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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她好的方式直接而从容,让她安心。
思绪缓慢的在心间流转,如活在一方池水里的鱼儿,经过风浪席卷,经过暴雨侵袭,她心惊胆战,随浮萍漂泊,曾经不知所措,也曾心灰意冷,但最终,云开雾释,归于了平静,岸边那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依然矗立,陪伴依旧。
片刻,她照着某人绷得极正的脸皮,有样学样,“那,谢谢你陪我。”
君慕白莞尔,“应该的。”
……
京城也在下着绵雨。
夜色将重重宫阙淹没在窒息的黑暗中。
柳元鹤天黑前奉了皇命,从普云寺匆匆赶回。
祈福的一月之期未满,他原本该伴在圣驾身边,可宫里实在闹腾,端木珮蓉隐约察觉在锦绣宫抄经的万尊儿不太对劲,几番试探未果,便去找萧艳倾的麻烦。
萧皇贵妃明面上做了许多年的软柿子,面对皇后不定期的针锋相对,索性称病,缩在自个儿的寝殿十余日闭门不出,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到山上,传进君赫连的耳朵里。
这下可不得了了,元鹤爱卿,快回去看看朕的爱妃!
是以九千岁冒雨下山,赶回宫内,先按着礼数给太后请了安,再去端木珮蓉那儿走一趟,最后探望装病的萧艳倾。
当时萧艳倾舒服的躺在她那张全天下只此一张的千年红木卧榻上,几个宫婢围在身侧,扇扇子的,捏腿捏胳膊的,各自忙碌。
她是享受的那个。
皇贵妃娘娘音甜话轻说了,本宫好着呢,不劳九千岁记挂。
两句话将他打发,没明着嫌弃他多管闲事都是慈悲!
柳元鹤气不打一处,回到自个儿的窝,湿透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下,重头戏来了!
阴暗的寝殿中,他长身端立,两手伸直,任由宫人为他将褪下还在滴水的衣袍,便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打着滚从外面一路滚到他的脚跟前,跪成一团,将不日前东州发生一切禀明。
之后,这九华宫陷入持久的沉默。
“你说你们在虞都碰到秦破,之后,你不但被自己的药迷倒,睡了整整七日,还将万尊儿给弄丢了?”
柳元鹤换好干净衣裳,从宫人手里接过温热的湿巾擦脸,这才给了玉昭一个正眼。
玉昭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颤声应了个‘是’。
旁侧,早就串通好的玉羡立刻尖声对他怒道:“办砸了九千岁吩咐的事,还有脸回来?!”
玉昭顺势发挥,含着哭腔诉啸,“奴才本想以死谢罪,可想到九千岁还蒙在鼓里,这才赶回来报信呐!”
第144章 这年头哪来蠢人?()
“合着本座要谢谢你,特地回来给本座报这个信儿?”柳元鹤不悦挑眉,再转首警告的瞪了玉羡一眼。
宫里玉字辈的小太监统共十个人,全是他亲自挑选,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这些个家伙手足连心,倒是会维护自个儿人!
玉羡不敢和玉昭唱双簧了,敬畏的低下头,“九千岁息怒,虽说云王妃被秦破半道截走,好在不会有性命之忧。”
“废话!”把湿巾扔回铜盆内,柳元鹤挥手撤下多余的人,在铺了白虎皮的长榻坐下,“秦破与云王交情匪浅,此行从东州向南,必定是为边境之乱……”
犹豫只在心里桓横半瞬,他神色舒展开,断道:“看来这场仗快要打完了,不枉费皇上在普云寺祈福一场,呵。”
既然万尊儿被秦破带走,此时必定在卫都,她的安危倒用不着担心。
只想到秦破把她直接送去给君慕白,柳元鹤便有些不是滋味儿。
那丫头,放在宫里会被师傅千方百计取她性命,送出宫是他一石二鸟,不想被秦破捡漏,拿去做顺水人情!
