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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夜曜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她手边的传单，攥成了一团，生生的发疼。
宁凝歌有些头晕，不知不觉又想起了景妍恶魔一样的话语，看着面前的安夜曜，眼底全是悲凉：“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呢……你如果想要我的命我可以随时给你啊……你把凝言和凝语还给我好不好……”
“宁凝歌，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叫‘我把凝言和凝语还给你’？”安夜曜觉得莫名其妙。
“是你害死了他们，是你害死了他们！”凝歌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你把凝言凝语还给我，你把他们还给我！”
“他们已经死啦！”安夜曜一时间没忍住，大声吼了出来。
但是他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宁凝歌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变得雪白，然后，像是全身无力般的，软软的向后倒去，跌在了柔软的枕头上，喃喃的说：“是啊，他们都死了，他们已经死了……”
安夜曜很是不忍心，刚想走过去安慰安慰她，却听到宁凝歌轻声说道：“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安夜曜猛地停住脚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宁凝歌。
“我们离婚吧。”凝歌闭着眼睛重复了一遍。
安夜曜只觉得五雷轰顶：“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宁凝歌淡然的答道，“我不想再做清洁，不想再应付你的初恋情人，不想再每天晚上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看很久，不想再等一个不会回家的人……安夜曜，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们，放过彼此吧……”
“放过你？”安夜曜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宁凝歌，你未免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
“是的，我从来都高估了我自己。”凝歌接过话来，“我以为我可以保护好凝言和凝语，可是我没有做到，最后还让他们因为我而丢了性命；我以为只要我愿意付出愿意等待，我可以等到你，等到你爱我的那一天，可是我没有；我以为我可以得到一份真正的属于我的幸福，可是我没有；我以为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让我周围的人得到幸福，可是我没有……你看，我就是这么自大，这么可悲……”
“凝歌……”听到她这么说，安夜曜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安夜曜，所有的一切就当我的自作自受好吗？我们，放过彼此吧。我也祝你，和景妍能够幸福一生，白头偕老。”宁凝歌微笑着说道。
原本还以为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会很痛的，可是真正说出口之后发现，其实还好，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痛苦。或许，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好处吧。
她现在什么也不在乎了，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了。
“你是认真的吗？”安夜曜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是。”宁凝歌回答的毫不迟疑。
“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吗？”安夜曜突然陷入了一种慌乱之中——她是不是，真的会离开？
“曜，你我都很明白，我们之间有多大的问题。就像当初去民政局登记的时候你说的那样，我们不合适，我们迟早会分开的。如今，你就当做是你当初的话一语成谶好了……”
“够了！”安夜曜低吼道，“什么一语成谶，什么多大问题，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了安夜曜，因为你不爱我，而我爱累了再也不想爱了，既然我们两个都没有爱意了，又何必在一起呢？”顿了一下，凝歌又说道，“而且景妍，她需要你给她一个名分。请你，不要再伤害了我之后又去伤害了另外一个女人。既然选择是她，那么，就请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听完凝歌的这段话，安夜曜的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吗？她果然，是真的伤心失望，决定要离开他了吗？
可是为什么要是这个时候呢，为什么要在他刚刚有些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她却要那么决绝的转身离开？
安夜曜很想对她说请她不要走，可是他说不出口。
而安夜曜的沉默，在宁凝歌的眼里，就是默认。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自己真是可笑，居然刚刚还想着安夜曜会不会开口挽留她。
那个高傲惯了的人，怎么会对别人说出挽留的话？更何况他或许比她更想逃离对方。
凝歌把头转向窗外：“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就先休息了。至于我刚刚说的那件事情，我是认真的。请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安夜曜想问一句为什么，却怎么也问不出口。最后，他只是沉默的转身，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门的那个瞬间，他靠在墙上无力的喟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病房里的宁凝歌，忽然觉得安夜曜刚刚走出去的那个背影，很是萧索。
或许这就是结局了吧，他们，终究是没有这个缘分。
安夜曜回到公司后，直接把简凡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简凡很是惊奇，他知道安夜曜是去医院看宁凝歌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看着安夜曜臭臭的脸色，貌似情况不是很好的样子。
“怎么啦？”简凡关心的问到。
