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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烟妈妈车祸住院了,这几天不怎么在家,你还是改天再来吧。”
住院!
苏洱惊讶道:“请问您知道在什么医院吗?”
邻居想了想说了几个大概的名字,苏洱第一反应就是滨海第一医院,便急忙赶了过去。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找到聂母住在哪一层,倒是先遇到了正和护士说话的谭熠,并在谭熠的带路下来到12层重症区。
隔着玻璃门,谭母闭着眼带着氧气罩,床边各式仪器正在工作。
谭熠说:“也不知道车祸是幸还是不幸,送来医院抢救反而检查出别的病。”
“现在情况怎么样?”
谭熠叹了口气:“不乐观,必须继续接受治疗,还在危险期,看她挺不挺得过这一关醒过来。”
醒过来治疗、加调理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苏洱想到聂烟因为之前劫匪的是被停职,家中又是母女相依为命,积蓄用光也不一定能撑下去。她在病房外站了很久,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诧异得说话声:“陆夫人?”
聂烟手里还提着两只热水壶。
苏洱解释道:“我去你家找你,邻居告诉我,你们在医院。”
“找我?什么事。”
“那天你为了帮我拿回东西停职,我想来道谢。”
聂烟轻哦了声,语调很平淡:“是我应该做的。”
折让苏洱有点惶然,曾经爱笑纯真的女孩,现在变得有些沉郁冷静。她想起之前聂烟受伤以及周队长那番话,因为陆衍之的‘算计’她九死一生逃出来后就变了。苏洱有些踌躇,说:“你母亲的医药费不用担心,我会”
“不需要,这是我家里的事不需要你们资助,我妈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也没心情叙旧,对不起陆夫人。”
“那,这些东西你收着。”
苏洱点点头,将手里的水果及礼物交给她。聂烟放下热水瓶接东西时,弯腰之间脖子里的项链一晃掉出衣领,苏洱无意瞥了眼却整个人僵震在原地。
项链,子弹吊坠的项链。
她忙问:“这条项链好别致。”
“哦,警察用子弹当挂件很平常。”聂烟忙把项链塞回衣领内,搪塞得了句话便拎着东西进入病房。
苏洱脑子里却嗡嗡作响。
这种花纹样式的子弹很常见吗?她记得自己好像也有一枚。
想到这里,苏洱赶回家。
“太太回来啦。”
许嫂正在打扫门庭落叶,见她回来问候了声。苏洱发现陆衍之的车也在,“他回来了?”
“是,下午三点到家的。”
苏洱换了拖鞋进屋,上楼的时候发现书房门没关严,陆衍之正在打电话。她越过书房直接往主卧走,蹲下保险柜摁了密码打开,琳琅夺目的珠宝及文件,她找了很久没找到那条跟聂烟同样款式的子弹项链。
脑子里突然萌生出很不好的想法。
她踩在软绵消音的地毯上,挨近书房,正好听到陆衍之在说:“陈纪深不会伤害聂警员,我很肯定也有把握,因为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救过他命并且念念不忘的人。”
陆衍之又说,保命的东西我一早就给了聂警员。
苏洱听得心惊也更确信聂烟脖子里的项链是她的,难怪之前陆衍之问她要保险柜密码,原来根本不是取什么海蓝之心。
当日,聂烟死里逃生周队赶来医院后骂陆衍之卑鄙,恨不得活剐了他的样子,原来全是陆衍之早先预谋。他想抓陈纪深破绽和罪证,必须要有人探取情报,而与她年纪相仿、又是警察身份的聂烟是最好的选择。
“呵”苏洱的心脏狠狠抽搐,真是冤孽。
