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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说话，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她不想说谎骗这样一个小女孩，可也不想因此招惹了慕羽谦，何况还有个徐临安在楼下。
一般人到这里也就知难而退了，可陶然偏偏越挫越勇，不撞南墙不回头地说：“她根本没有开口承认！慕哥哥，你在逗我玩对不对？”
苏瑾叹气，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慕羽谦沉默了会，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突然说：“阿瑾是聋哑人。”
苏瑾：“！”
“你让她怎么承认？”慕羽谦的声音瞬间就冷了下来，“不要强人所难，陶然，我不希望看见你因此瞧不起或者可怜她。”
他这样护犊子般的语气不知道刺激了陶然哪里。
“我才不可怜她！”陶然歇斯底里，“她都有你了，还有什么值得可怜的！”
第28章 此生非她不娶（）
说完陶然一抹眼泪，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慕羽谦拿出手机拨通陶晏的电话，把这里的地址报给他，还顺便闲聊了两句，这才挂断。
他终于看向苏瑾，顺便给了评语，“演技负分。”
“我可以走了吗？”苏瑾好脾气地问。
她想不明白，龙城这么大，为什么她会频繁地偶遇慕羽谦。
真是孽缘。
“去哪？”慕羽谦说，“我送你。”
苏瑾不识相地说：“不用了，和慕大少爷走在一起，本残疾人士自惭形秽。”
慕羽谦：“”
不是你自己不开口说话装聋作哑吗？
苏瑾大步流星离开了，慕羽谦慢悠悠转过身，看向楼下。
二楼这点小插曲并没引起太多的关注，等待签售的人还是一脸兴奋激动，而坐在签售台当中的女人始终维持着一脸谦逊的笑容。
慕羽谦居高临下静静地看了一会，周身的气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冷了下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让原本看他单身一人想上前搭讪的路人敬而远之。
苏瑾从另一个出口出来，很快和林婷汇合。
“咦，许心诺在这里签售？”
这边门口居然竖了块广告牌，林婷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怎么不吭声呢！你超喜欢她的吧，幻志收了两套，大一要期末考的前一天还在看，怎么排队的人这么多？”
林婷说着就要去排队，苏瑾拉住她，“不是说好了陪你逛街吗？”
“逛街什么时候不能逛，”林婷简直无语，“签售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我不需要签名版，”苏瑾站在林婷背后，声音低下去，“如果不逛街的话，我们回去吧。”
她突然觉得有点累。
林婷不死心地观望了会，可人实在太多，只好作罢，“算了算了，这人气简直可怕，她永远不担心过气吧。”
她拉着苏瑾往外走，“对了，我还有个八卦要告诉你。”
苏瑾正在走神，没太注意听。
林婷扯了扯她的袖子，“你听清楚了没有？”
“啊？”苏瑾茫然地问。
林婷叹了口气，“唉，我在说菲菲啊，原来她压根不是慕羽谦的女朋友。”
对，刚才慕羽谦也否认了，苏瑾心想。
林婷继续说：“就刚才那个小学妹，她男朋友以前是程菲的追求者之一，当时以为程菲跟慕羽谦好上了，借酒浇愁，喝多了去找慕羽谦撒泼，你猜慕羽谦怎么说的？”
“无非是她不配，其实是逢场作戏之类的。”苏瑾说。
这也算她亲测之后的发言了。
“哎，那是花花公子的台词，陶晏才会说。”林婷摆摆手，学着慕羽谦的语气深情说：“他说‘我喜欢的另有其人，此生非她不娶。’”
她一字一句说得极缓极慢，刻意压低了声音渲染情绪，好像她就在现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似的。
苏瑾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渣男就不要卖深情人设了好吗。
“你别不信，”林婷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当时小学妹就偷偷跟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还看到程菲也在暗处，当场就哭了。”
她这句话突然点醒了苏瑾。
“这是”苏瑾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去度假酒店前发生的事？”
第29章 他在刻意误导（）
“那当然，”林婷说，“酒店回来后就没人见过程菲了。”
原来是这样吗？
程菲突如其来的敌意，她不经大脑的陷害
如果是被人故意刺激挑唆的呢？
在酒店时慕羽谦莫名其妙的针对，意味不明的话，似是而非的态度，好像忽然间都有了解释。
他在刻意误导程菲。
苏瑾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可结果很明显，她与程菲的友情结束了。
如果不是恰好有录音，林婷恐怕也
在宿舍呆不下去的人会是她，要是事情传出来，在学校只怕也不会好过。
“你手怎么这么凉？”林婷眉头一皱。
苏瑾回过神，一时竟然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回：“今天很冷。”
苏瑾做了一晚上的梦。
一闭上眼睛，她就看到幻志当年贩卖的盛况，一个女人趾高气扬站在她面前，冷笑着说：“没人会相信你的，苏瑾，你这辈子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
她清楚地知道这是梦，许心诺其实从来没说过这些话。