“你说，宁凝歌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安夜曜有些困惑。
“你问我啊？”简凡夸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虽然女人的心思我一向可以拿捏得比较透彻，但是据我了解，宁凝歌并不在我了解的那一类女人里面，所以……”
“说重点！”安夜曜不耐烦的说道。
简凡头一缩：“你不是说她喜欢你吗？那你还来问我干嘛？”
“可是她今天跟我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安夜曜抚了抚额头，“她说她累了，她不想要我了，她要离开我了……”
“什么！”简凡一下子收了嬉笑的样子，认真地问到，“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安夜曜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简凡想了想，严肃地说道：“曜，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安夜曜无奈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我本来想今天去看看她顺便向她道歉的，结果她压根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说她想要离开我……”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还谁说凝歌还沉浸在凝言和凝语死去的阴影里没有走出来，才稀里糊涂的跟你说了这样的话？”简凡猜测。
安夜曜叹了口气：“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我看凝歌，并无半分异样，神智清醒得很，所以我才会如此……”
“如此恐惧。”简凡一阵见血的说道，“曜，承认吧。”
“承认什么？”安夜曜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
“你在乎宁凝歌。”简凡一字一句的说道，“或许还不是真正的爱上，但是肯定是喜欢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就事论事好吗？”安夜曜脸色微红。
“我这难道不是就事论事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有什么心思我还不了解吗？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怎么会因为她的一句离开就变得如此异常？”简凡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只是你这个呆子，一直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还因为对景妍的愧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宁凝歌也只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她自然也会有她的喜怒哀乐。可是为了你，她从来都不会告诉你这些，只是选择一个人默默的承担，如何不累啊？”
第三十章离婚（二）（）
安夜曜有些怔住了，轻轻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的确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故意的我就真的想打你了。”简凡说道，“可是曜，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真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就早些跟宁凝歌说明白，趁她还爱你的时候，把她的心挽回回来，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简凡，你都不知道今天宁凝歌把话说得有多么的决绝，完全不给我半点情面，丝毫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我怎么可能放下身份的去跟她说这些话？”
“身份？身份是什么，能吃吗？”简凡一拳打在安夜曜的胸前，“你一辈子的幸福和你的身份，你选择哪一个？幸福能陪你一辈子，身份可以吗？幸福可以让你无时无刻不快乐，身份可以吗？而且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你对不起人家宁凝歌，又不是人家对不起你，你不去跟别人坦白心意难道别人还能巴巴的过来求你吗？”
安夜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思了许久之后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
简凡也明白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想明白了才能真正的贯通，便干脆的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真的要去跟她说吗？安夜曜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又一遍，或许他对宁凝歌，真的是像简凡刚刚说的那样，只是还没有爱上，但是确实是喜欢的。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或许感情就像流水一样，是慢慢渗到人的生命里的。
刚刚拿起手机，安夜曜就接到了景妍打来的电话。
景妍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曜，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你说。”安夜曜忽然发现自己刚刚遗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景妍怎么办？
“你要当爸爸啦！”
短短的六个字，却让安夜曜如同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安夜曜愣愣的问到。
景妍有些不高兴了：“什么什么意思，你是高兴的傻了吗？我有孩子了，你要做爸爸啦！”
安夜曜手机滑落在地上，听筒里还在不断传出景妍开心的声音：“你今天要早点回来哦，我和孩子都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呢。”
安夜曜却一直在怔怔的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是了，是那天晚上。
宁凝歌上次因为给他们送雨伞滑进山谷受伤住院的时候，他曾经在简凡的一番威胁下来医院看过宁凝歌一次，可是也是那唯一的一次，让他和宁凝歌的关系再次倒退回了原点。
