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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公，你还好吗？”卫明歌悄悄潜进了地牢，尽力将自己缩到最小。
小李子被斩青扇得整个脸都看不出来哪里是哪里了，卫明歌却不能下去将他带走，因为小李子这么出去太招人注意了。再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只有卫明歌一个人，她还自认为有能力逃出去……
小李子被扇得耳鸣，不过还是在这空旷的地方捕捉到了卫明歌的声音，“游大人……？”
虽然他的脸被扇肿了，但他的身体还能坐起来。
卫明歌心疼，这个半白头的人，虽然他不如他们一般是个完整的人，但他做了许多完整的人做不到的事。
一抹脸上的水，“李公公，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去拿钥匙，今天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出去的！”她的手握紧了木柱，似乎要将它捏断。
小李子肿着半张脸阻止，“不要！”
卫明歌不解，“为什么？”
“其实游大人能来这里，奴才就很高兴了。您说，谁能有奴才这般的殊荣，能让尚书大人来来救，可不就是面子倍大嘛！”他是在笑吧，卫明歌总觉得他是在笑，但她从里面听出了苦涩。
小李子似乎睁开了一点儿眼，即便如此，他还是只能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
“其实大人来这里，是陛下说的吧。奴才太高兴了，这可不就是奴才这一辈子所追逐的愿望吗？游大人不必为了我这个残缺的人再做什么了，奴才这一辈子足够了，也活够了，就让草民落叶归根吧！”
越听到后面，卫明歌觉得心里越来越苦涩，竟然是这样的话，让她着实没有想到。
怎么挽留一个已经有死心的人，除了给他希望还能是什么！
卫明歌却为难了，若是她不能及时地将小李子救出去，那么依着他的性子，他便就是死也不会说出玉玺的地方的，可若是不说，那他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便会想要离开吧！
小李子见她犹豫，以为她是为难，努力从脸上扯出一抹笑，“大人不必为难，草民这就一条贱命，活着还是死了，都没多大的影响的！”
这是他第二次用草民，这让卫明歌想到了那个女的，或许小李子心里，一直想要成为的是一个平凡人吧！
就像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一个平凡人，多么希望那个人也是……
“你可记得陛下的生活习惯，给我讲讲吧！”卫明歌说。
小李子虽然脑子晕乎乎的，但卫明歌这个问题，就好比是问了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他都能脱口而出了。
“陛下习惯早起的时候喝点热水，水的温度不用太高，但一定不能太凉了，刚刚好就行了。”
“陛下早上喜欢喝点儿粥，滚烫的那种，陛下说那样的粥吃起来才最有感觉。”
“陛下还喜欢走后花园的一条小路，虽然那里长了好些青苔，奴才总说那里不安全，可是陛下就是不听。”
“陛下还喜欢画画，不过奴才从来不知道陛下画的什么，陛下也从来不给奴才看，但奴才猜，那个人应该是大人无差了……”
“然后呢？我都不会，怎么做呢？”卫明歌摊手，忽略了他最后的话。
“大人做的，陛下都会喜欢的吧！”小李子慢慢地说，像在开玩笑。
卫明歌也不犹豫，“可是，如果你死了，那谁来照顾你的陛下，难道你要让他怀恋你吗，然后活在愧疚里？”
第319章 “”（）
小李子浑身都在颤抖，卫明歌也不知道一个肿了脸的人怎么可以有那么激动的表情。
她感觉他的每一块皮肤都在激动，他的每一个皮肤都在跳跃，最后竟然呜呜地抽泣起来……
说实话，卫明歌觉得他哭得太难看了，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哭得这么难看，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卫明歌亲眼看着小李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两番变化，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伤心。
“好了！”卫明歌拍了拍他的的肩，让他不至于这么激动。
忽然感觉到门外出现了一点儿声音，卫明歌迅速藏起来，听动静。
“干什么的，大半夜的，哭丧呀！”其中一个走进来的人说道。他从分来这里，就每日对着小李子拳脚相加，因为小李子让皇子不开心，也就让英布大人不开心了，那么他也就会被牵连，他被牵连，就只能好好“伺候”小李子了。
小李子趴在地上不说话，那人估计没有得到回应，又或者是心里本来对他就不爽，一脚踹在小李子身上。
小李子心情不错，也不呻吟，暗中忍着。
“切，个阉人，居然还挺有血性的啊！”还是那个人，对着另外一个人嘲笑他。
另外一个人也不多说，亦或者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没有搭理他。
“切，你个新开的，不识趣呀！不知道吧，这人可是个阉人，咱们金元没有阉人，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他只不过是护着自己的主人，没有错！”
“哈哈哈哈，真是天真，所以你这么天真的人就只能跟着我屁股后面走！”
“相比之下，若是换做是你，你只怕是连他都不如吧！”
卫明歌奇怪地掏了掏耳朵，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就是来这里吵架的？
“是，你高洁，现在不也只能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狱卒，连我这个屁都不如！”那人嘲笑道。
