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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无止境地蔓延，冷夜的脸就像被剥了皮一般，红成了一片，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却比不上那冲天的怒气骇人。
“亚瑟……我恨你。”蒋小游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的身体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圆满，她的胸腔少了一颗心，一颗爱亚瑟的心。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猎人组织不灭，你怎么能永远和我在一起？”亚瑟大吼却惹得蒋小游猛地回头。
“那你就有资格杀害这么多人吗？”
第202章 十八年，你毁得不费吹灰之力（）
亚瑟沉默着没有说话，灰绿色的眼眸深邃如海，又仿佛是变幻莫测的夜空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怪在别人身上？”她的最小还带着血迹，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吐出得让人觉得有几分诡谲。
“这是吸血鬼和人类的事情。”亚瑟面无表情，别过头去不敢看面前的蒋小游。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连蒋小游的情绪也算得精准。可是他却漏算了一件事，蒋小游的倔强和坚毅，这是他永远也猜不透的。
“你凭什么杀了他们？你欠我一个解释。”悲痛到尽头的蒋小游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一双清冷的眸子紧紧盯着亚瑟，一步步向他靠近，“汐萌让我有了和你在一起的希望；姒姨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妇人；鬼手是我最好的朋友；白教授……那是养育了我十八年的人！”
她的声音平静得波澜不惊，用最冷静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着字字锥心的话，“那里是我十八年的回忆，而你却摧毁得不费吹灰之力。亚瑟，你欠我的要怎么还？你要让我怎样原谅你？嗯？”
“小游……我们回去之后我再慢慢和你解释。”亚瑟鼓足勇气伸出手抓住了蒋小游的手腕，“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先跟我回去好吗？”
他第一次低三下四地恳求，只求她此刻能和他回家，一个早已准备好等待女主人入住的家。
“别碰我！”蒋小游一声厉呵，甩开了亚瑟的手，“你的触碰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亚瑟心里一沉，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所做的这一切得来的就是一句恶心吗？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就为了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为了让她走进他的世界，这也是恶心吗？
“小游……我不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亚瑟欲言又止，然而那些在心里酝酿已久的解释，到了口中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未来还未来，是否一定会来？
“我和你没有未来可言！”蒋小游的嘴角咧开，扬起一抹苦笑，嘲讽地环顾四周，“什么吸血鬼，什么猎人，我只不过是希望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好好地活着。亚瑟……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人类和吸血鬼对立，我也没有想过要将吸血鬼斩尽杀绝，为什么你却要来设计我？”
“是不是……就连一开始的靠近也是你处心积虑的计谋？是不是就连……我们之间的过往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她的脸上布满泪痕，那连连不断的问句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亚瑟的心头。
他看着眼前的人一步步后退，看着蒋小游眼眸中的绝望，突然一阵心慌，连忙一个闪身上前将她抱在怀里，“不是……我对你的感情是我没有计划在内的，我对你是真心的。”
他好怕，那种眼神仿佛是一辈子不愿意再有交集一般。如果今天放蒋小游离开，是不是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相遇？
“真心？”蒋小游抬起眸子，透过那一层层朦胧的水雾，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亚瑟，伸手抚摸着他的白色面具，“你的真心就是隐瞒和欺骗吗？你的真心就是不顾我的感受吗？”
她连连发问，咄咄逼人，一把扯下了亚瑟的面具。
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她反而释然地笑了，“纪腾……亚瑟……我该叫你哪一个名字？”
亚瑟沉默不语，一双期期艾艾的眸子盯着凄凉发问的蒋小游，眉间更紧了几分，“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其他人……那是我作为王国继承人的责任。”
“王国继承人，王储，哈哈哈……真好笑啊亚瑟。”蒋小游仰天长笑，笑着笑着眼眶的泪水就顺着太阳穴流进了鬓发里，“是啊，你们吸血鬼怎么会容忍猎人组织的存在呢？你们是食物链的顶端，怎么能容忍自己的食物反抗呢？你们不是人，我还用人的怜悯之心来衡量你们！是我太天真太幼稚！是我一直都看错了你！”
蒋小游猛地一把推开亚瑟，突然转身奔向维克多，一把扯下他包里藏着的圆刀，那是鬼手送给蒋小游的礼物，她的贴身武器。
“你有你作为王储的责任，我也有我作为猎人的责任。”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圆刀，抵在自己的心口，“所以……这个所谓的专属于你的印记不要也罢！”
