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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厉害的只是嘴,但凡碰她惹她一下,她都不是肯吃亏的,一定会讨回来,上次被她用木梭子砸了一下,隔天蔡氏自己却被砸断了腿,杜若只当是替自己报了仇了,便没寻机会找补回来。
蔡氏的恶是大刺刺表现出来的,没丝毫遮掩,然而宋居安的恶,却隐藏着无人知晓,表里不一。
真小人和假君子,对比来说,杜若更痛恨假君子,道貌岸然的外表下究竟是一颗什么样的心?
她想过自己真被休了回娘家,但娘家的处境也未必有多好,宋居安说的没错,她回娘家也是一个样。杜如兰双亲年迈,娘家有个家姐,一个兄长,一个弟弟,回去后也容不下她。
走着想着,便到了村口。
今儿是阴天,村口的那颗大槐树密密匝匝的枝叶像团着一块巨大的乌云。
宋居安忽然停下脚步,将手中的雨伞递给她道:“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写两个生辰八字带上。”说完他朝村子里走去。
又不是说媒算卦,写什么生辰八字?况且神婆那里难道没纸和笔?不过杜若没问,看着他往村子里走。
她站在大槐树下往上看,张开双臂都环不住这颗沧桑的槐树,长得有些年头了,繁茂的很,正值阴天,枝叶掩映,树上更是漆黑看不清。
杜若围着那棵树转了两圈,在盘桓在地上的老树根上坐下来,望着村子的方向。
几片树叶从树上掉落下来,飘在了杜若的身上、头上,她仍旧坐着一动不动。
忽然间,树上一道黑影手握长剑冲击而下,直插杜若头顶而去。
杜若依旧坐在那儿未动。
她抱着伞,身体往前倾要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只觉头顶刮来一阵风,猛地仰头看去,眼尾人影一闪,一个蒙面黑衣人落在了她面前。
杜若没防备,‘啊’了一声,立刻站起身,退后一步扶住了槐树。
劫财?劫色?仇杀?情杀?
一瞬间脑子里过了许多想法,那人立在离她两米的地方,长剑一挥便能架在她的脖子上,天气不好,无人出门,宋居安未回,她现在被人杀死,没人知道。
“你是谁?”那黑衣人问。
“村子里的人,杜如兰。”杜若答道,悄悄咽了一口唾沫。
“你不是杜如兰,真正的杜如兰在哪儿?她是不是已经死了?”黑衣人上前一步。
杜若心中震惊不已,难道眼前这人知道些什么?知道这身体的主人已经换了个人?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杜若摇头。
她不能贸然透漏出任何的消息。
“哼!”他手中长剑唰的一下架在了杜若的脖子上,“你是谁派来的?实话实说!否则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谁派来的?杜若心里愈发疑惑,这人在说什么?杜如兰不过是个普通的村妇而已,就是名声不太好,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吧?难道还有某些重要的事情她没想起来?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她侧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剑,寒光闪耀,锋利无比,往左一寸,必定血流如注,“这位大侠,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宋家的儿媳妇儿,在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少废话!杜氏和你不同,你必定是别人假扮的!我只找真正的杜氏!告诉我她在哪!”
杜若听他声音,含混低沉,分辨不出他是谁,身形高大,周身气势凌厉,武功似乎不低,在这山野村庄,怎么会隐藏着武功这么高强的人?
第12章 对杜氏的试探()
“我就是”她现在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若是这人真是来寻仇,她无法脱身,往村子里望一眼,还是不见宋居安的身影。
“你怎么证明你是?”黑衣人又道。
“那你是来寻仇还是?我若是,你会杀了我么?若不是,你会放过我么?”杜若反问。
黑衣人愣了一下,闷哼一声道:“实话实说便不会杀你!”
“我说,我相公是宋居安,村子里都喊我公公宋老爹,喊我婆婆蔡婆婆,娘家在万山村,家姐叫杜红梅,兄长叫杜大成,还有个弟弟,叫杜二成,你还有什么问题问我?”
“你和洪四儿是不是暗中勾搭上了?”黑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点不自然,这句话是他胡诌诈她的。
“您要杀便杀,随意勾陷别人,毁坏我名声,似乎说不过去吧?”杜氏不满道。
她脑海里根本没有杜如兰和洪四儿勾结在一起的记忆,况且在仙女河边上,洪四儿不是还骂她是贼么?
“这些都不能证明你就是杜氏!”黑衣人道。
“那你说我不是杜氏,可有证据?既然你怀疑,就要拿出证据来!”
“哼!杜如兰胆小如鼠,若是她,早就跪在地上请求饶命了!”
杜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头对他道:“求大侠饶我性命!”
