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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在老猴脖上,说,见香囊如见己,快回去守着峨眉山的地盘,不要惹事生非。
猴子们听懂一样,眼角含泪,一步三回头,回山上去了。
玉垒给璇玑置办了两套新男装,戏称如若不然,璇玑有觊觎丐帮掌门之嫌。俩人兄弟相称,继续上路。
大路上,玉垒雇了骡马车,驮着条石。到后来,要翻越“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秦岭,都是崎岖山路,玉垒只得背上条石,负重前行。
时日一长,俩人各自情况都已了解,越发熟悉,无所不谈,玉垒给璇玑起了个绰号,叫北斗星。
璇玑则笑称,玉垒眯起眼睛开玩笑时的表情丑,难描难画,简直气死木匠,难死画匠,气挺了吹糖人滴。
天气好时,玉垒放下条石,蹦蹦跳跳,如顽童一般。偶尔逗璇玑,说路上这个果实,是以前道家炼丹用的仙药,吃了可长命百岁,一定要璇玑尝尝。等璇玑尝了后发现苦涩无比,不断咧嘴时,玉垒在一旁捧腹大笑。
渐渐地,他发现,越来越离不开璇玑,他去采野果的空档,璇玑离开他视线一炷香时间不到,他顿觉心头空落落。他有点喜欢偷偷盯着璇玑看,她不高不矮,皮肤雪白,眼若秋水,笑意盈盈,端庄可爱,走起路来袅袅娜娜,青春美丽。他看到她就开心地不得了,好像从小到大,从未体会到过这样发自内心的、抑制不住的快乐。
行路艰险,然则有君陪伴,苦也甘甜。这是二人的心境写照。璇玑越来越注重自己的容貌,每天必定要找有清水的地方,将脸洗干净,有时,看到鲜研的花朵,还要插在鬓间。可是,鲜花越来越难找了,因为,他们离山顶越来越近。
越近山顶,路越陡越滑,到后来,竟下起了雪。玉垒背着条石越发吃力,璇玑让玉垒将条石舍弃,保命要紧,玉垒不听,说这是璇玑的老朋友,陪伴姑娘度过两年多孤寂岁月,比自己认识姑娘时间还要长,不能丢掉。
可是,当他们翻过山顶的第二天,伯玉垒出事了。他脚下打滑,背着条石,滚下山去。
璇玑哭着沿路找去,只见玉垒躺在路旁山坳里,眼睛紧闭,浑身上下,沾满血迹。璇玑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扯开玉垒的衣服,将伤口简单包扎止血。又用竹杯接了水来,喂给玉垒,好半天,玉垒才清醒。
眼看红日西斜,天气转寒,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摔不死也要冻死。
璇玑当机立断,她背玉垒先找个藏身之所,那条石不要了。
她先扶着玉垒艰难站起,然后蹲下身子,准备背玉垒,玉垒还念念不忘条石。
璇玑抱怨,都是条石,差点害了你一条性命。
玉垒说,错,多亏条石和绳索牵扯,才没滑入深渊,所以,条石不能丢,要边走边刻记号,伤好后再来找。
他俩正说话,忽然闪过一个黑影,背起玉垒,拎起条石,跳出山坳,朝山下快步走去,他回头示意璇玑跟上。
璇玑看出此人武功上乘,并无恶意,紧随其后,只是无论如何,脚上发力,也只能望其背影。
远远地,黑影将玉垒和条石放到一个山洞里,转身离去,璇玑到得山洞,那黑影已不见了。
璇玑在洞口燃起一堆篝火,玉垒告诉她,那黑影正是他想拜师的高人。
玉垒在洞中将养一月有余,基本痊愈。这天早上,他收拾行囊,拴牢条石,准备上路。
璇玑却在洞口止步不前,满眼深情,说:“哥哥,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嫁人。”
