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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你从何处来,如今你就是万尊儿,此点不可改变,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你是能够选上一选的。”
第29章 与人方便()
锦绣宫外冷到了骨子里,雪簌簌的飘着,天又暗了几分。
柳元鹤从里面走出来,打眼就见君慕白踩着厚厚的积雪行近,身旁连个撑伞的都没有。
“殿下这么快就从泰安殿回了?”他妖艳的笑脸上端的全是意外之色,“按着往日,殿下陪皇上用膳怎么得也要个把时辰,今日是本座过失了。”
君慕白顺口回道:“本王记挂爱妃,向父皇请了恩准先行离席,大哥等人此时还在吃酒,九千岁赶回去不迟。”
他说着话,踏上自个儿宫门前的石阶,同时解下身上厚重的皮裘大氅交给迎上来的小太监,这就要走进去了。
压根没有要专诚逗留,多做寒暄的意思。
却在与柳元鹤擦肩时……
“本座素知殿下不愿与我等声名狼藉的宦官搅合在一起,可受人方便,连声儿‘谢’都没有,殿下不觉得此举欠妥么?”
连万尊儿那傻丫头都能猜到刘太医是他的手笔,睿智如云王,会想不到?
君慕白步子一顿,话中有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能得九千岁出手相助,本王自是感激在心。”
好一个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柳元鹤昂起头颅娇滴滴的哼了哼,“罢了,时才在锦绣宫内,云王妃已向本座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他脸上绽出个坏笑,斜身凑近君慕白,小声地说:“殿下对本座的感激,就好好儿的放在心里吧。”
感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九千岁从不稀罕。
君慕白不废话,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他,“一定。”
……
目送云王走进锦绣宫,柳元鹤的心腹小太监即刻凑近,“半刻前,皇后娘娘差人来请九千岁,说有要事相商。”
“能有什么要事?”柳元鹤驻足原地,接过小太监奉上来的暖炉捂在手心里,眼角溢出厌恶,“今日本座挨了云王的算计,这会儿还要亲自去立政殿解释?哼,她想得美呢!”
“算计?”小太监略感诧异。
九千岁多精明的人呐,怎么就挨了云王的算计?
“你懂什么!”柳元鹤不耐烦的嗔他一眼,拧着画得精致的眉心烦道:“本座就不该多管闲事,到时候看他要怎么收场!”
假孕是大事,欺君罔上,活得不耐烦了?
君慕白明知皇后会出手还坐以待毙,由得他鞍前马后的操劳,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证明什么?
自己接近万尊儿的目的?
还是她在他心中的分量?
分量?
思绪中的柳元鹤把自己吓得不轻。
这可不是个好词儿!
不该管都管了,九千岁心里的冤屈泛滥成河,没处喊!
收回神来,正好与身旁的小太监四目相接,绝对忠心的手下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爷,说吧,砍谁?
底下这帮小的早在他耍尽威风时,极尽孽障嚣张之事。
都是仗他的势。
“算了算了,此事莫再提,走,回泰安殿。”
……
凌潇潇被柳元鹤说得纠结了。
如今每一天睁开眼睛,她最先会想起她的名字,真正的名字。
然而,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在妆台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后,无论堡垒筑造得有多坚固,分分钟崩塌。
第30章 定情信物()
凌潇潇的生活早就与她相距甚远,什么都可以选,唯独身份改变不了。
柳元鹤看穿她内心的小固执,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给了她致命一击。
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吗?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个没大志的。
想得太投入,浑然未查有人来。
君慕白走进寝殿里,一眼就逮到了殿中席地而坐的人。
她背对着他,正挨着殿内最大的那只铜鼎火炉发呆。
她还穿着藕色的寝衣,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垂下,在她曼妙的背脊后蜿蜒成一潭黑色的深池。
比起从前,似乎消受了些。
也是,三个月的禁足,加上她自身忘记了许多事情,成日提心吊胆的过,不瘦才是稀奇了。
离开泰安殿时,素爱置身事外的皇帝君赫连对他的九儿子语重心长:便是不说万家,万尊儿自小对你的心思,连朕都看得明明白白,她既已有了身孕,你可莫负人家。
话罢了,君慕白其他几个的兄弟难得用相同的眼色含笑望他,大有为谁叹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
身孕?
是假的。
心思?
她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柳元鹤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拿他的王妃当说辞,不断的找空隙,想要激恼他。
即便今日算计得逞的人是自己,君慕白却感觉不到丝毫愉悦。
近来他总是在毫无来由的情况下,冷不防的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那些记忆仿佛从未消失过,且是正当他打算连人带物一起抛弃时……都回来了。
先帝给他和万尊儿赐婚的那年,热极了的炎夏,午后的热浪一阵阵的晃得人头晕目眩,连蝉鸣声都听不到。
他在南阁楼读书,负责教导他的陈大学士照常偷懒打盹,万尊儿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自阁楼的侧窗翻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只白色的小猫。
那会儿的她也还很小,一屁股摔在地上,把君慕白被吓得不轻。
他放下书卷凑近她去看,冷冰冰的问她有没有事,问她来做什么?
