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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羽菲胆敢公然叫板林家，众人也不再怀疑她的天行之主身份，或许此女还有更可怕的来历也说不定。
名扬天下，遍布九州的天行拍卖行，主人竟然是一位妙龄少女，这个消息传到江湖，足以引起江湖震颤。
林宥宸面色阴晴不定，半晌他缓和了语气，后退一步道：“林峰，我们走。”
敢不将林家放在眼里的，或许只有真正的神族，在真相尚未搞清楚之前，他不敢赌。
林宥宸灰溜溜的离开，至少以后再难出现在这种顶级高手齐聚的场合。赤女感激地看了羽菲一眼，对她的印象也好了很多。
天知道她多想将他刺死在这里，但是她知道她并没有这样的实力，而且正如主人所言，若要复仇仅仅杀了他又有什么意思？唯有让他饱受比自己更深一万倍的痛苦，才能称得上是复仇。
夜深了，金陵的大街小巷满挂花灯，人眼却渐渐稀少。羽菲哼着小调，心情十分愉悦地跟着楚豪，漫步在花灯编制的唯美长道上。
一直娇小的狗，被掩去了雪白的绒毛，化成黑漆漆的土狗，耷拉着脑袋跟在她的身后，长长的倒影满是孤寂与落寞。
第八十二章难以亲近（）
楚豪换回了一袭墨色华袍，厚实的墨色披风显得他高冷而难以亲近，他脚步缓慢，似乎在等待着身旁又蹦又跳的小精灵。
“拿去玩。”楚豪随手将翡翠色的宝玉递给羽菲。
羽菲的歌声戛然而止：“这不是天行主人的玉牌吗？给我作甚？”
楚豪淡淡道：“往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尽可交代赤女替你准备。”
“那你”
“本王要离开一段时间。”不知为何，他竟然会觉得离开这个词，变得沉重了。
“哦。”羽菲莫名地沉默下来，再美好的记忆，再繁华的夜景，终会有落幕的一天。
“为了你，本王会早点回来的。”前行路途遥遥，危险重重，楚豪也不知该如何道别，或许此去便是永别。
“殿下的事，羽菲本不该问，只是若是不问，又觉得心里不踏实。”羽菲第一次有一种抓不住命运的感觉。
“或许本王不该将你强行留在身边”这场戏本是用来排遣寂寞的，不知何时开始却越陷越深，“若本王还你自由呢？”
“我更喜欢自己争取来的自由。”羽菲一脸担忧，“如今，我是不会离开殿下的。”
楚豪蹙紧眉头：“整个天下都将与本王为敌，跟着本王，你会面临难以想象的危险。”
“倘若整个天下都与你为敌，我便与整个天下为敌！”羽菲此言一出，那冬日的晴空骤然劈斩出一道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鸣。
“冬日惊雷，是上天的警示。”楚豪仰望天空，嘲讽着上天，“你是怕了？”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彰显天的愤怒。
“看到了吗？”楚豪指着九天，“以你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九天对抗。”
“人定胜天。”她接触这个世界的时间越长，便越觉得天地的恐怖。但这又如何？最痛的过去与最可怕的死亡，她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花市灯如昼，静谧的街道，唯有两个孤独的影子，一步一步踩着青石板，走得缓慢，他们各怀心思，却也彼此珍惜这繁华如梦的相处时光。
前世，她最眷恋的至亲祖父，在那一场元夕佳节过后，便永远地离她而去，她还没有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紧接着便在绝望中死去。
上天最是无情了，他将时光剥夺，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着每一个人。