话起刀落，锋利的圆刀划过蒋小游的胸膛，一块血肉掉落在地，皮肤上还隐约可见亚瑟的族徽。
“小游！”冷夜惊呼，连忙上前扶住了蒋小游，身体却因为承受了蒋小游的重量，压迫得包扎好的伤口全部破裂，鲜血浸润了他的t恤。
“我把这个不会消失的印记还给你！”蒋小游的面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任由胸前的鲜血染红浴袍，一脚将地上的血肉踢到亚瑟面前，“从此以后，除非太阳西升东落，我蒋小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亚瑟一面！”
亚瑟低头盯着脚边的血肉，白皙的皮肤已经沾了鲜血，而那肌肤上的族徽却仍然清晰可见。
他的脸煞白，仿佛快要变得透明，一根根血管从脸颊向中间蔓延，宛如一条条藤蔓，那双灰绿色的眼眸瞬时变成血红，紧紧攥着的拳头已然青筋暴起。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亚瑟抬头，眼眸一片深红，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我潜心布局，除掉我们之间的障碍，为的便是把你留在身边。我已经准备好迎接你，你现在却说要离开？蒋小游，你以为你还逃得掉吗？”
“障碍？你所说的那些障碍却是我最为珍惜的人！”蒋小游怒气冲天，和冷夜一起连连后退，“亚瑟，我恨你！”
“就算你恨，你也要留在我身边恨我！”亚瑟周身气焰暴涨，风雨大作，血红的瞳仁宛如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停！”
只一声，所有人宛如雕像站在原地。
第203章 却也不知道如何相处（）
“我做了这么多，怎么能功亏一篑？”亚瑟举步向前，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递到蒋小游的唇边，“喝了。”
暗红色的血液从手腕处滴落在地面，啪嗒一声，清脆地萦绕在房间里，听得蒋小游心里一颤。
“我不喝！”她倔强地咬着牙，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亚瑟，仿佛是要用目光将他杀死一般。
亚瑟怒极，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一手握拳，那暗红色的血珠顺利滴入她的口腔，一滴又一滴，绵绵不绝，直到她的口腔快要被血液填满，亚瑟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猛地一抬手。
蒋小游只觉喉咙一阵苦涩，随即血液灌入了她的食道。
“咳咳咳……我不要你救我！你滚开！”由于不是自愿喝血，蒋小游被呛得不停地咳嗽，然而那双眼睛却没有因为咳嗽而消减半点怨恨。
“你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亚瑟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蒋小游，看着她厌恶地吐血，一颗心仿佛在源源不断地下落。
就这么讨厌吗？
亚瑟沉默，眉头越皱越紧，全身的气焰越发骇人。
“亚瑟，放我走，否则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蒋小游的四肢无法动弹，唯有一双大眼睛瞪着亚瑟，希望他能够放她和冷夜离开。
亚瑟勾唇一笑，仰起头来，那双血红色的瞳仁在水晶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两颗红玛瑙。
“你不必追杀我到天涯海角，留在我身边，你可以随时刺杀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一般，转过身来对梅若雪说道：“走吧。”
梅若雪不能动弹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电流，而后恢复正常，连忙跟在亚瑟身后。
“放我下来！亚瑟！我恨你！放开我！”蒋小游凄厉的叫声很快消失，不能动弹的冷夜眼睁睁看着蒋小游被亚瑟掳走却无能为力，满腔怒火仿佛快要爆炸。
“呼——”维克多吐出一口浊气，在自己能动的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冷夜，“想报仇吗？留在我这里如何？”
“我不和吸血鬼为伍！”冷夜冷哼一声，反手抓住维克多的手掌一拧，而后一个跳跃就要往外走！
维克多连忙往前一伸，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中冷夜的后腰，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你现在要去找什么人帮忙？”维克多举步向前，好整以暇地蹲在冷夜的旁边，盯着已经精疲力尽的冷夜，不由自主地讥诮一笑，“猎人组织总部都没了，想要重张旗鼓最快也要一年的时间。你留在我这里，可以接受最为专业地对抗训练，并且还能自由出入吸血鬼王国。如何？这种既能接近蒋小游，又能刺杀亚瑟的事情，你不愿意做吗？”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却又那么在理，让冷夜无法拒绝。
维克多说的确实没有错，猎人组织总部是整个组织的核心，拥有最尖端的技术和人才。此次猎人组织全部覆灭，再想培养出这样一批精英最快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而且……他现在只是冷夜而已，其他各个分部不一定愿意在法国分部出事的前提下加入战斗。在总部覆灭的前提下，这些分部当然是明哲保身，拿着政府的资金好好管好自己的事情，谁会有心思来搭理给总部报仇的事情？
归根到底，报仇的事情最后就落在了他和蒋小游身上。
“冷夜，我可以提供资金支持，让你重建组织。”维克多的话让冷夜猛地一惊。
“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冷夜眼眸里闪过一丝狐疑，冷静地问道，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已经动摇了。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不必过问这么多。”维克多神秘地摆了摆手，“你只用知道我能帮你东山再起。”
冷夜沉默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维克多，想要从维克多蔚蓝色的眼眸里读出算计，然而那深邃的眼眸里却没有其他情绪，有的只是陈恳的邀请。