“璇玑,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娶妻。”玉垒激动地用手挠耳,“回家后,我就找人上门提亲,不知令尊是否能看上小生。”
璇玑蹲下身子,挫土为香,说:“哥哥,我们今天就结为夫妻,回家之后变数太多。现在皇天厚土为证,洞口古树为媒。”
“可是,没有隆重的仪式,太委屈你。”
“我向来讨厌形式上的东西,你知道。”璇玑浅笑。
于是,二人找来松子野果堆在洞口,边吃边戏耍,自己给自己庆祝婚礼,他们又在山洞耽搁了一日才启程。
玉垒这才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意思,他真愿意时光停留,永远定格在山洞里。
俩人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玉垒问璇玑:“北斗星,忽然想起个事儿,你之前说的身体空间、心理空间,是不是越大越好?我在想,不知我家宅子小不小,能不能入你法眼。”
“越大越好”,璇玑故意拖长声音,停一停,看看玉垒的表情,嘻嘻笑了:“你会错意啦,我可没说。身体空间需要多大,要看个人掌控力大小。你给我个峨眉山那么大的宅子,光是谁出谁入这一件事儿,我就管不了,没意义。不过,若是容身之所过于狭**仄,比如之前的树杈上,甚至于没有容身之所,露宿荒野,就影响情绪,没有安全感,时间久了,我要么变得麻木不仁,要么整日紧张兮兮。大小合适的身体空间,给人的心理带来安全感和愉悦感。心理空间大小嘛,没研究过,应该是越大越好,这样,个人的些些忧愁、喜悦,在大海样的心里,都算不了什么,便可宠辱不惊,淡定从容。看我说了这么多没用的,其实,其实,我很想看到,你家宅子是什么样的。”
“还分‘我家宅子,你家宅子’呢!”玉垒刮了一下璇玑的鼻子。
“我们的宅子,我们的家!哼!”璇玑咯咯笑着,跑前头去。
“璇玑,慢点,等等我,你看,前头就是枫桥客店啦,我来时曾夜宿于此!”玉垒手指前方,大声喊道。
第12章 一年生死两茫茫()
夫妻二人到了枫桥客店,见过程掌柜的。程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和善老头,跟璇玑的父亲林明德打交道多年,他记性很好,虽两年前只见过璇玑一面,却一下子就认出了璇玑。他热情得很,一面吩咐伙计好茶好水招待着,一面吩咐账房将三千两银票呈上。
伯玉垒笑嘻嘻地:“程老伯,银票晚辈不敢收,还是拿给璇玑姑娘吧。”
程掌柜摆宴席给他们接风,说他们不用着急回去,可以多住几天,已托人给璇玑父母送信去了。官府那边,林明德在四川递过状子,他这就派人过去结案。
为照顾父亲的面子,璇玑和玉垒未表明夫妻身份,各住了一间客房,由伙计丫鬟伺候着,这两天是他俩风餐露宿以来,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璇玑在此休息两天执意要走,她想念母亲。
程掌柜安排了两个仆人送他们,这俩人都四十多岁,办事牢靠。两个多月后,顺利到达药苑。
林明德夫妇早就得到了消息,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地盼着女儿归来。
璇玑一到家,母女抱头痛哭,诉说别后之事。她又将自己和玉垒的事情告知母亲。此时璇玑已有孕在身三个多月,肚子却大的像五个月的,藏也藏不住。
父母默许了这件婚事,只是不愿意邻里乡亲知道璇玑怀孕的事情。
林明德安排人随伯玉垒回家,收拾出一套院落做婚房,尽快办隆重的结婚仪式。
因仪式隆重,繁琐复杂,还没进行到一半,璇玑就累得不行了。
哥哥玉衡灵机一动,找伺候璇玑的丫鬟穿了新娘的衣服,蒙着盖头进行后头的仪式。
伯玉垒抽空不忘开玩笑:“你个男北斗真是主意多!”
