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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听觉系统又一次被关闭。又或者,丘良人绝望的嘶叫和众嫔妃扭曲的丑陋的脸庞让她痛苦。
快来一个人,把自己的频道打开吧!玲珑看到莫瑶哭了,然后,自己也哭了。
“你们在干嘛!”
一声怒吼!
由怒吼开始的封锁,由怒吼来打破。玲珑惊喜地寻找这个雄浑的男声。
一个身穿青色锦袍的男人闯进了水榭,将正在实施群殴的嫔妃们迅速拨开。男人的力气显然很大,有的嫔妃甚至被甩了出去,跌倒在墙角,有不知碰到何物的,在地上低声呻吟。
丘良人已经晕过去了。她看不到刚刚还在叫嚣着“让你装死”的那个嫔妃躺在地上呻吟的样子。
玲珑想:这真遗憾。
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水榭,似乎是男人的跟班。男人却未理会,随手指了两个还算站得稳当的宫人,“你,去御医院通知御医;你,去合德殿通知芳贵嫔。这芳贵嫔不知怎么管的后宫,竟容这一群泼妇搞得如此乌烟瘴气。”
两个宫人哆嗦着回了个“是”,不敢多言一句,赶紧分头行动去了。
听男人这语气,玲珑的脑海中顿时闪过四个大字——“来头不小”。
来头不小的男人终于有空回过头来,看跪在地上流泪的莫瑶与玲珑。
竟然是他!
玲珑一时竟忘了哭泣,方才对这个天神般降临的男人的崇拜,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这个男人,亲手将玲珑送进了宫。
他在驿馆外的那个湖边,不由分说地捞起了玲珑,自作主张地塞给她一个秋石榴,然后……然后他就不负责任地遁了!
男人也认出了玲珑,一时错愕,又匆匆掩去了表情。
“你是她的宫人?”他指的是躺在地上的丘良人。这么一问,玲珑便知他分得清嫔妃与宫人的服侍。
“不是,丘良人的宫人刚刚被你指派去通知芳贵嫔了,我是福熙宫莫美人的宫人。”玲珑一边回答着,一边将眼前的这个男人腹诽一千遍。
“放肆,这么对……”
“住嘴!”
雅容华刚要拿出容华的威风来教训玲珑,就被男人无情地喝断,只得缩了缩身子,晃了晃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不再言语。那圈白狐狸毛的小滚边此刻半点威风也无,默默地随着湖风晃动。
“你去叫几个小太监抬一乘轿辇过来,等会儿御医看过之后,好方便送丘良人回宫。”
“是。”玲珑领命而去。
一路上,玲珑都在想,这男人是谁?明明挺细心的人,干嘛他总是板着一张臭脸?他长得还挺帅吧,嗯,挺帅,入娱乐圈的话一定会红。
其实皇上肖璎也挺帅,不过那种帅不一样,是玉立的帅,不像这男人,身上有股子气。
唉,大齐王朝帅哥挺多,就连我那个霍家哥哥也挺帅。寇玲珑同志又想起了霍家。
水榭里。
待玲珑走远,男人沉下脸,将一圈女人盯了一遍,女人们皆大气不敢出,连呻吟的都悄悄起了身,不敢再作状。
男人走到雅容华跟前,停了片刻。沉默有时候比怒吼更有份量,尤其当这份沉默来自于一个强大的对方。
