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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菲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问楚国公：“菲姨娘人在何处？”
楚国公面上的愧疚之色愈加明显：“毕竟曾经也算是夫妻一场，本侯下不去手，便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自生自灭。”
羽菲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杀菲姨娘这样的小喽啰，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倒不如让她就这样自生自灭吧，反正这尘世之中的万物生灵，不知还能活多久。
自从菲姨娘离开后，柳羽池乖张的性子也有所改善，她时常会想起那个如风一般的俊美男子，只是每每想到他唇角戏谑的笑意，整个人就仿若被寒冰浇醒。
是啊，那个男人，根本不爱她，只不过是想利用她而已，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人，已经为了她已经远走他乡，不知所踪，她还能怎么办呢？
因为沾了羽菲和楚豪的光，这些日子，总有些名门望族的嫡子，上门求亲，林氏选了几家家底丰厚，才德兼优的世家嫡子，给她过目。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她若是再学大姐姐不识好歹，只怕连这样的好机会都要白白错过了。
于是羽池笑着让林氏负责挑选，她相信林氏无论是从面子上还是内心，都不会太过苛待她。
事实上，林氏也的确没有理由在她的终身大事上对付，一来是面子上的问题，倘若为羽池挑选的人家太次定然会被朝中贵妇说三道四；二来若是羽池过的不好，还是要回娘家的，她总不能养她一辈子。
综合考量后，如日中天的林氏一脉的嫡系林华泽，成了羽池的夫君，而这位林华泽虽然没有灵根，不通修行之术，但才貌双全，一袭青衣磊落，智谋超群，却是不可多得的林家精锐弟子之一，将来最差也是军师级别的存在。
无论是谢家还是周家，都不是林家最好的选择，对比之后，林华泽发现，对周谢两家都有掌控力的柳家，是第一人选，从前因为林氏同柳家攀上的关系，随着林明轩的失踪已经渐渐淡化，唯有再造一场姻亲，才能巩固这方面的关系。
林氏心底自然也有一些小小的私心的，至少将柳林两家绑在一起，倘若柳家失势，林家可以帮衬，而林家失势，柳家也可以帮忙，凭借利益关系绑定的姻亲，往往也是最牢固的，因为没有人能够为爱承担起两个家族的怒火。
林氏原本想等到羽菲与楚豪大婚后，再为羽池张罗婚事，却被羽菲一口拒绝了：“何必因我的事，让妹妹也嫁不出去呢？”
林氏这才忙着张罗羽池的婚事，而听到羽菲的话，羽池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怯生生地问羽菲：“二姐姐，我从前那样对你，你为何”
“你应该庆幸，你身上流淌着的是柳家的血，否则你以为我会留你到今天吗？”羽菲语气十分冰冷，“不过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机会，若是你再作下去，我不介意将你从这世上抹去。你应该知道，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从这世上消息，而不被任何人发觉。”
羽池浑身一寒，颤抖道：“我再也不敢了。”这次，她是真的后怕了，她相信若是她不同意嫁给林华泽，那么等待她的下场，肯定不比柳羽莲好多少。
柳羽莲纵便同羽菲没有亲情，但这么多年的相处，纵便是惹人烦的苍蝇，也会产生感情的，但羽菲丝毫不顾及柳明德的心情，直接将王氏和柳羽莲灭杀，同她们相比，她柳羽池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的好听一点，是柳家千金小姐，说的难听点，不过是个卑贱的庶女。好在林氏并非那些恶毒的主母，总算还为她挑选了一门好亲事。而这门亲事，若没有羽菲默许，只怕林氏也不会这么上心。
