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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乃是明军,乃是仁慈之君,若是他能下的狠心,去取别人性命的话,两年之前那百名秀女之血,便可解了帝君身上的毒,又何必等到现在。
“罢了罢了……这也是……”他的声音,越发的沙哑苍老了,到最后,却变成了一声空洞的,苍茫的,毫无意义的叫声,到最后,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归为虚无……
“我若是,若是再懂得更多的医术,便不至于让您受这样的苦了……”花遥的手,摸在帝君胸口之上,那里的心脏还在顽强而虚弱的跳动着。
她下定了决心,快步离开,而离开之时,那只本停在花遥肩头上的猴子,却仿佛感受到什么似的,频频往靖榕方向看去……只是花遥过于悲伤,未看到那只猴子的模样。
而靖榕也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第二天早晨。
靖榕一人来到花遥所在的别馆。
花遥虽是带着神医的名头,可她一介女子,又非太医,自然无法住在太医院里,后宫院落虽多,可她非嫔非妃,如何能够入住,这来来去去,竟然是只能在帝君去病宫旁临时搭建了一座别馆。
虽然是临时搭建,可该少的一样不少,甚至在别馆旁边特意为她搭建了一个炼药房。
要进花遥别馆,就要入帝君去病宫院子,院子外有守卫把守,而此时乃是大白天,自然不能像夜晚一样,偷偷摸摸溜进去。
靖榕也不着急,也不硬闯,只是等在那去病宫院落转角处。
不多时,只见花遥从那去病宫院落中出来,靖榕缓缓走过去,假装是意外巧遇,便于花遥攀谈起来。
“咦,怎么你在这里?”也“先是”花遥看到了靖榕。
靖榕脸上忧心忡忡的模样,看到花遥,便是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回答道:“你前些日子说帝君可能……我便是担心的很,又是想进去,可又无许可,若是硬闯……”
花遥看着靖榕模样,也是动了恻隐之心。
靖榕虽只是一个贵人,但名义上,终究是帝君所纳。在这民间,便是官人与妾氏的关系。一个妾关心自己的官人,想来是没有错的。
“我也不奢求去见帝君一面,只是觉得许是能来这帮帮你的忙,我虽不像你精于医术,可打打下手,也还是可以的。”靖榕知道,花遥虽是神医,可她毕竟是宫外的民间医生。
太医院里的医师院正,倒是每一个都是医术超群,可也懂得什么叫同仇敌忾。连太医院院正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如何能让一个宫外游医治好?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帝君之病,可以死在无药可医上,可活在太医院的高明医术之下,却不可以被一个宫外游医治好!
太医院虽是会拨两个小医童来帮助花遥问诊,可这两个小医童不是将火候弄错,弄得熬煮出的汤药没了功效,就是配出的药材总是缺了一味,影响药效……花遥虽是善良,可她并不是蠢笨之人,久了,也大约明白了些事情,便是谢绝了太医院的“好意”。一个人在别馆之中忙活。
如今靖榕提了这样一个提议,倒是恰好解了花遥燃眉之急。
见靖榕如此一说,花遥便是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倒并非花遥此人无什么戒心,而是因为靖榕曾在明凌手下救过她一次。
靖榕帮着花遥采集一些晨曦的露珠之后,便跟着她回到了去病宫,果然一进门,便是被那两个侍卫拦住。花遥费了一番唇舌才将靖榕弄了进去。
来到别馆之后,花遥便是用架子将袖子夹住,再将袖子绑在手腕上——这长袖飞舞虽是漂亮,却不利于工作。
靖榕也如法炮制,将自己袖子如此这般。
看着这满室药材,花遥吐出一口气后,便是神情一变,她本来就是个眉目清明,清秀而淡雅的女子,可一面对药材,她却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仿佛变成了一架精密而无差错的机械,毫无迟疑地调配着药物,并命令下一步靖榕该如何做。
……
待到两人工作结束,已经是太阳西落,夜色将至了。
花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眼前调配的三种药物,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而她一抬头,却发现靖榕在,却是愣了一愣——她工作的太专心致志,竟是忘记了靖榕一直在帮她的忙。
“真不愧是神医师妹。”靖榕感叹一句。
花遥却是腼腆笑笑:“若是师兄在,一日之内便可调制出五种药剂,只是他调制出的药剂药效虽快,却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副作用,我可不能学他的样子……”
说完,两人皆是笑笑。
可笑完之后,花遥脸上却是露出忧愁表情……
“我若是能调配出更多药就好了……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医术不精……”花遥却依旧在责怪自己。可花遥还未说完,便是被打断了。
“你且是已经做了你能做到最好的,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你尽了三分为人医者该做的事情,还有那七分,便是天来注定。你,不必责怪自己。”靖榕淡淡说道。
话虽如此,可花遥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不开心模样。
靖榕想了一想,便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花遥该知道的事情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药()
“你便兜兜转转,离开皇宫,又入皇宫,便是命;我便九死一生,未死未失,便是命;宫中侍女,本是被人砸的头破血流,可伤口之中出现雪虫踪迹,这也是命……”靖榕说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一贺之死。
一贺乃是文音身边贴身侍女,一日突然失踪,最后被人发现死在御膳房后水井之中,可这死,却并非失足落水,而是有人蓄意谋害,一贺死因,乃是因为头上被人砸出一个血洞,而那血洞之中,却被人发现有雪虫踪迹。
这件事情,本来是该由大皇子秦笙,二皇子秦筝两人督办的,两人深知这雪虫毒与帝君必是有关,可一个乃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一个乃是最普通的宫人侍女,这两人又会有什么关系呢?
