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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是对不起的话，的确很对不起了。
画珠被绑在主堂的地牢里，全身都被泼了盐水。
浑身黏稠稠的，弄得她很不舒服。
不得不说，戚云氏好大的手笔，立马请了刑部的莫大人过来提审这件案子，然后还把原先建的地牢拿来做了审讯部。不过这戚云氏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在家里修建地牢。
莫大人与苏家苏尚书是至交，所以一接到苏家二夫人的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本以为苏家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结果一看，竟然是让他审讯一个小婢女，当即气的就要甩甩袖子离开。
戚云氏连忙拉住她好说歹说才让他留了下来，莫大人不想将苏家和莫家的关系因为这件小事弄得这么僵，便只好答应了。
“你且将事情过程仔细说明白。”莫大人端坐着，让跪在画珠身旁的苏瑶先开了口。
苏瑶是个没有耐性的主，本来是想母亲回来直接把人拖过来狠狠地鞭打一顿消她的心头之恨，没想到自家母亲竟然去把莫大人给请了过来。
她若想要直接动手，却碍于莫大人在场，想到这里，她心里越来越窝火，不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戚云氏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跪下对莫大人说起这桩案子：“大人，小女一名贵的珠串失窃，今日在这名婢女的房中找到了，按照我大丽律法，这偷窃罪该如何处置？”
“这……应当是杖责一百，然后丢到京州外，永生永世都不得再入皇城。”莫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想了想然后说。
“不过，按这小婢女的身子骨可能受不住吧，别说她了，就算是个大男人来，受不了一半就得没命。所以说，也就是直接丢到乱葬岗。”
“大人英明，那我们现在就行刑吧。”戚云氏听到莫大人这样说，心下一喜，连忙命自己的下人就要往画珠身上抽鞭子。
“大人，您不能只听二夫人一面之词就判画珠的罪啊，画珠……画珠是冤枉的。”那鞭子裹过盐水打在画珠身上直接皮开肉绽。
莫大人看了有些不忍，赶忙命人停下：“慢着，这婢女说你冤枉她，可是真的？”
苏瑶本来看戏看得正爽，这一停下来自然就有些不满，连忙气鼓鼓地说：“大人，这贱婢说的话您也信？”
“瑶瑶，不得无礼，”戚云氏颔了颔首，温婉得礼的对莫大人说，“大人可是要看证据，这便呈上来。”
然后便有一婢女捧着一根华丽至极的珠串走上前来。
莫大人点了点头：“这便是丢窃之物？”
“正是。”
“可是你又如何证明这是她拿的？”
戚云氏笑了笑：“自然是有人证的，来人，把厨房的秦大娘带上来。”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妇人随着戚云氏的婢女走上前，深深地看了戚云氏一眼，然后跪在莫大人身前磕了个响头。
“这就是人证？”
“正是。”
“那你让她把那天的事细细地道来。”
戚云氏颔了颔首，然后转过身对秦大娘说：“不要害怕，大人在这里，你就把你那天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秦大娘懂得她的眼神，开始回忆：“奴婢是厨房的厨娘，那天，我给二小姐送粥，结果遇到了大小姐的婢女画珠。她偷偷摸摸地在二小姐房外，看见我了，还说自己在找东西，还不让我说出去……”
秦大娘还没说完，画珠忍着痛已哭喊了出来：“你说谎……我从没去过二小姐的清平楼，你污蔑我！”
“放肆，大人还在这呢，有没有规矩，还是你主子没教你规矩？”苏瑶这时很懂得察言观色了，直接甩了画珠一个巴掌。
画珠被她一下子打飞在地，嘴角渗出的血丝看着有些惊心。
“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面对莫大人的发问，秦大娘终于点了点头：“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那好，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这位婢女，你可还有话说，那你就受刑吧。”
“慢着。”
第100章 明明如月（）
戚云氏转身便看到了闯进地牢的苏卿九，面上的笑容迅速龟裂，连忙唤人：“快打啊，还愣着干什么，下不了手我把你们的皮给扒了。”
那帮人愣了会儿神，听到戚云氏的话一个二个都慌了神，鞭子立马就往画珠身上抽去。因为害怕，力道比平时里大了不少，都往死里打画珠。
画珠痛得脸上冷汗涔涔，小脸一白，几鞭子下来便直接晕了过去。
苏卿九急的不行，想要跃过去将这几个下人解决了好救画珠。可她不能，她这一身武艺都是宋闫教的，而且这些武功不是让她在她这些所谓虚情假意的亲人面前惩奸除恶的，千万不可暴露。
所以，她只能深深地看了地上晕倒的画珠，然后跪在地上向莫大人磕了个头，然后抬起头双眼明明如月：“大人，如此听取她们的片面之词就要定我婢女的死罪，未免太不公平了！”
“哦？你就是这个婢女的主子是吧？”莫大人眯了眯眼睛说道。
“此人正是我岳阁的婢女画珠。”
“她犯了偷窃罪，理应当诛。大丽律法，本官想你不会不清楚。”
