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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夜总会,已经11点了。
大白天,门口停着很多豪车,陆陆续续有荀家人进门,有的眼熟,有的我压根没见过。
路对面有家西餐厅,我和燕子进去选了靠窗的位置,一边吃饭一边观察,视野范围相当好。
到的人越来越多,我还看见了荀千灵她老爸,外表特别斯文,瘦瘦的,戴个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师,其实他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11点半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同龄人。
大姐、哥哥、荀千灵,还有王家兄妹和徐老,这一伙人可是功臣,冲在最前线的战士,遗嘱自然与他们息息相关,决定了年轻一代人的地位。
12点整,我竟然看到了苗苗,独自一个人抱着布娃娃,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夜总会。
她来这里,倒是让我有那么一点小意外。
12点半,我看到了我老爸,低着头慌慌张张地跑来,对门口的人点头哈腰的。
我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拉着燕子走出了餐厅。
燕子没有让我失望,还没过马路就挽起我的胳膊,那副小鸟依人的样,不知道她是怎么装出来的。
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可谓极致,柔情之中带着傲气,甚至脸蛋都能变红,说红就红,我真怀疑她早上起床时那红脸是装出来的。
过了马路,燕子告诉我,她在学校是演话剧的。
来到夜总会门口,不出所料,被拦了下来。
两个肌肉男往那一站,身上的西装都快要撑裂了,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带看我一眼,也不说话。
我只要亮出身份,肯定能进去,可我还没开口,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内说道:“阳,你跑这儿干啥来的?”
熟悉的外地口音,是我老爸。
没想到老爸来这里是帮忙看门的。
燕子听到我喊老爸,紧跟着娇滴滴地喊了声:“爸!”
我差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扶着旁边的墙才稳住。
老爸有点懵,不过反应倒是挺快,愣了下之后,笑呵呵地回了声:“哎!”
我一下把头撞在了墙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俩一唱一和的,跟提前排练好似的。
可我好奇一件事,老爸竟然不知道我一个月前死的消息。
既然老爸不知道,那么老妈肯定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荀千灵一伙人并没有把我的噩耗告诉家里,安的什么心……
第37章 只说一句话()
我和燕子走进夜总会的大门。
老爸上下打量着燕子,色迷迷的眼神,莫名让我想起了洗浴中心那个妖娆的棕发女郎,心说,你这老色头不会是想跟儿子抢姑娘吧……
结果老爸来了句:“几个月了?看不出来呀。”
燕子回道:“才一个月,还小呢!”
事情突然变得让我有些难以掌控,只是阴差阳错地叫了一声爸,就能扯出孩子来,不知道他们的脑洞为啥会这么大。
关键是,燕子随口说孩子一个月大,而我正好从少管所出来一个月了,这要说出去的话真有人相信。
很无语。
我已经不想讲话了,直接拉起燕子往里走。
老爸追上一步,忙劝道:“阳,你就别去添乱了,我听说灵儿有一张完整的曲谱,你爷爷留给你那半张已经没用了,所以你也没用了,他们现在不需要你。”
“啥叫我也没用了?”我真的是头疼,老爸跟着荀家人这么多年,说话还是这么不经大脑,没一点长进,让人听着很别扭。
“老爸说话比较直接,你懂的嘛,别生气,带着漂亮媳妇回家腻歪呗,回去吧回去吧!”老爸硬生生又把我推出了夜总会的门。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害怕我进去受到各种冷眼和欺负。
毕竟我在荀家人眼里是个全市声讨的杀人犯,毁他们家族形象,而知道真相的人没有几个。
以前我有半张曲谱,没人知道藏在哪,所以他们对我比较客气。
现在哪还有我什么事。
“回去吧,啥时候结婚告诉老爸一声,老爸给你准备婚房,或者在你大姐那楼上也可以,那本来就是你妈给你的房子,走吧走吧!”
老爸又给我推走了好几米。
“……”
怪不得大姐让我住她最好的卧室,原来那是我的房子。
怪不得他们那么生气都不赶我走……
单层三百多平米的复式公寓,近距离名校学区房,在南城这样的一线城市里,可以说是不可估价的,价值远超别墅。
给我房产,就是把我扫地出门的意思,让我以后别再惦记荀家的东西了,包括外公的遗嘱。
可我怎么可能不惦记。
我将来的媳妇姓荀,祖辈们订下的契约,我怎么可能不惦记!
燕子晃晃我胳膊,意思是问我,进还是不进。
我笑笑:“当然要进!我可以不要荀家一分钱,但我不能不要媳妇啊,只要把我的人给我,我立刻就走,那破房子老子也不稀罕,我回老家种地去!”
燕子啥也不明白,小声劝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这人比较犟……”
我拉着燕子再次跨进夜总会的大门。
老爸还想开口劝阻,被我堵了回去,很正经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回荀家,趁大家都在,我道个别就走,这总行吧?我只跟大家说一句话。”
老爸没理由阻拦,只是再三叮嘱道:“记着啊,就说一句话,别自讨苦吃啊!”
