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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他可以钻个空子,告诉陆家人,是他劝得孙懿德出山。他看出孙懿德无意揽功,那么他只要说服孙大人帮忙,这事便可成。
他揣测这位孙大人是出于对朝局的考量才肯出手,和他没有利益冲突,可以一赌。
他近来已开始筹备了。
不揽下这份功劳,他很难娶到陆听溪。陆听溪是长房夫妇的掌上明珠,娶不到陆听溪,他不可能得到陆家的全力帮持。他家中兄弟多,他若再不好生为自己谋划,这辈子何时才能熬出头?
待他娶了陆听溪,纵然陆家发现被诓,木已成舟,陆家也是无可奈何。
另有件事,他也一直在查。如若这桩事坐实……将来哪怕陆家发现被骗,也不敢吱声。
鹭起居书房里,杨顺见世子面上始终水静无波,颇觉诧异。世子听闻江廓近来举动可疑,怎半点不急?难道不怕那厮作妖?
谢思言正在摆弄陆听溪给他画的肖像。陆听溪为他画的画像,裱起来才好。
以象牙紫竹为杆,以珊瑚玛瑙为轴,以云缎精绫包边,她画多少他裱多少。
只是不能再跟什么糕饼果子糖摆在一处了。
“退下吧。继续盯着江廓,有事报我知道。”
才将画像收起,就有小厮来传话说国公爷让他过去说话。
谢思言微哂,他爹心里总惦记他的亲事,这怕是想让他上巳节那日去相看姑娘。他可没工夫。
近傍皇城的景丰胡同内,桃杏盛放。
沈惟钦望着面前待开的西府海棠,又往池子里抛了把鱼食。
李氏见儿子半晌不语,急道:“你不去左家解释也成,上巳那日,你往城北的大隆福寺去一趟,母妃打探到,左家女眷往年上巳惯常是往那里进香的。你见着左姑娘,说几句软和话,你模样生得好,见今学识也有了,左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未必不会回心转意。”
“不去。”
李氏气得拿指头隔空戳他:“你是想气死我!娘把路都给你铺得好好的,你说毁就毁!”
她这儿子两月前得了一场大病,药石无灵,她几乎哭死过去,日夜求神拜佛。不知是否她诚意感动上苍,后头她儿子居然又醒了。这之后,儿子就古古怪怪的,连蛐蛐儿也不斗了,竟开始专心举业了。不过两月光景,进益神速,宗学里的先生说她儿子怕是举人也考得。
儿子因祸得福,她觉着是神灵垂怜他们母子。她不过是郡王府的次妃,儿子先前又不成器,母子两个都不得郡王待见,在府中处境艰难。后头郡王没了,府中嫡长子——阿钦的嫡兄沈惟裕承袭了武陵王的爵位。沈惟裕厌憎他们母子已久,府里更没了他们的立足之地,她公爹楚王更是不管这些事。
她想起早年她娘家与左家有些交情,曾口头定过娃娃亲,这便急急带着儿子赴京议亲。议了亲,去宫里报过,便能过礼了。
她和阿钦如今都还住在武陵王府,她不想镇日看人脸色,打算等阿钦和左婵成婚后就搬出去。适逢新政,宗室子弟也能科举入仕,等儿子考出个名堂来,再让左家在官场搭把手,还怕日子不好过?
