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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孟说:“我不进去。”
他穿了一身黑,两颊深陷,双眼显得更大,顶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露出光洁的脑门,瘦了非常多,但是精神看过去还不错。
“什么时候到的?”陈薇合上门后问。
“有一会了,”段孟没什么情绪的看了眼病房门,“不管怎么样都是认识一场,所以过来一趟。”
陈薇点头:“何遇现在状态还好,恢复的很不错。”
“嗯,”他点点头,“那就好。”
静了片刻,气氛有点尴尬,陈薇其实之前跟段孟交流也不多,两人在某一点上想法惊人的相似,那就是对彼此印象都不怎么样。
见人一时还不准备走的样子,陈薇说:“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再看,先休息一段时间。”
“我看到你的店关了。”
“嗯,不开了,生意没最开始好,反正保本了就行。”
陈薇低头看了眼时间,建议说:“你要么多坐会,反正来也来了,索性等何遇醒了,你们见一面,现在情况不比之前,有些话也好说点。”
段孟停顿很久之后才摇头:“不了。”
像何遇说的,他已经把最后的那点自尊都给用完了,现在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面貌再来面对她。
这人把他拉到天堂,又亲手送他进了地狱,让他独自一人在里面苦苦挣扎。
段孟日复一日的消沉,有那么一段时间他都感觉自己要死过去了一样,比之以前经历的更痛苦万倍。
耳边翻来覆去的都只有何遇那一句话:玩玩而已。
不管他付出了多少,到何遇那边都只剩了玩玩而已,段孟太恨了,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女人算了。
然而当知道何遇遭遇车祸的那一刻,他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跑来了医院,说不出是担心更多,还是麻木更甚,他就是想见见她,见见何遇现下的样子,让他知道何遇的情况。
报道一出来,当天段孟就赶了过来,他其实是第一个到的,然后听了各种各样的传闻,大部分都说是情侣殉情,两人都生死未卜。
段孟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想着得亲眼看看才行。
后来何遇手术完出来,看过去整个面目全非,在麻药未退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在那陪了一会,时间关系,马上就走了。
之后每天都会来一趟,其实他也是亲眼看着何遇好起来,独独在窗口看一眼就走。
直到今天,听到何遇跟陈薇的对话,段孟才在门口坐了下来。
何遇说的太对了,不管有多少理由,发生的已经发生,伤害的已经伤害,谁都没办法当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过,毕竟是人,不是机器,是有感情,有血肉的。
他们怎么可能去做到毫无芥蒂呢?
段孟在心中不断的这样跟自己说,然而这天之后他还是忍不住会时不时来看一眼。
等何遇好的七七八八的时候判决也跟着下来了,违规驾驶造成严重车祸,人员重伤,被判了三年。
三年时间不算特别长,但也不短了,足够物是人非的。
陈薇跟鲁成洲这天都来了,鲁成洲告诉何遇,余一洋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头部重创厉害,记忆出现了点问题。
老天反而更照顾到了他,一场车祸,伤了记忆,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去了不少,所承受的精神伤害反而是最小的。
简直是便宜他了。
何遇真是感觉可笑,只说:“关于他的消息,我以后一点都不想知道。”
鲁成洲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
三年时间,陈薇会按时过来探望何遇,随意聊聊天,话题再不涉及从前,氛围轻松,偶尔陈蓝天也会来。
何遇是不建议小孩到这样的地方来的,觉得太过沉重。
陈薇无所谓,她说只要是能接触到的环境,都让小孩去接触一下,这不是什么坏事。
陈蓝天看见何遇还是挺高兴的样子,孩子懂事早熟,不该问的事情绝不会张嘴,大部分时间都是跟何遇分享学校的事情。
除去这些,何遇有时候也会莫名收到一些东西,基本都是比较实用的。
其实这些何遇一点都不缺,陈薇给安排的很好。
她每次收到的时候,都会愣神很久,能大概知道是谁,何遇心里难免感到难受,不过她也从来没拒绝过。
陈薇又一次来看她的时候,难得的提了段孟的名字。
天气热了,何遇顶着一头接近板寸的短发,说:“怎么了?”
“前两天陈蓝天生病,送她去医院的时候看到那个人了。”
何遇“嗯”了一声,点头等下文。
陈薇停顿了下,才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但我感觉我视力没这么差。”
“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薇撇了下嘴,还是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掏出手机,在上面划拉了几下给何遇看。
“喏,是不是他?”
是一小段视频,里面的男人打横抱着一个女人匆匆跑进了医院。
陈薇说:“那个女的好像是戚晓亚吧?”
