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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样,这个时候都不该追他的。
    薛易卸下点力气,放慢脚步,两个人的距离又一次拉开。那警摩托见薛易跑不动了,当下嗡地一声给油准备朝前追秦朗,薛易脚一软,连滚带爬地摔进一旁的绿植地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摩托猛地急刹,警官身手敏捷地跳车下来,回头冲进草地,紧张地检查薛易的伤势。
    “你们为什么要……”
    警官话还没说完,只听马路那边一记明亮的车笛声响起,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差点将耳膜震出血来。
    交通事故的瞬间,警官一个激灵,跳起来就往那边冲,一辆笨重的红头卡车歪歪扭扭地拐了一个斜弯,冲破护栏横在马路上,三辆小型轿车相继追尾。
    对讲机立刻响了起来。
    “秦朗!”
    薛易喊的头晕眼花,起身就往马路上跑。已经拉伤了的脚腕拖慢了速度,他远远看见那位警官冲进一堆废墟之中,将一个失去意识的少年扛了出来。
    紧接着,那辆红头卡车竟摇晃了两下,拖着残破的车身,愣是重新点了火,一溜烟儿地跑了。
    警官根本顾不上去追。
    “喂,醒醒,你怎么样!”他把少年放在路边,探了脉搏和呼吸,又检查了一下身上。
    全是擦伤。
    警官掀开他裤管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少年太阳穴那里突然出现一个猩红的小点!
    那红点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便无声地喧嚣起来,死神在晦暗的地方张开双翼,俯瞰着世人,随时要俯冲下去,无情地带走人类脆弱的生命。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易冲了过来,他急的喊他名字,躬身想要扶起昏过去的秦朗,身体不偏不倚,正挡住他的头。
    红点在薛易肩上一闪而过,立即消失了。狙击枪放弃了狙击,死神收回羽翼。
    “别乱动他,我叫救护车来!”
    警官将秦朗交给薛易,拿起对讲机,再一次向马路中间跑去。
    雨又下大了,秦朗的后腰有一道口子,随着雨水缓缓流出浅色的血,薛易把羽绒服脱下来,给他挡住雨,焦急地等待救护车赶到。
    他的心跳特别快,心想,车再不来真的要疯了。
    ……
    “心跳45,血压82,呼吸正常。”
    “快,你也上来!”
    薛易被人拉了一把,钻进了救护车,一位护士递给他一条毯子,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他怎么样。”
    “别担心,你的朋友没有生命危险。”
    薛易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毯子里,身心俱惫。
    秦朗在路上醒了一次,睁眼看见薛易,伸手就推他,让他快跑。薛易想握他的手,却被大力的推开,怒吼着让他快跑,刚止住血的几处伤口又崩开来,被医生们七手八脚地摁回了床上。
    “血压异常。”
    “他咬人了。”医生翻他的眼皮,皱眉道:“镇定剂!你,去后面坐。”
    薛易被拉到了车尾,让出了位置,两个医生立刻凑过去,将银白的针尖推入皮肤,秦朗挣扎了几下,身体慢慢软下来,仰头沉沉喘息。
    “是受惊吓过度。”
    护士拍拍薛易,见他能听懂英语,于是解释道:“很多车祸病人都是这样,需要点时间缓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秦朗的血压一路飙升,已经进了危险区域,薛易跟着车跑进来,被拦在了急诊室外。
    “不用担心,病人没有生命危险。”
    薛易点点头,站在那儿发了会儿呆,等走廊完全恢复安静后,才拖着不断刺痛的脚腕坐在了椅子上。他掏出手机,抹掉上面的雨水,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是薛靖才打来的电话。
    “喂?”
    “薛易!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在哪。”
    “在医院。”
    “医院?!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哪个医院?”
    “不是我,我没事。”薛易赶紧解释。
    “不是让你在家睡觉吗,乱跑什么跑,你知不知道多危险……算了,你在哪个医院,你坐那儿别动,我过去接你。还有,你那小兄弟放走了,但是你不许去找他,听到了没有!”
    薛易缩在椅子里,望了一眼急诊室,奇怪道:“为什么?”
    “你问什么为什么,警方在别墅里检查到了第五个人的血样,凶手自首了,他也放出来了,我能骗你吗?咱们这就回去,他是秦家继承人,自然有人来接,有人来接他他就安全了,不用你瞎操心。”
    是没骗他,薛易皱皱眉,可联系起刚刚秦朗的反应,就十分的不解了。
    凶手自首了,无罪释放,这件事就过去了啊,为什么要躲着自己,还推自己走?
    “听见我说话没有,赶紧告诉我哪个医院,我买机票。”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等我去问一下。小叔你要买机票了,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薛易换了只手,贴着耳朵问薛靖才。
    “你以为我想回去,林碣石死了,也不知道哪个孙子动的手,我他妈还得回去挨你爸骂……”
    “……”
    “快去问啊,走那么慢干嘛!”
