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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成为歌手（）
而那个小姑娘的偶像，是周齐。
我一听事情的经过，对那个小姑娘很是同情，想来人生就是这么不可预测，瞬息万变的，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会在哪一刻，用哪一种方式结束。再稍稍琢磨了下这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保不齐还是一个帮周齐树立正面形象的机会，便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文茜曾说过，所有我带的艺人中，让我们操心最少的想来就是周齐了。文茜本是无意中提起的，我却不知为何将这句话深深的记在了心底里。
说来，这一年来，对于这个比我小五岁的小伙子，我给予的关心确实少了许多，刚开始是忙着驯服周沛沛，后来，则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
我至今都能记得三年前签下周齐那时候的场景，他只身背着一把木吉他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叠薄薄的白纸，上面是用黑色水笔一笔一划手写的文字，条框分明，内容是分析关于他的价值。
我不知道很多踏上娱乐圈的人当初是不是都存着一个最初最真的舞台梦想，抑或只是为了更快的得到物质上的东西和那些虚无的名气，而周齐，却是为了圆梦，圆一个他母亲一辈子未能实现的梦。
傍晚六点五十分，距离周齐今晚要录的访谈类节目还有十分钟左右的光景。当我走到化妆间门外，一阵有些生涩的吉他声传出，曲子是一首老歌女人花。
从我的角度看去，一个穿着干净白色衬衫的大男孩正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随意拨动着琴弦。画面静谧安宁，总能让人不经意间想起过去。
我们年少的时候，总是盼着快些长大，憧憬着未来会如何的多姿绚烂，可等我们长大了，却总是习惯回忆过去，哪怕是细微的一瞬，都足够回味一辈子。
吉他声停了下来，我看见周齐略显惊讶地转头看向我，眼神百转千回。
“看到我出现，用这么惊讶的眼神，看来我这个经纪人的确需要好好检讨了一下了。”我开玩笑地说道，边朝他走了过去，在看到那把已经有些旧的吉他后，叹息了一声“到现在，你还是希望成为一个歌手？”
是的，三年前，周齐闯进我的办公室，一脸桀骜不驯却不得不低头的希望我能帮他圆梦，他当时说的是要做一个歌手，一个抱着吉他唱歌的实力歌手。
周齐很快就收拾好惊讶的情绪，冲我笑道“苏姐，你怎么会来？”
周齐是一个单眼皮的男孩，相貌并不出众，但有一种让你无法忽视的气质。我当年第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气质来，所以颇为豪爽先斩后奏地签下了他。那时，我打趣地和周齐说，你可得给我争口气，闯出点名堂来，也不枉费我为了你和老总都直接杠上了。
那只是一个玩笑，周齐却当了真，即便后来从同事口中得知我和韩东阳之间暧昧不寻常的关系后，他还是拼了全力的努力。
我帮他理了理衬衫的衣角，然后笑道“如果我说是专程来陪你录节目，你会不会觉得太渗人？”
“不会，只要是苏姐说的，我就信。”周齐郑重其事地抬头向我保证，还不忘对着镜子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服装和妆容，确定没问题后，对着镜子冲我做了一个鬼脸后，一语双关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信。”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说臭小子，这些年你在这个圈里什么没学会，倒是哄女人的本事越发的高深了起来。”我打趣他，满意地看着大小伙一脸着急辩解的模样很是暖心。
我知道周齐最后那句不论什么时候都信我的话是在影射昨天庆功宴那事，我清楚的记得在我昏倒前，周齐就站在周沛沛的身后，表情有些古怪。印象中，因为我手下带的几个艺人发展的领域各不同，日常的工作中交集甚少，有时一同出席什么庆典活动，也大致有了主办方安排好的搭档。
周齐和周沛沛，更是几乎没有同台登场的机会。
关于庆功宴那晚，抛开当时杂乱的思绪后，我心里的疑惑其实远不止这些，包括那些本来只是在公司楼下静等散场的媒体记者，后来为何会在那一刻忽然出现，而且显然是有目标感的将相机直指向了我和司南。
我怀疑过林梓茕，毕竟那位大小姐声泪俱下的奔出去的时间和动机都是如此的刚好，可后来一想却觉得她的可能性其实最小。据说，今天电影片场那边，林大小姐好像喝了孟婆汤一般绝口不提昨天那岔，人前依旧和司南你侬我侬的扮恩爱。
“周齐，2号录影棚，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已经开始准备开场白了。”门外编导助理的大声喊着，我赶忙替周齐跑出门客气地应了一声。
“赶紧的走吧！”我随手将周齐手里的吉他拿过来，“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放在我这里的？手机千万别忘记放下来。”
周齐看了看我，眼角瞥过了吉他，他说“苏姐，节目组导演让我等下做个开场白，我想弹唱一首歌。”
我微楞，抓着吉他的手紧了紧后蓦地松了下来。“怎么没听文茜提起过还有这个流程？你很久没弹了，确定可以么？”
