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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钰抬眼看了看苏方回。
他神情虽然清冷,但是一双眼中微微有些不忍。
林府上下,恐怕林轻盈是最喜欢他的。
总那么直接地表达着对他这个大哥哥的喜欢,从来没有拿他当外人看待。
“因为当初我同意助苏师傅改良工艺,跟他谈过条件啊。”林钰道,“我让他答应终身为林氏效力,如若不然,他送入林宅为质的姐姐,便没有好下场。”
她声音清冷,一字一句,清脆悦耳。
林轻盈啊地一声,呆立在原地。
原来林家姐姐,竟然是送进林宅为质的?
怪不得她推说眼睛不便,从来没有走出过林宅半步。
怪不得苏方回想要离开,第一件事便是把她接走。
这大半年了,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
周围的民众也神情大变。
一开始对苏方回指指点点的,这会儿都带了些同情的神色。
原来他这么不容易啊。
为了研制新工艺,连亲生姐姐都险些搭进去。
虽然背主忘恩,但这主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没想到啊,那么漂亮的小姑娘,做事做人,这么狠。
众人忍不住看向林钰,那视线里多了很多打量和奚落。
林钰不以为意,淡淡道:“所以,轻盈心里那些与苏师傅识于微时,终展抱负的情谊,都只是相互利用而已。”
这就是了,周围的人小声置喙,生意人哪里有什么情谊,都是相互利用而已。
还是这小女娃太稚嫩了,才拦着人家不让人走。
苏方回一字一句听着林钰的话,面色灰白,没有吭声。
“我不信——”林轻盈站立不稳,蹲坐下来,捂着脸哭起来。
“如果是这样,姐姐你怎么没有为难苏姐姐?她走掉了,是失了信用对不对?可是你没有怪她。所以林氏跟苏氏,还是有情谊在的!苏师傅也不是真的要走,而是逗弄我,对不对?对不对。”她哭得哑了嗓子。
林钰面露无奈,“姐姐没有责怪她,是因为她的弟弟就在京城,背信弃义的名声由她弟弟承着啊。”
“那你说!”林轻盈忽然站起来,指着苏方回,“林氏就算把你姐姐看管为人质,吃穿用度却等同嫡生小姐,并没有违背诺言。可是你当初答应的,如今反悔了,是不是要付出些什么才行?”
苏方回看了她一刻,轻声道:“苏氏的金银,都是林氏给的,如今都还给你们,成不成。”
“不成!”林轻盈断然拒绝,“林氏不稀罕那些!”
“既然如此,”苏方回忽然反手往身后一抽,从背袋里抽出一根羽箭来。“就用血肉来还吧。”
围观的众人惊声一呼,林钰还来不及阻止,便见那箭矢已经刺入苏方回的肚腹。
“够了吗?”他一手用力抓住椅背,一手拔出那根羽箭。
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衣袍。
“够了吗?若不够,苏某可再还些。”声音清冷,似不觉得疼痛。可林钰分明看到,他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滴落,抓住椅背的手已经剧烈颤抖。
“你——”
林轻盈惊叫一声,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终于钻出人群的陈管事恰好赶到,忙从林钰怀里接过林轻盈,抱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他神情惊怒,“好好的,刺伤自己做什么?”说完往门口喊道:“你们快进来,扶着苏师傅去医馆包扎!”
民众终于不再挡路,林氏的护卫冲进来,七手八脚扶住苏方回。
“不用了,”他推开一名护卫,“苏某不再承林氏的恩情,免得还不起。”
说完一手按住肚腹,一手拎起桌案上的杂物,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林氏的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目瞪口呆片刻,只好让开。
那白色的身影很快没入人群,蓦忽间不见了。
第177章 封赏()
夜间的凉爽只是须臾之间,很快便被晨起的日光赶走。
到了正午,院子里更是炙热,林宅的每间卧房都打了厚重的帘子。
清晨的时候,魏青崖亲自前来探望林轻盈,送来了些冰块。
这些冰块由大瓷缸盛着,都放在林轻盈屋子里。大夫说她是暑热加上惊悸,不是什么大毛病。
虽然这么说,林钰还是守在她床边,通宵没有离开过。
到了晌午,她才幽幽醒转,眼睛咕噜噜看了看四周,便瞧见林钰正坐在她的床头。
眉头一皱,便哭了出来。
“他怎么样,治得好吧?”嗡声嗡气的,问了一句。
那个他,必然是指苏方回了。
林钰记得林轻盈第一次见到苏方回,也曾经这么问过。不过上一次是苏方回正式跟林氏合作,而这一次,却是撕破脸皮各走各道。
“我会差人去问问,应该能够养好。”林钰抚了抚她的额头,神情里几分关切。
“都怪我,”林轻盈落下泪来,“要不是我逼着他非要让他讲个道理,给个交代,他也不会那样。”小拳头攥住床单,似乎再一用力,便要撕破。
“不怪你,”林钰温和道,“怪姐姐没有事先把事情讲给你听。”
若她一开始,便告诉林轻盈她和苏方回之间,是相互利用和提防的关系,林轻盈也不会抱了期待,以为他们两家,有真情实意在。
不过她还不到十二岁,要想明白这些,恐怕很难。
说话间,门外的芳桐打了帘子进来。
“大夫说若二小姐醒了,该喝一碗藿香茶。”
林钰点了点头,“喂给她吧。”
芳桐立刻从怀中小屉内端出汤茶来,蹲坐在林轻盈身旁,用勺子舀了,一口一口喂给她。
“好了,”她喂完了汤茶,站起来道,“二小姐喝了茶,便可以回答要不要见这位访客。”
“什么访客?”林钰问道。
“辅国公府的崔世子,说是听说二小姐病了,亲自前来探望。”芳桐微微一笑道,“奴婢担心二小姐又跟崔世子吵起来,故而喂过汤茶,才敢禀报。”
林钰点了点头,林轻盈已经吩咐道:“为什么不见?我正满肚子的火气,正好跟他吵上一架,好撒撒气。”
门帘拉开,崔泽大踏步走了进来。
“哟,”他看到室内的冰块,嚷起来,“我们国公府今年都没有订到这么大的冰,果然商贾之家多奢靡啊。”
林钰看他满身珠玉堆叠,忍了忍,没有开口奚落。
林轻盈已经开口道:“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偷冰的?”