苏卿九抬起眸笑颜如花：“好像是这个理。”
戚云氏和苏瑶都一脸紧张地看着苏卿九，生怕她会说些对她二人不利的话。画珠她也打了，若是她日后寻起仇来，她也有的是办法治她。不急于一时，自然也不必紧张。
如此安慰自己，她们俩倒也松气不少。
“可是大人，这厨娘您不觉得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莫大人看着苏卿九忽然就来了兴致。
苏卿九揪住秦大娘的衣襟问：“大娘，你之前可否认得我家画珠？”
“不认得…不认得。”秦大娘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发毛，连忙摇头。
“那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岳阁的婢女拿了二妹的珠串呢？”她眼中寒光一闪，捏紧她的脖子，令她差点呼吸不得。
秦大娘脸色刷的就白了。
戚云氏一看事态不对，为了避免秦大娘说出什么于她们不利的事，赶忙上前拉开她们二人：“自然是我带她去指认过才知晓是你院中的婢女。”
莫大人点了点头。
“哦？可是整个苏府这么大，婢女也不少，敢问二夫人，为何二妹的珠串一丢失，就找到我岳阁来了？”她眼中光芒愈甚，里头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星光。
戚云氏顿时就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这话就有些深意了，不只说明了戚云氏一直以来在针对苏卿九。试想一个人丢了东西，肯定会全院搜查，怎么会一搜就搜到苏卿九那去，毕竟岳阁和清平楼还是隔了一段距离，要搜查也不会搜的那么快。
苏瑶简直就是直接去了岳阁把人带走的。
“这只是碰巧而已。”戚云氏看着苏卿九的眼神心里发毛得紧，只能胡掐。
要是活了这么多年还看不透这个宅斗套路的莫大人那就别活了。
他舒出长长一口气，看样子约莫是知道发生什么了。
“此话你还有何种解释？”他问戚云氏。
戚云氏看他面色不对，对于她欺骗他这件事，他现在心里是格外恼怒的，只是看在苏文渊的面子上没有为难她而已。
戚云氏顿时就慌了，没想到苏卿九这丫头牙尖嘴利的，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便慌忙跪下来：“大人，我还有人证呢。”
“你那人证？”莫大人勾了唇轻笑。
“戚云柔，你是当本官真的不清楚这桩子是吗？那人证是你的人，自然会帮着你说话。没想到你对待嫡长女竟会如此狠心，你只是一个平妻，是她的庶母，心思竟能歹毒至如此地步。也真够可怕的，居然请本官来陷害她们主仆，好大的胆子！”
莫大人冷笑着拍案而起，桌椅摇晃着几乎要倾倒，吓得戚云氏几乎魂飞魄散。
“感谢大人还我主仆一个清白。可是我从未拿画珠当过婢女，而今她在这清平楼受了此等大辱，不知大人该如何处置。”苏卿九抿了唇笑道，看着苏瑶和戚云氏的眼神里闪过一抹阴厉。
莫大人看也没看跪着的戚云氏一眼，顺手拿了茶抿了口茶水：“那你想如何，这画珠只是个婢女，而苏瑶是千金之躯，怎能相比？”
苏卿九不慌不忙地跪下：“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只是苏瑶这个小小的庶女。画珠虽然出身不高，可也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我拿她当我自己的姐妹，岂会有低微的时候。”
“我是尚书府的千金嫡长女苏卿九，我将画珠视为妹妹，这个身份可还合适？”
“如果不能给画珠一个交代，日后若是传了出去，说大人您包庇这位庶女毁了您的清誉，怎可是好？”
莫大人一听这话就不对劲了，当即暴怒：“你是在威胁本官？”
“卿九不敢，只是想为我的婢女讨个说法。”
莫大人一下子全身就软了下来，直接问跪着的戚云氏：“那好，戚云柔，你怎么看这件事？”
戚云氏此刻脸都被吓白了，她身旁的苏瑶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但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硬撑着回复莫大人。
“大人，是小女不懂事，小女没有弄清楚就妄下了定论，冤枉了画珠姑娘，也为大小姐带来了麻烦。这些都是我家小女的错，也是我管教无方，大人要罚就罚我吧。”
莫大人这厢还没说话，苏卿九便笑着把话接上了：“只是不懂事么？只罚你足够吗？别急，该来的总会来，二妹逃不了，你也逃不了。”
“放肆，大人还没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插嘴。”苏瑶心里怕得紧，窝着的火一下子出来了，嘴唇哆嗦着朝她吼去。
苏卿九眯了眯眼睛，不错嘛，气力还有余，有前途。
“你说我算什么东西。我是你的嫡姐姐，也是这苏府的大小姐，我若算了东西，你又是什么？”
苏瑶喉中埂了一口气，硬是没咽下去。
“够了，别吵了。本官在这里不是听你们在这里斗过来斗过去的，若是再这样，这案子就直接了事，本官不审了！”
第101章 忧从中来（）
听到莫大人这一句怒吼，整个地牢顿时便安静下来，再无人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大人我来此并不是跟你商议，而是我想要给我婢女一个说法。”苏卿九蓦地轻笑，眼波迅速流转。
“一个说法，刚才本官还没说清楚吗？”莫大人重新坐回高位的椅子，悠悠地说道。
“放过她们，这就是你所谓的说法？”
“那你想如何？”