许多年前自己救得垂死男人,竟然是陈纪深。当年她跟江世岚租住在烂尾巷,某天值日晚归时在垃圾堆附近发现一个奄奄一息、浑身血腥味道的男人。他当时的手却格外有力气地拽着她的腿,虚弱且强硬得吐出两个字:“救、我。”
她当年单纯有爱心,经常收养流浪猫狗,顺便把这个男人也救了。但男人说有很多人在到处找他,于是苏洱把他安置在一个废弃的小屋子里。男人的眼睛当时受伤看不见,他又满脸的污渍和血迹辨不清容貌。
苏洱那会放学经常去看他,给他带吃的,他偶尔吃不下,她便没好气道:“我家很穷,这是我的午饭,特地省下来的。”
他沉闷不说话,她便主动开口:“我有个很好的朋友,被家里人接走了四年,说过要给我写信但一封也没收到,我很想他。”
他说:“不记得你的朋友,要了也没用。”
苏洱那时候很孤单,最好的伙伴杜谨言离开,她在学校特立独行又因为江世岚的缘故没有朋友。这个男人虽然不怎么说话还有点凶,但也算“半个朋友”。所以,她经常去看他,给他吹口琴。
他送给苏洱一颗花纹奇特的子弹,“这是差点要我命的子弹,谢谢你救我,留给你作纪念。”
当时那颗子弹还沾着血迹。
第二天江世岚找到新男友,她在学校就被江世岚带走塞到校门外的奥迪车里,连家也没回衣服也没收拾就离开了,更没机会回到小破屋里和他道别。
他看不见她,她看不清他的脸。
彼此也没问过名字。
当时以后,第二天还会如约相见
第一百九十五章亲自接近他()
陆衍之还在与人通电话,她悄悄缩回卧室,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质的小相框。小忘眉飞色舞的小表情还印在照片上,她隔着层冰凉的玻璃抚摸着孩子稚嫩的小脸,温热滚出眼眶,一滴更甚一滴落在玻璃上。
“妈妈对不起你。”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好心泛滥救陈纪深,自己的人生或许没那么多事,儿子也不会惨死。
全是她的错。
陆衍之打完电话正和许嫂交谈,苏洱听见他一句:“她回来了?”接着脚步声往这边过来,她立刻把相框塞回原地,跑入浴室反锁上门,开了水阀让哗哗流水声掩盖自己不可抑制得抽泣声。
“小洱?”他尝试拧转门把,拧不开,浴室敲门。
她在里面咬着唇肉,喊:“我在洗澡!”
“今天去哪了?”
他的嗓音隔着一扇门传进去,语气平淡但很有威逼感。苏洱心虚在想是否刚才偷听被发现,又不想让他听见自己在哭,于是暴着脾气怒喝:“还让不让人好好洗澡了,你真烦!”
他朗声笑出来,连连说:“好好,慢慢洗不打扰你。”
苏洱蹲在水池边很久,哭乏了才站起来,浴缸里汨汨水流升腾出雾气,盥洗镜蒙了一层氤氲,她拿手抹出一道清晰痕迹看到自己眼鼻通红的样子。难怪陆衍之从前总说她哭起来难看,果然如此。
她久久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悲哀得眼眸愈来愈深,最后转变成冰冷决绝。
陈纪深的命当初是她救得,她要亲自拿回来。
第二天苏洱又去了趟医院,还见到陈纪深。
他正和聂烟走在一起,神秘兮兮得拐到小角落侧身进入监控死角,苏洱凑过去窃听,听到他说:“听说你妈病了。”
“这里不欢迎你。”
聂烟很抵触他。
他却早没之前想置她于死地的样子,藏起锋锐:“你那点薪水够交医药费吗?这种病后续也是一大笔花销,更别提你现在停职留任。”
“你调查我!”
“是想了解你。”他笑容深意,将一张小纸片递给她:“我可以帮你捞到一笔钱,时间地点安排妥当,你只要替我把货交出去。”
聂烟不禁冷笑:“该说愚蠢还是嚣张,你既然调查过我就该知道我是警察,竟敢堂而皇之让我帮你运白面!”
“危险是危险点,但钱能救你妈。”
聂烟怒喝:“趁我还没拷住你之前,赶紧滚!”