“你看!”崔泽抬手指了指放下床罩,隐隐约约在床内瞪着他的林轻盈,“都病了一场,还没有长长心性。别以为你能把我气到自残,我可不是小苏师傅。”说完抱臂坐下,“而且,辅国公府也不欠你什么,不用还人血肉。”
又提到这一茬,林轻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这一下崔泽略有些慌乱,腿脚一推地面,椅子往后挪了挪。
“别哭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又看向林钰,“有个妹妹是这样的吗?亏得小爷我没有妹妹。”
林轻盈哭得更厉害了。
“你去看过苏师傅了?”林钰一边坐在床边安抚林轻盈,一边开口询问。
话刚出口,林轻盈便止住了哭声。
“见过了啊,”崔泽点了点头,“我当然是先去看他,才来看这位冤家的。你说这小小年纪,怎么,怎么”他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好了,”林钰打断他,“到底怎么样?”
“够呛!”崔泽道,“夏日里外伤难医,眼下住在客栈里,也没个人伺候,指不定能不能活过今晚呢。”
床罩忽然被人掀开,林轻盈穿着亵衣钻出来,“快给我更衣,我要去照顾苏师傅。”
林钰和贴身丫头一起把她按回去,崔泽已经惊得跳起来,险些绊倒冰缸。
“我的娘啊。”他惊叫着跳出去。
林钰到底还是没有让林轻盈出去,把她关在屋子里,说会差人去伺候。
可是芳桐细心留意着,整整两日,也没有听到小姐吩咐谁去照顾。
倒是崔世子往林宅跑了两趟,到第三日,说朝廷的封赏下来了。
林氏救助太子有功,太后做主,请封林钰县主称号。
大弘朝帝女封公主,亲王女封郡主,郡王女封县主。林钰是商户出身,能被封为县主,一方面可彰显皇家仁德,一方面也因为太子的缘故。
太子虽才十二岁,各方面权衡到位,朝中也多有拥泵。
礼部刘克岚选了三个封号,太后和皇后思量之下,点选了“文安”二字。公文和昭告下发各州府,再过十多天,便是册封仪式。到时候领了册文,便是正式的文安县主。
林宅里除了林轻盈,人人一团喜气。
似乎苏师傅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又过了两日,听闻苏师傅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林轻盈才心情好些。
但仍旧被林钰禁足,不允许他出林宅半步。绸缎庄有绣娘请教绣工的,也拿来林宅做。
“案子审的怎么样了?”长安城一处酒楼里,进来的人掩上包间的小门,轻声问道。
身材矮小的聂保正在喝茶,见这人进来,低声道:“慕先生来了,快请坐。”
被称作穆先生的男人三十多岁,样貌寻常,目光锐利。闻言坐在了聂保的下首。
“三司会审嘛,”聂保淡淡回复道,“自然时间久一些。”
“主人怎么说?”慕先生问道。
“他可不敢供出主人,有什么可怕的?现在当务之急,是换掉这颗棋子以后,咱们用什么。”聂保声音低沉,嘴角含笑道。
“看聂大哥的神情,显然已经选好了棋子。”慕先生道。
“那是自然,”聂保抿了抿嘴,露出得意的神情,“林氏绸缎庄,哦不,以前是林氏绸缎庄把做师傅的苏方回,你听说过吗?”
慕先生神情愕然,旋即道:“这便巧了,我不禁听说过这个人,我还认识他故去的父亲。”顿了顿,神情几分忧虑道:“这人,可用吗?”
