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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昭节和游煊也不是头一次陪他出来垂钓,早就知道他这个性情,姐弟两个却没耐心一直等着鱼上钩的,等待片刻,见鱼漂还是没动静,两人对望一眼,都把钓竿往身边人手里一塞,卓昭节塞给明吟,游煊塞给小厮,皆站起身来,因知道游若珩垂钓时不爱被打扰,也不同他招呼,施施然的往旁边汀渚走去。
一边走,游煊一边小声道:“表姐,我上回在那里看到有蚌,只是不晓得有珍珠不,若是有,挖了给你做珠花?”他说着就从袖子里抓出柄匕首来,很是得意的样子。
卓昭节一看他手里的匕首,奇道:“这是哪里来的?”
游家从前是耕读传家,到了游若珩中得二甲传鲈又入翰林待了几年,更是自诩书香门第,若说找个什么孤本还能去书房翻翻,刀剑之属可就是鲜见了,尤其游煊年纪小,一柄看起来就很锋利的匕首可不好弄。
游煊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看,见距离游若珩已经有段距离了,这才小声告诉她:“是上回在湖边捡到的,上回我和祖父在另一处垂钓,我闲着无事到草丛里去捉蚱蜢,恰好看到这匕首掉在了那里,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我就拿走了。”
“你竟然不告诉祖父,固然是拾到的,但看着可不是寻常物件呢。”卓昭节向他要了过来,指着鞘上的一颗明珠道,“你看这个是东珠,极珍贵的,寻常珠花都不用,一般富户都是压箱底才有,这上头竟嵌了三颗,哪里会是一般人所有?若是丢了,怎么会不回来找呢?别是贼赃罢?”
游煊听说这三颗珍珠这么珍贵也吓了一跳,只是看着匕首怪舍不得的,就吞吞吐吐的问:“那如今怎么办?”
“依我说,不如从哪里得的,照样扔回去算了。”卓昭节建议,“或者叫游安去报官,问问可有哪家最近失了此物。”
游煊却舍不得:“那给旁人拾了去,未必肯还给它的主人,放我这里,我又不弄坏它,回头它的主人若能寻来,我还了他就是。”报官以游家的地位估计会很快寻到失主,他却不肯提了。
卓昭节听出他想留下来的意思,便正色道:“这总是旁人的东西!”
“表姐,我就留一个月!”游煊没想到炫耀一下会是这样的后果,他知道游若珩向来方正,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逼着他设法还给原主,指不定还要揍他一顿长记性,但卓昭节却心软的,就拉着她袖子一个劲的哀求,“一个月后再寻失主罢?既然连匕首上都嵌了三颗东珠,料想也不至于穷困到了等着这把匕首当了救命……”
卓昭节禁不住他纠缠,犹豫了下便道:“一个月后你可得记着还,你是游家子弟,不可堕了游家的家风!”
“好!”游煊暗松了口气,深为后悔今日将匕首曝露出来,想想又赶紧回头警告跟过来的明吉,“不许多嘴!”
明吉忙道:“婢子晓得!”
说了这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汀边,往前就是沼泽也似的地方了。
游煊跟着游若珩上山下水的早就习惯了,当下挽起袖子,踢开木屐,就踩了进去,试试深度,对卓昭节道:“这儿水不深,来,我带表姐去寻蚌!”
“我今儿不下去了!”往日里,卓昭节因为游若珩也留意不到,也是会脱了木屐拎着裙子随他踩下去嬉水玩乐的,但如今被班氏叮嘱,事事不免都格外的小心,就摇头道,“我在这儿等你就是。”
“咦?”游煊先是觉得一个人去寻蚌很无趣,但转念想到若不去寻,却拿什么试自己捡到的这柄匕首?就道,“那我一个人去。”
卓昭节叮嘱他道:“仔细些,别陷了下去。”
“放心吧,这青草湖的汀洲我都踩过大半了,何况水深的地方我也不怕,游回来就是。”游煊自信的道。
卓昭节想想还是不放心,到底把自己的斗笠给了明吉,向她把伞要了过来:“你陪着去。”
明吉忙道:“是!”
