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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年，公子齐泽犯了大错，被宣明帝一气之下过继了，好在宣明帝还没有失去理智，并没有将齐泽贬为庶人，仅仅只是将他过继给了武王而已。
这样的惩罚，如今有了小严氏的提点，在师尧看来说轻不轻，说重却也不重，定是经过了宣明帝再三考虑才有的结果。
要知道当年朝堂之上的混乱要比现在严重得多，宣明帝的皇位也要不稳得多，齐泽的出生让他生出了梁氏会弄死他这个皇帝扶持幼子上位这个让他自己的恐惧万分的想法，是以在严皇后等等的推波助澜之下，才有了如今的公子齐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又有严皇后直接将齐泽的“罪状”摆在了宣明帝的面前，大皇子齐泽成为了武王的儿子，这也算是宣明帝对自己帝位压力的缓解罢了。
为什么只是缓解，而不是彻底遏制呢？
师尧这才想起，在大齐，或者说在任何一个封建王朝，王爷的儿子那也是龙子凤孙，那也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有梁氏和杨氏在一旁看着，宣明帝不可能直接将齐泽贬为庶人，何况齐泽又是自己的儿子，师尧不知道当初宣明帝在过继的圣旨上印下玉玺的时候，心里有没有片刻的犹豫，但是为了自己的帝位，大皇子齐泽终究是变为了公子齐泽。
仅仅只是过继给了武王，有当时如日中天的严氏和林、王两家的支持，就算是杨氏和梁氏再如何生气，那也只能认了。
相反，若是宣明帝直接将齐泽贬为庶人，梁氏那定是不依的，稍不注意便会不死不休，梁氏又和杨氏交好，是以，定会引来朝廷动荡，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大齐王朝说不定又会战火连连，百姓又将限于战火困苦之中。
是以，师尧相信，这一切，宣明帝心里都是有考量的。
当然，就算公子齐泽也有资格继任大宝，那也只是很微小的资格罢了。
只有宣明帝膝下没有人任何皇子的时候，齐泽才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
蓦地，师尧瞪大了眼睛，盯着小严氏，张了张嘴，却还是忍不住问，“难道荣贵妃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难怪荣贵妃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就仅仅只是想让公子齐泽留在京城。
要知道并州那是常州王氏的底盘，公子齐泽若是跟着武王一直待在并州，就算是再怎么天资聪颖的人那都得养废了。
荣贵妃如今膝下无子，德妃和她一向交好，能寄希望的也只有公子齐泽。
不说若是公子齐泽登上帝位她荣贵妃没什么好处——没看见现在严皇后已经大不如前了吗？
相信，只要荣贵妃再用用手段，让严皇后彻底拉下马，让宣明帝一举废后，朝堂不能一日无主，后宫不能一日无后，细数后宫所有有资格坐上皇后宝座的女人，就属她资历最高。
若是荣贵妃当了皇后，等日后齐泽登上帝位，她荣贵妃就是母后皇太后，德妃就是圣母皇太后，再加上梁氏早就放弃了德妃，放弃了齐泽，从龙之功都是属于杨氏的，有了这等功劳再加上杨家还有一位母后皇太后在后宫里坐着，杨家自然能延续百年荣光。
就如同荣贵妃的封号一般。
只是，荣贵妃打的这样的主意，宣明帝知道吗？
师尧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知道的话，那是定然不会放任齐泽留在京城的吧。
毕竟宣明帝对自己的帝位江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知道有人这样明目张胆的算计自己的帝位，宣明帝怎么会允许齐泽留在京城？
小严氏这才笑着点点头，“娘娘莫怪之间妾糊弄与你。”
“一开始，娘娘踏足静心苑的时候，妾以为娘娘是代表着荣贵妃而来的，是以才多加试探，此时既然娘娘已经猜到了，妾也就不再多言了。”
确实，当初中秋夜宴，荣贵妃和师尧都是最终的胜利者，一般不了解内情的人，很容易以为丽婕妤已经投靠了荣贵妃，自从小严氏进了静心苑之后，严氏在宫里的探子自然不会再理会小严氏，小严氏也就无从得知师尧到底是和态度。
若是一开始小严氏便不管不顾的说出了幕后黑手，丽婕妤会是什么反应，小严氏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定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好在，上天还是眷顾着她——丽婕妤并不是荣贵妃的人。
想明白这点之后，师尧也就不怪之前小严氏对自己打马虎眼了，反而更加觉得小严氏这个人值得一交。
也彻底相信了小严氏的说辞。
第六十六章（）
这一日，师尧在小严氏的静心苑里足足呆了两个时辰才打道回府，路过春色寥落的御花园也没有丝毫停留，虽然步子依旧不急不缓，面容也是平静异常，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却能看得出师尧眼底的凝重，像是知晓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一样凝重。
说老实话，自从师尧在这个世界醒来，似乎就没有过什么害怕的情绪，哪怕是这一次也是如此。
顶多凝重几分罢了。
一个时辰之前，小严氏对师尧透了一点底，展示了她自己的价值之后，便示意一直跟在师尧身边的青雉退避了。
