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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在等徐莫庭洗澡。
他的寝室她是第二次来了,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安宁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蔷薇来此一游会不会去掀校长的桌子?物理系的宿舍连单独的床位都没有,上下铺,蔷薇是上铺,一度摔下来打过石膏。嗯,会掀。
当徐莫庭身穿浴袍从洗手间出来时,就见安宁处在认真沉思的状态里,他停下脚步,然后退后一步,姿态轻松地靠在墙边,看着她。
除了稍显清瘦的脸,她似乎高了一些,曾经安静的模样变得温润亲和了一些,执着忧虑的眼神已经坦然,但不管是以前的李安宁,还是现在的李安宁,都让观赏者不知不觉沉入其中。
一见钟情?好像已经说明不了。
一些感应让安宁回过头来,她算是处惊不变型:“嗨。”
莫庭已经站直身子,迈步走到衣柜前换衣服,开着的柜子门半掩挺拔的身影,安宁看窗外。
“恭喜你赢球了。”
徐莫庭穿戴整齐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喝:“谢谢。”
安静,安静,“呃,你身材很好。”
“咳。”真正一向处变不惊的人被呛到了。
安宁意识到什么,脸上泛红:“我我开玩笑的。”开始语无伦次。
莫庭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不怎么样?”
不是!安宁摇头:“比比gv里的还要好,真的。”
万籁无声。
安宁顿悟过来之后懊悔无比:还是让她死了吧!
徐莫庭看着低头把脸埋入手臂里的人,不禁失笑,但语气轻描淡写:“走吧。”
“去哪里?”气若游丝。
莫庭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你不是饿了吗?”
安宁抬起头,徐莫庭对上她清透却略显窘迫的眼眸,只觉心口一紧,最终问道:“安宁,要不要吻我?”
“嗯?”对方亲昵的提问和贴近都使她有些神思恍惚。
时间仿佛又倒回到某一个时空里,温热的体温,清新的味道,她趴在他身上,那一刻他是那么留恋,以至于那之后夜夜翻出来回想。她一直懵懵懂懂的,可他却是那么想想将她彻彻底底吞入腹中,尽归自己所有。掩埋太久的情绪一旦被挑起,就有点儿想入非非不得自控了,但显然还不是时候,低下头的时候徐莫庭已经恢复平淡的表情。
“你在什么单位实习?”
“龙泰。”
沉默了片刻,徐莫庭说:“搬去我那儿住吧。”
这回她是真吓得不轻,安宁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撞到徐老大优美的下巴:“你开玩笑的吧?”
“龙泰离我的住处只有十分钟路程。”
这算是循循善诱吗?
“我喜欢住寝室。”安宁严谨地回答,声音却紧张得有点儿干巴巴。
徐莫庭看着她,不禁笑出来,最后越笑越过分。安宁火大,不过,第一次看到他开怀地大笑,只觉得他这一刻是那么神采飞扬。
心里的某根弦被轻巧地拨动,而徐莫庭已经站起来,上前一步,干脆地在她嘴角一吻:“也好。”
被耍了?
其实他刚刚只是吓吓她吧?!
当天4号楼二楼的走廊上,一个秀气的零钱包正中某道英挺的背影。
来往行人霎时停下脚步行注目礼。
隔天外交学系的大楼里传出众多流言,其中被众女生鄙视,最没有可信度的一条是:“外交学系老大被其夫人虐待了”
第70章 最美遇见你(完美纪念版)(17)()
冷暖自知1
1
作为“有名师兄”江旭中意的“幸运儿”以及形象大使比赛完之后跟外交学系老大也有牵扯的人物,李安宁现在所到之处均能引来不少非议,然而因为她无意识状态下呈现出来的“高傲”姿态,令好事者们只敢嘀咕不敢明讲。
说到江旭这茬儿,要追溯到三周之前,他与同伴友人喝酒。当时江旭心情不怎么好,一瓶干红下肚,酒后吐真言说自己中意物理系一女生,隔天此事就被当日同去的某一人传出,以致江迷撕心裂肺,少不了一轮追查,最终疑犯锁定到物理系一名姓傅的女生身上,一些胆大的女生就直接上门来挑衅了,而傅某人也不否认:“是我,怎么着?”
然而一些精明人士从蛛丝马迹出发,顺藤摸瓜发现其实另有其人,这其人便是傅蔷薇的疑似室友李某,因为据说江师兄曾经“主动”找过她数次。
当时徐莫庭在寝室里听到这个传闻,只冷哼了一声。
最无辜的就是李某了,什么都没做就成了江旭的绯闻女友之一。而最近还有一条消息说她虐待外交学系老大。安宁欲哭无泪,江旭的事情可以不在意,可是,可是她什么时候虐待徐莫庭了?
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她数天状态不佳且上班迟到。这日刚踏进办公室,主任就说了:“李安宁啊,冬天还没到呢你就开始迟到了啊。”随后颁布消息,“今天有领导下来视察,本市市长也在其中,我们这些基层员工务必做好本职工作,随时以最佳状态恭候。”
佳佳举手:“我们化验科也要列席吗?”
