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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夜若有所悟地问：“你爱她？你真的爱上她了？”
穆辰怔了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真的爱她吗？
那种遥远得他以为他早就捉不着的东西，已经停留在他的身边了吗？
他不清楚，也或许，他更害怕去清楚。
他抬头望向远方，“我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只知道，我要她一直在我的身边，我要当我自己人生的主人。”
躲在柱后的祭遥，在听到穆辰的回答后，怎么也掩不住出眶的泪水。
她本来还想怀疑，她本来还不敢相信，那样冰冷的他，怎么会爱她这样一个女人。
现在，她再也不必去猜想穆辰的心中有没有她的存在，他是否曾经在那柔情的背后将爱放在她的身上，现在，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得到了那个她一直害怕去碰触知晓的答案。
第178章 他也有他任务（）
“你究竟想做什么？”穆夜垂下肩头，没好气地瞪着他，“什么叫你要当自己的主人？”
他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吗？还妄想这辈子能做自己的主人？
这回穆辰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答，“我不想在后悔中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穆夜冷冷低哼，”不杀她，你连往后的日子都没得过。”
“明日愁来明日忧。”穆辰拍拍他的肩头，“往后的事，就交给上天。”
他根本就不愿去想他还有多少时日，他只想把握住短暂的现在。
穆辰离开花院没多久后，穆夜仔细地聆听着他的脚步声，再三确定他已经远走后，便扬起手，猛然将一记烈火掌飞制向祭遥躲藏的方向。
“出来。”
祭遥听闻被人发现了，赶忙拭去了眼角的清泪，再次换上冷冷的面容，走出被烙了一个掌印的柱子，故作淡定地踱至他的面前。
“穆辰他”她忧伤地抬起头，“为何必须杀我？”
“月末之前他要是不杀了你，他也活不过那日。”穆夜冷清地瞪着这个害他们每个人都有生命危险的祸水。
“为什么？”
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甚至还要以穆辰的生命来威胁？
“你有你的任务，他也有他的使命。”
祭遥的脸庞瞬时变得雪白，“神族与魔族的恩怨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鬼族与兽人为敌正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知道。”
穆夜一点也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底，反而对她反感得很，“我想我们不需要把话说得大白。”
“我了解他，他不会对我下手的”祭遥眸光一冷，“而我，也从来都没有过害他的念头”
穆夜冷冷地瞥她一眼，“你爱他吗？”
如果这个女人爱穆辰的话，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祭遥不点头也不摇头，但她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慌乱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心。
她是在乎他的。
即使他们是对立的两方，但她仍然会选择像穆辰保护自己时那样，奋不顾身的选择保护他。
“假如穆辰不杀你，你也知道他将会有什么下场。”穆夜冷硬地而又又几分看好戏的模样向她分析利弊，“到头来，你也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曾与你短暂相处过的良人而已，但对我们来说，我们却是失去了一个生死相依了百年的兄弟，而兽族也将失去了一个可以支撑的支柱。”
他的声音，听在祭遥的耳里，如针如刺，一下又一下地刺痛她的心扉。
但更令她心伤的，是那个不知把她放在心底何处地位的穆辰。
“倘若你对他有心，那就不要让他两难。如果你真爱他，那就让他活下去。”穆夜看她似乎是有些动摇了，于是改试着对她动之以情。
“我该怎么做？”祭遥猛地抬头，心如死灰地抬首望他。
穆夜将穆辰退还给他那柄精致的短刃扔进她的怀里。
“由你自己判断。”
握着手中冰凉的短刃，祭遥泪眼模糊地仰望天际，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第179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凄凉的夜风缓缓吹过，吹散了她的泪，让她清楚地看见，这不是她梦想中的美丽世界，因为那熟悉且挥之不散的黑暗，又逐渐地朝她靠拢，让她再度孤单单地回到了黑暗里，不能动弹。
一轮光芒晕淡的上弦月，静静挂映在幽暗的水面。
在穆夜走后，祭遥就只是坐在花院的水塘边，无声地看着水里头的人影。
不知是光线大过昏暗不清的缘故，还是因为泪水的关系，她看不清楚水里头的自己，水面上倒映的她，面容看起来是那么地模糊、那么地生疏，让她无法辨识，怎么也无法认出自己来。
