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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请几位老大人翰林院中坐坐。”
应声便是门外的侍卫走了进来，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做到这个地步，几位老大人破口大骂
“颜令殊，你这个逆臣贼子，竟然如此对圣上不尊，你这是卖主求荣。”
“颜令殊，你不得好死！”
颜令殊却理着袖子，缓缓将双手背到身后，笑着道
“笑话，君主若不明，我自然是择明主了。我颜家世代公卿，为大齐鞠躬尽瘁，可他是如何对我颜家的？身为大齐的天子，畏战！毁约！苟且偷生！还将这种种罪行加在我父亲的身上，让我父亲代他受过，岂不笑话？他的命是命，我父亲的命就不是命？各位大人的命就不是命？”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乃为人臣的”
“胡说！我的命为何要交到这样一个不辨是非，不辨忠奸之人的手中？我在牢中待了足足几个月，你们想知道什么滋味，要是想知道那我便遂你们愿。”
“造反，你这是造反！”
颜令殊听了这话并不答话，反倒是龙椅旁看着圣上擦着血的燕王刘襄说道
“非也，君主不明理当禅让，你说是不是啊！皇兄？”
圣上捂着心口气的手发抖，指着他道
“你，是你”
刘襄却看着一旁的小太监又看向殿下的众臣说道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愚忠的好，这天下终归还是我大齐的天下，是我刘家的天下。你们要是相死，我也不拦着，但各位大人总是要想一想家中的妻儿老小，近来京中可不太平，若无颜家带领的京都卫护着，可保不齐出个什么事儿啊！”
谁都知道，防守京都的京都卫是控制在颜令殊的子侄颜扶文手中的，燕王这话里的意思，莫过是用京都卫威胁他们的性命罢了，哪里是什么护卫啊？
颜令殊站在大殿中央看着众人说道
“与我两立者皆是我颜家的敌人，还望各位大人三思。”
温平晦看着眼前的颜令殊简直不敢相信，他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
“令殊，你这是”
颜令殊淡淡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脸色苍白的温平晦，缓缓说道
“二叔，不要自取灭亡，还是那句话与我两立者，皆为敌。衡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良书、莞清、老夫人事关性命，还望二叔三思。”
温平晦听了这话，手都在发抖，他未想到颜令殊竟然如此绝情，用家里人的命来威胁他，用莞清用良书的命来威胁他。
颜令殊与他说完后便不在看他，只是高声说道
“各位大人自己选，家中若是待得不安稳，便就在翰林院待着，若是翰林院待得还是不安稳，那就去大牢中陪着刘翊待着好了。”
第112章 十五之日（）
整个宫中笼罩着一股难以明说的气息，圣上卧在病榻之上已有几日了，朝中一应大小事务全然落进了燕王手中，颜令殊带人彻查了父亲当年叛国一案，事情确实如芙乔所言一般，很快便昭然于天下大白了。
颜令殊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会有今日之结果，可尘埃落定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落了泪。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如今就这么赤裸裸的摆在眼前，任谁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可他却觉得心中简直是一潭死水，激不起半点波澜，因为此刻所经历的这些去为求的结果还不曾得到，因为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等他做。
京城之中所有防御兵力全都集中在京都卫的手中，此间有颜扶文守着他是再放心不过的了，宫墙之内又有贺潼与温良书，控制住局面应当不难，难得便是在这京城之外不远处的同州了。
燕王刘襄对今日之局面下了多大的心思，颜令殊不是不知道更不用说眼下这等局面，他自然是不会将所有的赌注都下在自己身上，可颜令殊没想到他竟然敢擅自将数十万极风军调到了同州以南安营，若不是段世锦来信与他他怕是事到如今还蒙在鼓里。
这谢家所领的数十万极风军就是颜令殊的心头大患，但凡这京城之中自己未能遂了刘襄的愿，这十数万极风军便会与城中以意欢楼为首的那些尚不知人数不知精锐的浪潮合成夹攻之势，到时候以京都卫与锦城卫的兵力是远远守不住的。
想必圣上的身体撑不了许久了，自己能做的便只有与刘襄的了断了，三军若无帅则难成大事，可除去刘襄又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颜令殊这几日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见客，整日里待在书房一语不发的，温莞清知道了也只是关照下人们照顾好他的身体，其他的事情他连说都不肯说更不用说自己与他分担了。
可谁也没想到便是这个时候燕王刘襄居然登门造访了，颜令殊出来之时正看见燕王站在堂前与温莞清细细交谈，颜令殊看见刘襄的眼神似乎很是慈爱，与看旁的人皆是不一样的。
颜令殊站了许久，才缓缓走了过去恭敬行礼
“燕王殿下。”
燕王见他来了，笑着道
“非同来了啊！你夫人这是快生了吧？”