游煊觉得独自无趣,见有人陪他,即使只是个使女,也觉得有意思些,就笑着道:“一会若寻到有珍珠的蚌多,也给你攒朵珠花。”
“婢子先谢六郎了。”明吉抿嘴一笑,其实江南水域里头有很多这样的蚌,虽然出珍珠,但所出的也不过米粒大小,多半还不光滑,并不值什么钱,要说攒珠花,攒起来也是值不得什么的,明吉是伺候卓昭节的使女,卓昭节对她们每有赏赐钗环,还真不怎么稀罕这样的珠花,只不过为了凑趣罢了。
她又叮嘱卓昭节:“女郎一个人在这里,虽然阿公那边是能够看见的,但也不好,不如就回阿公身边等着。”
“不要紧,我在这附近走走。”卓昭节道,“我不走远,总是在车夫他们能够看到的地方。”
明吉和游煊收拾好了,就一起向水汀深处摸索过去了,如今正是三月里,江南已经桃花李花杏花都开了起来,汀洲之处尤其草木茂盛,两人很快被茂盛的芦苇掩盖住身形。
卓昭节在旁边等了等,觉得无趣,就又回到游若珩身边,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鱼钩,就打开他身边的鱼篓看了看,却见里头还是空无一物,又去看明吟和小厮身边的,只有明吟这里有条小鱼,不过比她巴掌大不了多少。
她看了一会,见没什么收获,就又踱回汀边去,不想游若珩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她问:“六郎呢?”
“去那边摸蚌了。”卓昭节道,江南多水,孩童都擅长戏水,在汀洲上摸鱼捉虾都是常事,游若珩听了也没再多问,只点了点头,又去专心看着自己的鱼钩。
卓昭节在汀边等了半晌,就见游煊满面通红、激动难耐的抱了个蚌出来,气喘吁吁道:“表姐你快看这个,这么大,里头珍珠定然也多!”
“弄开看看!”卓昭节正等的无趣,暗暗埋怨自己若不是不方便,早也下去了,哪里要这样的无聊,闻言也是迫不及待的挽起袖子,催促道。
游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从腰里拔出那柄匕首,对着眼前的蚌比了比位置,就下手去撬,不想这柄匕首却是锋利无匹,那蚌固然闭合得紧紧的,被他轻轻松松就割了开来,不多时就叫姐弟两个合力掰开——只是掰开后,两人都失望的可以,凭他们在蚌肉里翻了个遍,也没寻到半颗珍珠。
“真是徒有其表!”游煊很是气愤,“亏我还辛辛苦苦抱过来呢!”
卓昭节掠了下鬓发,也恨恨道:“带回去炖汤!这么大的个子,竟半颗珠也没有,当真是白长了!”
游煊埋怨过了,又振作精神,道:“这不过是头一个,那边还有很多呢,表姐你等着!”
他这一去就去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卓昭节都在游若珩身边转了几次了,看着三个鱼篓里都有了收获,游煊竟还不见踪迹,虽然觉得不至于会出什么事,到底担心起来,正犹豫要不要告诉游若珩一声,就听芦苇里头一阵响声,有人正匆匆出来。
卓昭节才松了口气,却见是明吉空着手回来了,看神色还颇为焦急,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差点一头冲到水泽里去:“六郎怎么了?”
明吉虽然一脸焦急,却也被她冲过来吓了一跳,忙道:“女郎小心些!”
扑上去扶了她一把,才解释道:“六郎人倒没事,只是方才摸蚌摸到那边,遇见一艘画舫系在了岸旁,画舫上几个人逗着他呢,自称是什么括苍山的大侠,正在密议有关天下武林安危的大事云云,又露了几手武艺,引得六郎一个劲的问他们括苍山还收不收徒……婢子怎么劝,六郎也不理会,后来索性丢下女郎上那画舫去了,担心女郎这边担忧,故此过来告诉女郎。”
卓昭节听说那些人把游煊骗上船,不禁变了脸色:“有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船?别是遇见了拐子!”她和游灿喜欢看杂书,当然知道游煊这样毫无心机的跟人走意味着什么!