柳羽池想着，突然朝着羽菲跪下：“无论如何，羽池都要谢谢姐姐。从前妹妹对不起姐姐，从今往后，妹妹再也不会犯傻了。”
羽菲点了点头，凭空取出一枚翡翠手环，抛到她面前：“这枚菲镯，可以在关键时候救你一命，你若心存善念，这枚菲镯便会救你两次，若心存恶念，做下天怒人怨的恶性，这枚菲镯，会替我收回你的魂魄。”
柳羽池郑重地收下菲镯，道：“多谢姐姐怜惜。”
面对羽池，羽菲无法做到一笑泯恩仇，便让她自生自灭好了。何况为她挑选了林家这门好亲事，若是羽池还不知足，肖想南宫月笙，她也不介意抹除这个祸患。
眨眼，冬去春来，沉寂半年的奈落，终于开始行动了，那高峰之上积攒的厚厚冰雪，在奈落神力烘烤之下，陡然开始融化，庞大的山洪，势如破竹，朝着九州大陆汹涌而去。
羽菲挺身而出，一掌便拓开了三条河流，将那奔流不息的山洪，引向了最南边那几乎无人居住的海洋之中，纵便如此，长江黄河两岸的百姓还是遭了洪灾。好在羽菲提前便叮嘱过周成冶小心春汛，纵便灾情严重，百姓伤亡却是不多。
至于那隐藏在九州的血教，早已被慕容瑾睿等人揪出消灭了一干二净，这人间最后的战争，便是羽菲与奈落帝君的战斗。
这两位唯一留在人间的最强王者，只是遥遥相对，便能让众人感觉到那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十年前，谁能想到，这个女子有朝一日，会站在九州巅峰，同数千年前便成名四海八荒的奈落帝君一战？”南宫月笙唏嘘不已，这曾经是他心目中最适合的皇后。
“是啊，曾经拿着人皮面具的小女孩，如今长大了。”慕容瑾睿叹息着，想起第一次见面，不过一个低微的光禄寺少卿府邸，那个同嫡母嫡姐周旋的柔弱女子，那瘦弱的肩膀，竟然扛起了整片九州大陆的存亡重担。
“不知道，楚豪如今身在何处？”慕容瑾睿忽然觉得，自己平生执念的复国，到这种层次，没有半点意义。
第二百五十六章复国（）
纵便复国，复的也不过是夙国，他纵便承了慕容世家的姓氏，有了这一份责任，但那位夙国末世帝王，当真希望复国吗？
他曾经因为江山社稷，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又因为最心爱的女人，亲手毁去了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江山。
人呐，唯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算起来，他这尊贵无上的魔帝，数千年的生命之中，真正快乐的时光，却不过是同楚豪，在那沙场马革裹尸，在那营帐中醉卧，笑谈天下英豪，且行且看今朝。
“兄弟情，天地倾，宇内我若为尊主，定叫八荒无人敢欺你。”
那过往的一幕一幕仍然在眼前回放，只是却换了时空。
奈落的身影一步一步落在了孤傲的雪峰之上，他俯瞰着羽菲，身姿风华闪耀九州，仍是一脸温和：“婉婷，你当真要与本帝作对到底吗？你不要忘了，你能活下来，本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我曾经说过，若血族要攻阀人间，我必定会出手阻止，如今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羽菲穿了一袭艳红的长裙，在皑皑雪白中显得格外醒目刺眼。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奈落一脸痛苦之色，只是羽菲迟迟没有反应。
前世的一幕一幕，从羽菲脑海中滑过，羽菲看到逆天而行的奈落，为了复活她，所承受的天道处罚和天谴，她更是看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帝君，却为了她自断修为，自掘双腿，为的不过是保全她那一点半点的气泽，将她的气泽并入另一个世界，绵延生息。
羽菲沉默着并不说话，半晌之后，她狠狠地掐灭了前世的记忆，冷冷地看着奈落，道：“若我在，你休想踏足九州半步。”