她打算得好,但架不住儿子给她拆台。她和儿子并非同日入京,后来才知她儿子办的好事。如今想来,儿子当时根本就是故意为之,否则若真想结亲,哪会说出那等话。
李氏想想自己的不易,悲从中来,拉着儿子哭道:“娘可只你一个儿子,往后就指着你过活了,你为何跟娘过不去……”
“闭嘴!”沈惟钦突然冷声道。
他到底忘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人,任他想得头疼欲裂,仍是记不起。
李氏吓得一哆嗦,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儿子。
“上巳节我会出门,但不是去见左婵,只是散心。再就是,我不会娶她,母亲不必再提。”言罢,沈惟钦转身离去。
上巳节前一日,陆听溪去给祖母请安时,没瞧见二婶刘氏,问了祖母,方知刘氏称病未来。
翌日,陆家众人结伴动身。
陆家的转机终于到来,诚如陆听溪梦境预示的那般,上巳节前孙懿德出面斡旋。
陆老太太本不愿出来,但听闻此讯,心中稍宽,欲去庙里还愿,遂同行。
陆家此番轻车简从,女眷分坐两辆马车,老太太和三个儿媳乘一辆,府上五位姑娘乘一辆马车。
陆听芝仍对那天害得陆听溪被邱先生罚站耿耿于怀。她当时本想站出来为小堂妹担责的,但小堂妹暗里抛了个眼色,她怕自己弄巧成拙,只好作罢。
“不成,我还是过意不去,等待会儿到庙里,我多给佛祖磕几个头,保佑淘淘……”陆听芝卡住,扯扯堂妹的衣袖,“诶,淘淘有什么心愿?”
陆听溪道:“祖父平安归来。”心愿只有一个,近来要做的事倒是不少。
“除此之外呢?”陆听芝突然凑近,揶揄道,“比方说,找个如意郎君?”
陆听溪惦记着她与谢思言的计划,正巧车队停下休整,起身:“听说祖母那里有糖蒸酥酪,我去蹭一碗。”
等陆听溪下去,陆听惠掩口轻笑:“五妹妹莫不是羞赧了吧?”陆听溪那个性子,根本不会为自家婚事谋算,还不是要靠着她大伯父大伯母操心。姑娘家还是要自己多为自己打算,哪能全靠爹娘。若手段高明,入了一等豪门公子的眼,高嫁也不是难事。
女孩家会投胎只管前头十几年,后面大半辈子要想过得风光,还得会嫁。
陆听惠见无人搭腔,自己还被大姐眼含警告瞪了一下,讨个没趣,悻悻闭嘴。
陆听溪正被陆老太太拉着说话。
“真是没想到,孙大人会出手。”
105。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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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听溪起身。
她近来的经历实在堪称曲折离奇。
而这一切异常,还要从她祖父的失踪说起。她祖父南下赈灾,差事未完; 一个月前,突然失踪。朝堂上谣言四起; 上头已派人追查此事。陆家上下奔走,母亲打算带她离京去寻外祖求助。
启程前,她做了个很长的梦; 真实得仿佛身临其境。
她梦见她随母亲离京不多时,祖父平安归来。
是个极好的预示。但这梦还没完。
滞留外祖家期间,她表兄江廓私下来说,祖父是在他的暗助下才得以平安归来,只此事不便传扬; 让她们母女务必保密。
陆听溪几乎吓醒。
她宁可相信是她烧香拜佛感动了上苍,也不能相信江廓这么大本事。不知江廓说了什么; 她母亲信了他; 江廓趁势求娶她,母亲有意应允。
接着; 画面几变,梦境突转。
前头才刚深情款款对她剖白心迹的江廓; 转过头又与她说起了纳妾之事——他打算在娶她过门后; 纳两个官家庶女为良妾。
陆听溪觉得他简直脸大能遮天。陆家乃高官显贵之家; 江家门第不及陆家; 他娶她本就勉强,如今婚事未定,竟就开始想着纳妾之事了。
哪来的勇气?