玉垒说,玉衡,璇玑都是北斗星的意思,分别叫他俩男北斗,女北斗。
婚后的伯玉垒夫妇相处融洽,偶有吵架,都被伯玉垒的幽默顽皮化解。
两个从璇玑娘家跟来的丫鬟翠香、暗红常伴璇玑左右,知冷知热。做饭的甜妈和两个小厮,自伯玉垒去四川后就跟着伯玉堂家做工,现在都回来了。
伯玉垒家一改往日的冷清。他喜欢吃豆腐脑,恰巧小磨盘的上扇坏了,璇玑命人将从峨眉山背回的条石,拿给匠人加工打磨,等玉垒发现,新磨盘就是峨眉山的条石时,不禁责怪璇玑,说千辛万苦背回来,就是给她做纪念的,磨盘扇哪里找不到,何必浪费好好一块石头。
璇玑噗嗤笑了:“石头而已,又不是玉。瞧你急的丑样儿,气死木匠的主儿。”
伯玉堂见弟弟成了家,将酿酒秘方拿给弟弟保管,说自己马马虎虎,说不定哪天就弄丢了。
这秘方向来是传男不传女,家里的姑娘媳妇儿们看都不能看。玉垒疯疯癫癫,从哥哥手里接过秘方后,当晚在房里,就把秘方给璇玑看了。
璇玑本对这些毫无兴趣,因听说是伯家的祖传秘方,就问怎么只有一本。
玉垒偏着脑袋楞了一楞,说:“都说我伯玉垒傻,你比我还傻。”
“怎见得呢?”
“不傻能嫁给我?”
“快说正经的。”
“祖传秘方要是很多本,就可以到处流传了,到处流传,人人都晓得,何称秘方呢?”玉垒扶着璇玑的肩膀说。
“秘方若都是孤本,太易失传。不要很多,我只再抄一本,到时分别异地保管。”璇玑脉脉含情看着玉垒。
“不要抄,我要你好好休息。这本秘方,我不能拓展内容,以后,你直接给我们儿子就好了。”
璇玑没听伯玉垒的话,有空就把丫鬟屏退,独自一人,在房中抄写,末了,她在副本里,悄悄加进了一条五加皮酒的酿制方法,并备注了此法来历。璇玑直到生产前,才将秘方抄写完毕。她将秘方副本,悄悄缝到包孩子衣服的包袱里,所有这一切,谁都不知道,包括伯玉垒,她临死之前也没来得及跟伯玉垒说。
怀孕七个多月时,璇玑的肚子大得出奇,像马上要生的样子。
玉垒悄悄跟璇玑说:“你怀的可能是一对儿子。”
“你会算还是怎地?”璇玑诧异。
“还记得在峨眉山上,我跟你说,女子不要吃双生果不?”玉垒眉毛上挑。
“记得。难道说,女子服了双生果,就会怀双生子?”璇玑半信半疑。
“古书上是这样说的,所以,我一直不想要孩子,你要小心才是。”玉垒喜忧参半。
又过了一个月,璇玑的娘李太太思念女儿,派人抬了轿子来接她。
伯玉垒不愿意让璇玑回娘家,怕她随时要生产,无奈璇玑不听,说月份还不够,玉垒只得骑了马,一路同去。
李太太让厨房准备了璇玑爱吃的烧饼、煎饼、扒糕,还有各种点心。
只见李太太穿一身秋香缎绣灯笼景纹便服长袍,头戴黑绒缀宝石脑箍,发髻斜插一枝银镀金嵌宝九子玩花簪,笑意盈盈。
璇玑穿一件宽松的天青缎刺绣蝶戏牡丹纹氅衣,梳如意头,头上斜插蝴蝶闹春金钗,腕上戴金嵌珊瑚珠翠镯,手上戴翠嵌珠戒指,腰上悬一块翠雕玉环佩。她肤白唇红,眼似柳波,满面笑容,看起雍容华贵,又清新袭人。
母女相见,格外激动,恨不得把平生的话都在一个晚上说完。母亲催了璇玑好几遍早点睡觉,说明日再谈。
林明德不喜欢这个女婿伯玉垒,他认为女婿就是被惯坏的浪荡公子,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坐吃山空,就算家里留下金山银山,不懂得经营,那山不能变高变大,就只能到处是洞,早晚一天坍塌。
伯玉垒知道老丈人不喜欢自己,就尽量躲着。其实,他也不喜欢老丈人,他觉得老丈人一心求财,生活里除了挣钱,再没第二件有意义的事情。
好在大舅子玉衡并不多厌恶他,伯玉垒跑到玉衡的书房,嘟嘟囔囔背什么“我问海山何时老,清风问我何时闲,不是闲人闲不得,能闲必非等闲人。”林明德听到他背这些,鼻子都气歪了。
第二天一早,璇玑就发作了,她肚子隐隐地痛。
伯玉垒要去请稳婆,玉衡却让玉垒赶紧带着璇玑回去,玉衡的媳妇孙少奶奶也说,在娘家生产不吉利,娘家要破财的。