隐隐地,语调里透出不耐和驱逐的意味。
她却在那时,无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将白色的猫儿递到他的面前。
“送给你!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从今天开始,它是大白,你是小白。”
君慕白见过十八国进贡的珍贵品种,白色的皮毛柔顺且富有光泽,两只眼睛的颜色皆是不同,一边宛如湖泊般青翠,一边是比天空还湛蓝的澄澈,好看极了!
而摆到他面前的这只,猫眼是普通的茶色,尾巴亦不丰盈,白毛上蒙了一层灰,瞧着就不干净,身形更是消瘦,背脊都突出来了。
万尊儿将它举在他的脸前,只听它喵呜喵呜的叫得无力,好像快饿死了。
君慕白虽才十二岁,可身为天家之子,好东西见得多了,对这只并无特别的猫儿,他简直不能再嫌弃。
“定情信物?”他质疑。
想他堂堂祈国皇子,被皇祖父随便指与万家的野丫头婚配已是郁结不已,现如今还要接受一只难看的白猫,做定情信物?
孰料万尊儿真诚的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31章 你太胖了唉……()
君慕白脑袋疼。
他瞥了眼正在打瞌睡的陈大学士,又再环顾四下,确定南阁楼没有第四个人,才蹲下去,压低声音正色问她,“你喜欢我什么?”
万尊儿倒是直白,脆生生就答:“喜欢你好看!”
“……”
君慕白深感挫败。
不日前皇爷爷指婚时,他就很想不通,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何以偏偏会是他?
“还有呢?”缓释片刻,他试着再问。
夸点别的也好啊。
万尊儿才五岁,心性纯邪得连谎都还不会撒,得他重复问来,她咧开小嘴嘿嘿的笑,以为他先前不曾听清,于是放大了嗓门:“喜欢你好看!!”
君慕白苦了脸,“只是好看?”
她歪了脑袋盯住他一个劲儿的猛瞧,望出他情绪不对,也跟着降低语气,“喜欢,你……好看。”
说完低头,从低头的角度将水汪汪的大眼向上翻,委屈的和他做对视。
还不能因为你好看而喜欢你?
不能的话,就哭给你看!
眼看她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随时汹涌,君慕白连忙出声打住,“得得得,你可千万别哭,不然我又该遭殃了。”
要娶她已经够倒霉啦,因为她哭再挨一顿打,还不得被皇兄皇弟们笑到他无地自容啊!
“皇爷爷的旨都下了,尽管喜欢吧,万大小姐!”
认命过后,君慕白不讲究的坐在地上,顺手捞过大白逗弄。
这猫儿灵性,似乎知道他是自己将来的饲主,乖巧的舔了舔他的指尖,用它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手背上蹭,努力讨好。
君慕白愣了下,满不在意的笑,“小畜生,算你有眼力见,成!以后我就养着你,你跟了我,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万尊儿忙不迭挤上前去,小鼻子几乎要触到他的脸,奶声奶气的问,“那我呢?”
“你?”少年如玉,一挑秀眉,眼色变得挑剔起来。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呢?
哦,他在人家小姑娘满心期待的情况下,轻飘飘的说,“你,太胖了,唉……”
万尊儿当场放声大哭,惹来在隔壁畅音阁听戏的众人,结果,君慕白为此被君赫连狠斥了一顿,抄经三万篇。
三万篇经书,君慕白足足抄了近两年,为此他竟习得一手好书法,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那回被罚后,他将万家的小祖宗视为惹不得的灾星,见之必躲。
万尊儿偏就对他上了心,他跑,她就奋力追,心意从不曾变。
初初时,君慕白是不厌的。
若厌,怎会娶她?
只是贪图万家的权势?
笑话!
他君慕白想做储君,怎可能完全去依靠外家之力?
他气的是她嫁他以后,变得越发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他气的是大白跟着他吃香喝辣,被他养得白白胖胖,而后,她反而轻易的把它忘记了。
那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当年那个带着猫儿翻窗户的野丫头还鲜活的留在他的记忆里,他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脑海里将她五岁时候的模样勾画出来:胖嘟嘟的脸,白得像玉瓷般的皮肤,标志而灵秀的五官。
——纯黑的瞳眸里,他从其中看见的只有自己的身影。
第32章 此汤无毒!()
在他记忆里的万尊儿,永远穿着藕粉色的纱裙,小胳膊小腿上都是肉,哪里不胖?
好吧,或许他该换个词儿。
体态丰盈?
若他当初这样说的话,会不会就不用生不如死的抄三万篇经书了?
