪的招数,她一出手,便是暗箭穿心!
只有九夫人沈氏听得心酸,强忍住没有哭出声,拿帕子擦泪。
倒是闻讯赶来的几个小姐,个个都小声饮泣着,连讨厌青莲的慧莲也不例外,她头一个沉不出气,站出来说道:“张家也太目中无人了,张夫人赵氏的确出身高门不假,可是青莲姐姐是我们颜府五房的庶长女,居然被这番轻贱,若任由他们轻贱青莲姐姐,我们这些女孩子以后出门也没了脸面。”
杨氏一记眼刀杀过去,“慧莲!有祖母和几位长辈在这,那里有你说话的份,赶紧给我过来!”
慧莲小嘴一撅,站在了杨氏身后。
颜老太太的目光在几个媳妇脸上扫视了一圈,说道:“十丫头话虽直了些,但很有道理,那亲家太太的娘家是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赵家,说起来,还是九爷的上峰。可是咱们颜家根基并不比赵家差,亲家太太罚的虽然是青莲,但是又何尝不是没有把咱们颜家放在眼里!”
“若任由那赵氏放肆践踏青莲,别说是这几个和青莲一起长大的女孩子们,就连府里的爷们、你们这几个长辈,就连我这个老婆子都没脸出去见人!”
九夫人第一个开口说道:“母亲说的甚是,媳妇是瞧着四丫头长大的,乖乖巧巧的女孩儿,孝敬父母,对我们这几个婶娘也是尊敬有佳,这么好的媳妇,定不会顶撞忤逆婆婆,定是那张夫人欺人太甚!怀孕头三个月顶顶重要,那张夫人居然要四丫头在冷风里头吹着,还站了半个时辰,真真可恶!”
这个——杨氏面上有些讪讪,睡莲初回颜府,她也用这招来着。
就连颜老太太为了警示杨氏,也罚杨氏站在冷风里头,不过颜老太太段数高,听到九夫人无心之语,依旧面不改色对杨氏说道:“你是四丫头嫡母,你今日就去信给亲家太太,言辞尽可强硬些,再派几个口舌伶俐的管事带着补身子的药材和回礼连夜赶去九江府。”
又道:“等老爷下了衙门,把这事跟他说了,头一个嫁出去的闺女,不能就这样被人欺负。”
原本兴冲冲赶来看青莲捎来的年礼,却听见这个不幸的消息,府里的小姐们个个都红了眼眶,青莲每次写信回来,都说自己过得很好,睡莲很清楚她肯定有所隐瞒,因为她婆婆张夫人虐待继女致死的事件全京城皆知,名声臭的紧,这种肆无忌惮的蛮横凶残,连继母杨氏都望尘莫及!
可是,睡莲没有想到青莲的日子会这么不好过。可是面对青莲的不幸遭遇,睡莲更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比昨日苦劝王素儿无果还要沮丧。
睡莲回到库房继续清点物品,中午吃了午饭,睡莲吩咐添饭将青莲送的庐山云雾茶泡上,添饭有些诧异,因为睡莲基本只喝红茶。
云雾茶泡出来的是清冽的绿色,就像青莲似的,睡莲捧着茶盅定定的看着茶色,等茶水凉透了都没饮一口。
末了,睡莲将茶盅重重一搁,叫了朱砂进来,开了大理石镶宝石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张了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叫辛嬷嬷送给邹妈妈,捎给青莲。
辛嬷嬷也没说什么,领命而去,睡莲在炕上睡了个短暂的午觉,辛嬷嬷回来复命,说:“那邹妈妈先是推着不肯收,奴婢说这是九小姐的一片心意,四姑奶奶到底需要银子打点,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等四姑奶奶过上了好日子,手头活泛了,再还给九小姐便是,那邹嬷嬷千恩万谢的收了,奴婢跟她说,这是两个小姐的事,莫要被他人知晓,否则两位小姐都不好做人的。”
睡莲听说收下了,这才放下心来,下午内院大厨房管事吴嬷嬷来和睡莲商量今年年夜饭的菜色,翠帛难得出来端茶送水的伺候一回。
吴嬷嬷很配合睡莲的工作,拿出近十年颜府年夜饭的菜肴清单来,从冷盘到热菜百余种供睡莲挑选。
头一次上手,睡莲不敢太出格,推陈出新万万使不得,最后将最近三年的年夜饭挑挑拣拣凑出了菜单子,考虑到今年表婶一家也要参加晚宴,睡莲就添了“樟茶鸭子”和“陈皮兔丁”两道重庆菜进去。