聂保拿起小桌上的扇子扇了扇风,“主人都说可用了,咱们操什么闲心。”
“那林氏那边——”
林氏负责了朝廷西售货品的大部分,当家小姐又刚刚被封了文安县主,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无妨,”聂保面露得意之色,“这小子识趣,已经跟林氏断了个干净。”
想了想在客栈中见到苏方回浑身血淋淋的样子,他龇牙吸了口气。
真狠啊。
这小子,不会是个小角色。
可堪大用。
第178章 在朝堂,而不在边境()
“二小姐怎么样了?”林钰正在宅内小池塘旁跟魏青崖对弈,崔泽在旁边扎到两尾鱼的功夫,她已经丢掉了几十颗子。转眼间,棋局里两军厮杀初始,她这边已显露败相。鼓了鼓腮帮子抬头,问了芳桐一句。
“二小姐已经不再闹着要出去了,不过心情不好,饮食也少。”芳桐回答道。
林钰点了点头,“夏日本就让人不思饮食,吩咐小厨房以后给她少量多餐,水果和主食搭配着来。次数多了,她自然会吃得多一些。”
芳桐应了声是,便转身去往厨房方向。
“苏师傅离开,你倒是没有生气。”魏青崖抬手吃了她几颗子,温和地笑了笑。
林钰神色微沉,“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又不是去其他织锦绸缎行,林氏的工艺,便永远是最好的。”
苏方回在林氏改良的工艺已经足够林氏在大弘立足,况且除了苏方回,林氏还有别的把做师傅。
改一改他的工架,换个花样,那些师傅还是可以做到的。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魏青崖看着她的神色,眼中潋滟的光波里都是关切。
“来的路上我还在想,如果告诉了你,你会不会烦恼。”
林钰抬手下子,笑了笑道:“你只顾着攻城略地,忘了后方了。”说着提起了魏青崖十多颗子。
魏青崖低头看向棋盘,嘴角勾了勾,“这若真的是战场,便是我的粮仓被烧掉了。”
林钰嘿嘿一笑,“好在主君不住粮仓,”顿了顿又道,“朝廷这次倒是开了大恩,提携一个工匠,给了官身。工部内水部员外郎,到底是做什么的?厉害吗?”
其实前世的时候,刘波发明织锦工艺,朝廷也给了他个官身。不过是小小的织造署小管事罢了。
跟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还是有所区别。
前日早朝,皇帝陛下已经朱批了工部尚书左浣思的奏折,准许工部破例录用水部员外郎一人。正是苏方回。
听说礼部因为此事,还跟工部在朝堂之上争论了很久。认为此举不合规制,乱了体统。朝廷官员除了一些世袭的爵位、世族补缺的官职,大多还是要靠科举选拔。礼部有理有据,老祖宗的法旨讲了无数遍。
后来是几位老臣保举,礼部才愤愤然偃旗息鼓。即便如此,由礼部负责的官服、印鉴、文书,也迟了好几日才给苏方回送去。
不知道算不算下马威。
因为此事,苏方回往后必然会被同僚不齿,认为他是钻了空子才谋得要职。
不过林钰觉得苏方回不会在乎这些。听说他已经买了宅子,地方虽小,但是临近御街。
这下正儿八经,是做官的人了。
崔泽把又扎到的鱼丢进鱼篓,挥起袖子扇了扇风,道:“水部员外郎嘛,从六品上。凡城池之修浚、土木之缮葺、工匠之程式、咸经度之。”
“厉害!”林钰赞了一声。
“小爷我的确是厉害,”崔泽拾起话头夸了夸自己。
“你厉害你怎么不做官?”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角门传来,林轻盈已经踩着小径上的青草走了过来。
崔泽抬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原地转了一圈,“你这个小姑娘,看不出我是个官吗?”
“看不出来。”林轻盈哼了一声,转身看到鱼篓里的鱼,又横着眼道,“你也太残忍了,怎么不用钓的,把鱼扎成这样。”
“因为扎鱼快些啊。”
“胡说!”
“不信比一比?”崔泽已经抬手拿起扎鱼的竿子。
林轻盈已经从仆妇手中取过鱼竿。两个人谁也不服气谁,气哼哼去池塘对面了。
“我看二小姐差不多好了。”魏青崖看着他们的身影一笑,捂了捂心口。
“你心痛病犯了?”林钰下意识问道,眉头微蹙。
“不是,”魏青崖和煦一笑,“我是说林小姐的心,已经好多了。”
“哦。”林钰点了点头。
“不过,”魏青崖忽地敛起笑容,“你是怎么知道我有心痛的毛病的?”
林钰一怔。
气氛一时间凝滞。
头顶的桐树上卧了一只鸟,扑腾几下,弄掉了一片叶子。那叶子晃晃悠悠,落在棋盘之上。
林钰抬起手,轻轻把那叶子拿去。
魏青崖胎里不足,需日日服食汤药,夏天的时候,更是容易心痛。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前世跟他生活了两年多,自然知道。
可是这一世,别人的私隐,自己如何得知?
顺手拿起那片叶子扇了扇风,林钰一笑道:“在叶城啊,你们家的厨娘传出来的。”
“林小姐竟认识魏宅的厨娘。”魏青崖也轻声一笑,抬手间棋盘上风云变幻,再一次压倒林钰这方。
“是啊,真是巧了。”她也是一笑,随手胡乱丢了一颗子。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