    怎么脚步声他都能听见……
    薛易拿着手机走出廊道,走来走去也没几个人,好不容易才找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那人似乎很忙的样子,在柜台里面打印药单,薛易就等他弄完了,才叫了一声。
    “怎么了孩子?”
    薛易询问了这是哪家医院,那人刚要开口,颊边的手机便滴了一声,不堪重负地亏了电。
    “靠,关机了……”薛易下意识地说了中文。
    那位好心的医生把自己手机掏出来,也用中文问他:“用我的?”
    这中文还说的挺标准,薛易抬头,确认这是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才道:“不用了,谢谢。”
    主要是没背住薛靖才的号码。
    “那你找不到人怎么办?”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好,小心点。”医生很有涵养的笑了下。
    薛易点头,表示感谢,“不过,您怎么会说中文?”
    医生应该是只会一些简单的词汇,这个问题显然有点超纲了,于是换回了英文:“我的病人也是中国人,我会一点中文,是不是说的不错。”
    “挺好的。”
    “谢谢。”
    他说完,将手里的单子收好,又换回中文,转头对身后的冰室喊了一声,“好了吗,皓亭?”
    标准的中文念出陆皓亭的名字,薛易只觉得眼皮一跳,心脏不堪重负地颤动起来。
    不会吧,不会是……不可能,没那么巧。
    “嗯,好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薛易怔在那儿,忘了要跑。
    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推开了门。
    他指关节泛着青,风衣扣子系到锁骨处,眼睫微微垂着,手里拿着两个冰袋。陆皓亭和医生点头示意了一下,刚要去乘电梯,抬眼便看到站在台子外面的少年。
    “小易?”他脚步一顿。
    陆皓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易终于反应过来了,扭头往反方向跑,跑了两步,胳膊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
    “小易,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外套给了秦朗,只穿一件贴身的薄卫衣,头发也湿漉漉的,整个人狼狈不堪,只想赶紧挣开他,逃的越远越好。
    也是,这副样子碰见熟人的情况下不会不想逃,秦朗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
    “小易!”
    陆皓亭见他要挣开,一个使劲将他拉了过来,圈住肩膀将他箍在原地,确认是薛易没错后,质问劈头盖脸地扔了过来:“你和谁一起来的,家长知道吗,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我……”
    那位医生走过来,微笑着对陆皓亭解释:“这个小孩子刚刚想和你打,没有电,关机了。”
    薛易赶紧就着他的话点点头:“……嗯对,关机了。”
    陆皓亭皱眉,“那你见了我跑什么,衣服呢,为什么头发是湿的?”
    “……放在,放在酒店了。”
    陆皓亭拿出了训陆子宸的架势,“哪有你这样的,外头多冷,胳膊都冻红了,我楼上还有件厚的,你先把我的穿上。”
    薛易被往前一拉,照片里那件黑色的大衣就落上他的肩头,陆皓亭穿着红黑色格子卫衣,板起脸也很漂亮。
    “谢谢。”
    “别谢我,再有下次,你就冻着吧!”
    那位医生也是无能为力了,朝薛易笑了下,要来陆皓亭手里的冰袋,先一步进了电梯。
    “你自己来的?”
    “嗯。”
    “家长知道吗?”
    “知道。”薛易回答。
    几个护士从走廊另一端走来,手里拿着血浆盒子,陆皓亭拉上他,往边上靠了靠。
    薛易撑着刺痛的脚腕,跟他一起站在墙边儿。
    本以为还要来几个致命质问,陆皓亭却意外地往后靠了下,默了几秒。
    “先生?”
    “嗯。”突然间地,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严肃,轻轻吸一口气,偏头低声问他:“小易,你、是来找我的吗?”
    如果仔细看他的眼底,是能发现一丝隐晦的期待的。
    “是。”薛易轻笑了一下,道:“先生说想我了,我就过来了,就是有点仓促,让先生见笑了。”
    走廊寂静,将薛易的话拖出了一点回音,陆皓亭胸腔里的那颗心一震,眼底的光芒快要冲破眸光。
    这种细微的变化能逃过很多人的眼睛,偏偏薛易是一直盯着他看的。
    “知道见笑你还过来。”
    薛易也不戳破,只拉了拉他的袖子,问:“先生,还生气吗?”
    明明就是喜悦的情。愫,却还要强压住,皱眉道:“当然生气,你知道这儿多远吗,你才17岁,路上碰上点事怎么办?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对,我之前提过一次。那你也不能一个人来,连电话都不打……”
    薛易笑道:“要是我给你打电话,你还能让我来吗?”
    “当然不让。”
    薛易:“那我怎么敢打,打了先生就见不到我了。”
    “马上就回去了,还不是要见。你住哪个酒店,我让宸宸爸爸开车送你过去,回去的机票还没买吧,一会儿把你的证件号给我,我帮你一起买了,对了,给家里打电话了没有?”
    “打了。”
    “打了就行,哪个酒店?”
