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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力量,让世珍白天在处理各种棘手问题时,仍能保有一份心底的快乐。汪氏也是,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精力充沛,脸蛋常红扑扑的,比年轻时还美。
然而,他们也是痛苦的,这源于他们的理智,尤其是汪氏的理智。
有天晚上,汪氏正在洗衣,突然有人敲门,汪氏问是谁,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的堂弟汪则有。
汪氏惊讶地打开门,让堂弟进来。
汪则有坐下,汪氏端给他一杯热茶,问怎么会大冷天找到这里。
汪则有在灯光下,看到自己的胡子上粘着亮星星的东西,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鼻涕,赶紧用手擦掉,才跟汪氏讲,汪氏的亲哥哥汪则全跟自己一起出来帮人压货,走到汉南县邻县,汉东县,货弄丢了,汪则全一着急,生了重病,在大车店一病不起,身上钱都花光了,医生也请不起,想到妹妹一家跟随衣家来到汉南,赶紧连夜赶来送信。
汪氏一听着了急,问需要多少钱。
汪则有说,说不好看病需要多少钱,丢的那包货物就值五百两银子。
汪氏一听这么多钱,一下子着了急,她让小树先去灶上热点饭给舅舅吃,自己去找银子。
她想着去找牧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凑够六百两银子,一来还了人家的货钱,二来给哥哥治病。
她刚一出门,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正是世珍。
世珍本来倒背双手,摸着辫稍,出来散步。
走到汪氏房子附近,看到亮着灯,再一看,里头有三个人影,他知道牧童在酒槽坊里,刚刚给牧童安排的事情,房里不可能是牧童,心里纳闷谁这么晚了,到汪氏这里来。
想过来看看,还没进门,没成想汪氏急匆匆出来,一头撞到世珍怀里,把世珍撞个趔趄。
汪氏羞红了脸,赶紧施礼,连声给世珍道歉。
世珍问有什么事,汪氏说要去找小叔牧童。
世珍看汪氏表情,知道有急事,说牧童不在家,刚去槽房了,到底有啥难事。
汪氏一下子哭了出来,说自己娘家只有这一个亲哥哥,生了重病,看不起先生,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也就没法活了。
世珍问清情况,马上让小树随自己到账房支了一千两银子,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医生。
世珍把七百两银子交给汪则有,另外三百两拿给这个医生,说车已经备好了,小树这就带他们过去坐车,有劳先生连夜走一趟,救人要紧,银子要是不够,回来随来随取。
第三天,医生回来向世珍退银子,说病人服下药,见好,银子不用这么多。
世珍说什么也不肯收,说劳驾先生了,多余的银子,权当酒席钱,就不再摆酒谢你了。
又过了几天,汪氏找到世珍。
世珍正在槽房的一个房间算账。
世珍一见汪氏,就站起来,倒背双手,摸着辫稍,笑着问:“嫂夫人,有何贵干,什么香风把你吹来,亲自来找我,少见,少见啊。”
汪氏着青色细葛布大褂,福了一福说:“二爷又说笑了。欠债还钱啊。”
“谁欠谁债?”
汪氏不说话,把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从怀里掏出来,放到桌上,说:“谢谢二爷救命之恩,我的亲哥哥病已痊愈,回乡交差去了。”
世珍拿起银票瞧了瞧,问:“你哪里来的?”