男人终于开口了:“雅容华,皇兄若问起,我必照实说,你是皇兄身边的老人了,应该懂得好自为之。”
“谨记信王教诲。”雅容华说得悻悻然,心里只盼这个瘟神快点离开。
瘟神同志也的确没耐心跟一群女人周旋,他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湖边,似乎在想:女人就是麻烦,芳贵嫔怎么还没来。
又盘旋了几步,终于失去耐心,对太监说:“李培忠,你在这儿守着,不许她们再闹事。等芳贵嫔到了,你来长信宫找我。”
“是。”李培忠领命,而后便以盯着小苗发芽的姿态,一眼不眨地瞪着众位嫔妃。
嫔妃们先是不敢妄动,过了片刻,便有人想偷偷地溜开这个是非之地。
“去哪儿啊?”一阵娇媚的声音响起,堵住了逃兵的去路。
第32章 芳贵嫔的管理艺术()
逃兵只需看到锦边弹墨的那一圈儿裙脚,便知道是谁来了,再也不敢抬头多看一眼,哆嗦着跪下:“参见贵嫔娘娘。”
一众心怀鬼胎的莺莺燕燕,满脸堆笑,向芳贵嫔施礼,好似见到的不是贵嫔娘娘,而是观音娘娘。这一刻,她们是人蓄无害的小白兔,只爱吃萝卜和青菜,别说吐不吐骨头的问题,便是肉臊都闻不得。就是大灰狼来了,也会被她们的无辜感动得立地成佛,从此跟着小白兔一起吃萝卜。
可芳贵嫔不是大灰狼。非但不是大灰狼,还是笑咪咪甜腻腻的小绵羊。
寇玲珑一不放心孤立无援的莫瑶,二还记挂着伤势沉重的丘良人,撒丫子紧赶慢赶地跑回水榭,便看到这个温柔可人的美羊羊坐在水榭中央的凳子上,边上围着一圈不吐骨头的红太狼,以及半蹲在丘良人身边忍不住摸眼泪的正宗小白兔莫瑶莫美人。
“这儿谁会吃人啊?”芳贵嫔微笑着环顾众人。她笑起来眼睛向下弯弯的,嘴角向上弯弯的,真正是月牙儿眼睛菱角儿嘴。这女人,应该是大堂的迎宾,航空公司的空姐,怎会是协理后宫的贵嫔娘娘?
柔柔的一句话,如刚才那句“去哪儿”一样,无一人敢应声。这儿谁都不会吃人,又谁都会吃人。
“都不会吃人,你溜什么啊!”芳贵嫔轻描淡写地,弯弯的月牙儿眼睛却依然放射出笑意,像空姐在对你说:您好,飞机即将起飞,请关闭您的手机。那是职业化的微笑。
逃兵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支吾着为自己辩解:“回禀贵嫔娘娘,我……我身体不适,正想回宫休息。”
“身体不适啊,是应该回宫休息。”芳贵嫔却不看她,伸出自己的手,反复欣赏拨弄,突然又把手伸给一旁同样坐着的雅容华,雅容华因怀孕,方有落座的殊荣。
“雅容华,珍宝局刚送来的绿玉扳指,奴才们越来越不会做事,还说是为我特制的,瞧瞧,竟太松了。要不雅容华你拿去试试,我看这尺寸,倒像是替你特制的。”
这话题转得本已突兀,一番话又是绵里藏针,似有所指,把雅容华给搞晕了,不知芳贵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扳指自然是不敢领受,再漂亮的绿玉,说是芳贵嫔的,就是芳贵嫔的,碎成渣渣也只能硌芳贵嫔自己的手,别人连被硌的资格都没有。
有一种人,她的气焰永远只在比自己弱的人面前才嚣张,比如雅容华,此刻她陪着笑,言不由衷地推辞着:“贵嫔娘娘说笑了,这绿玉是珍宝局为你寻了很久的宝贝,难得寻到这么上好的料,我怎么担当得起?”
