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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宋其琛应道：“大致能猜到些，但昭仪娘娘与臣妾说这个是？”
看到宋其琛的态度，赵和铃略微放下了心，“我也不拿妹妹当外人，便直说了，一开始我本以为祝贵嫔与宓嫔不合，这桩事儿应当能够处理好，她也承诺会办妥，然而……”
赵和铃说着一叹，眸子里恨色一闪而过，随即扬首又道：“终究是我轻信了她，事已至此，算我输了一筹，也不必多说什么，我认了就是。只是宓嫔的结果，却不能就此善罢甘休，妹妹说呢？”
听了赵和铃的话，倒是与宋其琛的想法不谋而合，宓嫔既然已经有了颓势，那自然要乘胜追击，让她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宋其琛虽然明面上与赵和铃目的一致关系紧密，但这宫里头哪里有全心信任的人，没看赵和铃信任祝英英的结果，就是自己被摆了一道吗。
因此宋其琛眉梢轻挑，只道：“娘娘有何吩咐，只管说就是了。”
听到宋其琛的话赵和铃眉头微蹙，但又很快松开，一笑说道：“眼下先把这个年过去，这件事儿妹妹有这个态度就够了，我们日后再说。”
微笑颔首，宋其琛道：“那到时候，娘娘有吩咐尽管与臣妾说就是。”
赵和铃闻言点头应道：“行了，时候不早了，既已说定了，本主便先回去了，妹妹自便。”说罢赵和铃便起身略一颔首后，在宋其琛的行礼声中离开了延禧宫。
目送着赵和铃离开，宋其琛又坐了回去，将杯盏中的茶水倒回了茶壶中，伴着水声泠泠，宋其琛听到身后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没有回头去看来人，反而一笑问道：“三秋与你说了什么？”
“三秋良侍问奴婢方才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奴婢说临近除夕想家了，她便没有再说什么。”香培才走进来就听到宋其琛的问话，没有怎么多想便开口说道。
听到香培的回答，宋其琛松了口气，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是说了实话的，不然若是与香培口径不一致，只怕赵和铃那里又要多生事端。
“走吧，回去。”宋其琛放松下来后起身穿上了莲蓬衣，便带着香培离开了延禧宫。
赵和铃想要把她当刀子使，是在明显不过的事情了，只可惜，以前是互取所需，所以她愿意做这把刀，可现在嘛……
孟思桐也好，祝英英赵和铃也罢，如今完全没必要让她动手做些什么，因为她手里握着一个与这三个人都息息相关的关键人物——贵嫔陈瑜。
陈瑜害得祝英英小产，祝英英却误以为是孟思桐所为，所以才会与赵和铃一同合谋陷害孟思桐。
可如果孟思桐与祝英英知道了真相呢？若是赵和铃知道了陈瑜的存在呢？
搭着香培的手，宋其琛走在宫道上，望着光秃秃的枝桠，抿唇一笑。
第85章 除夕（）
扫除茅舍涤尘嚣，一柱清香拜九霄。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霄。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筵开听颂椒。野客预知农事好，三冬瑞雪未全消。
永康三年的最后一天，腊月三十除夕夜，在一场薄雪中拉开了序幕。
一大早刚刚寅时初，宋其琛便起身了。洗漱后，香培为她挽了个圆髻，簪了花冠步摇，穿上黛紫色的单鸾神鸟朝服，一身庄重却不显老气。
薄施粉黛，又挂了耳珰手钏，收拾妥当后就已经快要到卯时了。
瞧着时辰就要到了，宋其琛只得草草吃了两口早膳，就带着玉琢向钦天台而去。