显然另外一个人定力好多了，卫明歌亲眼所见，完全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似乎在意料之中的结果，说话那人也不求得到回应，兀自蹲下身来，探了探小李子的呼吸，“居然还有呼吸！”
卫明歌目光一凝，什么意思？不该有吗？
只不过，相比之下，卫明歌更好奇的是另一个人是什么身份，看起来他似乎很不屑与与他为伍，只不过又不知道为啥还得在这里！
卫明歌觉得可以从那个人下手，不过她指望着他能帮上什么忙，只希望他能漠视也好，毕竟小李子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不是。
“好了，看完了，我们出去吧！等有空，我带你玩点儿刺激的！”那人站起来，一把搭在另一人的身上。
卫明歌感觉到了那人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又装作无事了。
待他们走后，卫明歌嘱咐了小李子好些话，才离开这里。
她的确没有完全的保证，再加上很奇怪的事，身体的毒竟然没有发作，意味着她的力量就达不到最高的时候，若是再加上小李子，她势必是离不开这里的。
所以她准备找人好好商议，尽快将此事给了结了。
回到约定的地方，谢婉音早就在等着她了。
她就知道卫明歌会趁着她出去的时候进宫，她本想派人去搭救，但最后被张槐说服了。
这是她分女儿呀，既然要一个人去，自然有一个人去的道理，若是真的出不来，她再去也不迟。宫里有他们的人，一有消息就会有人传出来的。
“回来了，吃点儿东西吧！”谢婉音将桌上的东西往她面前推了推，尝试着让她注意这边。
卫明歌喘着气，却在看着谢婉音的那一刻心静了下来。
“谢谢。”卫明歌拿起筷子，在这么尴尬的情景下开始吃起来。
看她神色如常，谢婉音自动忽略了她们吵过一架的事。
“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其他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操心得够多了！”谢婉音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卫明歌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不是自己的，淡而无味。“我还有事做，您可以别的任何事，但别擅自决定我的事！”
对于谢婉音，卫明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只不过终究还是有什么东西开始改变了。
她对着谢婉音的态度变了，从心底里，她是开始慢慢的将她放在心上了吧！不为什么，只不过习惯而已！
谢婉音不说话了，卫明歌早就不是她能控制的孩子了，只要卫明歌想，她是拦不住的。她突然非常伤心的发现了这一点。
“明歌，我希望你知道。”谢婉音敲了敲桌子，让她的目光转向自己，“我不仅是你的母亲，我还有别的身份，我不可能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你知道的。”
她有时候，很无奈，但那就是事实，她希望卫明歌明白。
卫明歌苍白一笑，谢婉音还真是会说话，“是呀，我早就习惯了，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的母亲从来都不是属于那个人的，她心里有好多的人，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不可侵犯的人，她也回馈了他们好多东西，独独她的心里就是没有我和父亲对吧！”
谢婉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有过的，卫川曾经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后来卫明歌也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只不过到了后来，她认为卫明歌已经不需要她那么仔细地对她了，所以对她放松了。
忽然想起了张槐那天说的话，“明歌这个孩子，你别看她对着很多人都是带着刺的，只有她真正放在心上，她才会拨开自己坚硬的外壳，让你触摸到她致命的柔软部分。你看着她好像每次都不需要别人帮忙，每次自己都可以独自完成所有事，她这只不过是她防备的姿势。”
“要想她对你敞开心扉，你需要花的时间还有很多，因为你会发现，等你好不容易打开一扇门，等待你的还有一扇门，再打开一扇门，或许还有一扇，一直到最后，你还会发现最后或许还有你无法打开的一面墙！”
谢婉音没有想过卫明歌会这么复杂，她只知道卫明歌不好相处，就连她这个母亲有时候都会不愿意对着这么冷漠的卫明歌。本以为只要对她好就可以了，却不过她也将这种好分得很清楚，最后她都会一一还回来的，最后不欠你的。
“好吧！”卫明歌听见了谢婉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说。
第320章 “”（）
一个人最放松的时候，莫过于知道事实已成，别人已经对其无可奈何的时候。
卫明歌一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好在还有谢婉音的帮助，虽然城中戒备森严，但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路子，硬是将武隐他们给先带出去了，疏散了这些人，好歹能让斩青的目光不至于总是盯在城里。
只不过这边的计划或许需要一次缜密的计划，卫明歌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不过她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她总是不会刻意想起这个人，但有时候，有的时候，她只能也只会想到他。
“世子，门外有人求见！”
