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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事,但是比崔世子的,应该好用多了。”苏方回冷然道,等待林钰冷静下来。
“你们都坐下吧,”她终于说道,“都围着我,我快要喘不上气了。”
“那你不要再打自己了,”魏青崖道,“额头都红了。”
崔泽也跟着坐了下去,三个人都看向神情变幻的林钰。
出口说出自己的推测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解释自己的推测。
总不能说自己重生过吧,更不能拉住魏青崖说,你信我,我曾经是你的妻子。
恐怕他会立时一头黑线遁走。
林钰神色稍安,看向崔泽道:“这件事也是巧了,我的故乡虽然不在汴州,但也是河南府境内。汴州那里的黄河河床大家都知道,已经很高,提防也不够严密,随时有决口的可能。近日连下大雨,我有个懂得占卜的朋友告诉我,这雨一时不会停的。所以这一次不管谁去汴州,都凶多吉少。”
崔泽眯着眼看定林钰,撇嘴道:“那你怎么就知道太子要去汴州?”
“我今日在大明宫,听人说的啊。”
崔泽揉了揉脑袋,“不对,你还说他们要杀太子,要为了杀太子,让整个汴州陪葬。小爷我记性好着呢,你不要随便解释几句糊弄过去。”
林钰看着他眨了眨眼,“你不会是单纯到以为这天下太平,便没有人动夺嫡的心思吧?”
“哦——”崔泽似恍然大悟道:“你是因为今日大殿上司马伦难为你,又知道若太子离京,定然是他来护卫,所以在这里乱怀疑人家呢。司马伦那人我还不知道,有勇无谋的,怎么敢动这个念头。我明白了,”他突的一拍脑门,“你是不想让小苏师傅去工部帮忙,便吓唬他吧。”说完不屑地笑了,似乎觉得自己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很是厉害。
苏方回揣着胳膊没有吭声。
魏青崖却道:“先不说太子是否会有危险,只看如今后宫,皇帝陛下只生下两个皇子。若太子遭遇不测,当然便只有怡贵妃的儿子、司马伦夫人的小侄子继任大统,这一点是不错的。”
苏方回冷然道:“可是禁军统领亲自护卫,太子若出了事情,他自己择得开吗?”
魏青崖给林钰添上一杯热茶,神情肃然道:“让一个人消失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苏方回略一思索道:“让一个人消失,可以刺杀,可以投毒,可以诬陷至下狱。不过,那都只是下下策。因为只要是人做的,都会露出马脚。他日追查出来,该清算的清算,该处死的处死,不会有一个人好过。”
“所以,”魏青崖道,“若那人是死于天灾呢。死于谁都无法阻止的,黄河决堤。他当然死了,数万百姓都跟着死了呢。我们救不了他,也救不了百姓们。天子驾崩尚无百姓殉葬,死的是个还未辅佐陛下理事的太子,却有那么多百姓陪着他呢。有什么好追查的。大哭、厚葬、拜祭,便是了。”
“所以,”苏方回看向崔泽,“不是我们东家乱猜,若真的是太子亲临,倒是给了夺嫡的人,一次大好的机会。”
崔泽站了起来,原本自若的脸上一阵青白。
“连你都这么说,”他慌乱道,“那就真的有可能了?不行!不行!”崔泽退后一步,“我要立刻去告诉我爹,要觐见皇帝陛下,不准太子那小子去汴州。还有,是谁出的这个馊主意,一并杀了。”
说完一捋袖子就准备窜出去,被苏方回伸手拉住,险些磕碰在门栏上。
“你也准备被人请神婆医治了吗?”苏方回嗤笑道,把他按在椅子里。
“无凭无据的,”魏青崖道,“崔世子此去,恐怕不仅无人相信,还会打草惊蛇吧。毕竟下雨的时候还少,现在想要扒开河堤,可不容易得很。”
崔泽焦躁地把袖子甩下来,气哼哼地道:“难道我们任他们这样吗?太子出事了怎么办?那小子虽然不好玩,人还是不错的。”
林钰看着他神情忧虑。
如果跟前世一样,那么太子虽然会出事,却不会死。
可是那汴州的百姓,却会成为水下亡魂。
“当然不能任他们这样,”林钰咬了咬牙,“如今他们已经在明处,那么这一次,咱们来做暗处的修罗,谁要让百姓死,我们就让他死。”
室内一下子静得可怕。
崔泽张了张嘴,似乎没有想到这话能从林钰嘴里说出来。
苏方回嘴角一缕冷笑,显然也是跟林钰同样的想法。
只有魏青崖仍然微微笑着,似乎泰山将崩,也会安之若素。
“走吧,”苏方回整了整衣衫站起来,“若这雨会一直下下去,咱们便不用等雨停,此刻便去工部吧。”
“不,不再想想?”崔泽忽的打断他道。
此次一步踏出,便会奔赴汴州。在这件阴谋里,就不可能做壁上观。
到时候是否立功不论,死活都变得难测。
“有什么好想的,”苏方回看了林钰一眼道,“我们东家要做什么,有做不成的吗?”