“不一定,但如果他们下来我们至少要做到不出纰漏,提前准备总不会错。”主任说完又对李安宁道,“等会儿你去上面帮一下忙,今天老板那边人手可能不够,楚乔说你办事能力不错。”
“哦。”我们这单位人员是有多缺少?话说老板真是勤俭节约,据说他的秘书一人要做三个人的工作。呃,可是看贺老板挺大方的啊,可能另一位老板比较抠门,龙泰是中外合资企业,另一位boss是一名严苛的德国人。
主任交代完事项就出去了,佳佳等安宁摸下巴思考完转过身来时略显激动地说:“安宁,你上次去陪老板吃过饭是吧?有没有遇到一位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皱眉间还带着一股冷傲的男人啊?”
“没有。”
“”
另一同事大姐问:“那有没有一个大概三十来岁,四十岁不到,成熟稳重,资金雄厚,戴无框眼镜,手表是劳力士的一款限量版,听人说话时总是微微偏头?”
安宁忽然有一种诡异的预感,不会是
“他姓周。据说是外事局的领导,然后据说今天外事局也有人过来。”
主任,我能不能收回那个“哦”啊?
没过多久贺老板秘书的内线电话就下来了,正整理资料的安宁接完电话静默片刻,最终背一挺,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出门了。
在她临走前主任又过来提醒道:“安宁啊,都是政府官员,小心伺候着。”
喳。
刚到十五楼,正准备去秘书大姐那儿报到,结果是业务经理楚乔先看见了她,“安宁!”
安宁回过头来叫了声楚经理。
“又麻烦你上来帮忙。”
安宁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她心理已经调试完,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难而上了,要是遇到的“问题”难度太高那就无视吧,反正她擅长。
楚乔也不拐弯抹角:“其实是上头点名让你过来的,安宁,原来你认识周锦程?”
“我要做什么呢?”
楚乔一笑,也不介意她转移话题,说明接下来的事项:“等会儿要麻烦你跟阿兰泡茶进去,如果他们问到公司的事情你知道的都可以说明。还有,一会儿你陪我跟他们去各部门转一圈,介绍由我来,你只要跟着就成了。”
安宁点头,阿兰过来朝她笑笑,顺便把手上的一次性茶杯分给她一半:“里面有一位是我的梦中情人。”
安宁表示理解。周锦程确实长得挺有型。
推门进去的时候,原本泰然的李安宁在看到站在窗边的人时差点儿脚下一滑,她没想到一上来就遇到这么有难度的“问题”。
阿兰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安宁尽量平稳地端着托盘上的西湖龙井,举步行进,贺天莲接过她的茶杯时笑道:“辛苦你了。”
安宁也一笑,刚要往左绕,结果贺老板说:“去跟你舅舅打声招呼吧。”
“锦程来的时候还在说呢,这边有一位亲戚在。”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声音洪亮,“原来是外甥女啊!”
周锦程坐在一边的席位上,呈现出来的是应有的身份和立场:“算是。她是李启山的女儿。”
这一句话让不少人露出点儿意外表情,安宁皱眉看着周锦程,最后过去将茶杯轻放在他前方的桌面上:“请用茶。”
“在这边做得习惯吗?”
“嗯。”
周锦程似乎也只是那么一问,朝她微微点头,就喝着茶跟旁边的人做交流了。
然后安宁每送出一杯茶,都会得来几句:“小姑娘,你父亲在本市任职时对我可是恩惠有加啊。”“以后来伯伯家吃饭。”等等。
再往右走就到窗边了,原路返回吗?嗯,用长远的眼光看,不可行。
佳佳你应该说清楚嘛,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皱眉间还带着一股冷傲的男人,这形容也太笼统了。
安宁踟蹰地走过去,将盘上最后一杯绿茶递出。
“谢谢。”他道。
安宁摆手:“呃,不敢当。”
站立在旁边不远的两人侧来一眼,其中一名年长的笑出来:“莫庭,不要对人太冷淡了,人家小姑娘见你都紧张了。”
徐莫庭双手转捏着手上的纸杯,他的姿态一向偏傲慢,不想搭理的人和物,他一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公事,就得公办;私事,他自己决定怎么办。这会儿他就职业性地笑了笑,对她平易近人地说:“抱歉,让你紧张了。”
有过多次类似经验的人可以肯定他是在作弄她,下意识就瞪了他一眼,明智地转身走开。
莫庭的目光轻微一闪,低头间的一抹浅笑再真实不过。他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弄服帖了,抬手轻抚眉心,虽然不愿承认,但好像确实是被吃死了。
抿了一口手上的茶,他从来不喜欢用纸杯喝茶,也不喜欢绿茶。
发现前方的注视,抬头对上周锦程若有所思的眼神,徐莫庭微颔首。
安宁走出来时,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阿兰表现得有些兴奋过头:“安宁,那个人是你舅舅啊?好年轻!还有,那个帅哥,你站在他面前不紧张吗?!”