颜令殊点点头说道
“正是，内子快要生了。熙熙，这儿风大，快扶夫人回去休息吧！”
熙熙听了这话便看向温莞清，温莞清只是微微笑着行了礼道
“燕王殿下，告辞。”
说罢便缓步转身向后堂走去，温莞清没想到燕王会如此好言好语的同自己谈些不知所云的话，好像一直都是他在找话说，总觉得他对自己好像是父亲对女儿一般的感觉。温莞清不相信外面传的鬼见愁的阎王会是如今这副模样，她隐约也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刘襄望着远去的温莞清才看向颜令殊，笑着道
“怎么样？你父亲的事情已然是天下大白了啊！我应承你的话也都一一兑现了，那么你呢？”
颜令殊看着刘襄娓娓道
“令殊自然不会违背诺言，可总得有个好时机吧！如今圣上身体尚算康健，难不成连个由头都没有，王爷能让圣上退位让贤吧！”
刘襄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
“他还有几天的活头？轻弩之末，有何惧？”
颜令殊挑了挑眉头，方才又问道
“那王爷以为如何？”
刘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淡然的说道
“太子无辜暴毙，圣上伤心病故，以诏传位于弟便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颜令殊听了这话心里虽然震惊，但也不是没料想过的，只是他没想到燕王竟然如此心急，这一样一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便就更少了。
刘襄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便又问道
“非同，你以为如何？”
颜令殊缓缓抬起头说道
“臣以为这月十五可行。”
刘襄听了此话应声大笑道
“好，十五之日甚好。非同啊！我等你的消息，便先走一步了。”
颜令殊恭敬的行了礼，答道
“王爷慢走。
第113章 十五之日（）
颜令殊愣在原地许久，直至晚生跑了过来才转身，晚生心急如焚的看着他问道
“五爷，这燕王贪心不足，咄咄逼人，眼下这情形可怎么办？”
颜令殊看了他一眼问道
“恭王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晚生点了点头道
“十分顺利，意欢楼的音软果然不出我多料，正是那个芙乔，我就说我鼻子闻到的味道绝对不可能错的，您还不信！”
颜令殊摇了摇头说道
“我真没想到燕王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晚生小声说道
“恭王爷，已经派人控制住了意欢楼，可浪潮的情况是在不清楚，咱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打草惊蛇，可就麻烦了，毕竟同州还有十数万的大军驻扎，若真是硬拼起来，咱们自然是寡不敌众的。”
颜令殊皱了眉头许久，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晚生问道
“萧四郎该从云梦泽回来了吧？”
晚生点点头道
“是啊！前个儿便就回萧府了。”
“你同他去同州。”
“去同州做什么？”
颜令殊看着他，狠狠说道
“十五之前，除去谢家父子，要把极风军的兵权夺回来。”
晚生看着他觉得痴人说梦一般，问道
“那极风军大都是燕王的亲信，除了谢家父子，能有什么用？更不用说，没有虎符谁都调动不了，我与萧四郎两人抵什么用？”
颜令殊瞪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极风军都是哪里人士？”
“姑苏啊？”
颜令殊叹了口气说道
“那不就是了，都是姑苏人士，妻儿老小都在姑苏吧！我早已经拜托了贺若弃，整个极风军中所有军官家里几亩田几亩地几口人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威吓你总是会的吧？就算他们不信，我就不信他们手下那些兵都不信。”
颜令殊缓缓说道
“他们无诏进京已是死罪，只怕手下的将士们还以为是圣上的旨意呢！你若吓不住他们，便让段世锦帮你，只要拖到十五以后，我大齐安矣！”
晚生听到此话不禁看着颜令殊问道
“为何要拖到十五以后，大齐就能安定了？”
颜令殊看着他，淡淡说道
“因为十五那天要死很多人，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了。”
“五爷，十五之日您要向燕王动手？”
颜令殊点了点头，缓缓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晚生却着急的说道
“燕王武功高强是久经沙场之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啊？晚生不能走，走了谁来保护您啊？同州的事情不如就交给萧四郎与段世锦好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是您贴身的”
“正因为你是我贴身之人，同州才要你去，只有你拿着我写的公文，上面盖着我内阁的印记他们才稍会相信些。记住你去了，不管这边发生什么，十五之前不准给我放一个人过同州，进京城。不要有妇人之仁，必要之时该杀谁，不该杀谁杀给谁看，心里都要有个数，知不知道？”
晚生看着他，迟疑的说道
“可是五爷那些浪潮个个身手不凡，您”
颜令殊快步向书房走去，淡淡说道
“别啰嗦了，你只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别忘了我的嘱托就成。”