可她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梦境中场景翻覆，又变成慕羽谦对她冷冰冰的回绝警告。
“你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又有一道永生难忘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救救”
“呯——”，台灯被砸碎，昏暗的家中传来的无尽争吵
早上醒来的时候，苏瑾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林婷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了小瑾，你生病了？”
她伸手覆上苏瑾的额头，入手一片冰凉，“我们去医院看看？”
苏瑾全身仿佛被车辗过般酸痛无力，只是她半点也不想继续躺着，强行爬起来，“没事，我冲个热水澡就好了。”
“这怎么行？”林婷扶着她，“我替你请假，今天是不是还有家教课？别去了，我现在先陪你去校医务室。”
“你这学期出勤够了吗？”
苏瑾从衣柜拿了套新睡衣：“我呆会自己去拿点药，你快去上课，别迟到了。”
林婷为了干她那侦探的活，旷了不少课，辅导员上星期才找她谈过话，他个性十分之婆婆妈妈，林婷为了尽早结束谈话，当时是下了保证书的。
“那、那你一定别强撑着，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林婷不放心地走了，等苏瑾洗完澡出来，发现她居然还抽空捎了份早餐回来。
苏瑾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两口粥就再吃不下了。
她犹豫了会，把床底的行李箱拖了出来。
里面躺着一块看起来很旧的数位板，还有个上了锁的小匣子。
苏瑾就这么蹲在地上看了好久，神色眷恋且温柔，像看着自己的爱人。
可最后她甚至都没伸出手触摸它们一下。
宿舍门突然“吱”地一声被推开了。
苏瑾慌乱地去关行李箱，抬头去看，竟然是一个多星期没见人影的程菲回来了。
她显然没想到这个时间宿舍有人在，开门后先是一愣，看清楚人之后面色一凝，目光充满了敌意。
“看来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第30章 等他离开，不能纠缠不休（）
苏瑾把行李箱拉好推回床底，程菲则径直走到自己床边开始收拾东西。
她拿的都是些日常用品，又收了几套稍厚的衣服。
感受到苏瑾的目光，程菲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赢了是不是很开心？”
苏瑾不想再与程菲有争执，没有回应。
程菲却不依不饶：“别以为我搬出去就是怕了你，苏瑾，咱们走着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苏瑾正要开口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干嘛欺负她？”
陶然从门口探了个头进来。
这次她没化妆，穿了套高中生校服，轻手轻脚推开门，身后居然还跟了两名保镖，其中一名拎着个双肩书包，看起来是打算去学校的样子。
陶然打量四周，“你真住这儿啊，环境好差。”
程菲不知道这是谁，只是看这阵势也知道来头不小，恨恨地看了苏瑾一眼，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陶然奇怪地眨了眨眼，“这人谁啊？这么没礼貌。”
苏瑾心说你这样登堂入室其实也不遑多让。
陶然在苏瑾面前的凳子坐下，犹豫着开口，“昨天的事我做的不对，哥哥已经教育过我了。”
真是天下奇观！
苏瑾实在无法想象，看起来就不学无术的陶晏居然在带妹妹这方面颇有建树？
其实仔细想想，陶然什么都没有做错，可她居然还亲自上门来道歉。
和慕羽谦合伙欺骗了人的苏瑾十分羞愧。
她正打算和盘托出，谁知陶然接着说：“不过你现在压根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吧？”
陶然一派天真的表情看着她，“你真的是慕哥哥的女朋友？看起来除了读书厉害点也没有其他闪光点了呀。”
苏瑾：“”
她能不能把这小鬼赶出去。
陶然双手托腮，“他应该只是图一时新鲜，虽然我从没见他像那样护着过哪个人，还说什么不许我同情可怜你，可你应该就是利用他的同情心才上位的，不然简直不合常理。”
“不过，你们在一起是不会长久的。”陶然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慕哥哥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
“我就不一样了，”陶然站起来，一派少女的天真浪漫，“我们家世身份都相配，慕哥哥喜欢会读书的，我就努力读书给他看，明年高考，我一定要考上这里最好的大学。”
“听说你在兼职做家教，教我怎么样？价钱随便你定，就当替慕哥哥做好事了，等将来他离开你时，可不能纠缠不休哦。”
陶然说完，那两名保镖其中之一拎了个粉色笔记本电脑进来，她扫了眼，才示意他拿给苏瑾看。
电脑就开了个文档，里面输了段文字，大意就是请苏瑾做家教云云。
当然，陶然说的其他乱七八糟的话并没有体现出来。
所以，如果苏瑾真是聋哑人，现在只会以为陶然是专门来请自己给她做家教的。
怎么回事？
她找陶晏打听的时候，陶晏没跟她妹解释自己既不聋也不哑吗？
哦，正常人怎么会想到慕羽谦脑回路清奇，介绍自己“女朋友”的时候，顺带还要黑她一把呢。
第31章 你喜欢他吗（）
苏瑾沉默着没吭声。
如果她想的没错，这就是慕羽谦给她找的新“麻烦”了。
他想看到什么？
本该死掉的女人三年后还苟延残喘着，他忍不住亲自出手，彻底毁了她吗？
陶然对苏瑾的沉默并不意外，文档翻到下一页：“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