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冷俊宛若神邸的男子，眸中带着深深的怜惜，仿佛在呵护一件珍宝，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你身上究竟背负着多少过往？明明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却仿佛经历过生死，连你笑的时候都蕴藏着绝望的黑暗与蚀骨的悲伤？”
“若殿下能回来，我便说与你听，好吗？”羽菲决定选择相信这个男人，因为这世上谁都可能会算计她，而凭他的实力根本没有算计她身世的必要。
“好！”
紧紧地相拥着，仿佛两根孤独无依的浮萍，互相找到了心灵的依靠。
天狐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两人，仿佛在思考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金陵城郊的一处别院里，林宥宸冷着脸踏进别院，一袭白衣儒雅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声音温和道：“究竟是什么人，敢惹林大公子？”
“子文兄别来无恙。”林宥宸头也不回，便知道身后那人是谁，他好奇地问道，“听闻王家将你流放河套一带，你究竟是几时回来的？”
王宇文微微眯着眼，笑道：“让林兄见笑了，祖父糊涂，我并不糊涂。”
“我的密探告诉我，你分明是去了河套的。”林宥宸不解。
“障眼法而已，若是连林兄都瞒不过，又如何瞒得过祖父？”王宇文并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而是直言不讳，“我很少见林兄如此失态，是为了什么？”
被人赶出天行拍卖行，本就是一件丢人的事，林宥宸并没有直说，而是笑道：“只不过是被人威胁了，算不上什么大事。”
“什么样的女子敢威胁林兄？”王宇文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很美，很冷。”林宥宸摇头苦笑，“不过我并认得她。”
“恰好，我也遇到一个女子，看似天真单纯，实则比荆棘之花还毒。”王宇文拿出一副装饰精美的画像，拿到紫檀木桌上轻轻展开，笑道，“不知道与林兄见到的女子，是否是同一人？”
画中的女子，眉目清秀，算不上倾国倾城，一袭羽衣罗裙，青春娇俏，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那水波潋滟的眸子，仿佛蕴藏了无尽的苍穹，深邃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并不是同一人。”林宥宸摇头，“我见到的女子，一袭鹅黄华装，清冷高华，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并不是这个小小的邻家女子比得上的。”
听到他这样评价羽菲，王宇文不知为何心里有几分不舒服，但他掩饰的很好：“那就怪了，此女乃是林明轩的表妹，也是最有可能不卖你面子的女人。”
“林明轩？”林宥宸眉心微蹙，冷冷一笑道，“既然是明轩的表妹，便也是我的表妹，我倒要会会这个女子了。”
林明轩夺走了他的少主之位，他便要夺走他最在乎的女人，凭他的出身与容貌，这世上又有多少女人能抵挡得住？
“提醒你一句。”王宇文好心道，“此女是楚王殿下的女人。”
林家曾有明文规定，不得招惹大周国的楚王，而近日他听得最多的也是楚王殿下秒杀十多位神阶高手，秒杀真神分身这些事迹。
将他的女人撬掉，想必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不过两三句的试探，王宇文便摇头告辞离去，原以为经过林明轩此事，林宥宸会有所长进，没想到仍是这样的好色愚蠢，难怪这个林宥宸得不到林氏嫡系的支持。这是一个武力与智力并存的时代，单纯依靠蛮力终究难成大事。
皇宫，肃静安静的慈宁宫，太后呆呆地看着高大挺拔的冷俊身影，一脸担忧之色：“豪儿，非去不可吗？”