“船倒是青草湖上常见的。”明吉说着,就爬了上来,在湖水里洗了洗脚,踩回木屐,指着旁边的湖岸道,“就在那边,绕过这片汀洲就是了——其实隔得并不远,不过叫芦苇挡住了。”犹豫了下又道,“婢子看那些人倒不像是拐子,有些像……像是读书人!”
“读书人?”卓昭节不相信,“读书人怎会如此无礼!”
“许是与六郎玩笑呢?”明吉小声道。
卓昭节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游若珩还是先自己去看看,就后头有脚步声,回头看去,却是车夫游宝:“七娘,可是六郎出了什么事?”
游若珩出行带的人不多,但他本人木讷,班氏安排的随从自然要精明点,明吉和游煊一起进了芦苇丛,现在却只有明吉出来,和卓昭节说话时,卓昭节还频频向游若珩看去,游宝觉得不对,立刻过来问了。
“是这么回事。”卓昭节心中忧虑,将游煊的事情向他说了,“你去告诉外祖父,我和明吉先寻过去……”
游宝听后倒不怎么惊慌:“既然是湖上常见的画舫,倒未必是拐子,毕竟画舫都是可以寻根问底的,即使是拐子租了船,中间叫上去了六郎,船家也要留意,免得祸及己身的,何况阿公经常带着六郎出门,这湖上的船家有几个是认得六郎的,小的以为那些人戏弄六郎居多。”
卓昭节听他说的笃定,略略安心,究竟还是不肯全信:“当真?”
游宝笑着道:“小的跟着阿公之前在江湖上也是跑过几年的,不如小的先陪七娘过去看看。”这就是表示他很有把握了。
第十四章 林鹤望(。com)
更新时间:2013…02…05
由明吉引着路,绕过一片芦苇,果然见烟雨蒙蒙中,不远处一艘精致的小型楼船,珠帘高卷,里头数人围几饮酒,对雨赋诗,正玩乐得热火朝天,内中影影幢幢,一眼望去皆是华衣美服的少年郎君,许多人身边还陪伴了一到数名穿红着绿的美姬,隐隐之间仿佛有脂粉之气透出。
这情景的确不像是拐子的船,卓昭节才松了口气,复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却是那艘楼船中丝竹悠悠,整个都在向湖心滑去!
明吉也是瞠目结舌:“这?!”
烟雨纷纷,秣陵地处江南,擅舟楫者比比皆是,那船离岸极快,如箭分水,等三人追到岸边,已经到了远处,莫说追之不及,就是叫,看里头那般热闹,也未必有人能够听见,在附近叫了几声游煊,都不见他踪迹,想来是还在船上了,主仆三人站在湖岸上,面面相觑!
卓昭节气得捏紧了拳:“好一群无礼荒唐的人!”她如今倒不太担心游煊被拐卖了,但她很想拿点什么砸过去!
却不知道那楼船的二楼,相比楼下却显得格外幽静,只闻雨落蓬顶,沙沙作响,另有三两个锦服少年,正半开了窗对饮,一面看着岸上的卓昭节,一面闲聊,居中的锦衣少年仰头尽一樽,放下后就拊掌笑赞道:“当真是颜丹鬓绿,神采飞扬!这般站在湖边看过来犹如凌波而至般,好个小娘——方才很不该看到有人过来就使他们把船开走的,不然就好与这小娘认识了。”
旁边的绿衣少年就笑着道:“林兄你省省吧,方才被你哄上船的那小郎君已经被她们盘问出来是姓游,跟着祖父、表姐出来垂钓的,想必就是游翰林的孙儿跟着游翰林出来的了,他的表姐,多半是边家人,不然也是游家旁的姻亲家的女郎,怎么会不知道你和白家女郎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不定还与未来嫂夫人有交情,届时你上去搭话,怕不先挨了一顿劈头盖脸训斥!”