此一行她游了小半个祈国,高兴坏了吧!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他第一次做坏人,成全她乐上一乐,无妨!
静默中,玉昭悄悄抬首,瞥见那张妖孽至极的脸孔在昏黄灯火的映衬下时阴时沉,时而又兀自放晴,他纠结半响,主动道:“奴才有一事要启禀九千岁。”
柳元鹤收回思绪,赏他一字,“说。”
“奴才将云王妃带到虞都当天,在客栈的时候,云王妃以身犯险,逼问奴才。”
“逼问你?”
玉昭点头如捣蒜,眼神儿里充满了真诚,“当时她就坐在窗户边上,问奴才,您这次让她离宫意欲为何?奴才对您忠心耿耿,哪儿能说啊!只奴才担心,她可会将这疑惑说给云王听……”
要在宫里保护一个人,对于柳元鹤来说很容易。
实则在他做出设计万尊儿同时又派人时刻保护她性命的举动时,外人看来,他的心思便漏了泄,落了下风。
只那也是外人看见的。
阴险狡诈的九千岁妖媚一笑,“本座还怕他不知道。”
影阁在二十多年前销声匿迹,同时萧艳倾被迎回皇宫,若非多月前在云王府和君慕白交手,觉得他的功夫太值得推敲,他也不会一而再的试探,最后,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他的无暇决已经修到第七层,那样东西需尽快找到,想到师傅如今的模样……
眼下只让他抓着了蛛丝马迹,待君慕白回京,当面找他对峙就最好,萧艳倾那里是指望不上了。
至于万尊儿那边……
“她竟是晓得要挟你。”柳元鹤望着玉昭不可思议的笑了笑,“这年头,当真蠢人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一大把!都下去吧。”
玉昭不明白九千岁为何而笑,只得了恩典,便心有余悸的和玉羡退出寝殿。
二人刚走出外殿,玉媚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劲的得瑟,“昭爷,栽在自己药上的滋味儿如何?当初说了让我去,你非要操劳这趟,瞧瞧,多给九千岁丢人!”
玉昭恶狠狠的呸他,“就你那三脚猫功夫,遇上秦破照样是个死!”
第145章 这辈子值了()
秦破身份特殊,纵是这些年与船王老爹关系僵持,可终究是碧沙海的大公子。
玉昭遇上谁都好,遇到他,只能小心对付。
首先论武力他就打不过人家,要是用毒,把船王家的大公子毒死在东州,两国必会开战,若到那般境地,他不是把九千岁往死里坑么?!
于是就只能继续用他的瞌睡粉……
想着秦破是个蛮横的武夫,他还加了两倍的药量,没想到秦破一掌推来,他先倒下了,再醒过来,已是七天后。
耻辱啊!
玉昭在玉媚的嘲笑下走出九华宫,心里恨得滴血!
秦破,爷爷我和你势不两立!
……
这人在经过了艰难险阻后,一旦松懈安稳下来,生病仿佛就成了必然。
雨下了彻夜,卯时那会儿,君慕白本想离开前往军营,孰料万尊儿开始说起胡话,探手在她额头一试,滚烫!
小人儿害了风寒。
如此这般,他哪里还走得开身。
府上就有大夫,请来把脉开方子,煎好了药,他亲自动手一勺一勺的吹到温热适中才送进她嘴里,细心妥贴得让旁边围观的丫鬟都自惭形秽。
好在万尊儿虽然病得迷糊却不算折腾,喝了药,边发噩梦边出汗,一会儿小声哼哼,一会儿喃喃呓语,就是醒转不过来。
君慕白头一回感到无措,除了守在她身边,哪里也不想去。
将军府里包括高氏在内的众人亲眼所见,云王殿下以他惯有的淡定姿态和面瘫帅的表情,全程寸步不离照顾老婆,感天动地!