“知道了……”
我往里面走,一路上都有人站岗,很容易找到他们在哪里开会。
开会的地方在负一层的最里面,有个很大的礼堂,关着门,门口把守的人都有配枪。
老爸在大门口已经给这里通报过了,我走过去的时候,看门的竟然给我鞠了一躬,道一声:“少爷请进!”
少爷这两个字,猛一下听到感觉特别肉麻,我这个从大山里来的孩子,在号子里蹲了六年,出来又差点死掉,我特么竟然是位少爷。
没等看守的人开门,我直接上前一脚把门踹了个大开,宣泄我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
那一刹那,我能明显感觉到燕子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确实有些为难她了,这种场合连我都觉得有压力。
门开后。
一个个大佬转头看过来。
这些人,控制着整个江南的地下产业链,根基深得可怕,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清朝末年,那时的荀家就已经靠倒卖鸦片起了家。
今天是家族内的会议,所以现场看起来不是那么正规,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靠着叼着烟,被我突然踹门打断了谈话,静悄悄。
最先出声的,是荀千灵。
荀千灵正在喝茶,看到我站在门口的一瞬间,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又一口喷了出来,她老爸在她面前坐着,被她吐了一脸茶水。
她老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口就骂了声:“我草……”
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她女儿吐的,抹了把脸,赶紧安慰道:“灵儿,生病了吗,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没想到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哥还活着……
大姐在荀千灵旁边坐着,拍了拍荀千灵的后背说:“慢点喝,喝那么急干嘛,看把你呛的!”
荀千灵又咳了几声。
呛得两眼含泪。
表情形容不出来的难看与惊诧。
从来没见她这么激动过。
大姐紧接着扭头对我喊道:“东阳,你咋这么没礼貌呀,今天长辈们都在,注意点形象!”
同时,哥哥噌的站了起来,指着我想开骂,顾及大人们在场,话到嘴边没有骂出口,很愤怒地说道:“你不是回老家了吗?咋又回来了?谁让你来这儿的?”
这下我被他们给说懵了。
不过很快我就明白过来了,好像只有荀千灵知道我死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情,就连徐老都不知道,徐老在边上摇头叹气:“跟他爷爷一个德性!没素质,没教养,唉!”
这样说来,我并没有被光明正大地捐赠给医学院,而是荀千灵偷偷写了牌子挂在我胳膊上。
南陵大学医学院的尸源充足,战争年代的尸体还保存着呢,按编号使用的话,估计用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几十年以后了,所以尸池是最好的藏尸处,短期内不会有人知道死了。
荀千灵安的什么心……
老妈看到我这么无礼地闯进门,有点生气,摆摆手对我说道:“出去,敲门再进来。”
然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燕子身上,稍微看了两秒钟,露出一丝不太显眼的微笑,没说话。
“南城毒花”荀三娘的微笑,相当于别人的赞美诗!
燕子在我身边,心跳仍在加速,我胳膊能感觉到她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动。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随便一根头发都能压死明哥之类的人,燕子肯定会有心理阴影,换谁都会紧张。
不过燕子表现特别镇定,轻声对我说了句:“我去敲门,你别忘记给我开。”
声音柔得我骨头发软,快要站不住了。
老妈一反常态,竟然收回了刚才的话,改口说道:“算了吧,下次注意点,入座吧!”
她那么强势的人,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竟然还能收回来,怀疑眼前这人是假的荀三娘。
果然温柔漂亮的儿媳妇能够带来和谐。
其实我知道,他们真正在意的不是我女朋友燕子,而是荀千灵!
他们以为,我找了女朋友就代表着我已经忘了祖辈们订下的婚约,从此不再惦记荀千灵。
我敢肯定,外公的遗嘱里百分百有我和荀千灵的一些事情,曲谱在我俩的手里,不可能没有我俩的事。
也许这就是大家一直瞒我的原因。
荀千灵的老爸很绅士,笑笑对燕子说:“姑娘,别站着,不用紧张,过来坐!”
燕子羞答答地应一声:“好。”
然后迈着小步子走过去,坐在了荀千灵边上。
燕子朝我招招手说:“快过来,你说过这辈子都要在我身边!”