付叙躲在自家得罪院子里，反正怎么着都是无事，如果斩青说的是真的，他倒也不怕他会杀了他。
这些日子，他始终心心念念的都是这些花花草草，真的是早早就开始了晚年生活。
“不见！”付叙头都懒得抬，斩青是没有事儿做还是什么，成天往他这里跑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好好想想卫明歌不会甘心。
至少凭着他的直觉，卫明歌知道所有的事，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放弃陆复明。
倒是不知道她原来是这么好心的一个人，连陆且徐都能留下来，希望最后陆且徐不亏了她一片善心。
说话的那人恭敬地点了点头，默声退下。
院子里的花草可不知道这皇城发生了什么，时候到了，它们还是该干嘛干嘛，一点儿都没有收到影响，不过也只有付叙这里才能给它们一方净土了。
闲来的时候给它们松松土，付叙总觉得这些花花草草被自己照顾得很好，明明都是些野花，偏偏开始娇贵了起来。
不像样！
卫明歌从后门避开别人偷偷爬了进来，就看见付叙一个人在不言不语，就看着他一个人傻呆着。
他好像邋遢了许多，胡子开始蓄起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卫明歌一直以为付叙过得不错，但现在看他过得不好，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头发的倒是没有白，只不过被他随意束起来。别人不都说人长得好，怎么都是好看的吗？但这句话不适合付叙。
付叙本来就生得俊秀，至少卫明歌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呢，现在这个人却开始有种苍老的感觉了，他才不过而立呀……
“故人来了，世子都不想见见吗？”卫明歌离他大概几米远，但那距离就像他们之间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看起来已经遥不可及了。
在卫明歌的视角，付叙没有动，卫明歌本就绷不住的脸微微颤抖。
“不请自来是游十的不对，世子不要介意，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世子当面示之。”卫明歌把礼做得极好，俯下身，掩藏在手下的双眼只能看见付叙的脚。
付叙的脚就仿佛灌了铅一般，不能挪动。
原本，他以为他可以从容的对着她，而真正面对她时，他连转过去问一句你过得还好吗都不敢。
两人就这么僵硬着，卫明歌也不急，她猜不透付叙心里想的什么，不过心里复杂却是无疑的，可她又何尝不是。
“大人客气了，不如大人等些时间，我去为大人打点水来，洗一把脸吧！”付叙甩下这句话，跑开了。
卫明歌没有拆穿他拙劣的谎言，也许她需要给他时间冷静。
什么打水，这种事难道真的会让他一个世子做吗，不过是找一个借口离开吧！
刚才的气氛有多么的难受，只怕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
的确，付叙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离开而已，他怕他自己控制不住，那多么可耻。
从心底里，他并不愿意说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只不过他还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还是放不下她。
她开始不再稚嫩，脸上的棱角分明，一双眼也没有原来看见他那么害羞的模样了。她握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他仿佛可怜看见她手上的老茧了，从北方到边疆，她似乎走的这一路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渐渐成熟了。
或许是心情不好的原因吧，她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兴，一脸的凝重。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她来这里是干嘛的，只不过他不想她那么快就走，所以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让人去买些吃的来吧，给她送些去吧！”付叙唤来一个人，徒留卫明歌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坐着。
她也只能坐在那里，她能感受到背后那扇门背后的那双眼，炽热而无奈，却从来没有离开她的背影。
她向来直觉就很准，只是她不能转身，甚至都不能动一下，她总觉得自己要为他，为自己负责。
摆在付叙面前的是两张纸，却用的是同一支笔。
“世子，城里那家酒楼不开门了，说什么淡季，不做菜了！”一人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
世子不是一向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吗，怎么这次不仅给他加派了人手，还嘱咐他要快些回来。
不过既然是世子想要吃，他们自然就要去做，只不过不凑巧，那家酒楼真的没有开门。
他自己都拿出看家的本领了，店主就是不松口，也是无奈。
“为什么会没有？”据他所知，那家店一直是是背后有人在支持，斩青怎么也不会插手这么无聊的事，他们尽可以开门的！
“据说他们没有资金了，再加上这发生的事儿吧……就不开门了。”那人冷汗直出，世子似乎不高兴了。
“你去把人带到我这里来，材料都给他们准备好，给他们说今天若是不能做出一个好菜，就不要回家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他都想要和她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