汪氏低着头说,把一串上好的珍珠项链卖了。
世珍把银票拿给汪氏,说:“那一千两,都在我头上,青子不在家,你何必呢。银票你拿走。”
汪氏不肯收,一转身,轻快地出门走了。
一天晚上,汪氏在家里给小树缝补衣服,世珍敲门。
汪氏开了门,她看到世珍,高兴又紧张,让世珍坐到椅子上,她手抖着给世珍倒茶,问主家有何贵干。
世珍坐下来,不说话,只盯着汪氏看。
汪氏被看得不好意思。
世珍突然笑了:“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嫂子?”这跟平时稳重的世珍判若两人。
汪氏不知说什么好,重又坐下,拿起小树的衣服接着飞针走线。
灯下缝补的女人最美。让人觉得那灯光就是母性的光辉。
这是世珍从未感受过的呵。世珍不由站起来,绕到汪氏身旁,扶住她的肩膀。
汪氏胸中一颗心要跳出喉咙,她停住手中的针,仰起脸来看着世珍的眼睛,只是微笑,什么都不说。
世珍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一颗大珍珠,一起放到桌上。
说了句:“你收下,我不喜欢送来送去。”说完,头也不回,迈步出门。
第38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汪氏拿起夜明珠,温热的,还带着世珍的体温,望着门外的背影,不由热泪盈眶。
很快,汪氏拿银票把典当的那串珍珠项链赎回。
这夜明珠,汪氏把它放于桌上,梳妆镜前。一到晚上,夜明珠放出淡淡荧光,镜子里也闪闪烁烁,分外温馨美丽。
有天傍晚,掌灯时分,与小树一同念书的书仁过来玩。
这不,书仁来到汪氏卧房,看到夜明珠觉得奇怪,问小树说,你家咋会有这么好的珠子?
小树年轻好胜,说,光兴你家有珠子,就不兴我家有么?
书仁一听这话,火被激起来,上了傻劲儿,头一偏,拿起夜明珠就往外跑,边跑边说:“王八蛋,肯定是你偷的。”
小树多灵活,上前赶上去,一把夺过来,跑回家了。
书仁哇一下哭了,边用手背擦着眼,边跑出门去,他知道世珍在槽房里,想去找爹爹告状。
刚出大门,遇到了夏侯鸥鹭,夏侯鸥鹭想找瑜三爷一起看戏,结果瑜三爷生病了,唠了一会儿刚迈出世瑜家门。
夏侯鸥鹭见书仁在哭,就逗他说,别哭了,我带你去看戏。
这傻少爷果真不哭了,跟着夏侯鸥鹭跑到戏院。
看戏休息的间隙,夏侯鸥鹭问书仁刚才为啥哭,书仁说他家的夜明珠被管家青子家偷了。
夏侯鸥鹭告诉他,不能随便说别人偷你家东西,万一是你爹爹送别人的,又或者别人家有一样的呢。
这傻书仁正值青春少年,突然开窍一样,说,哦,我明白了,爹爹要娶小树他娘了,夜明珠定是爹爹送那婆娘的,王八蛋,怪不得我看到爹爹抱住小树他娘
傻书仁还想往下说,被夏侯鸥鹭捂住嘴巴。
可惜傻书仁的话全部被后排看戏的花满楼听到了。
花满楼有个儿子叫花锦程,跟知仁差不多大小,继承了花满楼年轻时的所有缺点,吃喝嫖赌,还进一步发扬光大。
花满楼回家,让儿子花锦程约了衣书仁出来喝酒。
席间,花满楼父子对衣书仁恭恭敬敬,轮流劝酒,一会儿夸衣书仁是天下俊秀,少有的英俊少年,一会儿赞衣书仁聪明伶俐,可惜衣家太多人有眼无珠。把衣书仁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衣书仁从小到大哪受过别人这样的尊敬,不觉心里得意,飘飘然。
花满楼看差不多了,敬了衣书仁一杯酒,问:“听说你们衣宅里,顶数从安禄县跟来的青子、牧童兄弟最忠心。那青子,替你们大东家坐牢,到现在还没出来,没一句怨言。你们大东家也够意思,收青子的儿子做义子,跟你们一起读书,没准哪天中了状元,还比你们高一头呢!”
