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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白，自己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
手在抖，心苦得比吃了黄连还苦三分。
外面传来一阵风吹草折似的声音，颜熙忍住心中的怒意，回头看去，只见在殿外耀眼的光影中，大步走来一身绛紫色常服的赵烨。
赵烨黑眸扫一眼地上的宫人很快明白，冷笑：“来人，押下去！”
那内监总管急忙惊呼起来，爬上前来，哭道：“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赵烨冷哼一声：“滚！”立刻有侍卫上前把哭号的内监总管拖了下去。
颜熙看着一场闹剧，再也不看他一眼，冷冷走入内殿中。
身后风忽动，他已从身后拥住她。
颜熙身子一颤，想要挣扎开，他却在她耳边低喃：“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苦？”
他身上特有的清冽的气息扑向鼻间，令她的心里的苦又多了一分。
“殿下何须要讨我的欢颜？你已经有了你想要的一切，你已经做了自己要做的一切。你既然不肯听我的劝阻那我亦无话可说！”她不回头，木然地说：“我现在，也不过是被你囚在金丝笼的鸟儿。”
身后的他忽的就这样沉默下来。
帷帐之中，两人鼻息相近，可是心却是各自天涯。
他靠在她的肩上，许久才道：“不说这个，你不喜欢幽州，就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带你浪迹天涯，塞北听雪，漠上射雕，江南赏雨，原中品莲，此生陪你做你喜欢的一切！”
这句话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触痛颜熙的心，曾经，他也曾这样许诺过她！
只是，江山牵绊，他们终究错过。
颜熙伸手推开赵烨，冷笑：“我此生此心已经再不能完整，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又何必要别人不要的东西？”
赵烨不由一窒。
颜熙硬下心肠目光嘲讽看着他：“不是吗？现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妃——！”
赵烨深眸中神色变幻不定，脸色亦是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正当颜熙以为他一定会勃然大怒的时候，他却忽地一笑。
那慵懒而又目空一切的神色一如初见：“本王自然知道你是他的妃。”
他坐在椅子上，拿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那又如何？她抛弃了你。”
颜熙闻言，怔怔坐下。
赵烨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底涌起深深的嘲讽：“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数次三番这般死也要跟着他？为了他不惜一再承受苦楚，你为他产下皇子，可是他呢，却把你赶出了皇宫，让你在灵隐寺那样的荒山野岭里受苦！他早已经抛弃了你。”
颜熙脸色顿时唰的白了，即使心里早就心知肚明，但是这一刻听来却是剜心刮骨地痛。
她冷然别过脸怒道：“别说了！”
赵烨看着她气得脸色煞白，邪魅一笑，说出的话更是字字诛心：“为什不能说了？我早就告诉你，他是皇帝。
第五百六十九章：想明白告诉本王（）
在他的眼里和心里都始终只有这个江山社稷，所谓的痴心柔情不过都是骗你的。连亲生骨肉都不爱的男人，你能指望他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
颜熙心中越来越痛，长袖中，她死死拽着绣帕才不至于冲过去给他两巴掌，让他不要再说了！是，她都知道，她都明白。她明白他的皇图霸业，她明白他的社稷江山，她都明白。泪从心里流过，想着如今在千里之外的睿儿，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当她终于有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他骨肉，可这时候他人却已经离开，只有自己还守着这空荡荡的不舍。
还在留恋什么？还在难过什么？还在不舍什么？
他，已经决意不要她了……
她冷冷看着笑得冰冷的赵烨：“他是不好，殿下又好到哪里去？一朝手握天下，也终将是个负心之人。”
赵烨脸色一凝，他犀利的眸光定在她苍白的脸色：“你就这样不相信我？”
颜熙被他眸中的寒气惊得后退一步。
赵烨看着她惊恐的神色，心中涌过汩汩的暗流，他站起身来，一步步靠近，冷笑：“本王会让你知道，在本王这里，你颜熙，更胜过万里江山！”
他拿着颜熙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一步步逼近，颜熙却只能一步步退后，他的心意她早就知道，只是，她只能装作永远不知道，永远不相信！
这片江山，烽火已起，而他们，从一开始就错过了。
或许，当初京城外丝羽坊，出现的人是他，那么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颜熙她煞白着脸，看着步步逼近的赵烨，声音微微颤抖：“你……到底要怎样？”
赵烨欺近她，两人靠得这么近，她幽深的美眸中倒着他如魔似魅的笑容：“你说本王想要怎么样？颜儿，你何其聪明，你说说本王想要做什么？”
他的笑令她心底冒出寒气，颜熙猛地后退一步，却不防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后跌去。
她心中一空，忍不住尖叫一声。
腰间伸来一股大力，她又平安落在了他的怀中。
