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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夜没说话，只是淡然地看了眼白鹭歌。白鹭歌的身躯微微一颤，手握飞行水晶，只一跳就浮空飞远了。直到远处的暮夜和师柒都变成了小小的黑点。
白鹭歌有些气闷。暮夜刚刚用心音联络她，让她回避一下。她不知道事到如今，师之一族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回避，不禁无趣地踩着地砖格子来回地转。
十分钟后，暮夜突兀地出现在她身侧，径直往前走。白鹭歌忙跟上去，好几次想和暮夜说话，对方却都没吱声。
“谈话的内容是机密？”最后，她这样问道。
暮夜停下来，转身的同时白鹭歌吓得后退了两步——要不要这么杀气腾腾
“不是机密。”暮夜说得有气无力。“结果可以告诉你，想听吗？”
白鹭歌心想既然能听，为什么一开始要支开她。“嗯，你说吧。”她说得困惑又埋怨。
“就谈判来说是成功了。但就人性方面来说，我是完败的。”
“呃？”
“师柒的防御力很强，几乎是无解的。想赢她就要用消耗战。即使夜组织的所有人联合攻击，估计也讨不到好”暮夜说到这里，揉了揉眉心。
“即使是你也不行？”
“我单挑她可以，而且会很快。可是”
“可是？”
暮夜叹息一声，他抬起头盯着天空看——月亮已经被云遮住，他却像没发现一样地继续盯着。“师之一族的弱点，我全都知道。”然后他就不说了，开始往前走。
白鹭歌隐约觉得自己不该再问下去。可暮夜话说到一半儿未免又太折磨人
“我们的弱点是致命的。”暮夜补充道。白鹭歌怔住，她突然感觉有些冷
人性方面的完败，是这个意思吗？
脚步停下了，思维却止不住地转动着，白鹭歌突然想到了不该想的可能性。“难道你打算”
暮夜终于停下了。黑色的背影在凌晨时分显得有些寂寥——毕竟黑色不是光明的色彩，这让青年的位置有些突兀。此时此刻的他相交于光与影之间的界限中，模糊得不真实。“嗯师柒曾一度获得过自由。师镆却没有。她想为师镆争取这次机会。”暮夜的回答果然不出所料。
白鹭歌听得心里发堵，却又反驳不起来——因为就某些方面来说，暮夜和师柒间应该算家务事，她没有立场去参一脚。
“唉师柒也答应了？”除了叹息，还有预料到答案的询问之外，白鹭歌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她不希望让暮夜做一名漫无目的的思考者，所以才决定和他多说说话。
“嗯。”可有可无地回答着。青年还是陷入了沉思。
“她为什么要为师镆做到这份儿上？”
“是呢为什么呢？”明显是揶揄的回答，白鹭歌知道他没在听，可又无可奈何。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稍稍休息一下，然后去找纪汜哲的线索吧。”
“嗯”
然而交代完这些了，青年却一动不动。在白鹭歌疑惑的目光下他微微低头，然后蹦出一句意想不到的话语——“呐，白鹭歌。我又要杀自己的同族了，还是彻底杀死。可我竟然感觉不到难过。”不可思议的语气，带着些许蒙昧般未知的好奇，还有淡淡的自嘲
白鹭歌无奈地笑了。趁着暮夜出神的当儿，她迅速展开感应，然后说道：“要我告诉你吗？”
“嗯？”暮夜不明所以地回头。金色的眼眸平淡如水。
“你的精神力和你的情绪完全不搭调呢！”白鹭歌上前一步，面对面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明明悲伤得很，却能若无其事地和我说话的你真是折磨死人了，你知道吗？”