查到最后,查无可查,便成了一桩悬案。
可好在宫中之人也未想拿这件事情做什么文章,若是三皇子秦萧想借这件事情让另两位皇子讨不到什么好,那秦笙、秦筝联合起来,倒也是让秦萧吃不消的。
所以这事就搁置了下来,如今却在靖榕口中旧事重提。
“什么!竟有第二人中了雪虫毒?”花遥猛地站了起来,急急说道,“那人现在身在何处?”
花遥也是开心的糊涂了,靖榕说的明白,一贺乃是被人砸的头破血流而死,如今这人身在何处,不过是葬在棺材里而已。
靖榕来之前也已经向文音打听过了,文音心善,一贺死后,她为她选了块风水宝地,又弄了口好棺材,就葬在京郊山头。
听完靖榕的话后,花遥也不迟疑,便是急急跑入了皇后的寝宫。
此时已经夜了,皇后正在卸妆换容,头上那厚重而又名贵的发饰被一一取下,再分门别类地放在珠宝盒子里,手上戴着的玉镯,金戒指之类也有专人保管,将手上饰物取下之后,那双素白玉手便被安福轻轻柔柔地放进淘米水中。
这淘米水也是南方进贡的金谷粒,养在肥沃丰饶的土地之上,专人看管,专人施肥,长出来之后颗粒饱满又是圆润,可吃起来,却并不美味——这种谷粒,乃是专门用来做皇后浸手的淘米水的。
花遥不顾左右阻拦,闯入皇后宫中,因是她神医身份,皇后守卫虽然想要拦住,但也不敢动粗。
来到皇后寝宫之中,花遥跪下,连磕三个头后,便将此事禀报皇后。
皇后一听,脸上露出激动表情,她猛地站起,却不小心碰在旁边的金盆,盆子甩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还愣着干什么?来人,备马,去京郊墓地!”皇后一声令下,正要出门,却被安福拦住。
“皇后你千金之体,如何能去墓地这样丧气之地。”安福苦口婆心劝着。
“待会儿要做的,乃是偷坟掘墓的勾当,便说去坟场便丧气了,岂非以五十步笑百步?”皇后心系帝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治病的法子,便是想亲自一试。
“可是您,您是万金贵体!”安福声音变大,这而一句话,却让皇后愣住了。见皇后这幅模样,安福便走到皇后面前跪下,恭恭敬敬说道:“奴才安福请旨,请皇后下旨,让奴才代您去京郊坟场督办此事。”
皇后一听,脸上露出心痛表情,她略是迟疑片刻,便立刻下令道:“安福接旨。”
“奴才在。”
“本宫命你立刻启程,携神医花遥赶往京郊坟场,务必将一贺肉身带回!”
“奴才接旨!”
安福带着近前左右以及花遥,夜半之时出的皇宫,太阳将出之时才回来,回来之时,每个人都狼狈的很,连一向白衣飘飘的花遥衣角上,都染上了泥土颜色。
宫内消息传的很快。毕竟这样一群人出去,总是要有个原因的。
待到这些人回来后,花遥便是把自己关进别馆里,一刻也没出来,也不见客,也不进食。
三天三夜之后,门才打开。
往日里,帝君去病宫旁哪有这么多人,可今日,却是皇后为首,带着宫中妃子、贵人,皆等在花遥别馆门口。
门开了之后,花遥脸上满是倦容,可手上,却拿着一颗黑色丹丸。
她难言脸上欣喜表情,可虽是露出一个笑容,却是片刻之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靖榕赶忙冲上前去,将花遥抱了起来,摸了摸她心口跳动,再闻了闻她呼吸方寸,便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太累了,睡着而已……”
靖榕掰开花遥的手,那只手牢牢地握着那粒黑色丹丸。
“这莫非就是花遥花费三天三夜时间做出的解药吗?”靖榕端详着手中那粒唯有一个手指大小的丹丸喃喃自语道。
欧阳仁上前一步,本想从靖榕手里抢过丹丸,可奈何靖榕早有防备,一时未得逞,便是开口说道:“可否让臣挖一小块尝一尝这丹丸药性。”
他自然是打的好算盘,趁着花遥未醒,便先尝解药,大约也能猜出个七八分解药成分。猜出解药成分后,再如法炮制出一颗。而此时趁着花遥未醒,尝下解药后便诬陷对方所研制出的,乃是毒药,将花遥名誉、性命毁去后,便再将解药拿出。
那时候非但毁了神医名声,自己的名头也会大大的响亮一番,且能得到帝君赏识,岂非又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可靖榕如何能让他得逞呢?