师尧知道，这是小严氏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并且是不允许旁的人知道的足以让她心动的大事，是以，师尧非常爽快的让青雉离开了小厢房，带上了门。
厢房里光线本就暗，唯一的亮光还是这一扇房门所带来的，当青雉关上门之后，厢房里便是漆黑一片了。
因着小严氏刻意放低了声音，站在门外的青雉那是半点都没有听到这两人在厢房里带了一个时辰之久又说了什么。
这一个时辰，青雉觉得挺难熬的。
做奴婢的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一切都应该紧着主子的意愿来，主子想让她干什么，做奴才的就得干什么，哪怕是趴在地上当狗玩，躺在地上当泥人，甚至是做了什么事，败露之后，被推出去当替罪羊，那也得毫不犹豫的听从，是以，仅仅是站在门外又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遇到的主子太过还说话了些，对自己这些宫人太过放任了些，青雉在听从师尧的话站在门外的时候，脑子里却不由得使劲儿想严更衣到底会说什么，而她一介小小的更衣又到底会知道宫里的哪些辛秘呢？
不是青雉太过小看严更衣，而是她所接触的就仅仅只是宫人罢了，宫妃之间的弯弯绕绕，青雉知道一点，但绝对不多是，是以根本不明白小严氏的作用。
这也是之前所说的眼界的问题了。
青雉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是宫妃身边的心腹，若是知道、看得明白严更衣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她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了。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师尧最该最该操心的一个大问题，比荣贵妃还让她操心。
每一个宫妃从宠妃的位置上跌落下来，也许有很多种因素，但是往往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都是源自于身边心腹宫人的背叛，细数以往，例子众多，不胜唏嘘。
人，对于未知的事总是好奇的，可是就算是好奇，青雉小一步在师尧的身后走着，回想起方才主子出了静心苑小厢房时的脸色，竟半句都不敢开口。
哪怕在这人来人往的后宫青石板铺就的大道上，哪怕身侧是看着便庄严肃穆的朱墙，哪怕丽婕妤如今的神情已经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但是青雉却还是不敢开口。
她怕一开口，就会造成什么她完全不能承受的后果。
就这样，主仆两人安安静静的穿过了六宫中的一条又一条的九曲回廊，路过了路边一株有一株不知名的花花草草，终于在午饭之前回到了长乐宫。
静心苑是后宫里最偏僻的角落，长乐宫却是当初宣明帝给师尧划得接近于中心的地段，离紫宸殿也颇近，如果从地理位置上来看的话，长乐宫也是名副其实的宠妃的宫殿，毕竟只有宠妃才有资格距离皇帝这么近，近到宣明帝每日在宣政殿下了早朝走不了几步路便是长乐宫了。
师尧是用了早膳一大早便去的静心苑的，赶回来的路上尽管步子显得平缓，但是到底没敢多耽误时间，因为她知道昨儿个宣明帝可是点了要在长乐宫用午膳的，只是就这样紧赶慢赶、不敢耽误，没想到还是迟了。
等师尧踏进长乐宫的时候，宣明帝身边的常盛，常大总管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因为师尧的在后宫的地位是越来越稳固，甚至有了和世家女抗衡的事态，常盛跟在宣明帝的身边虽然多少也知道一点丽婕妤的地位是怎么得来的，但是作为奴才天生就比宫妃低上那么一等，是以，常盛对待师尧，那是半点不敢拿乔。
此时此刻，一见师尧出现，忙迎了上去，“娘娘可算是回来了，换上已经来了许久了。”
来了许久而不见师尧的半个人影，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太过美丽。
但是师尧丝毫没有慌张，依旧笑吟吟的问，“烦劳公公带本宫去给皇上请安。”
宣明帝到了长乐宫，师尧肯定是要赶着去请安的，否则少不了被人扣上一个怠慢圣上的罪名。
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若是宣明帝心情好，自然算不了什么，但是若是他心情不好，师尧少不得会迎接一场天子之怒，这样的下场，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伴君如伴虎。
只是，就这么明晃晃的问宣明帝的行踪，那又是宫里的禁忌，毕竟宫里最忌讳的便是窥伺帝踪。
皇帝比谁都要惜命，每次用膳，每一份膳食从来不会用过三口，必要时期，在每次用膳之前还会有专门的太监识毒，这才敢放心的将御膳房精心制作出来的膳食入口。
之所以说窥伺帝踪那也是一条大罪，纯粹是作为皇帝的惜命罢了。
同理，若是皇帝心情好，师尧问宣明帝的去向，可以说是关心心切，但，若是正在怒火头上，那又吃不了兜着走。
后宫，从来都是容不得半句失言，容不得踏错半步的。
是以，师尧才如此谨慎。
常盛是宫里成了精的老人了，能在宣明帝的身边带上数十年，可以说就算是宫里的某些宫妃都没有他活的明白，脑子一转就知道师尧这话的顾忌，心下又是暗赞：难怪今年这么多秀女之中，就一个丽婕妤能得皇上青眼，也就一个丽婕妤能短短时间一一介小姓之女的身份在后宫站稳脚跟，想到这，常盛又不由得记起今年秀女之中，身份最高的那位。