听到白鹭歌的话语，暮夜竟然微笑了，“那还真是抱歉了。”或许在他想来，即使精神力能被察觉到痛苦，也能证明自己还怀有人性，然后感到欣慰的吧？
可白鹭歌是知道的——在精神力突破障碍值，达到前所未有的五千点时，就已经知道了
暮夜的精神力实际上分为很多层。普通能力者可以感应到他的外层——即吸引力、压迫力和厌恶感；感应强的能力者能感应到他的第二层，也就是伪装的精神力——第二层的伪装能让他传达出和他人相同的从众情感，比如喜悦、悲伤等，实际上却都是假象；于是第三层就是白鹭歌感应到的——第三层被黑色的迷雾所笼罩，压抑得什么都看不到
白鹭歌承认，她说谎了。其实他从暮夜的身上，只能感觉到第二层到第三层之间的虚假情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是绝对的荒芜。可能是基于女性的处事方法，她觉得不忍心了，所以才说出善意的谎言来。
“诅咒，不能解除吗？”关于暮夜的精神力，白鹭歌只剩下这个问题。
“你可以问问万世规则。”暮夜说出了不太好笑的笑话，就径直往前走。“不过按‘它’的模式，一旦下达诅咒就是终身制的，哪怕是它本身不再了，也无法解除吧！”
果然是不能解除呢。白鹭歌的迷茫越积越多了。她甚至开始反问自己，把感情被封印，无法去爱邴瞳，也无法回应任何人期待的暮夜强行拯救——这样的做法就算成功了又怎样？
暮夜会期望这样的活法吗？
第186章 重新集合（）
这一分离就是一周，所有夜组织的成员都忙碌各自的事情，互不相交。哪怕是重新集合起来，进行两两配合的训练时，他们也没询问对方都做过什么。
杨耀恢复的情况不错，这从他连挨白鹭歌三连踢也不过是咳嗽两声的战果就可以看出。虽然之后还是默默地治疗了内伤
白鹭歌帮杨耀找新的治疗水晶，还不忘时刻注意一旁师嬛的精神力消耗，等师嬛明显进入耗弱期的时候，才说道：“你的精神力消耗过快了需要加强锻炼。先把蝴蝶送回笼里，再去玩牛奶拼图吧。一小时为限拼好——记住，是三平方米的那个。”
师嬛扶额——“为什么那糟糕的拼图要叫牛奶拼图。搞得我现在看到牛奶就想吐”她碎碎念地边走边说，又单手一指，用来训练空中灵活性的数千只蝴蝶就散出了红光，依次排列地进入笼子中。
“师姚，和蓝林组的配合还习惯吗？”白鹭歌说话的同时，终于从铁架子的最顶端找到治疗水晶，随手抛给杨耀。
杨耀接住并向她敬礼，动作潇洒又有些调皮，她就用口型回了句：“ch。”
师姚在蓝毅霄和林依依连穿镜带丝线的联合攻击下撑了十分钟，听到白鹭歌的话后直接仰头就倒，“我我要死了。”她有气无力地说。
“那就休息三分钟，接着继续。”白鹭歌淡淡地说。
“你个魔鬼”师姚如泣如诉。
“杨耀，治疗完毕了？”白鹭歌走回杨耀身边。只有对他说话时，她的表情才会温和起来。
杨耀比出个“1”的手势，表示他还需要一分钟。白鹭歌坐到他旁边的板凳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和那些被一圈铁皮环绕的简易灯泡。
夜组织的全员都集中在人烟稀少的远郊区仓库里。这座仓库少说能有一千平米大，高度大约是三层楼左右，足够进行小型的空中作战了。仓库外是暮夜和师嬛联合施展的惑敌防护层。估计除了盯准暮夜的阿黛尔之外，其他人都找不到。就算阿黛尔亲自出马了，也得要暮夜实体化到处走动才行。偏偏暮夜每次进入仓库前都会化作黑炎，直接传送进来后更是切断了血之锁链的联系。
尽管如此，暮夜单独外出的时候也是危险重重。黑炎形态非常耗费精神力，连续施展的时间不过半小时而已
“已经四十分钟了。”白鹭歌看了眼计分器，上面有备用的钟表功能。
“嗯。可是担心也没用。”杨耀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我好了。”