第119章 不畏前路()
崔泽瞪了苏方回一眼。
知道她是你的小东家,不知道你的马屁拍得如此顺畅自然。
林钰当然很受用,一边点头一边笑。
崔泽抿了抿嘴,轻哼一声,当前一步便跨出门去。
苏方回在他身后道:“我是要坐马车的。”
崔泽又哼了一声,“你自己去坐!小爷我照旧骑马。”
油纸伞打开,两人很快消失在风雨中。
“行不行啊,”魏青崖看着崔泽的背影叹息道:“如果下一个月雨,他岂不是要发霉了。”
林钰一笑,看向魏青崖道:“你说,消失了的肃王,会不会也要去汴州。”
魏青崖微微蹙眉道,“这是一种可能,我可以差人去查一查。”
“如果肃王想得到这个天下,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林钰又问道。
魏青崖温和笑了,“怎么可能,除非皇帝膝下无子。可是就算皇帝这一脉再无所出,还有梁王呢。梁王可是好几个儿子。”
“不对,”林钰道,“梁王有没有儿子,跟由谁承继大统没有关系。关键在于,是肃王有能力得到,还是梁王。”
“当然是肃王,”魏青崖毫不迟疑道,“梁王最多是跟地方官府私交不错,听说也暗地里做些生意。而肃王,可是执掌二十万兵马的。”
林钰看向他点了点头,眼中一片清明。
魏青崖一惊,“你不会是觉得肃王要反吧?”
“我没有觉得,”林钰肃然道,“可是他的确离开了西北啊。”
魏青崖略一思索,点了点头道:“不过现在担心肃王没有必要,我想问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既然不想让百姓遭殃,总要出个对策。”
林钰笑了笑,站起来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道:“不知道汴州,此时有没有下雨。”
京城相比汴州,在黄河的上游。
也许汴州此时正艳阳高照,却不知道沿着黄河往上,正下着昼夜不息的雨。
“听说汴州一带的牡丹,很是好看。”林钰道。
“今年的牡丹,已经谢了吧。”魏青崖笑了笑。
“听说汴州一带的小笼包,很好吃。”林钰又道。
“京城这里也有做的,我带你去吃啊。”魏青崖笑道。
林钰转过头看他,忽的肃然道:“我是一定要去的。”
魏青崖一时噤声,没有说话。
“我不是为了百姓,”林钰淡淡道:“你相信我,我是为了我自己。”
为了弄清楚叶城被屠,是不是跟夺嫡也有关系。若想阻止,如何阻止。
“好,”魏青崖答,“我也可以去。”
“不行,”林钰拒绝道,“你需要留在京城,你知道的,如果没有京城这边的消息,去了汴州,我便如同瞎了眼。”
京城这边的消息。
太子何时南下。
随行是谁。
禁军多少人,沿途护卫情况。
最重要的,汴州城外百里黄河堤岸,他们从何处下手。
若林钰没有半点消息,无异于盲人摸象。
“若是换一换呢,我去汴州,你来管这些消息。”魏青崖眉目微敛,声音温和道。
“不行的,”林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这里,还是不如你。”
魏青崖展齿一笑道:“林小姐过谦了。”
林钰哈哈笑了,之前的烦忧尽消。
“该去准备行李了!”她跳起来,“我是不会走水路去的,我怕水,还怕死。若事情办完,倒是可以回趟叶城。”转身看向魏青崖道:“有需要我带回去的东西吗?”
魏青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温和道:“你知道惜命就好,把崔泽带上吧。”
“那是自然,”林钰道,“我已经请旨由他护卫绸缎庄,林氏绸缎庄里,当然东家是最重要的。我在哪儿,他就得在哪儿!”