某人不由得咳了一声:“你看中徐莫庭了?”
“他姓徐?”
“嗯我猜的。”
阿兰已经狐疑地盯住她:“等等,等等,刚那领导是你舅舅,又有人说你爸是李启山是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啦,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说,是不是跟那帅哥家世交来着?”
“我——”我妈妈只是一名语文老师。
阿兰不容拒绝地打断安宁可能有的借口:“李安宁,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公司,是谁领你去外面吃饭的?是谁——”
“是我们部门的佳佳。”
“对啊,我跟佳佳带你去的啊。”
安宁投降:“如果只是介绍认识,我试试。”这算是卖“友”求荣吗?
阿兰感激涕零,而后又着魔似的低语:“他真是令人惊叹是不是?算上这次,他一共来过我们公司两次,我每次见到他都觉得,跟我们年纪一样怎么就这么——这么难以形容呢!”
安宁犹豫着开口:“阿兰,我比你小一岁。”
“”阿兰:“我永远十八!”
“好吧。”
俩姑娘的无聊八卦没聊多久,楚乔就过来叫安宁“游街”去了。
贺天莲跟几位领导在前面谈笑风生,一帮小的跟着走马观花地过场,安宁走得最慢,到化验室时周锦程停下步子等着她上来跟他一道并排走。
安宁原本想装得若无其事一些,结果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我下周去广庆市,你跟我回去一趟吧。”他说的是陈述句。
安宁心里有一点点排斥,口上只道:“下星期我可能会很忙。”
“我跟你们老板打过招呼了。”
安宁脚步不由得停下,心里有些微不平和,沉静地低下头:“我不想过去。”
一阵短暂的沉默:“那你想什么时候过去?”周锦程退一步。
我哪里都不想去。安宁正要开口,身边有人轻轻揽住了她的腰,清淡的语调是熟稔的:“她哪里都不会去。”
空气被奇异的气氛笼罩住。周锦程看着她,安宁垂下眼睑,即使到了现在,她还是有点儿害怕他。
“抱歉,我们失陪一下。”徐莫庭带她走开的时候,安宁脸上有些燥热,她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惭愧,可有的时候,真的很想身边有可以信赖的人让她能依靠一下,在她不知所措时。
“莫庭,你真好。”她低低开口,感觉身边的人脚下一滞,进到一间会议室里,安宁刚想再说一声“谢谢”,就被人托住后脑勺压在门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吻住了,舌尖在第一时间攻城略地,急切地纠缠,引导她回吻。过了片刻,当激吻变成细碎的轻吻,安宁觉得整个胸腔都被抽空了,润湿涣散的双眼对着面前的人,徐莫庭垂眸不看她,阻隔某种青春的诱惑。
安宁试着平复心慌意乱,尴尬极了,这里是她的公司,随时会有人进来的会议室,忍不住又瞪了某人一眼。莫庭难掩胸口的轻微悸动,不过开口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起吃晚饭?”
安宁现在脑子还被他弄得混混沌沌的,不知怎么就说道:“我室友问你什么时候请她们吃喜宴?”
一丝惊诧从徐莫庭的眼中闪过,随即敛下,微微一笑:“那就今天吧,夫人。”
“”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了下门:“安宁,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是佳佳。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说辞,安宁呻吟着埋进徐莫庭的胸口,丢脸丢大了!
这天周锦程离开时,对她说了句:“我会找你再谈。”
安宁对人一向绝情不起来,但最终还是说道:“如果想回去我会自己回的。”
周锦程在发动车子时皱起了眉心,看着后视镜中慢慢走向她的清俊男子,如果是徐莫庭,那就难办了。
这一边,安宁纠结着怎么才能将喜宴这词抹杀掉,当没说过,要不还是等他忘记了这词再叫蔷薇她们出来吃饭吧,免得他“不小心”说漏嘴,然后她就会被好友们活活吵死,最后他坐收渔翁之利为什么她这么了解他呢?这种了解让她心情有些复杂。
于是不擅长撒谎的人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手机没电了,要不吃饭”
“用我的吧。”灰色的机子已经递过来。
安宁踟蹰着接过,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闪过的街景,低头拨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请问你是?”熟悉又陌生的柔软音调。
不由得轻叹一声:“是我。”
对面的人停了停,随即恢复正常嗓门:“还以为是帅哥呢!阿喵你干吗啦,好端端的换号码打?”
我也不想啊,“毛毛,要不要出来吃饭?”
“你请客?!”
“呃,徐莫庭请客。”
对面一片嘶叫声,良久之后是蔷薇接手:“阿喵,我们强烈要求去妹夫家里吃饭!”
安宁回过头询问当事人,当时保持着徐莫庭毕竟“难说话”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说不定去他家吃饭,他会拒绝,然而事实总是出乎她的预想。
“可以。”这么容易。
安宁报上地址,挂断电话后想到一个现实问题:“你那里吃的够吗?”实在不是她多虑,毛毛她们吃东西堪比蝗虫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