从前，她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够去背负，可是现在，她却变得不知该何去何从、无法自处。
原本那个没有穆辰存在的世界已经离她很远了，而她坚强的心，也己片片凋落，无论再怎么拼凑，也拼凑不回原来的自己。
她已经成了一个自己完全不熟识的女人。
他们几个就好似在她的身上系上了密密的丝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着她。
她在不知不觉中变了、懂了，而后苦涩便渐渐地侵入她的孤独之中，无奈也渐渐地渗进她的身体，在她身上的每一处蔓延。
她明明知道自己正逐渐地沉沦，可是她却不愿挣扎，只想沉醉在东风里，留恋在这短暂的春天里，但那划破她梦境的冷酷事实，又让她不得不醒来面对人世的生生死死。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她情愿不要醒，不要又醒来面对那些恩怨是非。
落花在水面上轻轻慢游、缓缓飘荡，像极了她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穆夜交给她的短刃依旧搁躺在她的掌心里，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到底她该怎么做，才能让穆辰活下去，也让贪恋这人世的她活下去。
何时，她变得如此贪生怕死？
她祭遥，不是一直为鬼族可以放弃一切的吗？
为何现在，却为了儿女私情变得如此自私自利？
宁静的花院里突然传来数声细响，祭遥循音看去，就着朦胧的月光和远处的灯火，数名身着黑衣几乎要和夜色融成一色的人，正攀跃过高墙、自树梢翻跃而下。
祭遥警觉地握紧手心的短刃，但在那些人逐渐朝她靠近时，她在他们漆黑的衣裳上看见了那属于魔族的标记。
她瞬间明白了这些人是为谁而来——他们是为了她这个破坏了魔族好事的人而来。
祭遥不禁想到，若是神族知道了她并没有杀掉安璟皓，会不会也是这般愤怒，急着要来取他的人头？
没办法，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看着那些人提着亮晃晃的白刀直朝她而来，祭遥低首看了手中的短刃一会儿，又将它收进衣袖里，不走也不动，也不高声呼喊或是觅路逃生。
她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幸福，这辈子，这样就够了。
她若是死了，穆辰也就不必因为她的生死而被她牵连，她也不需再伤愁地为了旁人而去拼命，不需去想她到底该怎么做，她只要将一切都交给眼前的这些人就好了，由他们来决定她的命运。
第180章 为什么不闪也不躲（）
刀刃在风声中吟啸着，祭遥闭上眼细细聆听，听着那引领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微扬颈项，等着那份结束的冷意到来。
强劲得似是咆哮声的剑鸣穿越过她的肩头，在她的的面前重重击响，宛如金石交错的声音，祭遥猛地睁开眼眸，怔愕地看着一柄光芒追逐着月光的火色长剑，在那群黑衣人中腾空飞舞着。
赤焰剑？
祭遥掩着唇，看着那个执剑的穆辰，每一剑都快、狠、勇地朝来者劈杀正面交锋。
在她的眼中，她看见了一个完全不熟识的人。
此时此刻手持赤焰剑剑的穆辰，就像头飞驰好勇的雄狮，他那长长的发，顺着他的每一个旋身、矫捷的闪跃在空中飞扬，不过片刻，来者们便全数在他面前倒下，微腥的血味缓缓地融进杏花淡淡的香气里。
执着犹沾着血的赤焰剑，穆辰猛然回过头来，迎向祭遥的眼神里有着忍抑不住的暴怒，令她忍不住泛过一身冷颤。
他扬声朝屋内一吼，“九尾！黎洛！”
“来了”早已听见赤焰剑剑咆吼声的九尾，与刚批好衣服的黎洛急忙赶来。
他们两个随即化成两道如光影般的利刃，在剩下的敌人中收割。
“穆辰，你先去看看祭遥！”九尾在厮杀之余仍记挂着祭遥的安慰，一直放心不下，“这里先交给我们！”
虽然他也希望在这危难之时能够第一时间陪在她的身边，可是他已经晚了穆辰一步，不如少说多做，多杀几个为祭遥出气。
“那些人你们看着办！”
穆辰伸手指向那些横躺在花院里的人，而后收剑回身，大步大步地直朝怔在原地的祭遥走来。
“穆辰？”
祭遥怔在他脸上的怒意里，下意识地想退身离开他，但他却一把捉回她，两手紧握住她的脑袋。
“为什么不闪也不躲？”穆辰又怒又气地用力摇晃着她，“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对付他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现在她就只是站在原地打算任人宰割？
为何她连呼救的声音也不发出？
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她早就被那些人给杀了。
祭遥万万没想到会让他撞见那情景，但他那阻断了她希望的举动，更令她心如撕绞。
因为他的挽救，让她希望他活着的愿望变成了泡影。
穆辰怒火如焚地看进她的眼底，“你想死？”
祭遥偏过芳颊，不去看他眼底的怒，无法在他的这种眼神下撒谎。
她不是想死，她只是不想活。
这么多人恨他、怨她、巴不得她死，与其这么累的活着，倒不如随了他们的心意。
“休想。”读懂了她的穆辰将她紧按在怀里，忿忿地在她耳际低吼，“你休想！”
“放开我”祭遥挣扎地想离开他，因为她知道，只要这样栖进他的怀抱，她所有的勇气便会流失无踪。
拉扯之际，藏在她袖里的短刀掉落在地，清脆有声。
穆辰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短刀，血黄色的目光瞬间降至冰点。
第181章 我的命我来做主（）
