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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到了皇上那里时,皇上依然在看那幅地图。他的眼神落要西楚边境的长蛇部落上,眼神炙热。
萧翎来了他还来不及见礼,皇上就一把扶住了他说:“快起来,你看看这个。”说着元勋将萧翎带到了墙上的地图面前。
萧翎是何等聪明的人,元勋这个举动,他早就明白了他想作什么了。萧翎不说话,等着元勋主动对他说。
“这一片是长蛇。原来它也是长蛇国,只是太宗以后便成了长蛇部落。这一片如今已是空地了。不如将它拿下,归入西楚州,如何?”
萧翎看了一眼那地图,随后似是陷入思考。皇上也不着急,只是等着他的回音。过了好一会儿,萧翎才开口:“皇上,这恐怕不妥。”
元勋笑得有些尴尬:“其实我也感觉不妥,我是想要那片土地,但那片土地却是与太宗有关系的。因为太宗的江山,他们一个部落都没落了。只是放着那片土地管,我却心里不舒服。”
萧翎不打算接皇上的后话,这种事情,由皇上想主意就好,自己作为臣子的,只管帮他做事就好了。这一点,萧翎还是跟着江公公学的。
元勋在书房里踱了一会儿,然后便说:“这样吧,我任你为长蛇大使,你去看看那片部落如何,如果他们愿意归顺我朝,我们便将他们纳入我朝子民,土地也归入我朝。如果他们不愿意,看在太宗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将他们保护起来。你懂我的意思么?”
萧翎当然懂元勋的意思,如果他们肯归顺,这当然更好。如果不愿意,便变相保护,反正他们是没落的长蛇族,这土地早晚皇上要归纳起来。萧翎只能领了命,下去了。
萧翎回到萧家山庄便向子夏交待了些事情,无非就是自己要去长蛇那边,山庄的大小事宜让他看着打点。
子夏也机灵,他问了一句:“庄主,要不要带上长乐夫人?”
萧翎也不看子夏,只是道:“带上,把锦肃与雪雨也带上,他们不小了,也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子夏应着,却腹诽了萧翎一句:他们还不小?两个人不过才五岁!
萧翎要去长蛇的消息李长乐早就知道了,对于他要带上自己她一点也不惊讶。一方便,自己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皇上的耳目,他乐意让皇上监视自己,只有这样皇上才对他放心。更何况,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了。另一方面,有个女人对那些族人说话,也是好的吧?
不过萧翎打的却是另外一个主意。他不打算用“大使”的身份去接近那些长蛇族人。他宁愿打扮成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带上自己的“妻子”与儿女与那里的人交谈。这样人家才会真心与你亲近,他也能获得那些人真正的心声。
马车很快就离开了萧家山庄,李长乐与萧翎坐在马车里,锦肃与雪雨自然也在。随从们则是骑马。萧翎带上了子思、子真;李长乐带上了屏儿。
因为要扮作富家人,而不是官方的人,萧翎这一走必须用马车,也因此路程慢了许多,等他们走到长蛇边界时,大半个月已经过去了。
本朝并不与长蛇接壤,但是离长蛇最近一个州是南州。南州的知州姓刘,是江公公的干儿子的小舅子。要不是他送了自己的女儿给江公公的儿子当姨娘,他这个知州是当不上的。
也因为这层关系,刘知州知道了要有人来长蛇的事情,他也准备好好地给皇上的派下来的人拍上一顿马屁。
也正是这个时候,紫衣候与萧焰诀也到了这里。因为紫衣候的人迟迟没有去复命,负责传信的人说那些人在长蛇附近的林子里消失了。
紫衣候怎么样也要亲自对付慕惜的,他那些手下不过是先探探风而已。他出马的时间到了,萧焰诀依然跟着他,他很是有兴趣,想知道紫衣候会如何对待慕惜。
谷玉已经离开这里了,思菡陪慕惜在这里留下了。这里对于思菡和慕惜来说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慕惜也在着手准备自己起事复国的事情了。
第191章 相逢()
巧合的是,紫衣候与萧翎碰上了。
紫衣候的马停在了官道边的一家客栈前面。那个客栈也没有个名字,只是挂着一面大布,上面写了一个酒字,客栈也有简陋,不过在这种地方来说,已经算是好的了。
萧翎的马车停在了客栈前面,他一下马一便感觉到了侧面传来的目光,他扭头一看:还是熟人。
紫衣候笑着到了萧翎的前面,他道:“你来得挺快啊!”
萧翎看看紫衣候的马,然后说:“比起你的马来,我们的马车是挺快的了。”
萧焰诀避开了萧翎,他早在皇上江山稳定后就开始避开萧翎了。而且他不光是避开萧翎,他在避开与萧家山庄有关的一切,除了他的贴身小子,名烟与名凌。
接着下来的就是李长乐。紫衣候是知道皇上赐了个和思菡一模一样的人给萧翎的,但是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人。现在一看,他的心脏都跳漏了一拍。
真的是很像,她要不动,便是思菡。但是,她却没有思菡那份灵气。
“是挺像的,这下,你满足了吧?”紫衣候其实还是挺高兴的。他知道萧翎不喜欢思菡,也许是不喜欢她的性子,现在有一个与思菡长得一样漂亮,但性子比她的人在萧翎面前,他便会与思菡无关了吧?