答案很快揭晓——江廓发现自己的母亲只是外祖家养女,而他认定他真正的外祖家是永定侯府,如今的永定侯是他的亲舅舅,故有未行婚娶先言纳妾的底气,且一次提了两个。
母亲最是护短,闻讯恼极,无视江廓的吹嘘,当场叫来一群悍勇家丁,拎破布似的把江廓丢了出去。
下一瞬,眼前画面化为虚空,庞杂意识强行灌入脑中:
——江廓实为冒领功劳,暗保陆家的另有其人。是这人授意户部尚书孙大人出面斡旋陆家之事,才得以稳住局面,祖父也才得平安。
——而江廓一心要认下的外祖家实则跟他没有丁点关系,他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被下了这么个套,这才得志猖狂。
……
这些意识仿佛有人硬生生塞入她脑中。陆听溪暗暗心惊,原来竟有这许多内情。
不过那位孙大人官高位显,又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多少人求他办事,他连理都不理,这样的人,竟会因着一个人的几句话就尽心竭力援手陆家?陆家跟孙大人可无甚交情。这位不肯显露身份的神秘人手段之强,何等惊心。
后头她又模糊梦到母亲再度打算带她回京时,外祖府邸被围,她们亦被困其中。
梦境的最后,贯通了现实与虚妄。她眼前出现一张笺纸,纸上三行字——
留在京师。
见谢思言。
丙戌年,庚寅月,甲辰日,赴河间府景州吴桥县。
仿佛某种指引。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字迹竟是她自己的。
陆听溪醒来后,梦里的细节先后成真。去留不定时,她突发高烧,母亲放心不下,本也只是想顺道带她探望外祖,见她病得厉害,遂打消离京之念。
陆听溪病愈后,脑中莫名冒出两个强烈的念头——
其一,她做的那个梦确实预示了未来,笺纸上的提示能帮她改变不乐见的走向并揭开梦中未解之惑。
三条提示分别对应着她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依提示行事即可规避危机。譬如梦中预示,她与母亲离京后,会因着接踵而来的事端,滞留外祖家一年有余,与京师的联络几度断绝,归京不得,随之有了后头接二连三的事端,那么离京便是一个重大转折,欲要改变,留京即可——正对应第一条提示。
以此类推,第二条——见谢思言,对应第二个重大转折,只是她如今尚猜不着这转折是什么。
实质上,她也必须照做。提示不可违背,否则会借由外因强行实现,譬如以发烧让她留在京师。
谢思言……那可是她儿时的对头。
若她执意不去见他……会如何呢?难道她会被一阵妖风吹到谢思言屋里吗?
陆听溪瑟瑟发抖。
其二,那个暗中授意孙大人帮陆家的神秘人是个关键人物,她必须将之寻出。
无缘无故是不可能帮这么大的忙的,这人背后谜题重重。祖父平安归来并不意味事情全然了结,为外祖家避祸的关键也在这人身上。
纵抛开这些,她也真心想找出这人并竭尽所能感谢对方,毕竟梦里就没能谢着。
她记得梦的最后,是那张笺纸飘到了城外桃林内的陶然亭东北角,继而没入土中不见踪迹。
她极是好奇,陶然亭是否当真埋着一张载有她字迹的笺纸?她和谢思言见面八成会尴尬,亦且,莫说谢思言如今在外求学,就算他在京中,他这样的人,寻常也不是好见的。
因而在实践提示和找寻神秘人前,她想先去陶然亭看看有没有笺纸。
她以为祖父祈福和为沈安祭扫为由出门,如今两事均已毕,她得即刻出城赶赴陶然亭,事不宜迟。
她回身上了马车。
坟里葬着的人叫沈安,是她八年前救回的少年,后做了她兄长的伴读。两月前,沈安奋不顾身救了她,自己却命丧当场,死得极惨。陆家将他厚葬,她既出城一趟,便再来墓前祭拜一番。
一旁的兄长临上马前,又回头看了眼墓碑,连声感叹沈安实在是个知恩的,那舍了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救下听溪的架势,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路上,陆听溪思及江廓,微微眯眼。
梦境赋予的意识博杂,她知道的内情比江廓知道的多,他若真敢来诓骗说自己是陆家恩人,她一定狠狠打他的脸。只是不知这厮究竟是开罪了哪尊手段通天的神仙,竟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谢思言今日回京,”一旁骑马的兄长陆修业揶揄,“说来,你前几日若随母亲离京,就能避他远远的,绝见不着,如今却是不然,指不定在哪儿就碰见了……你要不要躲躲?”