奈落帝君一脸痛苦之色：“曾经那些或欢愉或痛苦的往事，你既然都选择了遗忘，那本帝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原本你我之间，便没有什么可说的。柳婉婷死了，纵便你将我当成了复活后的她，我们也是不同的个体，不管我承袭她的记忆也好，没有承袭她的记忆也罢，都不可能成为她。失去的人，若是想要找回便能找回，那还算失去吗？”羽菲的双眸，镀染上了一层湛蓝的寒霜。
她在大道石中看到的一幕一幕，无论是那童年的果树，知了，黄狗，还是弟弟爷爷奶奶，都是她过往眷恋不走的记忆，那时候身在贫穷中，心却是暖的。若让她用如今的富贵荣华换曾经过往流年的停驻，她会毫不犹豫。
可是，曾经得到过的东西，一旦失去了，便是永远，再没有重返的可能，否则这尘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随着羽菲的心越来越寒冷，空中一股冰寒的风暴，陡然从高峰之上飞旋起来，奈落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皑皑白雪中，显得孤傲又可怜。
“是啊，曾经逝去的情，再也回不去了。”奈落轻轻看着羽菲，那双眸子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血红色，“本帝乃是血族帝君，因嗜血而生的族群，曾经因为一个女人，戒杀戒食鲜血，如今却又不得不大开杀戒了。”
“天地冰雪，听吾号令，为吾上阵杀敌。”羽菲号令冰雪朝着奈落帝君轰杀而去，那飞扬的雪花，陡然变成了锋锐的刀，密密匝匝地往奈落身上撞去。
奈落轻轻抚弄着手中的菲笛，悠扬的笛曲，一瞬间便融化了这尖锐的冰雪：“雪不过是水，水不过是气，气来自虚无。”
随着笛声的洗涤，那疯狂暴动的雪花陡然变得安静下来，那凌厉的触角微微收缩，一点点凝聚成水滴，化为气体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规则之战，规则来源于天地，亦消融于天地。
羽菲不甘示弱，“金、木、水、火、土，从虚无中归来，听吾号令。”那恐怖的剑雨骤然将奈落包围，五行的水火土木，各自幻化出自己的形态，张牙舞爪地朝着奈落扑去。
羽菲主攻，奈落只是被动防守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恍若幽潭的眸子，深深地盯着羽菲：“本帝便不信，在你心底深处，除了楚豪，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容不下曾经舍命救你的爱人。”
羽菲的攻击更加疯狂：“此生，我只爱一人，奈落帝君，失去了便是失去了。”
“本帝说没有失去，那便是没有失去，杀了你，将你的气泽提炼，终有一日，会凝聚成婉婷，到那时，本帝会将她带在身边，让她重新爱上本帝。”奈落帝君彻底放弃了婉婷能够觉醒的希望，而是从防守转为直接攻击。
奈落帝君的攻击十分凌厉，一上来便是恐怖的范围规则大招，羽菲躲闪不及，只能用血肉之躯，夹杂着规则之力来防守。她知道自己心绪越来越不平静，根源便是因为她心底深处那一团气泽，曾经对奈落的爱，深入骨髓，纵便是转世也未能消除。
羽菲孤注一掷道：“若我死了，你便肯定你还能搜集到婉婷的气泽，将她复活吗？天道可以被蒙蔽一次，又怎会被蒙蔽第二次？你算计寰宇至尊，寰宇那位至尊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收手吧，以屋脊为界！”
奈落的攻击并非停止，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在这一刻，奈落仅次于天的强大实力，首次被曝光在众人面前，那些曾经以他为敌的人，感受最为深刻。
“这才是奈落帝君的真正实力吗？”
“比之前天与楚王殿下的战斗还要激烈。”
众人的议论，奈落并未放在眼中，羽菲则被他刚猛的攻击打的有些招架不住，便使用精神攻击：“你口口声声说爱柳婉婷，可你真的爱她吗？以你奈落帝君的实力，若是当真爱一个人，会让她身死之后魂魄飞散吗？”