只是万尊儿,为什么要轻易忘记?
只是万尊儿,在他决心放弃她时……
“呀,王爷,你哪时回来的?”凌潇潇在烦恼中回过头,一眼就看到站在殿中怔怔出神的君慕白。
他好像在原地站了许久,那张惊为天人的帅脸,呃……怎么说?
人在,心不在。
君慕白在前一刻还因为过往的回忆被烦扰得心绪不宁,下一瞬,他被熟悉的声音从久远的过往中强行拉拽出来。
他是不情愿的,他对那段记忆尚存不甘。
而那说话的人,扰乱他的始作俑者,她正用自己事不关己的语调问他:你是何时来的?
天真的脸孔,无邪的神情,是他默不作声的到来让她受了惊。
那她带给他的混乱又怎么算?
一如从前,说他生得好看,他就要等她长大,将她娶做妻子。
一如此刻,他倒宁愿脾气火爆蛮横无理的万尊儿能与他大吵一架!
为什么要在他决心与她断个干净时,突然换了性子,忘了曾经,而后,以一种近乎无辜的形容置于他的面前,问他,要怎么办?
似乎如今不管他怎么做,错的都只会是他!
君慕白的脾气忽然就窜起来了。
“万尊儿!”他拧起俊眉,载着浑身的火气阔步压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说,你到底想怎样?”
凌潇潇深感莫名其妙!
“什、什……什么怎么样?”
君慕白急火攻心,周身上下散发出凌厉的压迫感,吓得她缩脖子。
又是这副表情,他不耐到了极致。
“本王问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是不是本王以后叫你往东,你绝不往西?是不是从今只听本王一个人的话,只对本王惟命是从,说!是还是不是!”
严格的说,‘叫你往东,你绝不往西’、‘只听一个人的话’和‘惟命是从’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又在大意上,是相同的。
凌潇潇说不清楚在如此紧迫的时刻,自己为什么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揪君慕白的语病,但无疑,这家伙的脑子又抽了。
他身上幽淡的冷香迎面扑来,缠得她近乎窒息,被他拽住的手腕已经巨痛到没有知觉。
麻麻呀,家*暴?粉碎性骨折?
事不宜迟——
“俗话说得好:出嫁从夫!你是我夫君,我当然只听你的话,一定听!能不能先放手啊,快断了……”
绝对的示弱,令君慕白面色稍霁。
她再接再厉,把端在手里那半盅安胎的汤送上去,外加一个献媚笑,“呵呵呵,王爷,先喝口汤,消消气,咱们有话好好说。”
大爷的,一定是哪个混蛋跟君慕白说万尊儿的坏话,不然他怎么会生那么大的火气?
唉,命途多舛啊!
君慕白松释了抓她的力度,面色防备的从她手中接过那半盅汤。
见他不喝,凌潇潇逐个字从牙缝里挤道:“没有毒!”
他看了汤一眼,反问:“本王为何要喝你喝剩下的?”
看样子是还没气到完全失去理智。
第33章 夫妻四年,情谊在()
“不想喝就不喝罢,我也是怕你口渴……”凌潇潇也实在没有办法了,能做的只有保持笑容,努力解决问题。
时刻关注着他的脸色,她试着问:“请问我做了什么事,让你生那么大的气?”
君慕白古怪的盯着她的脸打量,“为何你会如此听话?”
她对答如流,“你是我夫君,我当然听你的!”
“不怕本王设计你?”
“你今天不是设计了吗……”
让我装大肚子,乐得轻松的人可是云王殿下你啊。
“不过!”凌潇潇飞快的说:“王爷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何来自信?”
“夫妻四年,情谊在!”
情谊?
她竟跟他讲情谊!
从他深沉的眼眸里望见了那层不信任,凌潇潇挺起胸膛,迎上他的全部情绪,“说吧,想要我怎么证明?”
身正不怕影子斜!
君慕白转怒为笑,不过是冷笑,“我倒是有些怀念从前那遇事便要大吼大叫的万尊儿,不似如今这般,软得连气节都不曾见了。”
他本想激怒她,谁知道——
“唉,我又打不过你,何必呢!”关于‘反抗’这件事,凌潇潇早就认命。
她自甘堕落道:“我脑子不够用,心计更不会使,要不是有万家给我撑着,就从前那样儿,死八百次都不够,再说从前到底是怎样,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大声说话就是对的,争吵可以争来正义,那世上追求公平的人都会郁结而死,反正我是觉得,现在的我挺好……”
咦!
好像是这么回事。
凌潇潇在无意中……梳理通顺了?
不管以前的万尊儿有多糟糕,多惹人厌,如今,她才是万尊儿!
她大可以随心做一个满意的自己,万尊儿也好,凌潇潇也好,不都是她吗?
“对啊!”她一展笑颜,向君慕白问道:“难道王爷不喜欢现在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