陈纪深笑笑,把卡片塞进她衬衫标袋里,“好好考虑,想通了就来这里找我,我一定替你安排得万无一失。”
说完,转身走出角落。
苏洱立即背过去详装在推病人,等他走远了,苏洱才跟在聂烟之后往住院部走。
聂烟对她的到来不甚惊讶,苏洱只说是来探望。趁着聂烟给她倒水的时候,苏洱故作失手把水泼溅到她身上,哎呀了声,边帮她脱外衫边说:“对不起我一时手滑没接稳,你赶紧去浴室拿凉水冲冲,别烫伤了。”
“没关系。”
聂烟口中说着没事,但茶水烫的她皮肤火辣刺痛,只好褪掉外衫就冲到浴室。
苏洱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这才迅速从外衫里翻找出那张纸片,上面的字迹被水晕得有些模糊,依稀一行字。
红港夜总会,pm9:00
水声歇止,苏洱立刻把纸条塞回外衫,作势甩甩衣服晾在椅子上,说:“这里对着太阳会干得快点。”
“谢谢。”
“烫到了吗?”
聂烟抿唇笑笑:“没有,只是有点红,你坐会我再去冲杯茶。”
苏洱现在全是回家思考计策的想法,于是拒绝了聂烟的好意,拎着包离开医院。回去的一路,苏洱始终沉默着,好几次都忽略了聪子的话,聪子也只好闭嘴不再说话。
也是这段沉默,让她滋生出计划。
陈纪深给的时间,是今晚。
她想在这个时间到红港夜总会,必须确保陆衍之不发现,但他太谨慎很难避过。于是回到家后,苏洱特地花了一下午时间在厨房。
“夫人,今天怎地想起做甜点了?”许嫂帮衬好几次,见她终于在失败好多次后做出像样的甜汤不禁问道。
她抿抿唇,品味舌尖甘美:“看他最近很辛苦。”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
许嫂眼见着自从小少爷过世,他们两夫妻生疏心里很不是滋味,唯恐被沈嫣占到便宜,现在苏洱主动说煮糖水给陆衍之喝,她很高兴。
晚餐过后,陆衍之照常在书房忙碌。
她端了碗甜汤敲响书房门。
“进来。”沉如低瓮得声音,让她指尖略略发僵。
能骗过他吗?
苏洱拧转门把,脸色不敢堆笑依旧疏冷,生怕太反常被瞧出破绽。她将瓷碗放在书桌上,话不说一句就走。
“等等。”
她呼吸一顿,调整好脸部表情,转过身反问:“有事?”
“我还以为你不会端上来。”陆衍之放下手中文件,去拿桌上的瓷碗,盛了一勺在里头搅拌,眼尾上扬笑眯眯地:“许嫂说你忙了一下午,才煮出这么小半锅成品。”
“厨艺不精。”她昂头。
他送了一勺到嘴里,唇畔的笑更浓了,“为什么突然下厨想煮甜汤?”
苏洱本来心惊,难道被发现意图?
但抬眸看到他蕴满期待得模样,松了口气,凉凉地回道:“呵,许嫂竟然告诉你我下午都在煮甜汤,那肯定也告诉你原因了,还问我干什么。”
“我想亲口听你说。”
陆衍之眼中炙热,烫得苏洱心脏乱跳,撇开头不情愿得说:“看你最近很辛苦,犒劳你的。”
“谢谢。”
不过寻常的妻子煮东西给丈夫吃,陆衍之竟然还红了眼眶。苏洱背在身后的手握拳,好话唬着他:“好吃的话你多吃点,不许剩。”
他跟受到嘉奖的小孩子般,想要获得更多得赞扬,一碗甜汤喝得丁点不剩,就算他不爱吃甜食。
苏洱想看着药效发作,故意说:“明天就要去陆氏上班了,我想看看资料,多了解公司一点免得第一天上班手忙脚乱丢你的脸。”
他笑着将左手边的文件拿给她。
苏洱坐在沙发里翻阅文件书页,余光里始终盯着他看,陆衍之浑身像长满眼睛似的,笑着问:“你总有意无意瞄我呢?”