“你不爱她。所以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你牵连，却无动于衷。你不爱她，所以在脱困之际，并不是想着将她守在身边，而是利用她跳脱天道的命数，去设计陷害曾经设计你的天。你不爱她”
“够了”奈落帝君一改从前温润的模样，整张脸变得冰寒刺骨，“不必多言，本帝与婉婷的感情，何须你来评判？”
“我偏要说，你不爱她，所以破困而出后，想的偏偏是血族的千年大业，而不是她的安危。”羽菲说着，满脸泪痕，她英姿飒爽的五官，陡然变得温柔愁苦起来。
这样凄厉的表情，同奈落记忆中的人影，瞬间重合！
奈落的攻击微微顿了顿：“你”
“她并没有压制我的存在，也没有删除你我曾经的甜蜜，逝去的终将逝去，活着的仍旧会活着，我柳婉婷因你重生，又因你而死，我不会怨怼任何人，只是奈落，你不爱我，你只是心存愧疚，与你的万古基业比起来，我不过是卑微弱小的灵魂，恰好可以解你功业反噬之毒的解药。”
这一刻，羽菲将身体的掌控权，全部送给了柳婉婷，单纯面对奈落这个修行不知多少载的最强王者，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以情止杀。她倒要看看，这位至情至性的帝君，对柳婉婷的情，究竟有几分。
看着柳婉婷那张熟悉的脸，奈落的手轻轻垂下：“江山美人，总有一样本帝要得到，既然得不到美人，江山本帝又怎会拱手相让？”
柳婉婷怔了怔，一双眸子中满是泪光点点，似乎有诉不尽的苦情衷肠。
奈落不屑地指了指身后那血族百万大军，道：“这血族基业与本帝何干？天地纷争关本帝何事？你若还活着，为你放弃一切，远走高飞，又能如何？”
可惜，你已不再是你。
柳婉婷唇角含笑，轻轻地靠近他，羽菲并未阻止，或者说，这是一种以命试探，她倒想看一看这位奈落帝君，究竟用情多深。
柳婉婷轻轻靠在奈落的怀中，一脸满足和喜悦：“有你这番话，你若杀了我，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前世不能随你征伐天下，今生但求能遂了你的心愿，婉婷不想成为帝君的阻碍，你，杀了我吧。”
奈落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摇头叹息道：“羽菲，你赢了。”纵便这个婉婷，只是羽菲凝聚而出的一点气泽，但他若是出手，婉婷便会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他可以屠戮六界，却偏偏对一人，下不了手。
柳婉婷面上既有幸福又有眷恋，却最终满目温柔变成冰霜，迅速与他拉开了距离，羽菲掌控了主动权，紧紧地盯着他，半晌才道：“我是从婉婷气泽中孕育而生的魂魄，我有办法将婉婷的气泽从灵魂中抽出，还你一个纯碎的婉婷。”
奈落微微有些吃惊，半晌他才笑道：“你方才一直在试探本帝？”
“是，也不是。不过若帝君对婉婷痛下杀手，那纵便我能复活真正的婉婷，也无济于事，不是吗？”羽菲恢复了那轻松惬意的表情，与奈落帝君开着玩笑。
“的确如此，你的条件呢？”奈落帝君心情十分复杂，他并不知道，羽菲是否真的能够还他一个活蹦乱跳的柳婉婷。一个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一分为二？
“血族百万大军退回冥界。”羽菲直接了当道。
奈落帝君二话不说，对那浩浩荡荡的血族大军道：“退回冥界，违令者杀无赦！”那血族大军唯奈落马首是瞻，他话音落罢，浩浩荡荡的血族大军，便退回了冥界，不过血族这些年在西方世界也有结了亲事的，那些诞生而出的混血血族，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的。
好在数量不多，羽菲并未赶尽杀绝，那些混血血族，后来则成了西方谈之色变的吸血鬼。
就在双方和谈，友好落幕的关键时刻，天地忽然发出一声爆炸轰鸣，成片成片的时空裂缝和黑洞，出现在半空之中，若非有人提前布下了结界，只怕这股轰鸣，会彻底崩碎星辰。
那空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