这天的雨下得断断续续,直至入夜至深,万尊儿幽幽醒过来,始终盘旋在耳边的雨声让她分不清时辰,刹那恍惚间更不知身在何处。
今夕何夕?
模糊的视线里,被温柔的光笼罩住的君慕白依旧靠坐在床边,侧面的脸容俊美且平静,深邃而专注的眸,正一瞬不瞬的定在手中的书卷上。
半响不见他翻一页。
只是,真好。
她在心里想,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如是守候,实在奢侈。
“这一夜真长,我这瞌睡怎么越睡越累,嗳?我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她缓缓说话,声音沙哑无力。
“你着了风寒,昏睡了整天。”见她醒来,君慕白放下书,望住她说道。
“原来是这样。”万尊儿听后不觉奇怪,好歹有了几分病人的意识。
他侧身从双层的瓷盅里取出一直温着的汤药,扶她坐起来,“先把药喝了,再吃东西。”
飘着苦味儿的药水刚凑到面前,她挤眉往后缩了下。
避开了。
“不想喝?”君慕白也跟着蹙眉。
这丫头,还没有病着的时候乖。
“不是的。”万尊儿冲他为难的笑笑,“那个……王爷啊,我想小解,十分想!”
啧!
这个小解是古代人斯文的说法,其实,她能不能说自己是被一泡尿憋醒的……
……
别苑外。
万尊儿刚走出茅房,一把绘了牡丹花的油纸伞便举到她的头顶,同时,君慕白探出手,牢牢的揽住她的病体。
此时,此刻,此一景,忍不住感叹:“上茅房都有王爷陪伴,忽然觉得我这辈子值了!”
第146章 当下好,就很好()
“如此便觉得值了?”君慕白忍俊不禁,“一辈子还很长,你要不要再思虑下?”
万尊儿虚脱无力的摆摆手,“不用了。”
细雨沥沥,潮湿的风迎面扑来,绻过她单薄的身子,渗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天旋地转的晕,站都站不稳。
好在有君慕白将她搀扶着,她索性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赖给他,图个轻松。
伞外,被雨水浸染的夜色宛如一副不下心落入湖中的水墨画,随着湿意蔓延,画卷晕染成模糊的一片,只留下不规则的墨的痕迹。
而伞内,她有人倚靠。
“其实,一辈子那么长,我怎么知道哪个时候是最好的呢?”望住院落的一角,她眼神有些呆,但唇角微有上翘,是个心满意足的弧度,“当下好,就很好。”
在危难的时候受人解救,在生病的时候有人陪伴,在想上茅房的时候,堂堂王爷打着伞关怀照顾,多少人连羡慕的份都没有?
君慕白将她的话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你这感悟不错,我很受教。”
万尊儿玩心作祟,故意含笑睨视他正色的脸皮,“应该的。”
君慕白一愣。
回想起来,他才发现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常用这三个字回应她的感谢。
她的谢谢是礼节,他却早已习惯成自然的把她的所有当成自己的责任,所以才说:应该的。
便是此一时,忽然有所悟。
“其实,本王并非是个不求回报的人。”用着她亦真亦假亦玩笑的语气,说罢,他也望住她,貌似等待。
君慕白是什么人?
时才笑话她容易满足,只因他胸有成竹。
将来这天下是我的,而唯一有资格站在我身边的你,万尊儿,能不能有一点大志?多一点期待?
同样,我对你的付出之所以‘应该’,那是因为,你是我的。
几乎在同时,万尊儿听懂了他话中真正的涵义,心池随之荡起涟漪,一阵徘徊在边缘悬悬欲坠的恐慌。
片刻,勉强挤出笑容,她说:“最多下次你生病的时候,我也陪你上茅房,好不好?”