萧翎没有回答紫衣候,他问:“你还在找我的夫人?”
紫衣候先是一怔,随后笑了说:“她还是你的夫人么?你不都有夫人了么?”
萧翎瞄了紫衣候一眼,然后说:“我们没有和离,我也没有写休书,她怎么就不是我的夫人?”
紫衣候不高兴了。他没有再理会萧翎,一个人先进了客栈里。
李长乐伸手去抱马车上的雪雨,不想雪雨推了她的手说:“我自己来。”雪雨跳下了马车,李长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雪雨都跳下去了,锦肃也没有理由让李长乐抱,他也跳下了马车。随后萧翎冷冷的声音响起了:“作什么那样没有礼数?你是个女儿家,跳什么马车?”
子思忙带了雪雨和锦肃道:“少爷,小姐,快进去吧,这外面够热的。”
雪雨不怕萧翎,她瞪了一眼萧翎,然后对子思说:“热什么热,这都九月了,这里一点都不热!”
子思尴尬地笑笑,随雪雨与锦肃一起进了客栈。
紫衣候要了房间上楼了。紫衣候再没有多话,萧翎也要了房间,吩咐让店小二把饭菜送到房间里面去。紫衣候进了房间却发现萧焰诀在这房里,紫衣候问他:“怎么,你弟弟到了这里,你不去打个招呼么?”
萧焰诀坐在了椅子上,他将自己的剑往桌子上放了道:“算了,我都是处处躲着萧家的人,这会儿没有去见他的道理。”
紫衣候又问:“那位与思菡长得一模一样的李长乐,你也不去见见么?”
萧焰诀心不在焉的道:“你都说了,是长得像,又不是思菡,我去见她做什么。”
窗外闪过一道身影,紫衣候道:“我的人来了,你不要回避一下嘛?”
萧焰诀扬了扬眉毛,起身离开了。萧焰诀一走,那人才进来,紫衣候收起了笑脸,冷声问:“什么事?”
那人跪在了地上轻声道:“回大人,大人要找的人,找到了。”
紫衣候眉头一低,他问:“是吗?在哪里?”
那人道:“就在长蛇部落,与那位西楚公主在一起。”
紫衣候眯了眼睛道:“好,你下去吧。”那人应了一声,又从窗口飞了出去。紫衣候坐在桌前一声不哼,小二敲了门,送来了饭菜,紫衣候挥了手让他下去。
萧翎没有打算放过思菡。紫衣候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个。不能让他知道思菡与慕惜在一起。他和思菡在一起只会伤害她。紫衣候想着,闭上了眼睛,深深吸入一口气,又狠狠地吐了出来。
萧焰诀一直跟着紫衣候,他早就熟悉了紫衣候的人的作派了。刚才那人交待事情过于痛快,于是萧焰诀猜想,他会不会交待是思菡的事情。那个人明明是紫衣候派去查慕惜的,如果萧焰诀猜得没错,那思菡应该会与慕惜在一起。
他要去那个长蛇部落看一看。
萧焰诀不辞而别,紫衣候光顾着高兴去了,完全没有注意萧焰诀的动静。
慕惜在忙自己的事情时,思菡便看着一个妇人为自己配药。
思菡称那位妇人为吉嫂。吉嫂一边弄药一边对思菡说:“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只是怕问了你不高兴。”
思菡轻笑:“吉姹嫂有什么事情就问吧。”
吉嫂这才问:“你成过婚了?那你的夫君呢?”
思菡的眼色暗了一下,她沉默了,不是不愿意回答,而是在想着怎么回答。吉嫂还以为她是难过了,想起了伤心事,后悔自己问了。
“思菡——”远处有人叫了她一声,思菡抬头看去,见萧焰诀正笑得一脸灿烂。虽说是入秋了,但他骑马跑的急,又是出了一身的汗。
吉嫂停下了手里的活看向思菡,思菡正冲着那个男人笑。
萧焰诀下了马跑了过来,他蹲在思菡身边看着她,好好打量了一番才道:“终于找到你了。”
旁边的吉嫂认趣地避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夫妻”两个。
族长在屋门口看到了这一幕,他叹了口气道:“这里要不太平了。”老人身后跟来了他的儿子,那是个强壮的男人,那男人道:“父亲后悔留下她了么?”这个她,指得自然是思菡了。
族长摇了头说:“她身上有玉鱼,玉鱼是我们的神物,我不后悔留下她。不管是福是祸,我们都接受了。我想你也听说过吧,族上有一句话一直在族长之间流传着,说长蛇部落是一个受诅咒的部落。我们终将会自己的首领所害。”
男人苦笑道:“所以每一代的女王都会做出些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长蛇国由一个大国变成了一个小国,再由一个小国变成了部落,然后再由部落消失么?”