“噫,麻弟何出此言?我只说那小娘生得好,恰如这青草湖景般使人见之眼前一亮,因此生出攀谈之心罢了,又不是有旁的想法,她骂我做甚?”那林兄不以为然道。
“纵然如此,但鹤望兄你将人家表弟哄了上来,如今见人家家里人找过来,又把船开走,行这般促狭事,也足够那小娘骂你一顿了。”另一个紫衣少年亦是幸灾乐祸的笑道,“鹤望兄难得捉弄一次人,偏就撞见了未来岳父的姻亲!那游家小六郎君,听说是子静弟没过门的妻子的嫡亲堂弟吧?就算你一会把那游小六郎从别处放下去,叫他知道了你是谁,子静弟定然要在是书院里寻你理论的。”
林鹤望叹息道:“这事情你们两个也敲了边鼓的!不然,我只招手叫那游小六郎靠近来,什么括苍山、什么大侠、什么事关天下武林的安危,都是你们说的,不仅如此,宋师弟啊,使游小六郎深信你等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括苍山大侠的那几手,正是你蒙了面殷勤跳下去露的吧?那剑光舞得纷纷扬扬犹如飞雪溅琼,竟是滴雨不能近身!从前我都不知宋兄剑技这般高明啊!换作我如今只得八岁,我也要信你那番说辞了!”
那紫衣少年宋师弟狡黠笑道:“若是子静弟问起来,我自然会说,乃是鹤望兄你先挑的头,届时,只怕子静弟会以为,我却是受林兄你的指使啊!”
那绿衣麻姓少年哈哈大笑起来:“林兄,你如今可是骗了个烫手的山芋上船,却不知道如何收尾?”
“莫急……”林鹤望沉吟了片刻,就道,“容我想一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有办法解决的。”
过了片刻,他这里还没想到主意,底下就有人上来了,是个年方二八的俏丽使女,穿着藕荷色衫子,系了杏子红罗裙,挽着垂练双髻,上来后先是脆生生的问候了三人,复一甩帕子,笑着道:“林家郎君!你骗上船的那个小郎君,如今心急火燎的想拜宋郎君为师呢,咱们姐妹可是哄他不住了,你们看是不是带上来?”
林鹤望咦了一声,道:“宋师弟你不是方才给他出了一道考题?”
那紫衣少年还没答话,俏丽使女已经掩袖笑道:“不就是叫他背几页书吗?那小郎君可是聪明得紧,方才就背出来了。nbsp; “……现在怎么办?”紫衣少年与绿衣少年听了,都是一呆,双双看向了林鹤望,林鹤望眯起眼,忽然一拍案,道:“有了!”
两人忙问:“怎么?”
“念我,你去叫艄公把船寻个地方靠下岸,记住靠岸时,莫叫游家小六郎留意到靠岸的这一边。”林鹤望吩咐道。
使女念我听了,略一想,就明白过来,笑着道:“林家郎君好生聪慧,这是要告诉游家小六郎,括苍山的大侠因事匆匆离开了吗?”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才是游侠风采啊!”林鹤望拊掌笑道,“念我当真聪慧,在这船上实在可惜了,莫如随我回去罢?”
念我却笑着道:“婢子可不敢——林家郎君是怀杏书院崔山长的高足,将来是要金榜题名跨马游街的人物,哪里是婢子能够配得上的?再说这湖上的姐妹谁不知道林家郎君下个月就要娶妻了?白家四娘子可是正经的书香门第家的女郎呢!婢子这样的出身,连近身伺候她也不配的。”
一面笑着一面就下去了。
宋师弟因此取笑林鹤望:“鹤望兄今日怎的姿容锐减,连个小小使女也不肯跟你了?”
“这念我闻说是许镜心来时拨去伺候过许镜心的,跟过许行首几日,到底不一样。”林鹤望一本正经道,“她是听出来我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娶妻在即,出来消闲归消闲,这个时候纳个妾回去,像什么样子?”
“林兄此刻倒是正人君子起来了。”那绿衣少年笑道,“维仪弟,今日咱们两个好好的在,也不知道是谁把咱们拖出来的?”
宋维仪便道:“折疏兄,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