宫里头的规矩，除夕一早全体宫眷要随着周述一同祭天，随后周述还要带着皇后去宗庙祭祖，之后午后还要进行群臣宴，晚间则是皇家家宴。
初一大朝会后府衙官员便歇朝直到初五开衙复朝，但无大事初五后也就是来点个卯应个事儿，直到过了上元节朝廷才算正式回到正轨。
前朝上从初一到十五是一年里难得的歇息日子，而后宫却正好相反。自除夕到十五，每日都有事体要做，一整个年都要在忙碌中度过，直到过了上元节才算是能消停下来。
宋其琛心里头惦记着年节上的事儿，紧赶慢赶的到了钦天台，在门外喘匀了气儿才扶着玉琢走了进去。
进了钦天台的院子里后，只见低阶嫔妃几乎已经到齐了，四品往上的嫔妃也有两三个到了，宋其琛来得虽说不晚，但也着实称不上早。
一番见礼后，宋其琛径自去寻了个角落待着。等了不多时，除了禁足中的孟思桐宋好音，以及还在月子里的皇后商妙仪，嫔御中就只剩下了赵和铃还没到了。
察觉到赵和铃没到后，宋其琛正有些疑惑之际，就见周述并着太后带着赵和铃一同进了来。
看着太后身后的赵和铃，宋其琛垂眸一笑。她倒是忘了，赵和铃除了是周述的昭仪外，还是太后的侄女。
略一摇首将思绪清空，宋其琛随着众人一同祭过天后，便去了昭阳宫。
昭阳宫里一众人隔着隔扇给皇后请过安，见了尚在襁褓中的大皇子后，又一起去了寿康宫，给太后请安。
如此一番折腾后便到了午时四刻。
上午忙完后，宋其琛回到披香阁用过午膳小憩了片刻，紧接着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升平楼，开始准备今晚的年宴。
午后的群臣宴在紫宸殿举办，自有礼部的人准备着，而晚间的家宴却是在紫宸殿的后面，紧靠着内宫宫墙的升平楼中举办。
而这场宴席，就要由宋其琛与赵和铃祝英英三人一起着手准备了。
在此之前负责年节一事的便是宋其琛，那时她还只是协助赵和铃而已，想不到的是还没过几日，在宫务的处理上，她就可以与赵和铃平起平坐了。
赵和铃对此虽然有所不满，但她也不是如何小肚鸡肠之人，本来年节之事经手的人就是宋其琛，如今自然也就全权交给她去办了，又何苦要再插一脚，到时讨不着好不说，反而惹宋其琛不快。
因此赵和铃只推脱有事要忙，便没有往升平楼来，而祝英英也是个晓事儿的，且她这个时候也没甚么心情来处理这档子喜庆事儿，所以也寻了个由头没有过来。
这也就导致了宋其琛虽然没有甚么拘束，事情安排上可以更加利索痛快，但也不得不多忙上了几分。
毕竟尽管先前已经安排妥当，但临了还是有许多事要她过问吩咐的。
一通忙乎，直到申时二刻，宋其琛才算空下来喘了口气。
擦了擦额上渗出来的薄汗，宋其琛松了口气，眼下算是安排妥当只等着酉时开宴了。
第86章 除夕（下）（）
经过宋其琛一下午的忙碌，除夕年宴终于顺利的结束了。
戌时四刻太后率先离席，之后周述也离席去了昭阳宫陪皇后守岁，剩下的人不多时，也三三俩俩陆续地离开了升平楼回了后宫之中。
等人都散了后，宋其琛与赵和铃祝英英两人凑在一起又议了一番事儿，在确定这两日的事体都安排妥当后，将升平楼交给了六尚局的人收拾，便也就各自回了寝宫。
宋其琛回到披香阁的时候，正好瞧见贺除夕正指使着宫人挂着灯笼，她站在门口看了一阵子才走进院子，踏着薄薄的清雪，伸手拂过檐下悬挂着的灯笼的线穗儿，扬声笑道：“除夕陪我过除夕，这可是难得的双重喜气啊。”
听到宋其琛的声音，贺除夕旋身瞪了她一眼，“竟会耍嘴儿，还不快来帮忙，你瞧瞧这个灯笼挂哪里好？”
说着贺除夕提了提手里红通通的灯笼，极一大只，略抬了抬就遮住了她的脸颊。宋其琛看了看院子里能挂灯笼的地方都已经挂满了灯笼，满是无语，瞧了半晌也看不出哪里还能再挂，只能随手一指，“喏，挂树上吧。”
说得正是那棵缃色花瓣紫色花心儿的磬口梅，这时的磬口梅已经落光了，光秃秃的树上让宫人绑了几朵绢花，瞧着倒是没那么清冷。