玉垒气得握紧了拳头。
璇玑的娘看着女儿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痛,倒是有心让女儿在这里生产,但是林明德却坚决让女儿回婆家。
玉衡找了马车来,璇玑躺进马车里。
李太太焦心地看着女儿离去,没想到,这是跟女儿的最后一面。
玉垒来不及跟丈人、大舅子争辩,一抬脚跳上马车,扶着璇玑,吩咐车把式快点赶路。
路上,璇玑疼痛加剧,她扶着车帮,呻吟起来,头上的金钗都掉落了。
玉垒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到半路看到一家客店,玉垒想把璇玑抱进去生产,被店家拒绝。玉垒气愤愤抱着璇玑返回车上,他嫌慢,亲自驾车,把车把式喝斥到一边。
好在两家离得不太远,一个多时辰,回到玉垒家里。
稳婆请到了,嫂子秦金莺也来了。但可怜的璇玑难产了,直到下午孩子还没生下来,稳婆摊着两手出来,对玉垒表示,她爱莫能助,另请高明吧,说完就走。
秦金莺让玉垒赶紧去县里请医生,她觉得不妙。
玉垒骑上马,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到的县上医生家,医生姓韩,远近闻名。
一进门,玉垒看到韩医生,拽着医生的袖子就走,口里喊着:“先生救命!三条人命!”
韩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小老头,哎哎喊着,你得告诉我啥病,我好带药啊。
伯玉垒才说是太太难产,应该是双生子。
韩医生奋力挣脱,说他是男的,从来都不接生。
伯玉垒急不可耐,不由分说,掐住医生咽喉,说如果医生不去,就先结果他的性命,然后他们一家四口再到黄泉路上陪他。
韩医生吓得面如土色,勉强说:“行了半辈子医,没见过你这么彪悍的。算了,破例一回吧。如有什么差池别怪罪。”
“能来就不怪罪”,伯玉垒把医生的药箱背在身上,一手扶医生上了马,俩人一前一后同骑一匹马,飞奔回家。
伯玉垒一进门,就看到璇玑已有气无力,她虚弱地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金莺在旁边守着,做饭的甜妈往地上盆里倒热水,翠香不住地给璇玑擦汗。
“医生来了,璇玑,咱们的孩子有救了,你再忍一忍。”
医生翻开璇玑的眼皮看了看,又匆匆号了号脉,叹口气,从药箱拿出一味药,让丫鬟赶快拿开水泡了喂给产妇。
璇玑喝了一点。
医生让金莺帮忙,指导璇玑用力,呀,一声响亮的啼哭,婴儿的啼哭!
医生剪断脐带,甜妈抱起孩子,说:“恭喜奶奶,是个小公子!”
伯玉垒冲进房间。
璇玑激动地眼泪流出来了,紧接着她又感到一阵腹痛。
韩医生说:“别急,还有一个!”
璇玑已筋疲力尽,她闭着眼睛,想积攒微弱的力量。
“奶奶,赶紧用力,等久了,对孩子不好。闭住气,使劲儿!生下来就好了!”韩医生催促。
璇玑用尽生平力气,又听到一声婴儿啼哭。
刚刚出去的伯玉垒又冲进来了,他顾不上看孩子,他知道孩子是活下来了,他要赶紧去看璇玑。
璇玑闭着眼睛,微笑。
伯玉垒脸上挂着泪水。
“还是个小公子,这个脚上我绑了根红绳,绑红绳的是弟弟,要分清。”甜妈好心地说。
暗红接过包好的孩子。
伯玉垒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他这才觉得,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
韩医生在收拾药箱,金莺带着丫鬟在旁边照看孩子,甜妈端上来水和吃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