“大人会不会太偏心了一点？”苏卿九直直地看着莫大人，那眼神冰凉至极，仿佛要把人千层万层的剥开，露出里面混着白骨森森的血肉。
苏瑶的愤怒的眼神一接触到苏卿九的眼神，声音响度立马就弱下来，闷闷地开口：“大人都不说什么了，好姐姐，你就少说两句吧？”
好姐姐？真是可笑，她什么时候成了苏瑶心中的好姐姐了？苏卿九蓦地冷笑。
“我可受不起，好妹妹。”
“你……”苏瑶听得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当即气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人，我身为苏家嫡女，妹妹犯了罪，我处罚她应是合理的吧？”
“这……”道理摆在这儿，他这下是想护也护不住了，只得摆摆手随她去了。
苏卿九对莫大人的反应很是满意，向前对他服了服身子，然后便转身吩咐那一帮下人：“还不快请二小姐出去，地牢太小，本小姐施展不开。”
当着莫大人的面，这帮下人虽然顾忌着戚云氏母女，因着平日里受尽了戚云氏母女的欺负，这厢倒也是幸灾乐祸，倒还是领了命。起身架着苏瑶走出地牢。
苏瑶似乎隐约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故而惊慌失措的大叫：“苏卿九，你若敢害我，我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给我打。”
苏卿九眼皮都没抬一下，命人把她放上行刑凳，然后让人拿过板子一下一下地打在她身上。
戚云氏这厢心疼的都要晕过去了，她的阻拦声很大，却终究没盖过苏瑶嘶心裂肺的哭喊声。
而苏卿九就冷眼看着这一切，做一个旁观人一般冷笑着看着。
二十大板，算是便宜她了。
苏瑶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毕竟是金枝玉叶，被人抬回的时候只余一口残气吊着。
“小姐在清平楼闭门思过三个月，没有我的允许”苏卿九淡淡地瞥了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的苏瑶，冷冷地吩咐，然后便赶去岳阁去看画珠的伤势去了。
早在来之前，她便已经请好大夫以防万一了。先前她在苏府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画珠的人，整个人焦躁不已，出了门看见莫大人的轿子停在苏府门外。
看样子刑部的莫大人来了苏府，可是她找遍了苏府却并没见人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莫大人在苏府，只不过她还没找到而已。
而他人在哪里，苏卿九忽然就想到了主堂，正好又碰上方才向她通风报信的小丫头。那丫头这才将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告诉她。
她溜进主堂，四处翻找，结果一时间触动了主堂内的暗室，这才找到画珠。
方才收拾苏瑶的时候，她顾着画珠的伤势，早早命人将她带回去瞧大夫了。
“画珠，你还好吗？”
画珠此刻整个人才刚醒，虚弱至极，嘴唇都是泛白的却还强撑着努力对苏卿九笑：“我没事。”
可是却一点也见不到平日里画珠那种精神劲。
苏卿九看着她忽然鼻子就酸了，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让画珠遭这样的罪。
眼泪掉下来砸在画珠手上，她微微有触感，努力地笑笑，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抬起手给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声音如蚊子一般小：“小姐，画珠得罪了。只是画珠看不得小姐流泪而已，妆化了就不好看了。”
大夫给画珠上完药就走了，苏卿九夺门而入的时候，永远也不会忘记大夫察看画珠伤势的眼神。
他一个劲的叹气，一个劲的安慰着躺在榻上的画珠。再看画珠坚强隐忍的模样，苏卿九面上顿时便有泪滑落。
天知道那些鞭子打在身上有多疼，可画珠硬是扛过来了。是她来晚了，若她来早一些，说不定她就不会受这么多的罪了。
“画珠，你疼吗？”她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倒了碗水，凑到她干裂的嘴唇边。。
画珠喉头滚动了下，使劲摇头：“不疼不疼，这次是小姐救了画珠呢，画珠无以为报，只能以后都是小姐的人了。”
说着，她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就着苏卿九的手喝了一大口水。
苏卿九眼里满是心疼的神色：“画珠，是小姐无能，没能给你讨来合理的说法。”
“小姐……”眼前的苏卿九似乎被薄雾笼了，叫人看不真切，画珠重新躺会榻上，眼底的疑惑愈加深了，便试着喊了她一声。
苏卿九这才回过神来，问她：“怎么了？可是又疼了？”
画珠摇了摇头。
苏卿九这才松下一口气，替她掖了掖被子：“那好，你好生养伤，这院子里的活你就不用管了。”
画珠只是看着她，眼眶里有泪珠滚动。
清平楼。
“我的小祖宗啊，你到底有事没有啊，这大夫进去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不出来。若是瑶瑶出了什么事，我让苏卿九和那贱婢给她陪葬！”
戚云氏在一旁焦急地走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