何遇看了一遍便收回了视线,她没什么情绪的说:“正常,破镜重圆的事挺多的。”
陈薇将手机收回来,她也没资格去责怪段孟什么,只是何遇刚入狱没多久,他就在那边美人在怀了,总感觉怪怪的。
不过也说得通,之前段孟就暗暗跟戚晓亚有来往过,现下重归于好也在意料之中。
年纪都大了,这个时候择一人安定下来,没人会觉得有哪里不合适。
陈薇没再多说,将话题转了开去。
只是这之后,那些莫名其妙送过来的东西何遇再没收过,并且三年间除陈薇之外,其他人的探监请求何遇一个没理。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铁窗内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甚至还感觉出了一点闲适。
除了身上偶有的病痛,何遇基本都没什么感受。
时间很快。
第37章 35()
早上八点左右; 何遇从床上起来,进卫生间洗漱; 换了一身衣服后,将已经过肩的头发绑起来,扎了一个丸子头。
镜子里的女人已经三十好几了; 不施粉黛的脸上依旧有着满满的胶原蛋白; 笑起来眉眼弯弯; 还能装一装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老天在这方面还是眷顾她的,给了一张显年轻的脸。
何遇往脸上扑了点水; 便拎包出门。
下楼时碰到同单元楼的大妈; 还招呼了声。
“何遇啊; 你前两天念叨的老王煎饼今天开门了; 要吃抓紧去买。”她笑着说。
“唉; 这就去。”
“他家饼你倒是真吃不腻啊。”
“手艺好呗!”何遇将自行车从楼道推出来; 快速滑了出去。
在弄堂口的煎饼铺子那排了十几分钟的队; 买上煎饼后放到车篮里; 又快速骑出去。
过一条街,又转了个弯; 便到了店里。
何遇将车锁好,拉起卷帘门营业。
这是一家花店,面积不大,装潢的比较文艺,前头弄了个落地窗,外头还有一个展柜; 放了不少的绿色盆栽。
何遇一边看订单,一边吃早饭,吃完后便系上围裙,开始给那些花换水,并把昨天到的那些花束做整理。
下午的时候做了两个花篮,以及三束韩式花束,傍晚又来了几个学生买走好几盆多肉,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出狱到现在已经半年,刚出来那会也不知道能去干嘛,人生是迷茫的。
在陌生的街头晃荡时看到一家花店正巧在招聘营业员,进去后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花草,以及沁人的芬芳,何遇的茫然无措感被冲散了些。
可能真的是太缺人了,何遇这样的“高龄”应聘者,花店老板也忍痛收了下来。
何遇在那个地方工作了好几个月,因为花店规模大,也接室内外花艺装饰的活,一天下来非常疲惫,何遇毕竟不年轻了,这样的工作量根本就负荷不了。
辞职后,就自己开了一家,起初没什么生意,不过她开的也很佛系,时间一长就有了起色,何遇还加了不少花艺爱好者的群,里面时不时就会搞个活动,一帮人一起包包花束,练习练习新品种。
日子过的还挺充实。
这边离她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并不远,但是离了那个熟悉的环境,换了一批接触的人之后,整个心境都会变得很不一样。
没了压抑和躁郁,何遇的心态变得越来越好,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甚至觉得对什么都开始充满希望。
她一般都晚上□□点关门,当天准备回去时接到了陈薇电话。
她在那头说:“我后天就回来了,到时吃火锅怎么样?”
“都行。”何遇锁上门,“准备去哪家?”
“你直接来我家呗,我们家里吃。”
陈薇也老早搬过来了,就住在隔壁那个小区,陈蓝天被送到了她父母那边,节假日休息的时候会把孩子接过来。
“又让我去当电灯泡啊?”何遇笑说,“这我怪不好意思的。”
陈薇说:“柯总忙的很,不算他。”
“行。”
隔了一天晚上,何遇拎着一袋沃柑敲响了陈薇家的门。
门“嚯”一下就开了,陈薇穿着一身家居服,头发用发带固定着,脸上贴着纯黑面膜来迎接。
何遇往后退了一步,说:“你这要吃火锅的人现在敷什么面膜?”
陈薇往边上让了些,含糊不清的说:“太干了,出差一周,我的脸干的能喝下一条河。”
“神经!”
何遇换鞋进来,陈薇住的地方稍微大些,精装修,比何遇那套好很多。
餐桌上放满了碗盘,中间的火锅汤底正热烈沸腾。
何遇将水果放到柜子上,过去细细瞅了眼。
“准备的东西倒是挺多,两个人怎么吃的完?”
“剩下的等柯总回来当宵夜。”陈薇一边朝卫生间走,一边说。
她口中的“柯总”其实就是小柯,原名叫柯达佑,何遇出来的时候这两人就在一起了,也不知道怎么搞到一块的,何遇也没细问,看陈薇过的开心就够了,而且小柯虽然不会花言巧语,赚的也不是非常多,但为人踏实,对陈薇也足够体贴关心,比之有些浮夸的男人已经好了太多。
柯达佑做的老本行,离这不远开了一家水果店,陈薇出的资,现在生意挺好,他也每个月乖巧听话的交工资,而陈薇除上班时间外,就单纯的只负责吃喝玩乐了。
两人并排坐了,往锅里放了不少料,没多久便欢快的吃起来。
何遇有段时间没吃火锅了,当下吃的也挺满足。
“跟你说个事。”
“嗯?”何遇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毛肚,扭头眨巴着眼看她,“什么?”