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揪住他的衣袖。不能挣扎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泪无知无觉的爬满面容。就算为了她的睿儿，她也要守护这片天下。
一旦建王入主京城，她的睿儿必然没有了一丝活路！
看着她流泪，赵烨眼中微微一软，他扶着她，冷声问：“你可愿从今以后跟着我？”
颜熙凄惶抬头，她看着他冷硬的面容：“殿下应该知道，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孩子了……”
“你要你的孩子，本王可以给你寻来，那你就可以答应我了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愿意，这天下，本王都可以奉到你面前”
颜熙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好地想。想明白了再告诉本王。”赵烨冷冷一笑，他凑近她的耳边：“你若想不出来，那就由本王来为你决定！”
第五百七十章：你真的要攻打京城（）
赵烨说完，放开她就要离去，，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死死拽住：“不，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
“为什么不能？”赵烨冷笑反问：“你别忘了，现在的本王可已经是叛臣贼子！难道不挥师京城，就像你说的要本王像二哥投降！以你对二哥的了解，他会放过我们吗？”
颜熙陡然定住，她定定跌坐在床榻上。“你真的要攻打京城？”她看着他，眼底皆是绝望，那深入骨髓的痛心令人心也跟着一跳。
“为了你，我也要攻下京城！”赵烨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真的不能就此收手？”她又问了一句。
“不能！”赵烨硬声道，忽地，身边风声忽动，他猛的回头，颜熙已经冲了出去。
长长的衣袖划过他的眼前，犹如夏末的蝴蝶。他心中一惊，人已若惊鸿掠了过去。
颜熙已经冲出阁楼，高高的城楼前有十几级台阶，高大的殿基石就有两丈高。
这里不是城墙，但是若是不小心跌落也会头破血流。
她就这样头也不回地高高跃下。
所有的宫人都惊叫起来。
赵烨大惊，猛地跃上在半空中接住她。
脚步一错，这才险险落在地上。
她说完，推开他，冷然走上玉阶。
所过之处，宫人纷纷伏地，不敢与她对视。
玉阶之下，赵烨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脸色铁青，手捏得格格作响。
“好，你够决！”赵烨冷笑拂袖离开。
……
赵烨叛乱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幽州尽在他的手中，曾经的幽州护卫军在宫破那一夜全军尽没，新建立的护卫军俱是赵烨南军手下的心腹部队，幽州的文武官员被软禁在家，或杀或被囚。
整个幽州，一夜之间翻天覆地，百业凋敝。三万精锐驻扎在幽州城外，向京城四周的州郡开拔而去，赵烨治军严苛，又精心准备，一路而下，州郡皆臣服在铁骑之下，一切看起来似十分顺遂。
这一次凌王的叛乱令本来十分复杂的局势越发令人难以分明。
颜熙枯坐在寝殿之中，****夜夜不得安稳。
赵烨自那一日怒而离开就再也没有来引凤台一步。
偌大的布置华丽的宫中，她行影相吊，不知外面是何天地。
有宫人见殿中昏暗，连忙引来烛火。
坐在窗前，听着外面传来的丝竹歌舞声，忽然问道：“外面是什么声音？”
宫女看了她一眼，怯怯地回答：“是两位王爷在宴饮。”
颜熙一怔：“宴饮？什么宴饮？”
尚未到京城就已经？宫女一颤，连忙跪地：“是……是……两位王爷宴请主将的宴饮。”
颜熙结结实实呆住了，等回过神来，不由冷冷地笑了起来。
好，好一个宴请主将。
他们尚未攻进京城，以为这就已经是他们的天下竟然大摆庆功宴论功行赏了吗？
她笑得冰冷，宫女簌簌发抖：“娘娘息怒。”
颜熙冷笑：“是啊，现在整个宁国，谁不知道南军长驱直入拿下幽州直逼京城，若是真的攻占京城，那么江山易主不过是眨眼间？！”
第五百七十一章：你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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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喏喏，赶紧退下。
颜熙冷笑不停。
难怪能在宫中大肆宴饮主将，赵祯！你以为这一次就是你绝佳的机会可以一朝翻身做主了不成？！
颜熙看着那传来歌舞的方向，眼中涌过深深的戾气。
她枯坐许久，冷冷听着那丝竹笙歌直到半夜方歇。
她这才起身命宫女拿水来为她更衣梳洗。
正当她躺在床榻上，隐隐外面有声响传来。
颜熙猛地惊醒，一股酒气从外面幽幽地飘荡过来，是上好的梨花白，不浓烈，但是后劲极大。她拥被起身，只见昏暗的殿中，帷帐一撩，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闯了进来。
颜熙一惊，那身影那么熟悉，熟悉到令她心颤。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默地看着帐中的颜熙，透过薄帐，颜熙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似宴饮方归，衣襟凌乱。
颜熙心头掠过深深的不安，连忙悄悄往后缩去。
手不忘伸到枕下，偷偷摸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捂在怀中。
这是她偷偷找到的防身匕首。
赵烨看了一会，忽地上前几步，一把撩开帐子。
颜熙惊叫一声，还来不挣扎就被他一把拽在怀中。