靖榕将那丹丸捏在手心里,淡淡说道:“这丹丸分量如此之小,欧阳院正若是尝了一点,便恰好这分量不足以解了帝君身上的毒,那这到底是花遥神医的罪过,还是您的罪过呢?”
这一句话说的轻轻巧巧,可却让欧阳仁气的脸色发白。
可好在他终究是只老狐狸,虽然脸色被气的发白,可话里面却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陆贵人说的对。”
“快将这药让帝君服下吧。”欧阳仁退下后,丽妃急急又说。
靖榕看着掌心里的丹丸,默不作声,而后,恭敬地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您待如何?”
皇后看了一眼靖榕,便是反问靖榕道:“你觉得又该怎么做呢?”
“待花神医醒后再详问服药细节。这丹丸只有一粒,若是误用了,岂不前功尽弃。”靖榕淡淡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心脏()
“好在你是醒了。”靖榕看着躺在床上悠悠醒来的花遥说出这样一句话,语气之中所含担忧倒是不言而喻。
花遥先是迷茫地看着四周,四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宫妃、皇子、侍人、太医,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猛地,她的眼神便瞬间清醒了!
“药!”花遥激动地站了起来。
“没事,那药,我一直保存着。”靖榕从怀中摸出一个药瓶,花遥将那药瓶打开,闻了闻里面的气味后,安心地说道,“是了,这确实是我做的药。”
“那便快将这药给帝君服下!”丽妃急急开口。
可花遥却是摇摇头。
“这药,不能马上给帝君服下,需是月升之时,混合这晨曦微露才能服下,那时乃是一天之中寒气最盛之时,而露水又是温润之物,此药霸道,可中和药物中毒性。”花遥从床上下来,又走到别馆中一处,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竹筒,里面传来潺潺水声——那是靖榕与花遥早上所收集的露水的声音。
“皇后娘娘,微臣请命,与花遥姑娘一同为帝君服药治病。”旁人皆称花遥神医,唯有这欧阳仁称她为姑娘,且这丹丸是花遥全权制成,他却此时开口要与花遥一起为帝君服药治病,若是帝君病好,岂不是要分他一半功劳?
靖榕看着那欧阳仁嘴脸,心中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自从欧阳素问死后,欧阳仁变得急功近利起来,不复往常那淡定模样,也是,他死了女儿,失去了自己至亲之人,便是再老谋深算,又如何能做到古井无澜呢?
“皇后娘娘,臣妾以为,还是让陆贵人帮忙吧……这陆贵人也是粗通医术,这丹丸制成也有陆贵人一点功劳,且陆贵人终究算是帝君帐中之人,若是进去帮助花遥神医,想来也是不会有差错的。”开口提出这项建议的人,竟然是宸妃。
宸妃如今倒算是除皇后之外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了。欧阳仁其人倒是有意投靠秦筝,却被秦筝一口回绝,倒是稀奇。
可欧阳素问死后,欧阳仁这番模样,反而是让人觉得这秦筝倒是误打误撞做了个正确的决定一样。
宸妃此时也不过是只问出一个问题而已,最终的选择权,依旧是在皇后手上。
皇后也只是略略想了一想,便是同意了。
去病宫周围开始聚集起御林军了。
——喂药之时,决不允许有一丝差错。宫妃、贵人们被赶到去病宫外,连是皇后也不例外。倒并非御林军敢是这样大胆,而是皇后亲自带了头。
她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到去病宫外,焦急等待着……既然皇后都这样做了,那后宫中的每一个女人都只能这么做着。
一群群美丽女子齐聚到去病宫外,翘首企盼,各有各的神态,各有各的姿容,心中也是各有各的心肠想法……
靖榕与花遥跟在那侍人身后。
那侍人还是原来那副模样,不喜不悲,脸上全无一丝神情。
靖榕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花遥——本该因自己能将病痛治愈而欣喜万分的她,如今脸上,却满是倦容和担忧。
“莫非这药……”靖榕心中隐隐这样想着,可又时刻告诉自己,不该怀疑花遥。
帝君还是那副如傀儡般的模样,眼也瞎了,嘴也哑了,四肢如冰棒,身上全无一丝温度,脸上如垂垂老矣的老人,只是那颗心,还在顽强而虚弱地跳动着。
花遥与靖榕站在帝君床榻之前,两人相视无言,只是默默等着月升之时……
外面传来了铿锵鼓响,还有侍人们那高高低低地喊着“月升了”之类的声音,空气中传来了人们呢喃的祈求声,还有风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有些烦躁,也让人有些不安。
靖榕看到花遥那紧闭的眼睛,和那只握着药瓶的手——那只白皙的手上已经起了一层淡淡的青筋,甚至指尖都已经被捏的血红……
另一只白皙素白的手握到了花遥手上,那力道既轻且柔,且带着一点温度,倒是让花遥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