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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侬侬转头看向薄荷,直到薄荷催促,“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见过程珈澜,当年我给苏幕遮下的药,就是他给的!”
当俞侬侬的话在薄荷耳边响起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四年前苏幕遮不止一次跟她说过,他跟俞侬侬的事情是个意外,薄荷并不相信,她坚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然他们怎么就无缘无故的滚了牀单呢?
别说是喝点小酒,血液不小心沸腾了,接着就发生了一些不和谐应该被和谐的事情。
要是真的这样也罢,好歹还有一个理由不是吗,可也得专业点啊!
比如挑个深夜,比如说酒精的味道,实在来不及喝就直接倒在牀上,做做样子不是吗?
结果什么都没有。
所以当时任凭苏幕遮舌灿莲花,薄荷不信,不信就是不信!
再说了,信了又怎么样?
已经有了其他女人,还是自己的闺蜜爬牀的,这要是让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显然是太为难薄荷了,她可没有丞相那么大的肚量!
更何况,以她当时的处境来说,这种男女之间的情和爱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住在医院等待她拿钱去做手术的母亲,还有陷入监狱里面,很快面临多年牢狱之灾的父亲!
然后她选择了拨通电话,对着当时的顾特助说,只要有钱,她能做一切。
之后便不需赘述,但是薄荷从程珈澜那了解到的却是,因为她在酒吧里无意得罪了他,所以合该被耍了一把。
结果,俞侬侬却告诉她,她去酒吧买醉的原因——
男友跟闺蜜爬牀,这件事背后有着程珈澜的影子!
薄荷顿觉今天的经历,听到的事情,就是为了颠覆她以前生活存在的。
似乎她身边的人,在这些里都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偏偏她一无所知,犹如傻子般被人愚弄,被程珈澜,那个她后来爱上的男人放在掌心里愚弄!
薄荷汗毛直立,毛骨悚然的同时很想知道,她的生活中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顺其自然,无法避免的发生的,又有什么事情是出自程珈澜的手笔的?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薄荷,你别这样。”
俞侬侬瞧着薄荷的脸色难堪,甚至小脸上的潮红都变得浅淡,她劝慰道:“也许是他太在乎你了。”
这话是俞侬侬说出来的不假,但却连她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么能安慰薄荷?
更何况在薄荷的心里,这种近乎疯狂的感情,她是承受不起的,没有一种爱在被欺骗背叛充斥时,还能始终如一,联想着俞侬侬方才的那句,他似乎不想让你的身边有其他人。
还有忽然出现的嘉禾,她忍不住自问,这真的是爱?
如果是,那为什么啊,她再也感觉不到快乐的滋味儿了。
如果不是,那这些年,她的存在又算什么?
还有他们永不分离的誓言,无法否认,这是薄荷心头的一根刺,平日里在她的故意遗忘跟疏忽下,似乎无所谓,但是不能碰触,哪怕是轻轻地抚过都不行!
很久之前,嘉禾送到她家,写在卡片上的话语,忽然就浮现在薄荷的眼前。
那上面写着——
为了感谢薄小姐这四年来代替我陪伴在澜的身边,特写此信,聊表心意……
代替?
难道她的存在,仅仅只是一个替代品?
这个问题除了程珈澜谁都不能回答,可是程珈澜不在这里,旁人只会看戏,所以她剩下的,也就是拼命在心中质问自己了。
得到答案后,薄荷并未继续待在俞侬侬的车里,道谢之后,她不顾俞侬侬发挽留和表示可以送她到想去的地方的意思,径自离开。
车门被推开的刹那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
巨大的温差让薄荷的呼吸一顿,但她的脚步并没有停住。
这般只能用炙热来形容的温度,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可是薄荷却觉得刚刚好,唯有这种热度才能让她感觉不那么冷。
俞侬侬坐在车里并没有追,她知道忽然得知了这么多堪称颠覆性的消息后,她现在的心情必定是激荡不已的,一个人静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她到底是担心薄荷会出什么意外,毕竟她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反常了,略微衬衣了一会,俞侬侬才掏出手机,想也不想的按下一连串数字。
电话被接通的那刻,她的双眸黯然如夜。
至于薄荷,她跟俞侬侬分开之后,直接找了一个地方重新静坐发呆,其实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时,她不喜欢静坐,而是喜欢慢慢的散步,她总觉得只有这样,纠结成一团的思绪才会渐渐清晰。
可她现在觉得很疲倦,胃里也总有一种被堵得死死的感觉,整个人别说走路了,似乎连坐着都变成了一种负担,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的情绪起伏过于巨大,肚子里才被人知晓的存在,也变得不安起来。
薄荷勉强的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黯然道:“宝宝,别闹,你要乖乖的……”
“薄荷,你还好吗?”