白鹭歌心想也是，暮夜把自己的精神力和存在感都压到了最低，如果连这样都被发现的话，他自然会找他们帮忙。
“刚刚那局的缺点是什么，你总结一下吧。”白鹭歌把注意力拉回来，开始关注战况。另一边师姚已经开始训练。她在全是镜子的三面墙中间来回闪躲，同时还要躲开蓝毅霄突然而至的丝线袭击。这些丝线无论能否击中目标，都会见东西就粘。因此师姚的施展空间越来越小，已然是强弩之末。
“呃，好像是不够灵活？你似乎致力于折我的关节呢。”杨耀想了想后说道。
“的确。军体拳的特点是速度迅猛，动作利落而简单——这种打法虽然在表世中颇为盛行，也极为实用。但我们身在里世，必须在难以预料的情况下迎接各种各样的打法招式。所以相比于系统化的军体拳，反而是章法不定的偏门打法比较吃香。”
杨耀边听边边思考，接着露出苦恼的表情：“这的确值得思考。也许我该换一种打法？”
“换是肯定要换的，但不急于一时。你觉得将体术与能力结合创造出新打法——这个主意怎么样？以前出任务的时候遇到过这种对手，很难对付呢。”
“可对我来说，这种方法可行吗？我的能力最少是中程。”杨耀表示疑惑。
“暮夜说你行，你就肯定行！”白鹭歌拍拍杨耀的肩膀，表示鼓励。
“难道我又要有无数次被打残被治疗再被打残的经历了？”杨耀指指自己的鼻子尖，嘴角不住地抽了两下。
“没事，有我呢！”白鹭歌笑容灿烂。
“你？负责给我心理治疗？”杨耀上下打量起白鹭歌，把她和心目中的治疗医师相互比较，觉得完全不靠谱
“呃，是负责一起被打残”
一问一答后，两人相视苦笑。
“好了，开始训练！”白鹭歌率先走到划分好的白色画线区。另一边师嬛正在和拼图奋斗，师姚被蓝毅霄和林依依的攻击逼到绝路，无奈地缴械投降。
“十一分钟了，有进步！你们先吃饭吧！”白鹭歌朝师姚喊。
师姚一个儿高蹦起来就往休息区跑，又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回头朝白鹭歌呵呵笑几声，开始挪着步伐往前走
“就这家伙心眼多。”白鹭歌摇头轻笑，颇为无奈地说道。又眨眨眼看向杨耀，说：“不过既然她体力充足，我就让蓝林组加快点速度好了！”
杨耀也笑了起来。他做出请的姿势，让白鹭歌先行出招。白鹭歌也不客气，直接拉开架势就要打，刚上前了一步又停下来，看向仓库的大门。
杨耀见了也停下来，只见仓库大门一敞一关，暮夜就出现在门口。他的外套不见了，里面的白衬衫也丢了半截袖子，正散步一样地往这边走。
“被围攻了？”杨耀往下一瞅，发现暮夜的休闲裤也少了块裤脚。
“无所不用其极地围攻了。”暮夜说得轻描淡写。其他人见了忙围上来询问再三。暮夜也足够耐心，从他被高级感应能力者发现到被十几号人围攻的过程都叙述了一遍。末尾还说道：“这处据点不能用了，他们大约三分钟就会追查到。大家收拾东西快点走。”他说完后又看了眼白鹭歌，道：“下个随机据点在哪个市？”
白鹭歌迅速握住记忆水晶，闭上眼睛后大声说，以便所有人都听到：“ch市。东陵街的东城路14号，凤山小区c栋107号房。传送点是九天前覆盖的”
“我有东西在小仓库里，你们先撤我随后就到！”简单吩咐了一句，暮夜身影一闪就出现在训练场中的小仓库附近，迅速利落地开门就进去。其他人都没细想，直接握住小型传送水晶两两消失。只有师嬛停在原地，原本要离开的师姚见她留下了，下意识地也要留下来，却被师嬛不由份儿地推进传送门——“我打算和暮夜一起走，你过去通知他们！”她平静地说。
还有两分钟就要被追查到了，师姚没时间多说话，只好点点头说：“我会传达的。”然后消失在漆黑的传送门中。
师嬛松了口气，敲了敲仓库门。“嘿，别装了。你该知道我鼻子很灵，你浑身都是血的味道——阿黛尔带着她的小伙伴们追上来了？”