衣书仁听到说小树将来要中状元,气就不打一处来,说:“王八蛋,他们底下人,还想做主子?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
花满楼故弄玄虚地说:“说句不该说的话,听街上传,青子的老婆,傍上了你爹,所以,现在青子家有底气,就是你,正南巴北的衣家少爷,也得让他们三分。”
“啥,王八蛋,傍上了我爹?谁说的?”衣书仁急得站起来。
“不知道啊,街上都在传,总该有点影子吧。”花满楼攥着酒杯,瞅着衣书仁,眼里含着奸笑。
“王八蛋,啥事都瞒着我,老子啥事都是最后一个知道。”衣书仁气得把酒杯往桌上用力一顿,酒洒得满桌子。
“你知道为啥什么事都瞒着你不?”花锦程挤眉弄眼。
衣书仁摇头。
“因为,因为,大家都说你是傻少爷。”花锦程故意支支吾吾。
花满楼装作要打儿子的样子,举起手。
花锦程围着桌子转一圈,跑了。
衣书仁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哇一声哭出来。
花满楼假惺惺地,拉着衣书仁的手说:“书仁少爷,谁说你傻的,他们才傻,别人那是妒忌。”
好容易,哄得书仁不哭了,花满楼拿出一副画,递给书仁,说:“你只要手里有这幅画,别人就都不敢欺负你,一定要保管好,不要给任何人看,尤其是不能给你娘和青子看。少爷,千万要听老朽这句话啊,老朽还有事,先告辞了,失陪,失陪。”花满楼把帐结了,匆匆离去。
衣书仁若获至宝,把画揣在怀里,兴高采烈回到家里,想给父亲看看这幅画。走到世珍书房门口,一探头看到汪氏在里面,就赶紧躲到窗根底下。
傻子有傻子的心眼儿,他用舌头舔破窗户纸,悄悄往里看。
这是青子出狱前不久的事了。只见在世珍书房里,汪氏着一件青色细葛布大褂,将世珍要的花名册,连同一颗夜明珠,轻轻放下,说了句:“二爷,您要的花名册还,还有,还您的夜明珠。奴婢告退。”
她说完就要走,被世珍从侧面一把搂住,世珍恋恋不舍,说:“珠子也不肯要,称呼也变了。你跟我越来越疏远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汪氏虽然内心很想守着世珍,却狠心扯开他的手,说:“二爷,我们生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您是主,我是仆。您看花名册底下的那张纸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
世珍看着汪氏的背影,不由一阵心伤。他掀开花名册,见最底下一张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一句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正是汪氏的笔迹。
看完这句,世珍感到自己的心被人抽了一下子,疼,他伏于案上,双手扶头,失声痛哭。
书仁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那颗夜明珠,正是在汪氏卧房看到的那颗。他心中好奇,不知汪氏写了什么,可以让一向温文尔雅又稳重的世珍如此痛苦。
过了不一会儿,世珍将那页写着诗句的纸放入荷包中,回卧房休息去了。
书仁心里奇怪,回到自己房中,打开花满楼给他的画,仔细瞧,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女人,一枝红梅,一堵墙,还有一块石头,一根针。这都什么烂画呀,他刚想扔了,又觉得画上的女人有点熟悉,看来看去,有点像汪氏,哦,既然这样,我就去找汪氏看看。
他忽然想起来,花满楼告诉他,只要有这幅画,别人都怕他,不能给别人看,想了想,就藏在房中。
第39章 聚仁回三人秘议()
汪氏将夜明珠还给世珍之后第三天,世珍刚从家里出门要去酒槽坊,远远看到汪氏,着一件青色细葛布大褂,高挑身材,迈着小碎步从酒槽坊出来。
与此同时,汪氏也看到了世珍,倒背双手,踱着步子,迎面走来。
汪氏想躲,来不及了。