“……”
我其实想回她一句:只要是我说过的话,一言九鼎。
但我进门的时候跟老爸保证过,我只说一句话就走,所以没开口,默默走过去,让燕子往旁边让让,坐在了她和荀千灵中间。
第38章 在我手里()
我刚坐下,荀千灵又是一激灵,差点把桌上的茶杯碰掉,幸好我眼疾手快扶住了。
她老爸又关心问道:“灵儿,今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荀千灵摇摇头,没说话。
偌大的礼堂里,三三两两坐着很多人。
基本上都是当年上山炸墓那五位老人的后代,每一家都有人到场,有长辈,有年轻一代的。
不过大家的状态都很散漫,脸上写着四个字:悉听尊便。
至于听谁的,肯定由遗嘱来决定。
可他们暂时并没有公布遗嘱的意思,而是一个个喝茶闲聊,乱哄哄的,各做各的事,好像在等待某个时间点。
我坐下后,大姐拍拍我肩膀,问我:“东阳,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怎么一个月又跑回来了?是不是想姐了?你身边这位不错嘛,啥时候认识的呀,不给大家介绍介绍?”
我本来是不想说话的,可是一下没忍住,顺口就问道:“谁说我回老家了?”
“你自己留在卧室的信,说你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回老家找以前的朋友过,不要再联系你。难道你骗大家呀?”大姐看了看燕子,又坏笑道,“哦……我知道了……你俩可以回家住嘛,姐的房子不好吗,住不下你俩呀?”
燕子扭扭捏捏地说道:“姐,东阳喜欢安静,我也喜欢和他单独相处,做什么都方便……”
大姐特别八卦,索性坐到了燕子旁边,嘻嘻哈哈聊个不停,越聊越私密,我竟然听到大姐问燕子:“一晚几次?”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坐在附近的人都能听得很清楚。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开口岔开大姐的话题,问道:“大家什么时候谈正事?”
哥哥正在跟王家兄妹聊天,听到我问什么正事,扭头就怼我:“你消息怪灵通的呵,跟你没啥关系,问那么多干啥!”
“不问就不问呗。”
我起身走到礼堂的最后面。
苗苗在角落里蹲着,抱着她的布娃娃,头枕在上面,好像睡着了。
我蹲在她边上,拽了下她的布娃娃,她脑袋猛地一沉,醒过来二话没说就把她的布娃娃又夺了回去。
我问她:“咱俩熟不熟?”
苗苗瞅我半天,摇摇头说:“不是很熟。”
我笑道:“不是很熟的意思,是不是有点熟?”
苗苗点点头,不说话,低着头很伤心的样子。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愿不愿意听?”我问苗苗。
苗苗抬头问:“好听吗?”
“好听。”我笑笑,慢慢对苗苗讲道:
“六年前,你父亲苗春华,花10亿从国外购回一幅国宝级名画,画的背面,有你家的族谱,是你家族没有传下来的东西……”
“六年前,南北盗客大赛,有个12岁的小女孩叫伍夜静,用隔空取物一般的手法,从保险柜里偷走了一幅价值10亿的国宝级名画,画的正面,四条锁链捆绑着一口青铜古棺……”
“六年前,伍夜静盗走名画后,拿笔在上面涂涂抹抹,还挖掉了一块,毁了名画。挖掉的地方刚好是开启青铜棺的方法,除了伍夜静,再也没人知道怎么开,而伍夜静却投案自首进了少管所……”
说到这儿,我没有再继续。
因为遗嘱大会开始了。
苗苗的眼神从呆萌变作锐利。
我对苗苗说:“下次讲吧,不过呢,告诉你个好消息,青铜棺里的东西可能被我带进了校园里,昨晚发生的踩踏事故,你回去好好调查调查,就算帮我的忙,下次请你吃饭。”
苗苗听到吃饭,眼神又变得呆萌,张口就说:“好呀好呀,记住哦,不要忘记!”
下午两点,遗嘱大会正式开始。
遗嘱锁在这里的保险柜里,装在一个很精致的桃木盒中,桃木盒的盖子上刻着:持完整曲谱者开启。
盒子太小,刻不下那么多字。
其实外公的本意是,我和荀千灵结婚那天,洞房花烛之夜,曲谱合二为一的时候开启。
因为祖辈给我们订的结婚日期就是今天,两人都满十八岁。
可现在蛋疼的是,荀千灵自己有一张完整的曲谱!
更蛋疼的是,那曲谱还是我拿命找到的,被荀千灵顺手牵羊给拿走了!
不过,保险柜里应该是空的。
他们正在开保险柜,密码很长,东西还没拿出来,我就已经知道是桃木盒,上面刻着什么字。
我说过遗嘱里百分百有我和荀千灵的一些事情。
我不是一个武断的人,我敢说百分百,那肯定是我见过……
伍夜静走的那天对我说,她明天就不在这座城市里了,我对她说:
“那你今晚还在吧,帮我最后一个忙,去夜总会负一层的礼堂内,把保险柜里的东西拿出来,巫婆的后人应该会隔空取物吧?我不明白,没有任何缝隙的青铜棺,当年怎么取出骨笛交给方远大将军的……”
至于遗嘱的具体存放位置,我也是在那天听老爸说的。
那天伍夜静说洗浴中心是我老爸开的,我当然要见一面,顺便问了下遗嘱的事情,老爸没有什么理由隐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