陆听溪一顿。
“我妹妹可是敢做谢思言对头的人,单凭这一条,我能吹一辈子!”
陆修业笑嘻嘻:“谢思言是谁啊,那可是京师第一豪门魏国公府的世子,生就一副风神绝伦的皮囊,金尊玉贵,惊才风逸,当初年仅十三便在秋闱中一举夺魁,惊得几个主考以为他作弊,定要当场出题重考,被世子爷以强悍实力当场打脸。听说世子爷当时一挥立就,几个翰林出身的主考捧着世子做的诗文,面面相觑,见鬼一样。”
“这位谢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你看看这些年来,得罪过谢少爷的哪个不是脱层皮,有几个还混得下去。都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你倒好……”
陆听溪把脑袋埋进柔软细滑的引枕里,小脸一垮:“我跟旁人都处得好好的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他太霸道,我那会儿年岁又太小,初生牛犊不怕虎……哥哥儿时不也是只皮猴。”
谢思言将来会权倾天下、俯视万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势滔天,无人可匹。这也是那个梦告诉她的。但愿他贵人多忘事,届时已忘了她这只幼时曾摸过老虎屁股的小牛犊。
“我是皮啊,但我也不似你那般,你那次……”
“不许说!那次是意外……”陆听溪满面涨红,那事她想起一次窘迫一次。
陆修业诧异道:“那次我明明瞧着谢少爷脸色难看至极,最后却是不了了之,我原还替你发愁这事被爹娘知晓了该怎么好呢,谁知是虚惊一场。”
“这样想来,你就是唯一一个得罪过谢思言还全须全尾活着的人。你说他留着你的小命,莫不是打算……”
陆修业问话时转头,正瞧见妹妹的莹白小脸,渐收了笑。
他妹妹小小年纪便生得仙姿华色,玉雪可人,又聪颖灵慧,精擅丹青,不知引来多少狼崽子的觊觎。爹娘本想将妹妹的婚事早早定下,但议了两三次亲,都因着各种各样的缘由没成,也是奇了怪了。后来母亲经人引荐,寻着一位高僧,高僧说妹妹十五岁前不宜定亲,也就休了定亲的心思。
如今各方都在观望陆家之事,他听说有些浪荡子垂涎妹妹已久,竟盼着陆家就此倒下,他们好趁势捡漏。
陆修业冷哼。那些人高兴得太早,陆家才不会轻易倾颓。
陆听溪知兄长想到了何事。那个梦后,她一直在揣测那个暗保陆家的神秘人会是谁,但始终没有头绪。
如今那人尚未出手,陆家的转机也尚未到来,只要静静等待,总能寻得机会找出那人。
行至一窄道,马车忽停。
一辆马车挡了道,从上头下来个盛装的姑娘。
是左婵。
陆听溪与左婵一向不对付,又急着去陶然亭,只让她挪个地方出来。
左婵看出陆听溪有事在身,本想拖延,但思及陆家那事还没个说法,也不敢造次,何况自家身边也没个帮手,遂想着等陆听溪落魄了再寒碜她不迟,笑着客套几句,正要让开,却听一阵车马人声由远及近传来。
对方人马近了,陆修业瞧见内中最大的那辆马车上有宗室的徽记。
小道还堵着,左婵忙命人让路。
马车内坐着的是楚王之孙,沈惟钦。
陆家兄妹以为他会径直过去,只各自下来朝马车施礼,谁知沈惟钦竟下了车。
沈惟钦生得俊逸,惹眼非常。他一下车,径直将目光定在陆听溪身上,竟是满面迷茫恍惚,甚至近前几步,似想将她瞧个清楚。
陆听溪见沈惟钦举止怪异,不明所以。不过在梦里,这个宗室子不是在两月前就已经病死了吗?她还想,若他不死,将来就能承袭王爵。
一旁的侍从见主子盯着人家姑娘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