魏青崖神情尚有忧虑,但看她活泼自在的样子,抿了抿嘴笑了。
工部那边倒是没有半点拖沓,崔泽引着苏方回去见工部尚书的第二日,便由一名工部都水监少监使带着苏方回匆忙离京。他们先乘马车半日,然后到黄河渡口一路乘船南下,几日后便可到达汴州。
相比苏方回的了无牵挂干脆利落,林钰倒是迟了两日才启程。
确认林轻盈的金线挑针技法没有问题,又嘱咐陈管事安排一些事情,出银小章盖了好几张单子,陈管事才松了口气,同意他的小东家离京。
“京城的买卖越做越大,为什么要去汴州啊。”陈管事百思不解。
“去吃小笼包啊。”林钰嘻嘻笑着,吩咐芳桐带上她惯用的器物。
其中最重要的一件,是苏方回给她做的袖珍十字弓。
只有巴掌大小,插一根筷子粗的小短箭,射程却可达十丈。
林钰握在手里试了试,重量正好,提起来不觉得累。
一切准备停当,等着崔泽到场。两辆马车周围簇拥着护卫,一行人穿城而过。
魏青崖在城门外跟林钰辞别。
“还请崔世子多多担待。”魏青崖拱手道。
崔泽凝眉看了他片刻,挥了挥手道:“小爷先走几步。”
细雨绵绵,他仍然骑着马。
不过身上倒是穿了防雨的蓑衣,头上也戴着个竹编斗笠。一身劲装,看起来倒是英气十足。
林钰也是出行的打扮。
虽然没有像那些俏皮的女孩子,穿上翻领长袍和卡夫口裤子的胡服扮作男子,也精炼了不少。
粉绿色翻领女袍用黑革带束着,穿一双高筒靴。头上没有太多珠饰,只坠了一块嵌着白玉的银步摇。
此刻她独自撑着雨伞,在迷蒙的雨雾中淡淡笑着。
似乎前途无可畏惧,一切都在算计之中。
可是只有他知道,前路有多凶险。
魏青崖双手递过来一块莹润的美玉,林钰伸手接了。
“这个是凭信,”他微笑着道,“我已经把汴州的信使安顿好,到时候他上门传递信息,这一块玉便是信物。”
林钰点了点头。
“信使手里的那块,要跟这一块刚好吻合。他说的话才是可信的。而且不要去记信使的样貌声音,只认这一块玉。”
林钰点了点头,细细看了那块玉,才收起来。
“汴州那边的魏氏钱庄,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你可以随意支取银子,印信后补。”他又缓缓道。
林钰点了点头。
“还有一件事,”魏青崖道,脸上突然泛起微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事。”林钰抬头问道。
“其实我一直想问问你,当初为什么拒绝了魏府的提亲。”他终于开口说道,脸上的那一片粉红微微消散了些。
原来是这件事。
第120章 那些话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拒绝魏府的提亲。
因为那个时候她刚刚重生,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择一良人厮守到白头,而是撑起林氏。让商铺不倒,家人不苦,叶城不毁。
而现在,她只做到了前两件事。
叶城尚不知道如何救,汴州更早陷入危局。
“我那时候,”林钰掩饰好心思,眨了眨眼笑了,“很讨厌魏书尧的跋扈样子啊。”
当时魏书尧的确是拿着借据去提亲的。
先是利诱,再是威逼。
只要是有些风骨的人家,都会拒绝吧。
“因为提亲的人跋扈,所以你才拒绝的吗?”魏青崖嘴角微弯,一双眼睛澄澈透明,微微含笑。看得出他也轻松了不少。
林钰使劲儿点了点头。
清晨的城门外虽然落着雨滴,仍然有进出城的百姓肩挑手提和车马杂乱混在一起。不时有人吆喝着挤过来,林钰往一道旁退让了几步。
魏青崖抬臂护着她,也让过来几步。
“所以,”他顿了顿道,“我想问你一句”
斜刺里忽然有人慌乱地让开,险些撞到魏青崖。他惊呼一声伸出手臂挡住那人,可是官道上已经乱成一团,大家躲避着什么,惊呼咒骂着跳到路边的泥水里。
呲呲!
两匹烈马拉着一辆马车,从城门口迅速窜出。
两匹马步履整齐却奔腾如风,把雨幕劈开一道缝隙,也把慢悠悠的行人劈开一道缝隙。在这夹缝中,马车迅速靠近又扬长而去。
跌入泥土中的人站起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菜蔬家什,大声咒骂着:“谁家的马惊了!驾车人去哪里了?”
林钰眯眼看向远处消失无踪的马车,忽的觉得似曾相识。
“你怎么样?”魏青崖捡起掉落的雨伞,看向避让在角落里的林钰,关切道。
“没关系,你刚才要问什么?”林钰道。
周围的人熙熙攘攘,骂声和指责声连成一片。
魏青崖眉头微蹙,笑了笑道:“没什么,路上多加小心。”
林钰点了点头,远处传来崔泽跳着脚的咒骂声,她抿嘴一笑道:“我走了。”
魏青崖点了点头,又向前送来几步。
直到林钰收伞进了马车,那车稳稳向前而去,消失在官道尽头,他才转过身来。
身旁的护卫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行霜,”他看了一眼那护卫道:“你说我是不是错失了很好的机会。”
被唤做行霜的护卫行走如风,此刻神情冷淡的脸上闪过一缕迷惑,“少爷错失了什么机会?行霜不懂。”
不懂啊,魏青崖摇了摇头。
他忽的有些想念留在叶城的小苏。
那时候小苏说,“少爷不是魔怔了,是喜欢上林小姐了吧。”
通透。
魏青崖想起小苏那时候的神情,忽的笑了。
城门口的行人已经平息了怒火,转身看到一青衣公子含笑撑伞而行,面容俊朗,身姿潇洒,纷纷不自觉避让出一条路来。
行霜阔步跟在魏青崖身后,抬眼来看,城门上的引水槽,正哗啦啦排出雨水来。
连日的阴雨致使道路坑洼难行,好在进入河南道境内后,天虽然阴着,总算没有雨了。马车天未明便启程,至天黑才找馆驿歇脚。这样紧赶慢赶,到汴州时,已是第五天了。
林钰从车窗内探出头来,呼唤前方的崔泽道:“你来过汴州吗?”
崔泽策马过来,靠近车窗道:“我不是说过嘛,小爷去的最远的地方,是长安城外的玉山。普通市井小镇,哪里盛得下小爷我。”
林钰一笑,把窗帘放了下来。
车夫在前面温和道:“东家,进汴州城后如何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