周齐见我没有反对，有些兴奋激动起来，他连连保证定不会把这个开场演出给搞砸了，以免给我脸上抹黑。
我跟着他小步跑在前往2号录影棚的走廊上，看着他连步子都轻快起来，心里一时觉得百般不是滋味。让一个想唱歌的孩子去演电视剧，走偶像明星的路子，当初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节目录制的很顺利，访谈类的节目形式都比较简单，无非就是一组沙发，一些赏心悦目的摆设，两杯热茶，然后主持人在这种温馨放松的氛围下和嘉宾进行随意性较强的聊天。当然，这里面牵扯到的问题大纲，都是事先有送我们审核讨论的，司南上回发生的那出莫名被问及初恋的事情鲜少发生。
我看过主持人要问周齐的问题，大致都是围绕着今年拍的几部电视剧聊开的，唯一涉及到家庭私人部分的，就是问及马上要临近的母亲节是否有准备礼物给妈妈。当我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唬了一身冷汗，当场就致电节目的编导，把周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通，对方马上表示会对问题做修改。
“我们知道啊，下周六就是母亲节了，虽然可能有些唐突，我们想请周齐给大家回忆一两件和你妈妈在一起最开心的事。”
当主持人毫无预警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坐在边场的我立刻绷直了神经。我紧张地看向了周齐，只要他看向我，一个眼神就足够，我就会帮他叫停录制。
可是他没有，舞台上即便坐在沙发上仍不忘习惯着将吉他抱在怀里的周齐在短暂的沉默后，缓缓地开了口：“我母亲最喜欢唱小调，她是地道的江南女子，有一副好嗓子。小时候全部记忆里，最清晰的一幕就是母亲总是唱着小调哄我入睡。其实我是个忘性大的人，很多事情过了几年我就记不清了，但母亲的歌声总是会在梦里出现。”
“哇怪不得前面你唱的那首歌，我们就觉得很惊艳，原来是从小受你母亲的熏陶。那周齐有没有打算进军歌坛呢？我们看到好多明星都是走演而优则唱的路线，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主持人带动现场观众起哄，周齐的表情显得有点尴尬，他低下头几秒后抬头笑着说道“再说吧！我想先把演员做好，把戏拍好，目前今后的重心还会是在拍摄连续剧上面。”
我缓缓松下了僵硬的身体，靠坐在了观众椅上。文茜那句周齐是最少让我们操心的话，我忽然间明白过来为何自己会记得那么深刻了。周齐在刚刚那一刻，放弃的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他明知道，一旦他在这样的场合放出话来说有意向出首单曲玩玩试水，明天肯定我的电话就会被那些唱片公司的对外代表打爆，而我也没有立场再反对。
可是他拒绝了，带着只有我懂的酸楚拒绝了。
节目录制结束后，我走过去和主持人寒暄，她开玩笑地说道“没想到周齐对自己的未来规划还是很有原则的，一般我们在节目里和嘉宾聊到这个份上，很少嘉宾会说不要的。看来苏小姐是暗地里给周齐制定了更好的发展方向了，我们拭目以待周齐的飞跃，期待下一次合作的机会。”
我客气道“哪里，周齐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你们的帮忙，今天辛苦了，期待剪辑好的成片！”
那主持人显然心情不错，待我和周齐临走前还不忘找我预约了司南的档期，她说她的微博里最近都是要求司南上节目的评论，她也期待能和司南来一次深度的聊天，相信收视率出来一定很漂亮。
我没有具体应承下来，客套几句后便带着周齐走出了录影棚。
我将手机递给他，压低了声音有丝不悦“为什么在出现和节目流程上不一样的问题的时候，不给我示意？”
周齐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算了，还好不是什么敏感的问题，下回我若没有跟着，碰到这样的情况要第一时间和文茜或者小k沟通，就算是要求暂停节目也是必要的。”我看到他这幅模样，忽然话却不知打哪说起。“对了，过两天我会安排你去医院探病。是一个很喜欢的粉丝，几个月前上过相亲节目，前不久不幸查出晚期胃癌，人家姑娘最后的愿望之一就是能见见你。”
“我不去。”周齐出乎我的意料地拒绝，让我一下不知作何反应。
第54章 半年前，半年后（）
“给我个不去的理由。”我问，按捺下本来就有些想迸发的耐心，从他谈起他母亲的那一刻，我的情绪就一直压抑着。
周齐沉默了许久，终于他开口，用郁然的声调坚定的口吻说道“苏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也有一个不想说出口的理由。我不想去，没有原因的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你当我闹脾气也好，当我冷漠没同情心也罢，我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如果我以经纪人的身份，以公司的名义，以出通告的方式要求你去呢？”
“不要逼我苏姐，为什么我都可以没有追问你和司南之间的关系，可以当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翻篇而过，可以理解你不想说的苦衷，你就不能理解我一次呢？”
那是周齐第一次和我翻脸，第一次用这样严肃的口气和我说话，第一次没有同意我为他安排好的一切，甚至比起当初我告诉他签约可以，但条件只有一个，不能进歌坛，不许未经我的允许在公众场合唱歌时来的决绝。