“扑！”地一声闷响，那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就直直插在了赵烨的胳膊中。
有血滴落，温热的血滴在她的手中。
颜熙惊呆了，她怔怔看着黑暗中的赵烨，半晌过后，这才惊呼一声，往后缩去。
就着惨白的月色，他的俊容毫无表情地拔下匕首，狠狠插在床边，冷笑：“你想杀我？”
“不……我……我……”刚才挥刀那一刻的决心与狠心这一刻统统消失无影踪。
她结结巴巴的否认。
“不是？”赵烨慢慢靠近，也不顾那还在流血的手臂，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冷笑：“那是什么？是见面礼吗？你拿着刀是在守着你可笑的贞洁吗？等着他回来继续跟着你恩爱到老吗？”
颜熙被他毫不留情的话刺得心中一片血肉模糊。
心底涌起深深的绝望，是的，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她怔怔看着面前的赵烨，窗外的月光那么明亮，把床榻中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他木然的眼底与她那么相似，绝望、无助、脆弱、惶惶……“
对不起……”她颤抖地说：“你不要逼我……你明明知道……我会伤了你。”
她拿了手边的帕子为他捂住伤处，手忽地被他握住，滑腻的血还在手中，带着血的温热，令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她和他的手从此就这般血肉相融。
她定定看着他。
赵烨亦是看着她，半晌才冷冷道：“为本王包扎。”
颜熙闻言擦干眼泪，低声唤来宫女升起帐子，掌来烛火，拿来清水伤药，亲手为他换衣，擦洗伤口。
整个内殿中寂静得针落可闻，宫女内侍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一眼，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位是被囚的贵妃，一位是叛臣凌王，还有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两人那么奇怪的气氛，都令他们不敢往下猜测。
第五百七十二章：与你同榻而眠（）
赵烨换下血迹斑斑的外衣，只着一件雪白的单衣，他只看着跳跃的浊火，面容如玉砌，一片嫣红如胭脂的酒晕晕染在他的眉角，柔和了他面容的阴冷，多了几分令人心跳的俊魅。
颜熙为他包扎好伤口，看着他出神的神色，挥退宫人。
内殿中寂静无声，长夜还漫漫，明月高挂，整个皇宫中又恢复当初的静谧。
许久，他回过头看着烛火下同样枯坐的颜熙。
她身披一件雪色长衣，长长的衣摆垂地，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一如他初见，倾城无双，楚楚动人。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那柔弱身子中的一根傲骨，却是在这几日凄惶中渐渐磨折了。
他不释兵权，决意叛乱，她恐怕还是痛心多一些的。
“你当真还爱着他？”他慢慢地问。
颜熙一怔，凄然摇头：“他不会原谅我，就如他不会原谅你一样。”
不是爱与不爱，而是爱不得，爱不能。
赵烨深眸中掠过冰冷的怒意，她还是爱着他，那个高高在上，神化了的男人！
想要怒气勃发，但是看着那手臂的伤处，他竟意外地没有冷冷嘲讽她的可笑软弱。“我这一条路已经是如此，后退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只能继续往前走。”
他冷冷地道：“这皇帝位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父子相残，兄弟相杀。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可是……你明明可以不用走上这条路的。”颜熙看着他，美眸中神色复杂。
赵烨冷冷嗤笑，却并不反驳。
他站起身来，淡淡道：“夜了，我要睡了。”这一场无用的谈话就此结束。
他说罢竟然躺在床榻上，颜熙看着他，心中一阵发紧。
他侧头看向她，冷笑：“你就这样坐到天亮？上来！”
颜熙只觉得浑身的血涌上脸，又唰地一声退下。
她猛地站起身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赵烨一挑漂亮的长眉，琥珀色的深眸中皆是嘲弄。
仿佛再一次嘲笑她的可笑迂腐。“上来吧，我累了。我不碰你便是。”他见颜熙面上羞怒交加，多加了一句。
颜熙看着他手臂还在渗血的伤口，冷冷地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你不可碰我！”
赵烨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颜熙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冷着脸僵直在他身边躺下。
暖意袭来，他已搂住了她，些微的酒气扑在她耳边，痒痒的，还有他身上的杜若香气，缠缠绵绵缠绕在她的鼻间。
“你不必这样，这个殿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在她耳边低喃。
颜熙被他紧搂着一动不敢动，还以为他会再说什么，一转头，他竟睡了，沉沉的睡颜，柔和了平日的桀骜不驯，就着殿中的烛光，她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他，那么多年了，她还未曾这样认真地打量过他。
他就这样放心无忧地在她身边睡去，面目柔和，墨发有几缕散在脸颊边。
深刻俊美的五官，每一处都似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