这时熟悉的男声响起,薄荷闻言直接抬头,她想她可能是晒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她现在看过去总觉得眼前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
当然这并不妨碍她认出眼前的人。
薄荷一把拽住出现在她眼前的苏幕遮,努力道:“我不舒服,送我去医院——”
……
“程总!”
在程珈澜找到薄荷之后,阎修就已经开始指挥手下,将那些倒霉的病人疏散出去,至于补偿之类的,总会有专人负责。
他花费的时间并不长,然而等他回过头的那刻,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惊呆了,尤其是看到薄荷的状态明显已经不对劲时,阎修连忙冲过来,大声道:“薄小姐快被您掐死了!”
耳边乍然响起的声音,让程珈澜倏然回神。
刚才他因为一时间无法接受薄荷竟然会狠心打掉孩子,深埋在心底的戾气被勾起了。
要不是阎修发现的及时,恐怕他就真的掐死了薄荷!
这个已知的后果,让还握着薄荷脖颈的程珈澜,只觉得手掌被烫了一般,猛然松开。
忽然恢复自由,呼吸也通畅了,大量空气骤然涌入肺部,身体顺着墙壁滑下的薄荷,立刻咳的满脸通红,变得血红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直接渗出来,那模样好不可怜。
要不是看到被刚才变故吓得不轻,躲在墙角里瑟缩发抖的王院长手里捏的那叠纸,程珈澜想他真的会控制不住,直接将薄荷抱进怀里!
可是他看到了,差点抬起来的脚步,仿佛忽然被强力胶直接黏住了般,心头更被无数钢针,轮流着扎来扎去,疼痛让他的情绪变得越发焦躁,不安。
程珈澜冷冷地望着薄荷,“你真是好样的,薄荷!”
敢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打掉他的孩子,不是好样的又是什么?
薄荷直接坐在地上,一阵咳嗽后,才哑着声音道:“我当然是好样的,否则怎么会变成你的弃妻呢。”
弃妻。
这两个字到底是勾起了程珈澜心底的愧疚,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的脸色霎时变得阴翳可怕,冷漠至极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打掉孩子的!”
“不!”
薄荷抬起头,仰望着那个在任何时候都俊美犹如天神的男人,联想一下此时的自己,即使没有照过镜子也必定是狼狈不堪的,这种强烈到极端的对比,有哪点能证明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
恐怕没有。
明明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是她偏偏选择了视而不见,掩耳盗铃不过如此!
于是,薄荷狼狈又嘲讽的笑起来,“打掉孩子无关其他,只因为,我恨你!”
220骗过程珈澜()
“薄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恨’字,从薄荷的口中吐出时,程珈澜顿觉心头的疼,比刚才更加剧烈激荡,那种疼痛直接超越了在他得知孩子没有了的那一刻。
他的气息顷刻间变得更加不稳,“你要恨我,那就恨到底吧,不过……既然你敢杀死我的孩子,那就再生一个,一个换一个,很公平!”
“你休想!”
公平,程珈澜居然跟她讲公平?在他对她做出那些事儿的时候,何曾跟她讲过公平?
薄荷的双眼渐渐染上了一抹猩红,她冷睨着程珈澜,厉声道:“我一定不会再怀上你的孩子!不信,那就试试!”
这句话里已经渗透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拒绝!
这句话让努力将自己透明化,缩小化的阎修都忍不住侧目望去……
他相信,在很多人的眼里,包括他自己的眼中,薄荷一直是个羊咩咩般的软弱女孩,虽然偶尔会闹点小脾气,但是总的来说却是一个脾气很好,性子有些软绵绵的人。
谁会知道呢,踩了她的底线后,竟然学着被惹急的兔子般开始咬人了——
打掉程珈澜的孩子,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才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儿?
什么叫做不怕死,他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
“你这是威胁我吗?”薄荷话里的意思,程珈澜当然听得出来,正因为听懂了,周身的气压也变得极低,他眯起的狭长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不是威胁!”薄荷昂了昂头,她拒绝这么大的帽子扣在她的脑袋上,“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
“决定?”
这恐怕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此时直接黑成了墨玉般的色泽,“那我也告诉你,我的决定好了,阎修——”他怒声冷道:“把她给我带走!”
“不!我不要跟你走!”
薄荷有点傻眼,简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明明在她的设想中,程珈澜得知她将孩子打掉后,如刚才的暴怒是一定会出现的,但紧接着的不应该是愤怒到拂袖而去吗!
为什么现在演变成这种结果了?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要被带走!
要是现在被带走,恐怕只有被关在某一处的下场吧,就犹如四年前她体验过无数次的禁足。
“你以为你还有说不的资格?”
薄荷的抗拒,让程珈澜的火气更胜,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次对阎修怒道:“还愣着做什么!”