严嫔，出身汴梁严氏，本应该是天之骄女，谁知就算进宫也仅仅只是正五品嫔罢了，连当初的丽婕妤进宫的位份都不如，几个月过去了，当初的丽容华已经是丽婕妤了，可是严嫔依旧是严嫔。
这其中固然有严嫔身份上不讨皇上喜欢这个因素，但是也未必没有严嫔自身的原因，就常盛所知，皇上是宠幸过严嫔的，只是严嫔自己不得圣宠罢了。
别的不说，就说宫里宫妃都暗自比较的美貌，严嫔就弱上丽婕妤那么一筹。
心里想得多，常盛面上却半点不露，反而对师尧笑的是更加客气，“请婕妤娘娘跟奴才来。”
既然常盛肯笑，那就表明事态没那么严重，别说师尧就连青雉都松了口气。
主子不好过了，长乐宫上上下下都不会好过，是以青雉格外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危，好在就目前来看，主子是得宠的。
至于师尧，那想的就更多了，至少她知道宣明帝没有多少生气，第一个反应的并不是她是否得宠的问题，更多的，青雉不清楚，但是师尧明白——
今儿个这一出都是师尧自己一手推就而成的。
师尧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刚好碰到宣明帝等候多时，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
只不过与那次，师尧应了荣贵妃的邀约，却被荣贵妃以各种理由在咸福宫耽搁太久，以至于到了傍晚才回到长乐宫，才知道宣明帝早就在长乐宫等她的情况不同。
这一次，是师尧明明知道今日宣明帝会到长乐宫用午膳，明明知道，今儿个宣明帝没有什么政事，绝对会早早的来长乐宫看五儿，毕竟“看五儿”也是师尧特意提起的话头。
总的来说，这一切都师尧自己安排的，就是为了试探宣明帝的态度。
宣明帝到了长乐宫只见到五儿却半点没有见到主位娘娘丽婕妤的人影，自然会心生疑惑，在皇宫，只有宣明帝不想知道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是以只要遣人去稍微打听，或者说直接问长乐宫上下的宫人，自然会知道师尧今儿个一大早去了什么地方。
师尧在宫里经营不深，带的也不久，目前只是勉强站稳脚跟罢了，是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将自己去了静心苑这件事瞒得严严实实。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这一点，师尧万分明白。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告诉她想告诉的人。
后宫里，严皇后、荣贵妃、贤妃、良妃等世家女先不提，她们一向是进水不犯河水，师尧仅仅只是去一趟静心苑又如何？就算是问出了什么东西来又如何？在她们的眼里，丽婕妤始终只是仗着宣明帝的势在宫里勉强度日的小姓宫妃罢了，就算得宠，与寻常小姓宫妃也没什么区别。
是以，摆在师尧面前的就只有宣明帝一个人。
在宣明帝的心里，师尧一直都是安安分分的一个聪明人，只是她的这点聪明完全是在宣明帝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这才没有换下师尧这么一个好用的小姓宠妃。
然而，一个安分的人是不会主动走进静心苑，主动接触世家女，哪怕接触的是世家庶女小严氏，也绝对不可能。
这一点，无疑是及其容易让宣明帝起疑心，疑心师尧是否如表面上那样的安分。
或者说，宣明帝知道师尧并不是表里如一的人，并不是满足于现状的人，但是只要师尧一日是一个安分的宫妃，宣明帝就会让她成为一日的宠妃，反之亦然。
这一次，师尧的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试探罢了，试探宣明帝对自己的容忍度到底有多少。
如果宣明帝勃然大怒，因为尚且有一个蜀州牧、一个师钰作为宣明帝多年的希望在，师尧顶多是遭斥责几句，虽然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是师尧早就没有想过要攻略这个男人，是以，师尧的担心会有，但是绝对不多。
反之，如果宣明帝静观其变、或者说是乐见其成，师尧便能进一步的知道宣明帝的底线，从而调整自己的计划。
后者，无疑是师尧最想看到的情况。
好在，这些天里，师尧在宣明帝身上花的功夫也并没有白费，或者说宣明帝对师钰的希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这一点，从常盛依旧恭敬亲近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常盛将师尧领到了书房门口便停住了脚步，示意道，“娘娘，皇上正在书房等您呢。”
“有劳公公了。”师尧客气的谢过了常盛，常规的命青雉打赏了赏银，又让她候在门外，这才一个人推开了书房的们，走了进去。
第六十七章（）
有了常盛的态度摆在面前，师尧并不担心宣明帝会如何暴怒，至少没有那天晚上那般的风雨欲来，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十师尧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并不是宣明帝的黑脸，而是他甚是平静的坐在书案前，翻看师尧平时喜欢看的书籍。
在大齐，虽然已经有了广陵纸的普及，但是这里的普及指的仅仅是大齐上层贵族之间的普及罢了，寻常小姓寒门是没有这个余钱购买纸装的书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