她留下一张带着清香的小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走到门口的时候，陶然脚步顿了顿，她回头去看。
苏瑾的脸色有些发白，于是镜框后的那一双眼就显得格外的黑，倒也不是未曾涉过事的纯净，相反，那像是经历过波折，却不肯对外人流露分毫的执拗。
“你喜欢他吗？”
陶然自问自答：“没人会讨厌他的。”
等陶然走了，苏瑾给林婷发了条消息，背上包出门了。
可能因为是早上，她如愿以偿买到了整束的向日葵花。
苏瑾坐了地铁转公交，离繁华地段越来越远，直到整辆车只剩她一个人，鼓噪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到达郊外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这个时候陵园几乎没人，鸦雀低飞，空气湿润，能闻到泥土的气息。
苏瑾低着头，轻车熟路走到最左边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没有贴相片，孤独又沉静。
苏瑾放下鲜花，明亮的黄并不能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带来一丝活力。
她从包里翻出软布把墓碑细致地擦了一遍，做这件事的时候，脑中什么都没想。
专注又认真。
这次呆的时间足够长，苏瑾轻呼出一口气，没什么情绪地离开。
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苏瑾没回学校，直接坐车去了做家教的那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可没想到往常对她十分热情的学生家长，这次让她吃了闭门羹。
“对不起，我们已经找了另外的家庭老师。”
苏瑾不明白：“我能知道原因吗？”
“是我侄女介绍了个同学过来，本来想电话通知您不用来这一趟的，不过想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这是您这个月的酬劳，今天的也算进去了，以后如果还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联系您。”
家长客气周到，让苏瑾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没收多余的报酬，走到公交车站时，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联系了另一家。
结果那家就没这么好脾气了，直说正打算通知她明天不用来了。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电话那头怒气冲冲。
“谁知道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在外面这么能招惹是非，你自己想想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我老公差点就被辞退了！幸好我平时朋友多，活动了一番才搞明白，要不你走人，要不就是我老公失业，你说我应该怎么选？唉，这次就当破财免灾了，以后你别再打电话来了！”
“嘟——嘟——”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是陶然？
还是慕羽谦？
苏瑾站在街头，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可就那么直愣愣站着错过了一班公交。
第32章 被她吓到了（）
苏瑾其实不怎么愤怒。
虽然这两分兼职工资尚可，时间也很灵活，是目前比较理想的工作，可她平时生活花费不多，还算有些存款。
不至于马上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短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在脑内算出自己的存款能支撑自己多长时间不工作，甚至想了两套备选方案——万一不能及时找到工作。
她只是突然分出一缕心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问题。
为什么人生来就有贵贱，凭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就能为所欲为。
可再大一点，她就不问了。
问这些，并不能够让一个人活下来。
阴沉了一天，细雨密密麻麻落了下来。
深秋了。
苏瑾衣裳单薄，仿佛能融入夜色中，天幕黑得没了边，沉沉地压下来，让人透不过气。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甚至站都站不住，蹲下来将脸埋在双膝间。
下一班车就在这时来了。
又要错过了。
苏瑾的胃一阵强烈地不适，干呕了两下，可什么都没吐出来。
她一天就喝了两口粥。
“你怎么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苏瑾恍惚间觉得自己听错了，直到皮鞋一步一步踩在地上的“噔噔”声清晰传来。
慕羽谦开车经过，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苏瑾脸色苍白，蹲在马路上，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不，其实更像忍受着什么说不出口的委屈，看起来实在糟糕透了。
他一脚刹车踩到底，车直接占用了公交车道，从驾驶座上下来，冷风掀起他风衣的下摆，仿佛慑于他身上冰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