定下菜单,吴嬷嬷依旧没有走的意思,睡莲瞧着她有话要说,就屏退众人。
吴嬷嬷看着女儿翠帛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面,便开门见山道出了来意,“五夫人要给翠帛定亲事。”
第176章()
就等着您老这句话呢。睡莲眉头轻轻一蹙,道:“我屋子的丫头,自是我来安排,即便是夫人要定,也要过问一下我的意思,你放心,若夫人定下的人选不堪入目,我有法子帮你推脱,给翠帛另寻婆家。”
“老奴先谢过九小姐,都知道小姐屋子里的丫头嫁的好,采菱那丫头一跃成了曹大奶奶,每次回来看小姐,那通身气派、那打赏的手面,啧啧,府里没有不羡慕的。”吴嬷嬷先是称赞一通,而后有些迟疑道:
“只是,我的翠帛肯定没有采菱的当家大少奶奶的福分。采菱能写会算,有父有母,还有能干的哥哥弟弟做助力,在曹家能硬着腰杆做人,而翠帛早就没了父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奴婢这个寡妇娘,唉,即使小姐费心找了好人家,她在外头未必能过的好。”
“所以奴婢只希望翠帛在府里挑一个家生子嫁了就成,将来奴婢也能跟着帮衬帮衬。”
睡莲暗道,这个吴嬷嬷还真是个明白人,孤儿寡母的,在内院再体面,到了外头是不成的,不如躲在颜府这颗大树下过活,虽然不如采菱一家风光,但是也能平稳度日。
“噢,那五夫人的意思如何?”睡莲问道。
吴嬷嬷说道:“前几天夫人曾经说陪房有个侄儿,和翠帛品貌相当,奴婢当时把话岔开了,那个侄儿是外院马房的小管事,做事还算精明勤快,但贪杯好酒,耍起酒疯来,四个汉子都拦不住。”
说到这里,吴嬷嬷落了泪,“奴婢的死鬼丈夫和他差不多,平日里看起来好好的一个人,一旦喝上酒,是最喜欢借酒装疯打老婆的,酒醒过来,又像没事人似的。那个时候只要听说丈夫喝了酒,奴婢就把翠帛交代给邻居看着,否则我那醉鬼丈夫的拳头就会落在那可怜的孩子身上。”
“奴婢自己煎熬了半辈子也就罢了,怎么忍心瞧着翠帛也要受这份罪?”
没想到吴嬷嬷曾经是家暴的牺牲品,睡莲心下生怜,想了想,说道:“我倒有个不错的人选,五夫人若是听了,肯定会同意的,只是此事我并无把握,还需要你自己说项说项。”
吴嬷嬷急忙问道:“是谁?”
“外院孙大总管的侄孙,如今跟着他父亲管着府里两处田庄,叫做孙旺的。”
“是他,这倒是不错。”吴嬷嬷一喜。
睡莲道:“这本是孙大总管替侄孙向七婶娘求房里的丫头,可七婶娘那里没有合适的,曾经和我说起过。吴嬷嬷,应该去求谁,你是个明白的,其他的,我不能多说。”
孙大总管是个最圆滑不过的,他的亲孙女已经嫁给五夫人房里杨嬷嬷的儿子,那么他的侄孙肯定不会再选五夫人的人,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婚姻也是。孙大总管精确的衡量着和内院几位夫人的距离,谁都不太亲近,谁也不会太疏远。
吴嬷嬷本是杨氏的陪房,而七婶娘已经暗地里慢慢收买了吴嬷嬷,若这次七婶娘成全了翠帛的婚事,那么就离吴嬷嬷死心塌地不远了,同样的,七婶娘对孙大总管开了口,孙总管肯定明白了吴嬷嬷的阵营,大家心照不宣,各享其利。
而且面对这个人选,杨氏心里肯定是愿意的。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每年都差不多,今年人多,本该热闹些,可是出了青莲那事,今年的年就过的有些沉重。
不过,很快有人比颜府更沉重。
大年初一,开年的第一场早朝,都察院有三个御史联名呈上今年的第一本奏本。
弹劾五城兵马司总指挥使赵大人教女无方,虐待继女致死后四年,依旧罔顾律法,放纵其陪房横行乡里,强买良田,对佃农动用私刑致残等等,林林总总,列下十条罪状。
有和赵大人交好的官员反驳说赵氏早就嫁入张府,是张家的人了,为何不弹劾九江知府张大人治家不严,反而要对岳父赵大人开炮?