什么都比不上命重要。
那黑衣人后退一步,明显的惊诧。
他顿了顿,似乎想不出要问什么了,两人静默片刻,杜若甚至感受到了一丝尴尬。
黑衣人收回剑,转身脚尖一纵,便潜入了另一边的玉米地里。
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杜若手指抠着老槐树表面的皲裂干皮,身体微微发抖。
玉米地另一头有一条小路,小路上一个着淡青色袍子的男人负手而立,神色清冷。
黑衣人用剑挑开前面遮挡的玉米叶,从地里钻出来,将蒙脸的布往下一拉,对男子拱手道:“主子,试过了,她没露出任何马脚。”
“她什么反应?”宋居安转过身来。
韩良回想道:“我突然出现刺杀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一点武功都不会,幸好我收手及时,问她话,也没任何破绽,您是不是多虑了?”
宋居安眉头微微皱起,朝四周看了一眼,略一思忖道:“长时间和一个人相处,若是那人骤然发生改变,会感受到的,或许是她掩藏的太好了!”
韩良笑了笑,“主子,您知道我是个粗人,嫂、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您既然有所怀疑,就一定谨慎小心,若是”他顿了顿,将手中的长剑扬了扬,“那我就杀了她!”
宋居安点头,一双黑眸也迸发出寒光。
“那要不要接着试探她?”韩良道,说实话,他对杜氏知道的并不多,看来以后要多查查她娘家那边的事儿。
“回去吧,以后我再安排。”宋居安道。
韩良点点头,迅速消失在眼前。
在杜若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看到宋居安出现在村口,不紧不慢的朝这边来。她提着的一颗心才落在肚子里,方才她真的很害怕。
宋居安走到她面前,“走吧!”他拿过立在树上的那把伞。
“刚才有黑衣蒙面人来找我,问了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还问我是不是杜如兰,安郎,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我不知道?”杜若站起身问。
宋居安朝前走着,走了几步才冷扫她一眼道:“你在胡说什么?怎么会有人来杀你?宋家没什么仇家,或许是你言语有失得罪什么人也不一定,黑衣蒙面人?”他又冷冷一笑,“编这些谎话给我听?你以为自己是多了不得的人物么?专门有人来刺杀你?”
刚才经历那一场刺杀,杜若自己都恍惚半天,不敢相信。但这样讽刺的言语从宋居安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刺心。
兴许她说的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还怀疑是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杜撰。
杜若跟着他走也不再说话。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神婆双手高举,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围着他们转着,上蹿下跳,口中念念有词。她身上宽大的黑色袍子上面画着一些复杂的符号纹路、张大嘴的白色骷髅,面上也勾画符文,双臂一展,像突然蹿出来的黑色蛾子成了精。
诡异,妖异。
杜若端正的跪在破蒲团上,双手合十,悄悄眯开眼睛,不知道桌台上供奉着什么神仙,见所未见。
宋居安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和她一样,闭目凝神,接受神婆的洗礼、驱邪。
杜若觉得十分好笑,假若不是最近活的太过压抑悲怆,路上又被黑衣人刺杀,她现在说不定已经笑出声来。这情景好傻,她从不相信什么神佛鬼怪,只相信自己的脑子和双手。
过了大概半柱香时间,神婆才猛地一收铃铛,铃声戛然而止,让杜若也从魔音中解脱出来,松了一口气。
神婆在两人面前的蒲团上坐下来,盘腿而卧,神色十分肃穆且庄重。
“二位子女缘薄,必是做了什么得罪上仙的事儿,幸好来了我这儿,老身为两位祈祷一番,诚心祭拜上仙,以厚礼敬重,假以时日,必能孕育生子。”
“不知道这个假以时日,是要多久?我婆婆还等着抱孙子呢!”杜若一双笑眼望着神婆问道。
神婆目光如炬看向她,“三年之内。”
杜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请问夫人收取多少费用?”
“三十文钱。”
杜若啧啧,“假若三年内怀不上孩子,三年后能否还取回这三十文费用?”
凡是来这儿求子的,大都心情殷切,但像杜氏这样精打细算的还是头一个,神婆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对宋居安道:“你婆娘心不诚,我要多收取十文钱,日日为两位祈祷供奉,需要多费心些。”
杜若:“”
“相公,她说我心不诚。”杜若看向宋居安装作委屈道。
到底谁的心不诚,谁在装神弄鬼,宋居安能不知道?