太后一直对他照顾有加，如果没有太后暗中帮忙，许多事未必能成。楚豪放柔了声音：“姑母，多加保重。”
“什么时候启程？”十多年前楚豪便被逼去过那里，一去便是一整年，回来后性情大变。那个曾经稚嫩地对她说着：“长大后要像爹爹一样保家卫国”的豪儿，再也不存在了。
“过两日。”楚豪将一枚玉牒交给太后，“这是楚王府精锐之师，倘若有政变，姑母可到楚王府调兵遣将。”
太后眉心紧蹙：“你带去吧，金陵的政变，哀家与皇帝尚能应付。”
“人多不过是负担，而且有一事希望姑母答允。”楚豪郑重道，“羽菲虽然聪敏，但在九州没有实力便意味着危险”
“知道了。”太后一副吃醋的表情，“你对那个小丫头竟比对哀家都上心。”
楚豪低垂着眸子：“小心柳府。”
太后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一个小小的光禄寺卿，值得你如此看重？”
“或许不是柳府，而是有其他势力混迹在柳府。”楚豪冷冷道，“本王已在柳府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那人出现了。”
毒害他生母，将他逼入绝境，跳下千年池的那人，究竟是否藏在柳府？
“万事小心。”太后眸光微微闪烁，半晌才道。
楚豪离去后，她怔然看着庞姑姑：“哀家当年的选择，错了吗？”
庞姑姑宽慰她道：“太后，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将来还很长。”
“哀家真的担心这个孩子。”太后愁眉不展，“都是哀家的错啊，将他一步步逼入了绝境。”
“太后也只是身不由己。”
“有时候哀家会想，倘若没有那件事，是否豪儿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敏单纯，是否还会牵着哀家的手，天真无邪地数天上星辰。”太后缅怀道。
“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楚王殿下的能力，已经打破了九州的平衡，那些人是不会放过殿下的，何况太后也一直尽力护着殿下”
“我们鲁氏一族的机关之术，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机甲术，而是空间与结界的凝练聚合。”鲁一陆曾经骄傲地对羽菲道，“倘若这世上有真神布下的结界，哪怕再隐蔽，鲁氏机关都能逼它现出原形。”
古老的机甲文明与术法碰撞，在空中绽放出不亚于焰火的璀璨光芒。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小小结界，被小爷的机关术碾碎吧！”鲁一陆嚣张的声音，在半空中格外响亮。
一道渺远的琴音响起，仿佛在控诉那些苦痛缠绵的过往。半空中，投射出一个仙人的模样，那仙人丰神俊朗，弹奏着渺远空灵的琴曲，侧脸笑看着身侧一袭琉璃华光的仙子，眸光温柔缱绻。
“哼，小小幻想，也想阻挠小爷？”鲁一陆不说废话，直接指挥飞鸟，撞碎了半空中的幻象。
“昨天的爱早已死去，今天你会在哪里？”娇嫩柔弱的声音，轻声呢喃，仿佛在诉说少女满腔心事。
羽菲被这个声音击中，竟动弹不得，胸口似有无尽烦闷，汹涌而出。
一时间幻境丛生，清秀俊朗的仙人，淡泊渺远，安静地盘坐在蓬莱仙岛的羽水青山前抚琴，琉璃华裳的仙女，翩翩起舞，舞姿清闲雅逸，仿佛翩跹的蝴蝶，美的动人心魄。
只不过一瞬间，天地骤然降下无穷无尽的灾难，流星灼起汹涌的火焰，焚烧着蓬莱仙岛，留下巨大的石坑。地动山摇，火光漫天，人间仙境瞬间崩塌沉入海底，无数的仙人挣扎求生，却被残忍的火种吞噬。
天火降临的刹那，仙人用尽毕生仙力，将仙女抛向了大海，巨大的陨石重重地砸在仙人的身上，焚毁了这一片世外桃源。
破碎的蓬莱残岛，漆黑的海域，仙女孤独无依地抱着浮木飘荡，她绝美的容颜被天火焚毁，一滴滴血泪滴落，瞬间染红了整片海域。
“这是魔音攻击，姑娘小心。”赤女及时赶来，将她拉回现实，“这世上存在许多能在世间行走的真神，尤其是那些经历过情殇的神，能编制一种幻境，凡人防不胜防。”