贺除夕闻言举着灯笼，几步走到梅树前打量了一番，随即扬声道：“边大人你来挂上，挂最高那处哈。”
瞧着贺除夕兴致昂扬的模样，宋其琛摇了摇头，没再理会她，径自带着玉琢穿过一脸喜气的宫人进了阁内。
脱了莲蓬衣，将朝服换了下来，又将头上繁重的首饰取了下来，宋其琛坐在桌边喝着热茶暖身。
一盏茶下肚，外头还是嘻嘻哈哈地闹着笑着，宋其琛哭笑不得地起身走到窗前，攀着窗沿唤道：“除夕你快进来吧，大冷的夜，也不怕染了风寒。”
“这都除夕了，你就别念叨我了。”贺除夕正和宫人蹲在地上，一起用清雪在地上画着画儿，听到宋其琛的声音转头冲着她不耐烦地说道。
“除夕怎么了？哪年没有除夕，身子重要还是你顽儿重要，快进来了。”宋其琛无奈一笑。
贺除夕嗔了一眼宋其琛，扔下手中的大号猪鬃笔，拍了拍手站起身，跺着步子走进了阁里，“其琛你现在怎么这么唠叨，都要赶上我娘了。”
香培端了水过来让贺除夕净手，宋其琛给她递了手巾，“下着雪呢，这么冷你又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我怕你着凉，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说着宋其琛把手巾丢在贺除夕手里，转身在桌前坐下。
擦了手，贺除夕走到宋其琛旁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茶喝着，“我这不是头一次和你一起过年，高兴嘛。”
“你这是和我过年吗？你这明明是和外面的人一起过年。”宋其琛说着指了指门外依旧闹着的宫人们。
贺除夕闻言讪讪一笑，没有接话。
宋其琛睨了她一眼，也没有再说话，反而招手唤来孟怀思吩咐道：“今儿个大家都高兴，我也凑个乐，披香阁里头的人每人赏一贯钱，只是今儿个的赏，明日的年礼还照旧。”
听了宋其琛的话，孟怀思施礼一笑，“多谢娘娘，下官代她们谢娘娘恩典了。”
摆了摆手，宋其琛道：“去吧，赏钱从我私房里走，不用记在阁里头的账上。”
“是。”孟怀思闻言又一礼后才躬身退下。
贺除夕捧着茶盏，勾唇笑着，眼里透着几分讨好，“好其琛，你看你当着我侍女儿的面赏钱儿，我这也不好不赏啊……”
“那你就赏啊。”宋其琛明白她的意思，却故意不搭茬。
虚咳了一声，“这不是我例份银钱太少，平日里也没有赏赐，明日的年礼都是好不容才凑出来的，今儿个实在是赏不起了嘛……”
第87章 守岁（）
斜睨了贺除夕一眼，宋其琛摇头无奈一笑，对香培道：“去告诉孟轩令，朝华轩那边也一并赏了。”
香培掩唇一笑，应声而去。
“好其琛，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贺除夕眼眸一转，抱上宋其琛的胳膊撒娇道。
宋其琛嫌弃地看了一眼贺除夕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翘起的唇角满是温馨的意味。
贺除夕枕在宋其琛的胳膊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又很快敛去，张了张口，声调有两分闷，问道：“对了，你出了年准备搬去哪里？可离我近些，不然我们来往都不方便了。”
“先前儿赵昭仪让我在麟趾、椒房、长禧三处择一个，若说离你近，那便是长禧殿了，那我就选长禧殿好了。”
贺除夕闻言眼睛一亮，“长禧好，朝华轩正门出来走不了几步就是长禧的后门了，进的很，极好极好。”贺除夕说着抬起头，侧目看着宋其琛，“那就说准了，出了年，你就搬去长禧与我作伴儿。”
宋其琛挣开贺除夕的手，颇嫌弃道：“算了算了，我才不想与你一处儿，我看我还是选麟趾殿好了，离你远远的，还清净些。”
贺除夕翻了翻眼睛，懒得搭理宋其琛，坐正了身子晃着手里的茶盏，又道：“说起来，赵昭仪怎么不让你连着试玉殿和皇仪殿一起选呢？”