穆辰松开她，弯身将它抬起，错愕地看着这柄他还给穆夜的短刀片刻后，对她眯细了眼眸，“这柄刀你是哪来的？”
祭遥紧握着双拳不置一词，他却抬起她的下领，锐目刺向她。
“是穆夜交给你的？”
没想到那小子竟趁着他走后，又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来。
“对。”祭遥知道自己隐瞒不了什么，只能闭上眼承认。
“他对你说了什么？”穆辰一手将那柄短刀扔得远远的，紧捉着她的腰肢让她贴近他。
“关于你的性命的事情。”祭遥幽幽的启口，却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他剑眉怒挑地瞪着她，“为什么你要收下他的刀？”
她想做什么？
她以为用了那柄刀，就能解决他们之间的一切？
祭遥沙哑的声音几乎被吹散在风中，“我不要你做决定”
“你不是说过，你这个人只在乎鬼族的壮大，绝不考虑儿女私情吗？”穆辰听了心火更盛，怒火中烧，“那又为何为了我任人宰割？”
她用力扯开他，“事关你的性命，我不能不管！”
他们都是走上绝路的人，他们两人，总要有一个人活下去！
“我曾要求你为我牺牲吗？”
再大的事，都有他来背负，他根本就不想让她知道那些阴影，因为他想见到的不是那些，他只想看她在他的怀里漾着美丽的笑颜，他只想让她无忧地伴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你不要求？”祭遥反而难以忍受地颤抖着。“是因为我不够格吗？”
“你说什么？”他怔了怔。
祭遥抹了抹眼角的泪，目光早已浑浊，“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你迫不得已才不能放弃的伴侣，所以我才连这点资格都没有？”
穆辰愣住了，静静的听她带着哭腔继续说道：“是不是因为你只是需要却根本不爱我，所以才可以这样不顾我的感受？”
穆辰沉定地看了她许久，心神全都僵固在她的泪里，汹然而来的怒意在他的胸口里胡闯乱窜，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紧咬着牙，“别逗了”
“穆辰？”祭遥大惑不懈地看着他就快崩溃的面庞。
他突地用力紧握住她的双臂，大声地朝她怒吼，“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你以为你在我心中是处于什么地位？你以为我不顾性命是为了谁？”
“你弄痛我了”祭遥忍不住皱眉低哼，却怎么也甩不去他紧箍的大手。
穆辰听了不但没有怜惜她，反而更气火地紧握她那双纤细手，“谁准你放弃生命的？！我允许了吗？”
一想到这双手刚刚还握着那把匕首，穆辰就感到后怕。
差一点，他就失去她了，永远的失去她了
“我的命我来做主，这也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祭晴伤你你不躲，这些人杀你你还是不躲，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的心疼？”穆辰反指着她肩上的伤口，恶声恶气地逼向她质问。
“这是两回事。”祭遥轻轻的推开他。
“这是同一件事。”穆辰马上将她捉回来，眼神在看到那个伤口时显得更加愤怒。
第182章 你就在我心上（）
祭遥叹了口气，目光如刀般看向他的眼底，“你也许不懂祭晴的心伤，她只是为财为利，况且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姐姐啊！残害手足的事情或许她祭晴可以，但是我不会！”
穆辰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阴暗。
既然她可以顾虑到他人的伤心之处，那他呢？她把他摆在第几位？
祭晴身上的伤会令她心痛，那她身上的伤就不会让他心痛吗？
他将她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前，“我的心呢？它又该怎么安？”
“你的？”祭遥挑高了细眉，不解地看着他的胸膛。
“你能治好我的伤吗？”
“你受了什么伤？”祭遥赶忙里里外外的看了他大半天，也没看见他身上有什么伤，忍不住抬首问他。
穆辰低沉地指控，“心伤。”
一股柔情的暖流悄悄地淌流至她的心底，祭遥看着他那副气极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怒气是因她而起。虽然她心中的那份愉悦感不容磨灭，但是她并不想自欺。
“不必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更不必用这种愚蠢的法子来成全什么。”他将话一字字敲打进她的耳里，“我的心，你难道听不见吗？心，不只是一个器官。”
祭遥听明白了他的话意，难以克制地落下泪来。
他们总是这样，每朝对方前进一步，就因害怕而退后一步，走走停停的，不管走了多远，他们还是停留在原地，因为在这个通往爱情的关口，谁也没有勇气前进一步，谁也不敢去触摸那如泡似影，随时都可能会消失会令人心碎的爱情。
穆辰清冷的目光洒在她的身上，眉头紧锁。
她把心藏得那么远，他怎么碰得到？就算它开口问了，她会说真活吗？
“开口啊！”穆辰在她落泪不语时又不死心地逼着她，“不告诉我，我怎会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祭遥的泪水被他摇出眼睫，她艰辛地张开嘴，话却梗在喉间，怎么也无法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