“能在本王的眼皮底下隐藏这么久，又能编制蓬莱幻梦，你是东皇琉璃。”空中，鲁一陆与结界进行着殊死搏斗，墨色晕染的身影，一步步踩在虚空，猛地将真气注入鲁一陆的体内。
骤然，鲁一陆双目赤红，强横的真气操纵着飞鸟冲向了结界。
“轰！”
第八十三章眼疾手快（）
结界陡然裂开一条微小的缝隙，楚豪眼疾手快，强横的真气瞬间注入那条裂缝，噼里啪啦，裂缝越来越大，最终终于崩碎，细碎的浅蓝色光沫，一点一点洒落，飘荡在天地之间
羽菲仰头，便瞧见半空之中，虚浮着一座孤岛，孤岛上羽水澄澈，山体苍翠，古树蓊蓊郁郁，与方才她眼中的幻象并无二致。
同样的山水花草，同样的羽水青山，同样一把琴，琴案旁，痴痴地坐着一位琉璃华裳的女子，女子以面纱掩面，侧耳倾听者什么，只是弹琴之人早已不见。
东皇琉璃轻声呢喃：“你怎知老身的名字？”
“蓬莱一派散而成气，聚而成形，最是虚无缥缈，变幻莫测。而蓬莱仙岛在天灾中覆灭后，唯一活下来的人，唯有东皇琉璃一人。”楚豪眯着眼，声音冰冷，“不知何时，蓬莱仙子东皇琉璃沦落到替阴阳门卖命的地步？”
“蓬莱早已被天灾抹去，老身也是为了活下去。”东皇琉璃并没有反驳，而是单指轻轻拂过琴弦，“何况，这世上唯有阴阳门能逆转阴阳乾坤，老身不过是想要死去的神仙复活，仅此而已。”
受规则限制，东皇琉璃并没有离开自己构建的虚无幻境，但楚豪却一步步踏入幻境，冷冷地看着羽水青山，讽刺道：“你不过是活在自己的幻境之中，真是个可悲的女人。”
“这世上有一种毒，能让人沉眠，永远只做快乐的梦，你知道是什么吗？”东皇琉璃遗憾道，“我找不到这种毒，便自己给自己下了毒。真实也好，幻境也罢，我能感受到他还在身边，为我弹一曲梦瑶蓬莱，这便足够了。”
“十年前，是你在暗中操控楚国公府的阴谋？”楚豪冷冷地问。
“不过是**的胡作非为，与老身何干？”东皇琉璃清冷道，“上次出手，不过是因为救错人了，阳门与**，向来势不两立。”
“他人呢？”
“我放了他。”东皇琉璃淡淡道，“因为他说，他知道梦魂丹在哪里。”
“你还真是天真。”
“但凡有哪怕一丝的可能，老身都不想放弃。”东皇琉璃那琉璃色泽的瞳眸里，蕴满了悲伤，那种绝望到窒息的痛，令羽菲也为之一惊。
“你贵为蓬莱仙子，拥有无尽的寿命，为何不能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羽菲稳稳当当地站在鲁一陆的飞鸟上，似乎是在劝服东皇琉璃，也似乎是在劝服自己。
“能够放下的，不是真爱，能够忘却的，不是感情。纵然天神永隔，老身只剩下一身骸骨，也依然会追寻摇光的影子。”
“服下梦魂丹，你便再也找不到他，你也愿意吗？”羽菲并不理解，为什么强大的蓬莱仙子，会为一个早已死去的仙人做到这种程度，甚至为了重温曾经的美好选择永远堕入梦境之中。
这已经是她遇到的第二个为了梦魂丹的痴情女子了，那些让她们孤独存活下来的人，是否真正为她们考虑过？
“老身活的太辛苦了，倘若能编制这样一个美梦，老身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一切终究只是幻境，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而痛苦很长。
东皇琉璃双眸赤红，阴冷的杀气在她周身凝聚：“任何试图阻碍老身的人，都得死！”
楚豪冷笑：“天道的规则碾压一切仙神，本王倒要看看离开了小世界庇护的你，如何击杀本王。”
东皇琉璃眸光悲凉：“你为何如此对我？”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那些鬼话？”楚豪冷冷道，“蓬莱仙岛离此处相隔数十万里，你潜伏十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东皇琉璃那琉璃色的华美披帛骤然化为刀锋，朝着楚豪攻来：“老身今日便替故人试试，你的实力。”
她身形如蝴蝶般翩跹轻灵，锋锐如刀的琉璃色薄纱摇摆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