宋居安厌烦的望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钱来,数好了递给神婆。
神婆喜上眉梢,将钱揣了,从桌台上的匣子里取出薄薄的一个书册子,走过来递给两人。
宋居安低头翻开,杜若也伸头看上一眼,没想到一翻开就是一副春宫图。
宋居安又猛地合上了。
杜若也淡定的收回视线。
神婆面带慈悲的微笑,谆谆教诲:“这男女之事,需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与四时运行一样,求子不可急切,按照这书上所传授,必能和谐,心想事成。”
“还有别的教诲么?”宋居安问道。
杜若低头,嘴角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这时候她是真的很佩服宋居安,演戏要演上全套,不耻下问。
“我给你婆娘抓些药,行房事前熬药喝了,屋内贴上这几道符,再把这婴孩布偶挂在床帐之上,保证二位来日荣享儿女福气。”说完,神婆示意下人从桌台旁边的乌木箱中拿出一兜药材,事先准备好了的,一个布偶,巴掌大小,腰间系了个红绳,也递过来。
宋居安将东西收了,谢过之后,带着杜若离开。
回到家中,宋居安将在神婆那里所听所闻一一讲与蔡氏听了,蔡氏喜的眉开眼笑,暗暗记下了。
自此,杜若对宋居安的厌恶也再一次加深。
临睡前,杜若熬了汤药,端着去堂屋晃了一趟,让蔡氏闻闻药味儿,才进西屋,当着宋居安的面儿,将汤药倒进一个陶瓮中,又站门口将帘子呼扇几下散散浓郁的药味儿。
宋居安没有言语,似乎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宋家几间房子都很狭小,尤其是她和宋居安住的西屋,杜如兰不勤收拾,倒是宋居安将房内整理的干净整洁。
一间房子从中间隔开,一边放床与衣物,另一边放了个书架,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宋居安干完农活回来,或是晚上睡前,都会坐一会儿看几页书。
有句话叫做: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杜荣心道,虽然不能一概而论,但譬如宋居安这样的便是凉薄狠心之人。
这几日,关于青阳寺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儿,语气中夹杂着兴奋与叹息。王婆子来家里和蔡氏谈话总是提及,杜若也知道了不少消息。
宋银花被蔡氏催促着赶做绣鞋,指望着宋居安拿到城里卖掉补贴家用,杜若也坐在家门口裁裁剪剪。
宋居安吃了饭就被人请去村子里的学堂,说是让他帮忙整理学生学习教材,统计学生人员,制定一些学堂规矩等等杂事儿,村儿里的梁秀才也在那儿。
在门槛上没坐多大一会儿,杜若远远看见村长庞善业和他媳妇儿周氏绕过不远处几堆干草垛,朝宋家这边走来。
“村长,婶儿,你们来了?”等俩人到了跟前,杜若连忙起身往里让。
庞善业背着手点点头,周氏则伸手在她做针线活的筐子里扒拉了几下,又意外的看了杜若一眼。
让两人进了屋,蔡氏得知村长来了,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宋银花束手束脚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寒暄的话。
“这腿好些了吧?”村长庞善业坐下来问蔡氏道。
蔡氏连忙点头,又对站在一旁的杜若道:“还不快去给村长倒茶!没一点眼色!”
杜若出了堂屋,用碗在锅里舀了两碗茶端过去。
庞善业腰里头别着烟袋,抽出来吸了两口用手摆弄着,看了他媳妇儿周氏一眼,似乎示意她来说。
周氏一进来早就把屋里的情形打量了个遍,笑了笑对蔡氏道:“她婶儿,照说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该来,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前后借给你家一袋粮食了,接济归接济,人人都要过日子”
蔡氏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又窘又附和着笑,手都没地方放。
宋银花抹着泪转身进了里屋。
“居安他娘,咱们村子里谁有个困难,我身为村长,能帮的就帮了,谁家还没个事儿了,是吧?”庞善业道。
“是!村长说的是!村长也帮了我们那么多次,照理说,我们早该上门答谢,可村长,您看这家里,家不像家的样子,过了今儿没明儿”蔡氏擦了擦泪,哽咽一声哭出声来。
杜若站在门口,望着她们,看到平日里跋扈粗俗的蔡氏此时从头到脚生出的那股子无力感,才深切感受到宋家多么贫穷潦倒。
周氏与庞善业相视一眼,分别叹气,他们也不想难为人。
第13章 周宁婆婆()
“老天爷啊!我们宋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头子卧病两年,瘦的一把骨头!我老婆子腿又断了!”蔡氏双手捶腿,痛心疾首。
“我们宋家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摊上个没脸皮的媳妇儿!女儿也被婆家打骂欺负!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过不下去了!阎王爷把一家子都收走吧”
“呜呜呜呜”
蔡氏大声嚎哭着,比那日被倒塌的墙砸到有过之而无不及,形象全无,鼻涕眼泪儿全往被子上抹,身体一俯一仰,腿上的棉被被她拍打的砰砰响。
杜若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一幕。
蔡氏的表现让她心里连带着臊的慌。
她如今成了杜如兰,也是宋家一份子,不想家丑家苦撕开给人看,更是用这种丢人难堪的方式,姿态低到就差跪在地上磕头了。
周氏神色也很尴尬,劝了蔡氏几句,扭头问一旁的杜若道:“杜氏,听人说你绣样裁剪的好,做了鞋拿到集市上卖的也快,让我看看你都剪了什么?”
杜若把门口放着的针线筐拿进来,拿了用布包着的几幅绣样递给她看。
她虽然会画画,古风元素也是顺手拈来,但对于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来说,忽然巧手裁剪东西就已经让人惊讶起疑心,再剪画些复杂精致的东西不太现实。况且画和裁剪不同,轮廓与留白的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