“哦?”芳贵嫔闻言,大力地赞道,“雅容华好灵通的耳目,倒知道这玉的一些来历。看来,这宫里,说到灵通,只怕我也不及你多矣。再说,你如今是有功之人,哪样担当不起,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也得去摘啊,人不够,倒把我们都凑上也可以。”
听起来,芳贵嫔是在自谦。这自谦比自傲还让人精神紧张。莫怪芳贵嫔不怒自威,倒要怪雅容华自己说话不动脑子,猪撞树上了,雅容华撞芳贵嫔手上了。
“贵嫔娘娘折煞我了。”雅容华还是看得清形势的,知道芳贵嫔这些话,句句都是冲着自己,不想接这个硬茬。
芳贵嫔却抛开了她,对着莫瑶柔声道:“莫妹妹也在啊。”
“贵嫔娘娘……”莫瑶兀自哽咽着,不肯离开丘良人,连向芳贵嫔行礼都顾不上了。
“莫妹妹向来温良娴静,本宫信得过你,你给说说,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芳贵嫔端起桌上的茶杯,略略抿了一口。
去请芳贵嫔的便是跟随丘良人的宫人,自然一路上已将来龙去脉得说清楚,芳贵嫔如何不知事情经过。非要莫瑶再复述一遍,无非一是看看另一方的说法,二也是要雅容华的好看。
“今日天气晴好,我与丘良人一起到翠宝园散心,恰逢雅容华与众嫔妃在水榭内闲谈。雅容华便请我们一起过来。谁知……”
说到此处,莫瑶看了一下雅容华,后者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她,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每一个当事人,都只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只有玲珑,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看到莫瑶与雅容华用眼神交战的时候,芳贵嫔将二人的行为尽收眼底,暗笑不已。
“谁知雅容华却说,丘良人头上戴的发簪,是自己前阵丢失的那根,言语间起了争执,随后就发生了拉扯,丘良人便受伤了。”
“谁先动的手?”芳贵嫔果然是处理纷争的老手,在一团乱麻中迅速抽出一根线头。
“雅容华。”
话音刚落,雅容华手指着莫瑶一声高喝:“你胡说!”
有理不在声高,莫瑶用一贯淡漠却毫不示弱的语气回应雅容华的指责:“我没胡说,是容华娘娘先动手打了丘良人一耳光。”
“啪!”又是重重地一声,雅容华拍了一下桌子。
芳贵嫔横了她一眼,堆笑道:“容华妹妹自从怀了孕,脾气似乎见长了。千万小心身体,不宜动怒。再则,你好歹是有封号的嫔妃,怎么能和这些散位嫔妃一般见识。先安心坐着,待我这头处理完。”
高手,真是高手,玲珑竟想为她鼓掌了,这人就是搁现代社会,也是一管理高层的资质,要啥脸就啥脸,能力辅以演技,又压又弹,又捧又赞,一切尽在掌握。
御医来了,与希宜阁的宫人们一起专心伺候丘良人。丘良人已苏醒,却无力言语,不知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伤痛,一只手将帕子捏得紧紧的,指节泛出了白色。
“那惹事的簪子在哪儿,拿来我瞧瞧。”芳贵嫔又发话。
簪子恰好在玲珑的脚边,玲珑赶紧捡起,送了上去。
芳贵嫔未看簪子,先看到了玲珑,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神色。很细微,一晃而过,却让玲珑捕捉到了。
第33章 双生簪()
她仔细看了一眼簪子,叹道:“可惜了,这是乌烈国进贡的千叶攒金牡丹花簪子,坏成这样,不知道珍宝局回头还能复原不。”
雅容华一听,感觉自己的判断得到了芳贵嫔的证实,顿时腰杆子就挺了:“贵嫔娘娘明鉴,这簪子是皇上赐给我的,前几日丢了,今日在丘良人处发现,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容华妹妹,这次我真的要说你了。”芳贵嫔故意板起脸,透着一股子亲热的谴责。玲珑心中也暗笑,好像前面没说人家似的,那左一句右一句,原来不是“真的说”,这回才是“真的说”,玲珑甚至可以断定,这次的“真的说”,一定比之前的更假。
果然,她接下来道:“女人怀孕了,可能的确会有点急躁,这点我没有经验,容华妹妹最清楚。今天这事就是妹妹急躁了。这千叶攒金牡丹花簪,乌烈国进贡的原是一对,近来你和丘良人最得皇上的欢心,皇上便给你们一人赏了一枝。”
这是又怎么回事?