因为他看见了苏木，在宁凝歌的病房里。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聊得很开心，宁凝歌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开心的时候了。为什么呢，为什么她每一次的开心，都是在别的男人面前，而在自己的面前，永远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呢？
安夜曜愤然转身，迅速离开。
可是出了医院的大门之后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像一个迷失在沙漠里的旅人，满心的焦躁与迷茫，却不知道该怎么化解。
于是他去了酒吧。
五光十色的霓虹最容易引起人纸醉金迷的欲望，在暗夜的灯光下，什么都可以存在，什么也都可以不存在。安夜曜坐在吧台前，英俊的男人，颓废的身影，散发着潦倒落寞的气息，最是吸引那些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可是安夜曜对于她们搔首弄姿的样子毫无反应，甚至还向一个企图靠在他身上的女人泼了杯威士忌。
“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那他来这儿干什么啊，不会是个GAY吧……”一个女人看着安夜曜，窃窃私语到。
“那你可得看好你的男朋友，别被拐走啦……”另一个女人笑得很猖狂。
周围的人的话，安夜曜全都听不到。他满脑子都是宁凝歌和苏木刚刚有说有笑的样子。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对着别的男人露出那种甜美的笑容？
怎么可以！
他捏着酒杯的手鼓起了根根的青筋！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最后完全醉得不省人事。景妍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酒吧老板接了，报了安夜曜所在的位置，景妍就来把他接走了。
至于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都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早上从宿醉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端着燕麦粥穿着他的睡衣出现在床边的景妍，他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吃早饭的时候他对景妍说了对不起，景妍却是很淡然的样子，说：“我早就想把自己给你了。曜，我是你的女人。”
后来自己就再也没有这样失态过。
应该就是那一次吧。
安夜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了一样，各种事情堆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他猛地站起身来——他需要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安夜曜再一次来到了那个酒吧。当时，自己就是从这里开始，铸造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喝得微醺之后，他就止住了。
现在还不适合买醉，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做决定呢。
他承认开始的时候他想到确实对景妍不公平。虽然自己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兴奋与悸动，但是景妍毕竟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还在他身边陪了他这么久，无名无分也不介意。就连宁凝歌也说，他应该给景妍一个名分。
如果是在当初，他心里只有景妍一个人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他虽然算不上是求之不得，至少是不排斥的，可是现在……
可是自己的心已经变了啊！
刚一回家，便看见了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景妍。
“曜，你回来啦？”景妍一下子就看见了安夜曜。
“怎么了？”安夜曜任凭她把自己圈在怀里。
景妍皱眉说：“你去喝酒了吗？不是说好了的会早点回来吗？为什么你还会去喝酒啊？”
安夜曜轻轻而不动声色的推开了景妍，说道：“没什么，不过是几个合作伙伴一起喝了点酒而已。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景妍嘟起嘴巴：“我在等你嘛。曜，我真的好高兴你知道吗？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还是早点睡吧。”景妍一提到孩子，安夜曜的头又有点痛了。
“你怎么了？”景妍终于察觉出了安夜曜的不对劲。
“没什么啊，大概是那个酒后劲比较大吧。”安夜曜敷衍的说道。
“曜，其实我等你等到现在，是想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犹豫了片刻，景妍还是问道。她无名无分没有关系，大不了以后慢慢来也可以。可是她不可能让她的孩子担负着一个私生子的恶名啊。
安夜曜万万没想到景妍会这么直白的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景妍一看安夜曜的脸色就明白了七八分，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有些激动：“你不会是不打算给我们母子名分吧！安夜曜，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和我们的孩子？你难道要他当一个私生子，被世人戳脊梁骨吗！？”
“景妍，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考虑好不好？”安夜曜无奈的说道。
“不要不要，我不要！”景妍歇斯底里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爱的人明明是我啊，明明是我啊！为什么为什么！”
“景妍你相信我好不好！”安夜曜提高了声音，“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方法，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的好吗？”
景妍抬头看了一眼安夜曜，泫然欲泣：“曜，你知道吗，我当初被你母亲赶到国外去的时候，是受了伤的。那个医生说，我很难受孕。你知道不能做妈妈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残酷吗？所以我分外珍惜这个孩子与我的缘分。他不仅代表着我的新生，还代表着我们死而复生的爱情……所以曜，我求求你，我可以什么名分都不要，但是请你，一定不能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曜，求求你了……”
安夜曜震惊的说：“你刚刚说什么？你在哪里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