御史反驳说,并非张大人治家不严,须知其原配张夫人在时,不仅生儿育女,而且家风井然有序。而继室赵氏嫁入张府后,张府风波不断,甚至连累的张大人丢了鸿胪寺右少卿的官职,所以并非张大人治家不严,而是赵大人教女无方,女儿赵氏目无礼**常,实在不堪为人妻、为人母、更不配诰命夫人的身份!
赵大人是武将,那里吵的过这些以吵架骂人为生的御史言官们?
据说圣上当场严词斥责了赵大人,并且夺了其女赵氏五品宜人的诰命。
颜渣爹在朝堂上摆出一副左右为难的纠结模样,一回到家,就兴冲冲到松鹤堂告知了颜老太太,颜府这才有了些过年的欢腾气象。
大年初三的早上,颜府红毯一路铺到了厅堂,迎接拜年的八方宾客,这一天拜年的客人如过江之鲫,不过,有一个人的道来引起了颜府的轰动。
泰宁侯五少爷陈灏、去年的春闱第三名探花、曾经寄居在颜府的落魄族人颜宁宵,以学生礼给颜五爷拜年了。
要说去年春闱吸引目光最多的人是谁,不是二十出头单身俊俏状元郎、也不是已经抱孙子的四十多岁榜眼“郎”,而是从穷酸文人摇身一变成为老牌勋贵世家泰宁侯五少爷陈灏的探花郎。
陈灏在参加春闱之前,只是京城无数才子中的一员,去年大年初一,在泰宁侯太夫人的力挺之下,族人开祠堂,祭奠先人,失散在民间十几年的五少爷陈灏终于认祖归宗。
随后,陈灏以崭新的户籍参与春闱考试,最终摘得第三名探花,成为京城勋贵子弟在科举之路上新丰碑,一时间,人们对这个拥有探花功名的京城新贵推崇无比,加上陈灏的身世比戏文上还要传奇,顿时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焦点。
与此同时,泰宁侯当初那场血雨腥风的世子之争又被人挖了出来,谈论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理所当然的,陈灏的老爹七老爷被泰宁侯府太夫人认为嫡子,在族谱上写的清清楚楚、七老爷以唯一嫡子身份被册封为世子、七老爷去世后,其唯一庶出儿子被人“迫害”躲在蜀地等等亦真亦假的话题在人们口舌颠来覆去的翻腾讲述着。
顺理成章的,如今的泰宁侯和世子的身份就受到了质疑。因为泰宁侯始终都是庶出身份,以前的世子弟弟无后也就罢了,如今其庶子五少爷陈灏横空出世,那么泰宁侯的爵位归属就有了争议。
更何况,陈灏有了探花郎的功名,头上还有泰宁侯太夫人以及肃王罩着,一时间,泰宁侯退位让贤的呼声越来越高。
不过陈灏对爵位似乎并不热心,他夺得探花郎之后第一个拜访的就是西城颜老族长家,说义父对他恩重如山,虽说如今他已经认祖归宗,改为陈姓,可也不忍见义父香火无人延续,愿意出资从颜氏家族找一男丁继承义父香火云云。
颜老族长直夸陈灏贤德,实乃君子所为,当即修书给了成都颜氏宗族的几位长老,帮忙办理此事,给陈灏的义父找了个嗣子过继到其名下。
陈灏不忘生恩,也不忘义父养恩的举动再次博得广泛好评。加上陈灏中了探花后,着实低调的紧,连姑父肃王的宴请都只是坐一坐就走,丝毫没有攀附富贵的意思。
授了翰林院编修一职后,陈灏追随恩师颜五爷参与承平大典的修纂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圣贤书,尊敬师长,善待同僚,闭口不提爵位之事,被人逼问的急了,陈灏只是说能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已经是幸事,至于爵位归属争议那是六部礼部的事情,他一个翰林院编修只是帮忙修书、这种低调的姿态使得这位年轻的探花郎在士林之中赢得好口碑。
身为京城十大纨绔之一的泰宁侯世子陈钟首先坐不住了,被人暗讽了几句,就到青楼喝了几杯闷酒,酒壮人胆,纠集了其他几个纨绔,将陈灏堵在巷口,并口出侮辱威胁之词,最后还施以拳脚围殴,被管理治安的西城兵马司撞了个现行。
陈灏在家养病几天都不得出门,御史们的参本如雪片般,几乎要把泰宁侯和世子淹没了,废世子,陈灏继承爵位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