君慕白微微笑答应,“好。”
他相信他的话,她听懂了。
……
回到寝房,万尊儿乖乖喝了药,吃下两碗清淡的粥,又重新洗漱了一番,再躺回床上休息,已经快过寅时。
她躺了两夜一天,除却身体有些虚脱,根本没有瞌睡。
君慕白就不同了,抽空沐浴之后,躺下没多久就睡得深熟。
万尊儿正闭目养神,任由思绪乱飘,忽然听到身旁响起轻微的鼾声,侧首一看,果真是他!
听着他有规律的鼻息,鼾声竟然是儒雅的调调,她不可思议,抿住小嘴忍笑,默默的佩服。
不过,是真的累了吧。
想到这里,她看着他的眼色便黯然了些。
眼下还在打仗,为她一场病,他守候在旁寸步不离,即是说,在他的心中,她重过了战事?
这份看重让她倍感沉重。
还有时才他的话,他的付出不是不求回报的,只还没到他明着问她要的时候,当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她欠得更多。
当下好,就很好。
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第147章 白大爷买单!()
将军府里养了两天,万尊儿还在恢复元气中,城外来讯,苗人退兵了。
啧,竟然比她的病邪退得还快!
退兵的喜讯传来,城中一片欢腾,百姓们在家门外放爆竹表以心情,喧天的锣鼓声持续到天黑。
下了许久的雨彻底停了,云开雾散,明月当空,卫都内,夜市重开。
便在这时,秦破和君飞澜领着小队人马翩翩回城,带来了更多更好的消息。
万衍铮身为镇南大将军,需留下部署善后,最迟三天后回来与妻儿团聚。
待他一归,这场仗便真正结束了。
见城中秩序恢复往昔,灯火通明,繁华热闹如初,高氏特地吩咐儿子做导游,带众人逛上一逛,领略卫都的风采。
这逛街啊,可是女人毕生热衷的事业之一!
万尊儿求之不得。
出门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借这机会淘些有趣的小玩意带回去,来日走亲访友用得上。
礼多人不怪,这套路放哪儿都一样。
卫都乃祈国南方最大的商贸之城,以异域风格鲜明的手工艺品和翡翠等珠宝闻名天下。
城中除了祈国百姓,还有本份的苗人和西十八小国的小商旅往来生意。
夜市占据了整个卫都的三分之一,想要一晚上逛完是不可能的。
好在万钰宁小朋友对城中情况了如指掌,轻车熟路的领着小姑姑直径去往她们女儿家最爱光顾的那条街,登时就让万尊儿花了眼。
可容十二辆马车并行的街道人头涌动,两旁的商铺灯火大作,小厮站在门口卖力吆喝,宾客不绝。
宵禁一个多月,生意重开的商人们卯足了劲儿,仿佛都想在今夜将损失的银子重新赚回自己兜里。
街上多以小摊为主,更多的是背着长形木箱的流动商贩。
同他们打交道有个小规矩,拦下一人后,叫他打开背上的箱子给你看里面的货物,不管有没有你喜欢的,你都要额外给他一两银子做为耽搁他停下来的报酬。
箱子商贩卖的货品不如商铺里摆放的规整,当中也多了运气的成分,但往往,好东西都藏在他们看上去破旧不堪的箱子里。
做工精妙绝伦的珠钗首饰,珐琅瓶,鼻烟壶,甚至玉雕和各种配饰,有些连最好的宫廷匠师都比不上。
万尊儿听了万钰宁的解说后,心想这不和现实版的淘宝差不多么?东西好不好都成其次,关键是瞎蒙对了的成就感!
只这市场有漏洞,买不买都要收手续费,略坑爹。
赶明儿她也换身衣裳背个箱子到夜市上逛两圈,不用太贪心,攒满五两银子就收工,一年下来也是笔小钱。
秦破听后大笑,说,她家二哥早有对策,每个箱贩进城后需先去府衙将准备出售的货物做登记,之后得到官府发的木牌做凭证,才能到街市做生意。
一旦被官爷查出没有木牌,或者在登记时发现你的货品太差,对不起了,您从哪儿来,打哪儿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