族长并没有反驳儿子的话,他这样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他吩咐儿子说:“去把你二叔和三叔叫来。”
男人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思菡与萧焰诀在大树底下说话,萧焰诀问了思菡好后,就说了一句:“萧翎也来了。”
思菡一怔,她问:“他是来找我的么?”
萧焰诀道:“不是,是皇上派给了他任务。皇上有意吞并长蛇部落。”
思菡惊讶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焰诀道:“知州准备拍这位萧大人的马屁了,只是萧翎却是微服来的,想必那位知州大人要空等了。”
思菡不悦地道:“皇上的野心可真是大啊。太宗都不会动的地方,他居然要动。”
萧焰诀拉了思菡的手道:“我是不管那个的,我想管的只是你的安全。”
思菡笑笑,她道:“我还有安全可言么?我这身子不行了,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萧焰诀听了大惊,他道:“你是说你的心疾么?你不是有药可以吃么?怎么会时日不多了?”
思菡拍拍萧焰诀的手说:“你紧张什么,我本来就活不过二十五岁。难为你跑尽了天下来找我。”
萧焰诀认真地看着思菡,他说:“如果你真的时日不多了,那剩下的时日,由我来陪你可好?”
思菡淡然了:“都一样,相比起要谁来陪我,我更喜欢自己呆着。”
萧焰诀看着思菡波澜不惊的眼睛,他知道她一定是因为尹家的事情,她还在记恨自己。
第192章 民风()
“你还在记恨我,因为尹家的事情,你怪我没有向你透露一点消息。对不对?”萧焰诀问思菡。
“一开始,我是记恨过你,记恨萧家所有人,便是现在我不怪你了。那是皇上的意思,你也是没有办法的,我知道。”思菡的眼里依然淡然。
萧焰诀似是与思菡没有话可说了。
知州府邸。
刘知州是个矮胖的男人,他此时正在书房里与自己的师爷商议事情。
刘知州问师爷:“消息准确吧?”
师爷笑道:“那是自然,可是刘姨娘派她身边的丫鬟传的话,绝对错不了。”
刘知州坐下了,轻捏着自己的小胡子,寻思着师爷传来的话。皇上有意拿下长蛇部落,那位萧大人不是没有来,而是换了个方式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师爷见刘知州不言语了,自己便又凑了上去道:“想必这位萧大人是想先看看那边的情况。大人,我的人早就在州边上看着可疑的人了,最近有一家四口十分像是那位萧大人。不管如何,我们是一定要帮帮这位萧大人的。如果大人帮萧大人拿下了这长蛇落,那大人在皇上那里的功劳可就大了。到时候您再给江公公的干儿子送份大礼,那江公公一高兴,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您就高升了。”
刘知州听着师爷的话,他一下子就憧憬起了自己未来的美好的生活。他当下一拍桌子便说:“好,你再去派人探探那萧大人的底子,看萧大人有什么打算。拿下长蛇部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咱们做臣子的就一定要为皇上分忧!”
师爷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萧翎扮作游历的商人住进了长蛇部的村子里,此时,李长乐正与村子里的妇人闲谈着,雪雨和锦肃与这里的孩子玩的十分要好。萧翎一个人站这四合小院里,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庄主。”子思快步而来,在萧翎前面行了一礼。
“我说过了,以后叫老爷,不要再叫庄主。”萧翎又提醒了一遍。
“是,老爷。”子思应了一声。
“近几天是谁在跟着我们,还有我大哥的下落,可有消息?”萧翎问。
子思上前了几步,放轻了声音说:“跟着我们的是知州大人的人。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了老爷是为长蛇部而来的。大公子此时正在长蛇部里,只是与咱们不住一个村子,还有,夫人也在那里。”
萧翎身子一凛,他问:“夫人?”
子思应声道:“是的老爷,是尹夫人,思菡夫人。”
萧翎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他挥了挥手,子思退下了。
她在这里。萧翎提醒着自己。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找到她,原来她一直在这里。萧翎恨不得现在就见见她,问问她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就算是她记恨尹家的事情,那她也应该是找上自己问个明白,哪怕是要向自己报仇呢?
这不是她的性格。
萧翎垂了眼脸,脸上一片难色。
李长乐坐在石桌旁边,看着眼前的妇人熟练地打结,编制着一个漂亮的垫子。
“大嫂,你们住在这里多少年了?”李长乐问。
那妇人笑着说:“也没有多少年,我们的女王没了以后我们就散居在这里。”
李长乐又问:“那大嫂可想过有朝一日朝廷会派人来这里驻扎?”
那妇人一怔,随后又笑了:“朝廷哪里会知道这个地方,这里偏远的很。”
李长乐摇了头说:“若不是我们游历天下,兴许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当年太宗到这里来过,既然是这样,那皇上一定会知道这里了。皇上总是想建大业的,恐怕他会为了疆土将这里吞并。”
妇人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道:“那些都是那天家的事情,我们这些百姓是不懂的。不过我们图的就是一个平安和乐。如果皇上念着我们女王当年对他父皇的情的话,他就不应该来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