以至于我当场素白了脸沉默起来。周齐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大男孩别扭地站在那里，而我则因为他那一句可以不去追问和司南的关系，可以当昨天的一切翻篇而怅然。
韩东阳说，庆功宴的一切不会见报，也不会再有人提起。他做到了，今天依旧平静的娱乐圈，除了一两条毫无新意的八卦旧闻反复翻炒外，难得的一派祥和。可他和我都忘记了，有些东西可以肆意的掩盖抹去，可却无法拔除。就好像文茜早上可以粉饰太平地和我道早安，却无法掩饰她眼神里的异样。
也许是我太过天真。一个过了三十的女人，傻傻以为在那些明明目睹了真相的人们面前可以做到所谓的故作淡定，云淡风轻；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透风的墙。也许掩耳盗铃的这一切到头来，不过给了旁人背后腹诽议论的机会，而后某一天，当一切真相爆发坦白于世的时候，不过于他们多了一桩饭后玩笑的谈资。
我和周齐之间的尴尬气氛是被一通电话打破的，我匆忙从手提包里拿出手机，连看一眼号码都顾不上就接了起来。余光一撇间，周齐因为我接电话说出“您好，我苏莫染”的那一刻松下了防备，深吁了一口气。
“莫染，是我。”电话那头很吵杂，隐约还能听到敬酒劝酒的起哄。我楞了楞，才听出这通电话竟是韩东阳挂来的。
“嗯。”我低声应道，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我以为经过昨晚后，韩东阳不会再来找我，至少不是现在，24小时都未过的今天。
罗珍妮说韩东阳是个成熟的男人，就连对待和处理感情都格外的理智。从他和我有分歧，闹意见的时候，总是冷处理的主动回避，等彼此的情绪都冷静了下来才来求和来看，可见一斑。
罗珍妮说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那时候心里颇不是滋味，甚至觉得就连我的闺蜜，都对韩东阳了解的比我多的多。
是以，在这个敏感时段接到这个电话，对我而言，多少有些诧异和不安。
“在哪里？几位电视台的领导都在等你，如果没有要紧事，就过来一趟吧。”韩东阳的声音不咸不淡，没有起伏，叫我一时间听不出这话究竟是真的让我立马过去一趟还是不过是挨不过酒桌上的客套，应付了事的伎俩。
“在电视台，刚陪周齐录完节目。”我想了想说“太晚了，我还是不过去了，你替我谢谢各位领导惦记。”
电话那头停了许久，才听到韩东阳的声音响起“还是过来一下，几位盛情邀请，我们不好拒绝，地点你知道的，没变。”
“好。”韩东阳这样说了，就意味着我是非去不可了。
“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知道了，等会见。”
我按下挂断键，结束了通话，抬眼看了一眼周齐，深叹了一口气。
“先回去吧，忙了一天也很累了。我还要去一个饭局应酬下，等下会让小k来接你。至于探病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回去后好好再想想，对方是一心一意支持的粉丝，人家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了，不过就是想见你一眼，和你说说话，这样的要求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周齐，我知道你一直都是善良的孩子，当然我也知道你一定有苦衷，这一次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不是为了害怕你对昨天的事作何反应，也不是心虚，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后悔。”
说完，我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只剩下白衬衣的男人依旧背着旧吉他站在走廊深处，紧皱双眉，神情复杂。
等我开车，闯过交通高峰潮到达某颇具格调的会所的时候，已经是韩东阳来电后的半小时了。侍应见我过来，立刻恭谦地在前面带路，直至一间古色古香格调的包厢前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退了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捋了捋额角的碎发，理了理套装的衣摆，确认万无一失后，扯开嘴角绽出一抹属于职业经纪人的专业微笑来，轻敲两下后推门而入。
一桌的人早已经喝的热火朝天，几个面孔有些眼生，但绝大多数都曾有过深浅不一的接触和合作。韩东阳坐在正对面的主位上，右边的位置空着，估摸着是为我留的位置，而隔着空位坐着的却是一身黑色休闲服的司南！
嘴角的笑忽然有些僵硬起来，心里猛的一颤，不知所以。
“看看，是谁来了！”
“苏大美人来！哎哎，姗姗来迟，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摆谱可不成！罚酒！”
“王台说的对！我说小苏啊，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你们韩总可是提前了半小时就过来把菜都点好了，你这个得力助手却到了这个点才来，整一个本末倒置嘛！”
“刘主任，这个啊，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哈哈哈”
我保持着嘴角的笑意，在一桌人的调侃起哄中直直朝韩东阳走去，眼角在无意中扫过司南的时候，却看见他满是调侃却不似往常般阴冷的笑时，还是忍不住地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