陈薇:“你先把嘴里那玩意咽了。”
何遇弯着眼笑,等咽完了,说:“放吧。”
“我给你做个介绍怎么样?”陈薇靠过来一点,双眼发亮的说,“我同事的哥们,我见过照片了,长得挺顺眼的,工作也好,小学老师,足够稳定。”
何遇在锅里涮牛肉,一时没吭声。
她感觉现在生活的挺好,从来没想过再找一个的事情,让生活中再多个人,似乎是件很遥远的事情。
陈薇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又说:“那人比你小一岁,早之前谈过一个对象崩了,就单身到现在,这么算来也是个专一痴情的,不怕他以后出轨,是不是?”
何遇将牛肉往碗里一转,沾了满满的调味料后塞进嘴里。
陈薇接着说:“去看看又没事,不成拉倒,但万一聊的愉快呢,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是不是?”
何遇想了好一会,说:“行吧,我就看一眼,不行就算。”
“那是那是,”陈薇往何遇碗里夹了两筷菜,笑眯眯的说,“吃!”
第二天下午就有人来加微信,用的卡通头像,几个字母当名字。
何遇通过了,官方的聊了两句,最后定了见面时间。
这样的相亲,何遇还是第一次经历,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很麻木,甚至没见面就已经有了一种无趣的感觉。
何遇没有抱希望,只是走个过场,给陈薇一个交待。
见面时间定在晚饭后,沿街的一家咖啡厅,何遇到的时候,对方已经等着了。
中等身材,衬衣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可能跟职业有关,一股子书卷气,看人时先起了笑,显得比较和善,像陈薇说的,长得很顺眼,看着挺舒服。
“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自作主张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没关系吗?”
何遇在他对面坐下,笑说:“没事,我对这个不挑。”
“听说何小姐开的花店?生意还好吗?”
何遇转了转咖啡杯:“还可以,够生活。”
“这个也分淡旺季吧?”
“节假日的时候就好一点,一天下来可能都忙不完。”何遇调羹没拿住,手滑了一下。
对方抽了纸巾递过去。
何遇:“谢谢。”
“我叫宋锦程,是三小的数学老师,教师节的时候也会收到一些学生送的花,能在办公桌上放一星期。”
“教师节的花康乃馨和百合卖的比较好一些。”
宋锦程回忆了下说:“我去年收到了一大束的红玫瑰。”
何遇笑了:“这不是小学生会送的吧。”
宋锦程也笑:“猜对了,是我们办公室一个女老师的,她男朋友送花过来,认错了位置,直接给放我桌上了。”
这位男老师并不死板,相反很幽默,何遇挺好奇这样的男人居然会一直单身,好像没理由啊。
两人给了彼此一杯咖啡的时间来熟悉,打道回府的时候还碰到了他一个学生。
宋锦程开车将何遇送回了家,礼貌道别后分开。
临睡前,陈薇巴巴的来电话询问情况,何遇表示还能聊,至于有没有下次不好说。
结果第二天,宋锦程牵着个小孩来光顾生意。
他摸了摸鼻子,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说:“今天亲戚家有事,所以过来吃饭,我外甥要上街玩,顺路绕过来一趟。”
矮矮的一个小男孩,怀里抱着一辆大汽车,眨巴着眼看何遇。
宋锦程拍拍他的肩,说:“要不要花,舅舅给你买。”
小孩犹豫都没有一下的说:“不要,花都是女孩子玩的。”
宋锦程:“……”
何遇笑了,说:“你好像带错地方了。”
“没错,”他挺淡定的说,“他不想来,我想来。”
何遇轻轻挑眉:“那你要什么?我直接送你。”
“让女士送花我不太好意思。”
嘴上是这么说,眼睛却已经在开始四处搜寻了,最后要了两盆多肉。
他说:“一盆放办公室,一盆放家里,正好。”
何遇随他拿,不计较。
宋锦程又说:“作为回报,明天请你看电影,正好有两张票。”
何遇抬起头,对上的是宋锦程满含期待的双眼,这双眼睛清亮温暖,给人无限的善意。
何遇点头答应了下来。
电影是新上的文艺片,有流量明星做加持,当天的场次来观影的人不少。
他们坐在中间的位置,宋锦程手里端着一桶爆米花,就这么停在何遇手边。
何遇低声说:“你这样拿着累不累?收回去吧,我不吃。”
宋锦程转头看她,跟着小声说:“你不爱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