宋其琛闻言面色沉了沉，道：“试玉殿当初是宋好音的寝殿，赵昭仪又不是个蠢得，我与宋好音的纠葛她看得出来，自然不会来讨这个嫌。”
说着一顿，宋其琛双眸微眯，“至于皇仪殿，自前朝起，就是个了不得的地方，她自个儿都没机会去，我又凭什么去呢。”
“别这么说，她赵昭仪没资格入主皇仪殿，不代表你也没资格。”贺除夕若有所指的说道。
闻言宋其琛却没放在心上，只自嘲一笑，道：“我哪里来的资格，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去内室歇着吧。”
说着宋其琛便站起身，还一边伸手去拉贺除夕，
“去内室？不守岁了吗？”贺除夕被宋其琛拉着也站了起来，一便随她向内室走去，一边问道。
“谁说在内室就不能守岁，只要不睡就是守岁了，又没说不让躺下，累了一天了，我可要坐不住了。”宋其琛牵着贺除夕的手边走边道。
点了点头，贺除夕道：“也是，我们只走了一上午，而你下晌还要在升平楼准备年宴的事儿，着实是辛苦了。”
“所以啊，你陪我去躺一会儿，守完岁我们就直接睡了，明儿一早还得去请安呢。”宋其琛道。
“好好好，都依你。”
贺除夕无奈应声，和宋其琛一起走进内室。盥洗完换了衣裳，两人并肩躺在架子床上，分别盖着一床厚厚的锦被，仰面儿看着床顶的帷幕。
屋外风声渐起，呜呜咽咽有些恼人，屋子里灯火灭了大半，只剩下两盏油灯还亮着微弱昏黄的光。
时间倏忽，一旁的更漏抵达，显示着已经临近子时，宋其琛半阖着眼眸，昏昏欲睡。
“你后悔入宫吗？”贺除夕沉默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不后悔，你后悔了吗？”宋其琛睁开眼侧了侧头反问道。
抿唇苦笑，贺除夕喃喃一声，“有一点，因为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是对还是错。”
“哪有什么清楚明白的对错之分，你别想太多，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宋其琛将手探进贺除夕的被子里，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后悔了就换一条路走，直到选择一条让自己不后悔的路，至于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并不重要。”
贺除夕听了宋其琛的话又沉默了许久，才道：“想家吗？”
“自然是想的，但是只有一点点而已。”宋其琛声音低落了几分，扯了个笑说道。
“我也想，很想……”贺除夕阖了阖眸，“算了不说了，已经过了子时了，睡吧。”
宋其琛闻言嗯了一声，收回手，闭上了眼眸，没有再说话，脑中思绪纷乱，却强迫自己缓缓入眠。
而贺除夕却睁着眼看着床顶的帷幔，看了整整一夜。
第88章 皇仪（）
永康四年元月初一，卯时初。
宋其琛和贺除夕已经收拾妥当，正在无声用着早膳。
两人皆是按品大妆，区别只在于贺除夕是从六品才人，穿得只是普通宫装，而宋其琛是从四品嫔位，是可以入妃牒的品级，穿得则是一身单鸾南北方神鸟图制式的朝服。
用过早饭不过卯时二刻，二人补了口脂，又整理了一番后，便相携出了披香阁往寿康宫而去。
今儿个是大年初一，大齐的规矩是要向家中长者拜年请安的，而宫里头的长者只有太后，所以待大朝会结束后，周述便要带着一种妃御嫔妾向太后行礼拜年。
大齐的朝会皆是卯时开始，结束时间则要看每日里事项多少，不过元月初一的大朝会一向在辰时前便能结束，所以向太后请安的时间也就定在了辰时。
卯时六刻，宋其琛和贺除夕提前了两刻钟到了寿康宫后，便去了侧殿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