一再被训斥的阎修,抬手摸了摸鼻子,他对薄荷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后,直接逼近薄荷,然后伸手去抓人,就在他的手将要碰到薄荷时,一只手横空而来,阎修本能的收回了手臂躲过对方这一击,就在他瞬间的退让里,一道身影错步而来,直接横身,将薄荷护在了身后!
“程总,你这般仗势欺人,不好吧。”
这个忽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将薄荷送到医院的苏幕遮,刚才他就一直隐藏在人群之中,而急于寻找薄荷的程珈澜,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会他瞧见程珈澜竟然要玩‘掳人‘这种低级的游戏,就再也坐不住了,要是这个时候,他再不出声,别说喜欢薄荷了,甚至连出现在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于是,他出手拦下了阎修!
“苏幕遮!”
“程珈澜。”
苏幕遮唤着程珈澜的名字,颇为锐利的视线与程珈澜相对,且不肯退让分毫。
当两个气场强大的男人,气势全开时,那对同处一个空间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场重灾难,那种令人窒息的极低气压让所有人都觉得压力山大。
最先顶不住的人,是薄荷,刚才努力起身的薄荷,几乎站不起。
除了两个男人本身气势的影响,她发软的腿无力支撑着她的身子,薄荷感受到身体上传来的难受感,轻声唤道:“苏幕遮……”
苏幕遮似乎想起了什么,顾不得跟程珈澜置气,转身连忙扶住了薄荷,温和道:“薄荷,你还好吧?”
“嗯。”薄荷轻轻颔首,示意苏幕遮不用担心。
尽管薄荷如此表示,但是苏幕遮却根本没法放心,因为薄荷现在的脸色真心很难看,很显然她就要支撑不住了,可是他却还没打发走程珈澜,只要想到这一点,苏幕遮就满眼忧虑。
薄荷眼见自己的安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顾不得了,因为她真的很难受,“我坐一下就好。”
“好。”苏幕遮立刻小心翼翼的扶着薄荷,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程珈澜站在一旁,冷冷地望着在他面前上演的这一出,你侬我侬的戏码,忍不住想,薄荷此刻的身体如此虚弱,都是因为擅自打掉了他的孩子,没准还是为了苏幕遮……
只要这么一想,心头那把火登时犹如被汽油加持了般,燃烧的更加猛烈汹涌。
程珈澜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倏尔染上猩红色彩,从口中吐出的话语,温度低的更是犹如凝结的冰,有种即将碎裂的感觉,他说:“薄荷,你到我这边来!”
对于程珈澜的话,苏幕遮是想回击的,可是薄荷却冲着他轻轻地摇头,阻止了他,尔后自己开口讽刺道:“你死心吧,我不会过去的。”
闻言,程珈澜俊美的脸庞渐渐狰狞,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阻止了,“头儿!”
来人是阎三,他握着手机一脸兴奋的冲到了程珈澜的身边,大声喊道:“烈哥打来电话,说是找到嘉禾小姐了!”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空气明显凝结,最起码苏幕遮能感觉到,他怀里的薄荷因此颤抖了一下,他低头望去,只见她的眉目更加冰冷,而他的心,好像被刺了一下。
“头儿?”
处于兴奋状态的阎三并没有感觉到不对劲,直到这会才感觉气氛异样,他满脸疑虑地抬起眼帘,看向程珈澜,却见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程珈澜将方才的话咽下去,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被苏幕遮亲昵的搂在怀里,眉目冷凝的薄荷,这才微微怅然道:“走!”
随着程珈澜的离开,大厅里的压力骤减,那些个没有来得及离开的病患,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纷纷对视,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惊骇和疑问,那个男人是谁?
渐渐地,嘈杂的声音在大厅中恢复,而靠在苏幕遮怀里的薄荷却没有任何动静。
等到苏幕遮发现了异样,低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薄荷已经不省人事,他吓了一跳,当即喊道:“医生——”
薄荷总听到有人在喊她,虽然喊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妈妈,妈妈……
但是,薄荷很确定这是叫她呢。
那种稚嫩的,清脆的声音,莫名的勾动着薄荷的心脏,她就在迷雾中循声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她想找到那个声音,找啊找的,几乎将每个角落都找遍了,却还是没有找到。
越是找不到,薄荷就越是心急如焚,整个人好似无头苍蝇般转来转去,一直到筋疲力尽,也没有丝毫头绪,薄荷很是沮丧的席地而坐,怎么会找不到呢?
明明好多次啊,她都听到声音就在她的身边了,但是转身去看,甚至故意的闭着眼睛去抓,抓住的却都是白茫茫的虚无,等到张开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薄荷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满心失落,难受极了。
就在这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明明犹如牙牙学语的童声,却偏偏透着一股子无奈,“妈妈,你低头啊,我就在你的肚子里面。”
肚子!
这道声音犹如凌空而来的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在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