世珍看到汪氏,想起了汪氏抄给他的那两句诗,脸发烧一样,内心既羞又气,不由紧走几步,挡住汪氏去路:“我要像瑜三爷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
“二爷,请您让开。您不是瑜三爷,我不是姜太太,我们都承担不了那个后果。”汪氏低着头,侧身躲开世珍。
“我不准你走,青子马上要回来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到书房好好说。”世珍声音哽咽。
“让别人看见了不好,珍二爷。”汪氏仍旧低着头,不敢抬眼看世珍,声音也低低地,并不停住脚步。
世珍还想阻拦,一扭头,看到世琦远远走来,于是悻悻地甩了甩袖子,朝酒槽坊走去。
所有这一切,都被躲在树后偷偷尾随珍二爷的二奶奶看在眼里。
世琦其实已经看到了珍二奶奶鬼鬼祟祟躲在树后,心里就猜出了个大概,又不好点破,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跟在世珍后边。
世琦有心指点世珍不要做傻事,一来不好开口,二来为聚仁的事焦虑着,就想等着缓一缓再劝世珍,这一缓,事情就来了。
刚好傻书仁有天心血来潮,又翻出了花满楼给他的那幅画,书仁本想要去找汪氏,问问是什么意思。结果看到了青子,傻书仁早就忘记了花满楼跟他说过什么能给谁看,不能给谁看,只记得说,自己有这幅画,就谁都怕他。他想,汪氏和青子不是一家子么,给他瞧瞧,让他以后也怕我。于是,把画拿给了青子看。这才惹了大麻烦。
按下这个不提,再说世琦的烦恼。
青子出狱,总算了却世琦心中块垒,至于真正幕后真凶,仍然成谜。钱痴那里金口难开,眼见麻醉药是从妙手春流出来的,左溪冷是最好的线索。追查左溪冷的伙计们回来说,官府已找到左溪冷,不过已是尸首,在河里淹死,顺水漂流到一处岸边,被人发现。
左溪冷命丧黄泉,这是世琦所始料未及的。
线索就此中断,他感觉背后有只大手,时不时就会抓自己一下子,然而又不知这手藏在哪里。别无他法,只有处处小心。他想到父亲的话,世上险恶,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追查幕后黑手的事可以暂且缓一缓了,然而有一件事再也缓不得了。
余得水,也就是衣聚仁,世琦的大儿子,从峨眉山回来了,跟着他现任岳父林立言一起,已将草药交接给妙手春。
妙手春马千里父子一直纳闷,聚福堂没来买解药,就救醒了杜老大,暗自思忖,不得原因。
且不提妙手春纳闷,聚仁写信给世琦,说马上要启程了,再来汉南,不知何年何月。
世琦夫妇俩回了信,悄悄到后湖酒楼与儿子相会。
尽管世琦在路上反复叮嘱太太叶秀敏,要控制情绪,见到儿子不要激动。叶秀敏不带一个丫鬟,便装出门,一进酒楼包厢,见到儿子第一眼,不由伸出腕带黄玉麻花手镯的双手,抱住聚仁,眼泪横流,忍也忍不住。
她看儿子穿着打扮光鲜亮丽,浑身绫罗绸缎,脸色红润,还是旧时模样,渐渐安了心,只见聚仁腰间以前悬挂的鱼跃龙门玉佩换成了一支小巧玲珑的玉笛。
三人一见面,来不及多说,世琦说必须把雪梅娶过门,否则对不起伯家,对不起雪梅这些年吃的苦,流的泪。
聚仁说他何尝不想,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时时都想见父母亲人,将雪梅迎娶回家。可惜他有很多顾虑。
聚仁一股脑将林家情况讲给父母听。妻子林凤珠现在怀胎七月有余,长相很好,只是性格急躁,嫉妒心很强,经常跟哥哥林弘、嫂子婵娟为些小事斗嘴,林家现在只有林弘一个男子,所以留住凤珠在娘家,给她娶了自己做上门女婿。如果林家得知自己叫衣聚仁,要离开药苑到汉南久居,不见得同意;知道自己跟雪梅订了婚,要将雪梅也娶过来,以凤珠的性格,不见得同意,弄不好,激怒了她,会拼上性命做出傻事。
第40章 劈信物雪梅出家()
原来,林玉衡家没有生儿子,林明德死前让伯立言改姓林,伯弘就叫林弘,伯凤珠改作林凤珠了。
一家三口,商量来,商量去,不知如何是好。
世琦对聚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