“五爷！”
颜令殊再没回头，一个人向着书房走去。
第114章 十五之日（）
半夜三更的刘豫章被一阵敲门声给敲醒了，起了身望了望身旁的裴翎睡得倒还算安稳，方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穿好了衣服开了门才看见原来外头是潮安，夏夜里倒仅有几分凉爽，刘豫章穿着长衫一巴掌便就拍在了潮安的头上问道
“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上我这儿来捣什么乱？”
潮安看着刘豫章系着身旁的外衫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要遭殃的，摸着头委屈的说道：“我也不是有意打搅您和姑娘的，可这少阁老这个点来，你说我能怎么办？”
刘豫章听到这皱了皱眉头问道
“这个点儿过来？”
“是啊！人在偏房候着呢！”
刘豫章忙说道
“快去看看。”
潮安点了头忙带着刘豫章走了过去，刘豫章伸手推开门便看见颜令殊带着黑色的披风背对着自己，搞的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刘豫章回头看了一眼潮安小声说道
“你守在外面，谁都不准靠近。”
“是。”
颜令殊听见声音才缓缓摘了披风的帽子，转头看向刘豫章，淡淡说道
“恭王爷，如今倒好啊！软玉在怀，好不快活啊！”
刘豫章关了门，看着他道
“裴家如今也平反了，裴翎继续待在翰林院自然是不合适了，再说你那翰林院如今都快成刑部大牢了。”
颜令殊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
“我如今是众叛亲离的，和王爷倒是截然两副光景啊！”
刘豫章也坐了下来问道
“这样晚了，你来可不是为了跟我发牢骚的吧？”
颜令殊缓缓靠在椅子背上才说道
“燕王等不及了，逼我动手了。”
刘豫章紧锁眉头问道
“何日？”
“十五。”
刘豫章听了这话便不再开口，反倒是颜令殊看着他说道
“你至多还有五日，一定要查出浪潮的其他人在何处，否则我就算拖住了同州的极风军，也毫无用处。”
刘豫章抿着嘴唇不说话，思考了良久才说道
“意欢楼都是女人，本就没什么大秘密，更不用说那个音软嘴硬的怕是连来俊臣在世都不一定撬的开来。”
颜令殊瞪了他一眼说道
“你往日三天两头的往意欢楼跑，你都没看成一丝一毫的端倪来？”
刘豫章听了这话拍着桌子说道
“我何时三天两头的往意欢楼跑了？我那是我那是被裴翎气跑了没地方睡觉罢了。”
颜令殊听了这话，淡淡的笑了一声，才说道
“燕王把芙乔这等重要的人费尽心思的安在意欢楼自然是有他的用意，芙乔是瓦剌人，燕王与瓦剌勾结，还有那些浪潮。我大齐如今是内忧外患，这事儿若是办不好，不说你我只怕连大齐都没有活路了。”
刘豫章皱着眉头看着他问道
“这样做太冒险了啊！不说你如何挡得住王兄亲手调教出来的极凤军，就算你挡得住，那王兄呢？王兄的身手也不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你的胜算到底在何处？”
颜令殊看着他说道
“可十五若不做，死的那个便是太子了，你让我怎么办？这世上哪有什么两之策，这终盘棋局不过一个赌字而已。”
第115章 极风军（）
晚生日夜兼程赶到同州之时已是十二日了，晚生骑着马直奔段世锦的府衙，段世锦收到下人的禀报便立刻出府迎晚生，此时太阳已经西沉，晚生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拍着身上的灰，见段世锦过来方才停了手，行礼道
“段大人。”
段世锦微微颔首看着他道
“我还以为是听错了，如今这个时候你怎么来同州了？”
段世锦皱着眉头说道
“有些事情十分重要，得”
段世锦看了看两侧的人等，便没再说下去，段世锦自然知道人多嘴杂的道理，连忙迎着他往里头走，小声的问道
“是，少阁老的吩咐？”
晚生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两人进了里间，段世锦看着下人说道
“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饭菜什么都先备好了，这里就不必伺候了，你们下去准备吧！”
“是，大人。”
段世锦见他们都下去了，才缓缓关上了门，转身往里头走去，晚生坐在椅子上正大口大口的喝着茶，段世锦看着他却是半分气都不敢松的说道
“朝中的事情我虽不在京城也是有所耳闻的，你今日来必然是要事，哪里需要我帮忙的？”
晚生听到这缓缓咽下了茶水，抬了眼看他笑着道
“怎么段大人对我们五爷的事情就不好奇？您可是朝廷命官，朝中局势于你们儒生来说可不是件小事情，温家的良攸少爷可没少往我们府上跑啊？这骂的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您怎么？”
段世锦笑了笑说道
“少阁老既然能让你来，必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温家、颜家与我们段家乃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惧损。且不说这段关系，单论少阁老的为人，我认为他是心中有数的，燕王靠不靠的住可不好说！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天下要是易了主到时候只怕是落个功高盖主的罪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