“自作多情。”
她嗔他一句,垂下眼继续看手里的东西。
过了会,陆衍之开始犯困,摇了摇头似乎想把困倦驱赶出头脑。苏洱明知故问得走过去,“怎么了?”
“有点困。”
他揉了揉鼻梁,轻哼了声。
苏洱说:“累了先睡会吧,这样也做不好事。”
她边说边把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手腕被他蓦地抓住,他的头凑上来埋在她颈窝里,声音喃喃地:“陪着我。”
“睡吧。”
她轻轻拍他肩膀,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均匀,试探地叫了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后苏洱才松口气。
只是就算睡着,他握着她手腕的力度还是很重。她费了很大劲才把手抽出来,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红一道印子。
苏洱会卧室换了条连衣裙下楼,避开家里佣人,眼看就要成功走出大门,聪子从花园深处跑出来,叫住她:“夫人?”
“夫人,这么晚你要上哪去?”
苏洱强装镇定得说:“去看个朋友。”
“陆少去吗?”
“他有公事要忙,我一个人去。”
聪子是陆衍之的手下,心思缜密,看着苏洱一身略性感的衣裙肯定不相信,脸上堆着嬉笑:“最近晚上不太平,我还是先去问过陆少再开车送你去。”
苏洱正焦虑怎么搪塞,手机在包里响铃。
来电的事谭熠。
她心中一喜,赶紧接听:“喂,谭医生是不是聂母有新情况?”
“她醒了。”
“太好了,我马上去医院。”
挂了电话,苏洱这下有了理由:“送我去医院吧。”
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正有医生在给聂母治疗和检查,聂母带着氧气罩始终气虚得叫着聂烟的名字。看到她进来,张着嘴巴似要说些什么,向着她伸出颤巍巍的手。
“聂阿姨。”
苏洱走上去握住她的手,“有话您慢慢说,我听着。”
“小,小烟她”
聂母缓了很久才勉强把一整句话说明白,原来她在昏迷中能听到聂烟跟她讲话的声音,并且得知她为了筹钱准备走歪路。
聂母哀求道:“不要不要让她误入歧途她,她是警察。”
力气终究不够,说不出下面的话,眼泪只能焦急滚落。
苏洱安抚她,“放心阿姨,我知道她在哪里会阻止她。”
苏洱特地支走聪子去楼下买东西,然后从消防通道下楼避开他,拦车离开医院去往红港夜总会。
出租车平缓行驶在公路,望着窗外斑驳掠过的街灯幻影,苏俄的心里竟有赴死得决绝感。
她想,自己没亲人,儿子死了、丈夫爱着别的女人,这世上她再没有牵挂,不如接替聂烟的工作,找机会接近陈纪深,伺机杀了他。
起码,她还有母亲,还有亲情需要维护。
第一百九十六章项链是我的()
“小姐,到了。”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夜总会对街,说这句话时眼光色庸不明得打量着苏洱,好像那句“小姐”也别具深意。
苏洱掏钱付完车资,不要找零,迅速推门下车。
这个时间正是夜场活跃点,红港夜总会灯光璀璨,霓虹照耀堪比天幕星光。停车坪上豪车普桑一字排开,姑娘穿着露脐装,踩着高跟鞋,浓妆艳抹站在门口揽客呼朋。
花臂黄毛武壮士,一手搂一个姑娘,跑到门口和同款品位的兄弟闲话唠嗑,一口一个大鹰哥,间歇说起谁家童军造反,打砸商贩就为收点保护费。
嗬!
简直身临港片现场,置身铜锣湾黑夜。
苏洱强装镇定向前走,今夜有活动,进场时一人发一副面具。
场内歌声欢笑不绝于耳,声色场所谁不为花天酒地而来,她在潮汐人群中举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