雅容华和众嫔妃目瞪口呆,这戏码好像逆转得有点大,原以为拿了一个丘良人的错,众人一拥而上,出怨气的出怨气,占便宜的占便宜,没想到竟是自己诬陷了人家。
这怎么可能?雅容华心底不大愿意相信,并且将内心深处的怀疑,改头换面地说了出来:“我知道贵嫔娘娘管理后宫太过辛苦,有时难免急于息事宁人。丘良人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娘娘非要这么断案,我亦无话可说,但凭娘娘发落便是。”
听上去非常冠冕堂皇,芳贵嫔心里却暗怒起来,真是给脸不要脸,这不明摆着说自己编瞎话骗人。
没有金刚钻,还会揽瓷器活?雅容华显然以为自己的脑子和自己的肚子一样好使,没想一想,为什么同样是有封号的嫔妃,人家已经是贵嫔了,还帮皇后协理后宫,而自己只是个容华。
怀揣“金刚钻”的芳贵嫔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唤过自己的宫人:“依亭,把今日早上打扫时捡到的簪子拿给雅容华瞧瞧,是不是她丢的那根。”
依亭拿出一根一模一样的千叶攒金牡丹花簪递到雅容华面前,道:“这是合德殿的宫人早上打扫院子时在草丛里发现的,请容华娘娘过目。”
“雅容华,你前几日来过一次合德殿,后来本宫念你怀孕辛苦,便不让你再来,所以近几日并未来过,这簪子落在院子里应该有些时日了,今早一发现,我便认出是你的首饰,正想差人给你送去,你这儿就闹了这一出。”
雅容华不敢置信地翻看着手里的簪子,果然一模一样,却完好无损,和刚刚扭曲的那枝形成鲜明的对比。
“都怪本宫没管教好宫人,若是他们能每日细心做事,怎会今日才发现,这才惹得雅容华一番误会,还让丘良人也受了牵连。”芳贵嫔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看似替雅容华把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玲珑却知,事情肯定还未结束,芳贵嫔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细节。果然,雅容华还未将两根簪子放下,芳贵嫔又开口了:“雅容华细看着,乌烈国制这簪子是费了心思的,初看一模一样,仔细看,两朵牡丹花方向是相对的,所以,你的这根是左簪,丘良人的那根是右簪。”
果然如此。
多讽刺的事实。方向问题本来应该是个大问题,可人们往往注意细节,只要细节一一对上,再加上内心有了预设的答案,于是,最大的问题反而被忽视。
这下,雅容华再也无话可说,将自己的那根悻悻地将给了身边的宫人。
芳贵嫔将右簪交给莫瑶,命她替丘良人收着,回头交给珍宝局修复,然后,又做了一桩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丘良人经过简单的医治,已被抬上了软椅。御医说,多处受伤,需得回宫悉心治疗,但目前看起来没有内伤。众人暗暗地舒了一口气,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更有人私下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凡事要过一会儿再下决定,峰回路转的事常有可能发生。
芳贵嫔此时展现出公关经理或空姐的特殊素质,她走到软椅前,俯身道:“丘妹妹受苦了,身子疼不,感觉如何?”
“谢贵嫔娘娘,我还好……”丘良人虚弱的话音尚未落,眼泪已如断线的珠子,比声音更明白地说出了真相。
“好,我明白你委屈。不过,雅容华毕竟位尊,又是这宫中的老人,再委屈,你也应该担着,不能和她顶撞。”
“我明白。”丘良人低低地说,内心感怀于芳贵嫔的理解。
“况且雅容华还有孕在身,万万不能生气,心情不好可是会影响龙胎的,这多不好。丘妹妹顾念大局,给雅容华道个歉吧。”
丘良人看着芳贵嫔,有点不能置信,为什么竟要自己给她道歉,从头到尾,找事的是她,动手的是她,现在,竟然要自己向她道歉。
芳贵嫔似乎看出了丘良人的不愿,轻轻地将丘良人散乱的头发拨好,柔声道:“听话。”
丘良人泪眼滂沱,恨恨地盯着雅容华,良久,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雅容华不敢看她的眼神,耳朵接收到三个字之后,从鼻间挤出一声冷哼,站起身,对芳贵嫔行了个礼:“我先行告退,烦扰贵嫔娘娘了。”然后也不容芳贵嫔再答复,带着宫人扬长而去。
芳贵嫔脸上依然带着浅浅的笑,居然并未对雅容华无礼的行为生气。玲珑心里震惊不已,因为她看出来了,这就是芳贵嫔想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