冷夜低下头去，心里思忖着，“维克多要帮我建立猎人组织，那么……这个组织就是用来对付亚瑟？吸血鬼一族不能自相残杀，看来维克多是想培养一支能光明正大猎杀吸血鬼的队伍。”
“好，我答应你。”冷夜伸出手，和维克多一拍即合。
“很好，欢迎你的加入。”维克多和冷夜击掌为誓嘴角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他不会白白认输，亚瑟不过小胜一次，而他的计谋才刚刚开始！
冷夜加入了维克多的阵营，而蒋小游却被迫回到了亚瑟位于巴黎的据点，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别墅。
“亚瑟，你不要逼我！”蒋小游的四肢被亚瑟用铁链捆绑着，整个身体却被他极其温柔地抱在怀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猫汤。
“我没有逼你，这是你这一生就应该过的生活。”亚瑟爱怜地在蒋小游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极尽柔情，“小游，我活了两千年，你是我第一个动心的女人，也会是最后一个。那些组织的人都不会长命百岁，跟着我，我们一起活到宇宙毁灭。”
“你已经毁了我的宇宙。”蒋小游别过头去，闭上眼，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再也不愿意说话。
亚瑟心里一沉，微微颤抖，将蒋小游抱得更紧。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何尝不知道蒋小游有多么伤心。可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他不得不这样做。就算蒋小游会恨也罢，只要最后能在一起，他在所不惜！
“到了。”亚瑟至始至终都抱着蒋小游，从推门而入到进入卧室，都没有让她的脚沾过地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处房址，我相信你也会喜欢。”
蒋小游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一颗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整个人都在思索该如何报仇。
杀了亚瑟吗？真的要杀了他吗？蒋小游攥紧手里的圆刀，犹豫不决。
“我派人给你弄点吃的，流了这么多血，你需要补补。”亚瑟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安排着她的饮食起居。
第204章 你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
蒋小游看着亚瑟离开的背影，整个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儿。
她微微动了动手腕，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仍然被亚瑟捆绑着。
他要绑到什么时候？难道真的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那些死去的人又算是什么？
“我之前就请好了厨子，你这几天吃清淡点，等过几天再慢慢恢复饮食。”亚瑟很快就回了房间，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却弥漫出鱼肉的腥味，“坐起来吧，我喂你吃。”
亚瑟走到床边，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而后把蒋小游整个身体扳过来，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别哭了，吃饭。”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端着瓷碗，白瓷汤匙一勺一勺地捣鼓着碗里的清粥。
碗面上漂浮着几片菜叶，已经煮得开口的米粒混合着一些细小的白色鱼肉，看样子似乎已经熬了许久。
所以……这一切都是亚瑟安排好的吗？他把每一步都算得这么清楚？就连吃饭的时间也把握地如此精准？
蒋小游心里一寒，紧紧抿着嘴唇，垂着双眼盯着面前盛满粥的汤匙无动于衷。
“不要闹脾气，乖，吃饭。”亚瑟耐心地柔声说道，一边把汤匙往蒋小游的唇边送。
她身子往后倾斜一寸，亚瑟的汤匙就往前一寸，步步紧逼让她躲闪不及。
“够了！亚瑟，你要演到什么时候？”蒋小游猛地皱眉，双手一扬，打翻了汤匙。
浓郁的粥撒到了床单上，甚至还升腾着一缕薄薄的淡烟。
“不喜欢喝粥？那煮面给你吃？”亚瑟就像没有听到蒋小游说的话一般，若无其事地拿起床单上的汤匙，转身就要走。
“站住！亚瑟！”蒋小游一声厉呵，愤怒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冷夜呢？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放过冷夜？冷夜哥哥留在维克多那里又能活吗？亚瑟，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残忍。”
亚瑟身形一僵，背脊僵硬眉心微皱地转过身来，一双灰绿色的眼眸里情绪复杂。
“你那么关心冷夜？”他冷哼一声，讥诮地问道，“他和你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关心他？”
蒋小游错愕地睁大了眼，没有想到亚瑟居然会这样嘲讽地说话，“他是我青梅竹马的哥哥！冷夜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之一！他就是比你值得让我关心！”
亚瑟的眉尾微微一挑，眼眸微眯，“他伤得那么重，带回来也救不活。”
话里的冷漠仿佛是一道冰锥，凉透了蒋小游的心。
“所以……我生命中重要的那些人于你而言都是可以杀的，是吗？”蒋小游的眼眶里噙满泪水，紧紧盯着亚瑟，“回答我，是不是？”
亚瑟没有说话，弯腰拿起床头柜上的碗就准备离开。
“亚瑟！你难道真的希望我恨你一辈子吗？”蒋小游的声音嘶哑着，怒极攻心一口鲜血涌上喉间，“如果……亚瑟，不要逼我恨你。”
“你今天很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亚瑟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解释，转身不做任何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