    “我自己打车回去。”薛易说完,见陆皓亭又要说不行,福至心灵般地补充道:“已经叫好车了,再退掉不合适。”
    “那好吧,你小心点,不许再到处乱跑了。要不然你别回去了,等会儿和我一起走,住我们家……”
    “不,我东西都在酒店。”
    “行吧,那、明天早上我接上你,咱们一起去转转?”
    “嗯,转转。”
    “这边天气虽然冷,但空气是真的很不错,你应该会喜欢这儿。你一会儿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陆皓亭点点头,手机震了一下,是陆旭华发来的简讯,问他去哪了。
    傍晚的时候,陆冲就抱着陆子宸回去睡觉了,今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守着,陆旭华是女婿,很多事情不方便做,陆皓亭就更加走不开。
    —马上上去。
    陆皓亭摁灭手机,朝薛易摆摆手:“我先上去了,记得发证件号给我。”
    “先生,你的衣服。”
    “你穿着,系上扣,诶,把帽子也戴起来,敢冻感冒了就哪也别去了,在家陪宸宸看电视吧。”
    陆皓亭说完,电梯门就缓缓阖上了,他回到病房,陆旭华就站在走廊里等着他。
    “怎么不进去,妈退烧了吗?”
    “退了,睡着了,大夫说烧退下来就没有大事了,让我们不要担心。”
    陆皓亭推开门看了一下,才放下心来,坐进走廊的软椅里面。
    “你外套呢?”
    “给别人了,小孩儿忘了穿外套,我怕他冷。”陆皓亭自己都没察觉到,念到‘小孩儿’这词的时候,他的唇角是个上扬的弧度。
    陆旭华和他不一样,一张英俊的脸总是微笑的,闻言便温柔地问他:“宸宸不是已经回去了,是谁家的小孩儿?”
    “宸宸的那个小老师。”
    “他来了?”
    “嗯。”陆皓亭笑了下,“明天爸说过来看着,我带宸宸去玩一圈吧,晚上可以早点回来。”
    “和那个小老师一起?”
    “嗯,我带他去转转,到时候让他和我们一起回国。”
    “宸宸也很喜欢他,对吧。”
    “嗯,你打枪的赢的那个两个小喇叭,还记得吗,就让咱家乖宝送给他了一个,两个人一起吹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房子顶儿都要掀了,亏了左邻右舍不住人,不然投诉电话能打爆了,宸宸还说要拿到公司里去吹……”
    陆旭华笑而不语,等他说完,才望着他道:“皓亭,好久没听你说这么多话了。”
    陆皓亭微愣了一下,似是听出了话语里隐含的暧昧,忙闪开了目光,“我进去看看妈。”
    陆旭华欲叫他,最终却还是放下了手,任他推门逃出自己的视线。
    。
    雨还在下。
    薛易的运气比过来的时候要好上一点,刚走出医院,就碰上一个黑人司机正帮一对夫妇撑伞——那夫妇的小孩儿犯阑尾炎,打车连夜来了医院。
    司机将他们送进了医院,收起伞回到车里,薛易就走过来,敲敲车窗,弓腰问道:“我可以上去吗?”
    “当然。”那人指了指副驾驶的空位。
    薛易坐上来,没急着挂安全带,扭头问他:“我没有钱了,能刷卡吗?”
    “不能。”
    “那我到了家再给你拿钱好吗,我可以把手机押给你。”
    黑人司机爽快的很,一挥手:“不用押给我,去拿就行。到哪?”
    薛易松了口气,报了地址,靠在玻璃上歇了会儿脚,不一会儿就闭上了眼。
    到了地址,还是司机把他推醒,才踉跄地下了车。雨不比刚才小,他把帽子拉起来,低头往屋子里走,视线盲区闯进来一个人,一伸手,稳住了他歪歪扭扭的脚步。
    薛易抬头,见薛靖才张口欲骂,赶紧推他一下,指指身后道:“去付打车费。”
    “靠,你还真是个少爷!”薛靖才铁青着脸哼了一声,“赶紧回去,裤子脱了趴那儿等着挨揍!”
    薛易心情还算不错,也不当真,朝他笑了下,歪歪扭扭地回去了。
    等薛靖才拎着板子回来打人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抱着自己,脸枕在帽子柔软的面料上,安静地闭着眼,呼吸安稳绵长。
    薛靖才走过来几步,想抱他去床上睡,抬眼就看见他微颤的睫毛。
    “喂,别装了癞皮狗,起来挨打!”
    薛易张开一只眼,笑了一下:“不能打,你不是说了,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小才,去倒杯水给我。”
    “嘿,我抽死你个兔崽子!那是以后,十八岁之前还得听我的!”
    “切。”
    “你还敢切我,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薛靖才从洗手间拿来一条毛巾,把他帽子摘了,粗鲁地把他头发擦干。
    “赶紧回房间睡觉,明天咱们就回去。”
    “抱我进去吧。”
    “不抱,你多大了还要我抱。”
    “……刚刚还说我小。”
    薛易撑起身子,脚落在地上。刚刚在雨里肌肉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