门打开了，暮夜走出来，神色竟然有些无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想帮忙？”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看戏的？”师嬛翻了记白眼。
暮夜轻笑。他以前很少看到师嬛露出丰富的表情。如今她似乎和那些小年轻们混熟了，连说话都带着网络腔调。
果然脱节的只有自己吧——暮夜想，又说道：“搞定吉姆，其他的我来。”
“包括师柒和师镆？”尽管情况危急，师嬛也没省略她的问题。
暮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白鹭歌可是告诉我了哦，关于你对师柒的承诺——说实话有点无情呢，和你以前的风格完全不搭。我对此表示遗憾。”师嬛说罢耸耸肩。高挑的身材和师柒倒有几分相像。只是师嬛更瘦一点，相对来师柒说也矮一些，顶多一米七的样子。
暮夜知道师嬛想说他变得无情了，可他只知道自己这一世的选择效率最高，至于情感方面——好吧他压根就没考虑过
“我就是为了他们留下的——想阻止我？”暮夜淡淡地说。
此世的他思维的确有所改变，可具体改变在哪里，以前的他又是怎么做的，如何得出的结果，他已经还原不了那种心情了。
拥有同样经历，却没有同样心情的自己，又怎能心怀仁慈地对待每一名师之一族呢？
“难道你觉得白鹭歌是为了阻止你才告诉我的？”最后的三十秒，师嬛甚至能听到仓库外思考对策的能力者们的窃窃私语。
暮夜不回答，师嬛也不催促。直到最后的五秒，他才说道：“我对付师柒的时候，你要负责带走师镆——就是这样。”
“好。”
师嬛回答的时候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她记得师柒在加入师之一族的四代前，是个性格开放的母亲。她有个丈夫叫邹子豪，有个儿子叫邹默。丈夫有心脏病猝死了，就连邹默也因车祸死掉了
师柒是师嬛的长辈，是个自成风格喜欢冷幽默的女人。她还教师嬛做过菠萝派——连师姚都喜欢吃的菠萝派
第187章 暮柒之战（）
曾经相遇的点滴，却在此世成为良心上的绊脚石，这样的现实让师嬛的心里一阵阵地发堵。
暮夜在三秒之内进行了三次黑炎化的瞬移，而且每到一处都会用脚尖轻点一下地面，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如果是白鹭歌在这里的话，或许会从微弱的精神力中读取到什么。可惜师嬛却不具备这种天赋。
事实上，关于暮夜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就连和他相识良久的师嬛都不甚清楚。这名青年无论轮回了几世都是一副神秘的样子，让人难以接近。他或许会有重要的人，但似乎总是无法和那些人相处太久。至少目前为止，师嬛从没见过暮夜会找前世的人。
“要来了！”暮夜突然提醒。他似乎预料到师嬛走神了。
师嬛的反应也是迅速，只见她后退一步单手十字挥起，就见她身前上青下黄左红右蓝地出现四处半米高的符文阵。符文阵旋转着，阵中间的大型符文亮出刺目的色彩，雷电般地滋射传导到符文阵的外围上。外围散发出光晕，光晕一刻不停地扩大开来，形成圆形的轮廓，从十字末端集中到中心，形成层层堆叠的四色圆环。圆环刚一形成就迅速消失，再一出现已经到了暮夜头顶。暮夜抬手轻点，那圆环就自头顶到脚底地笼罩在他全身。奇怪的是，这次圆环上没有任何符文。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