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302。第二十二碗汤(十八)()
清欢也是有私心的。
这个世界的修仙者不可能永远不再出现,而她又是个比较护短的人,因此她暗中做了祝福,若是有朝一日,她的徒子徒孙中,有人为了世间大爱放弃小爱,或是经历过情爱仍能初心不变,普渡人间,那么,仙界将会再一次打开。
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这却成为了这一脉的致命缺陷,无情无爱不是最终,走出情爱,才是大道。
一旦沾染情爱,必定不能再修道,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这一点,清欢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可她不能强行改变。这是她要传道的代价,没有什么东西是十全十美的,包括她。她能做什么呢?
唯一就是告诫弟子们,日后他们收徒,只能收一人,并且对方的命格同样孤煞。
世间万物的形成与发展,存在与变化,皆离不开五行,而五行相生相克,阴阳转换,天地玄黄,这其中的道理与术法,凡人掌握一门便能风生水起改天换地,所以即使是传道,清欢也不敢太过放心,如果一心向学的话,他们可以自己钻研,至于他们能够到什么程度,那就不是她担心的了。
因为自己的特殊存在,从而窥伺天机将法则转化成五行委婉教授,清欢知道自己踩在底线上,游走在灰色地带。尽管她的目的和出发点都是好的,但她必须将一切可能危及到世界平衡的隐患降至最低。如果因为想要修复这个世界,害得其他世界不安宁,那就真的是本末倒置了。
生存在这些世界的生命如何,自有他们的轨迹,但一个世界,不应因为这些生命而死去。它应该是遵循自然规律的老化,死亡,怎么能因为一些生命的过错,而导致无辜的生命与世界的共同灭亡?
清欢只能尽量做到最好,再苛刻的要求她也无法办到,她的职责不在此。
此刻她悠闲地躺在屋顶上晒太阳,手边的小桌子上放着花生瓜子糖葫芦,春日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虽然还是有一丢丢的冷,但那不是问题,因为她身下,星凉徒儿给铺了暖和的毛毡子,桌子上放着星枝徒儿给做的莲子粥,日子真是格外快活。
要说收徒弟有什么好,那就是他们都非常尊敬她这个师父,大概也知道她的唯一弱点是吃吧,所以个个都是一手好厨艺。
正在这时,清欢随手抓起一把瓜子壳丢过去,把正晃腿偷懒的孟星焰死死钉在树上,“蹲两个时辰马步。”
“师父不要啊!我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罚我蹲马步!”孟星焰眼前一白差点晕过去,他从十一岁那年起就再也没蹲过马步了!那是最最基础的东西,现在还罚他,不是在师弟师妹面前让他丢脸吗!
然而他只抗议了这么一句,就乖乖挪到墙边蹲马步了。一张俊脸怨念四起,看得孟星枝和孟星钰偷笑。
唉,要说他这个二师兄也是当的窝囊,五个师兄妹里,就他跟小师妹年纪最小,所以虽然名为二师兄,其实他比较像四师弟吧?
越想越心塞,想想拜师都十几年了,他马上就要三十岁了,还被师父罚蹲马步。现在出去没人相信清欢是他们师父,因为从外表上来看的话,他们几个徒弟比师父老好多。
孟星焰心中哀怨,十几年了师父没有丝毫老态,他们不是没想过其中的怪异,但谁都没放在心上,孟星钰孟星枝都是师父救回来的,对师父言听计从感恩戴德,咳咳,自己也是啦,但是现在,大师姐都快四十了,还总是对萝莉状的师父露出毕恭毕敬的表情,有时候真是有点吃不消。
所以,孟星焰有时候会偷偷在心里叫师父老妖怪。
十几年的日子都是在山上过的。像是当年郎老头带着他们师兄妹一样,清欢找了一座山清水秀的山头,很高很高,基本上没人到过的地方,在山顶盖了简单的木屋,靠山吃山,自给自足,数年来如一日的严格督促他们练功。每天她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但勒令徒弟们按时起床打坐修道,还逼着他们泡药澡,甚至在里头放奇奇怪怪的虫子!
传承了清欢蛊术的孟星枝,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用虫子吓二师兄,这位看起来人高马大,却连毛毛虫都怕,嘻嘻嘻。
这些可不是普通虫子,放进去泡澡不仅能强身健体还能疏通筋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些傻徒弟。
“师父,昨天山下有百姓说村里出现怪事,求我们去看看,但是没多少银子,我们商量着这回不用师父带,我们几个一起去,师父您看行吗?”孟星凉从屋里过来问。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沉稳,俨然是大家长的派头,师父平时不怎么管事,她就努力成长努力学习,因为她知道,师父总有一天会离开。
最开始的时候,孟星凉相信了清欢的话,认为清欢是“神”。可是在一起久了,传承了命卜星相的孟星凉隐隐有种感觉,师父也许并不仅仅是“神”这么简单。只可惜她道行浅薄,别说是去算师父的命格了,就连稍微亲近一些的人都不能算,否则便会反噬。这项道术太庞大太厉害,但限制也极多。
因为孟星凉跟随清欢的时间最长,学到的东西也最多,她自己的经历也是不能跟师弟妹们说的,因此,就连师父很有可能会走这样的事情,孟星凉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下山抓鬼的路上,孟星凉还是将“师父离开”这个猜想给说了,孟星焰性格最是冲动,急道:“师父不是老不死吗?怎么会——啊不,我是说,师父她老人家长寿,青春永驻,为什么会离开?”在其他师兄弟的怒视下,他迅速开口,然后在心里谴责自己,竟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咳咳。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孟星凉淡淡地看向天空,她学的这门道术讲究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然而一想到有朝一日师父会离开他们,孟星凉仍然感到不安和不舍。
如果再也听不到师父的声音,泡不到装满奇奇怪怪虫子或是药材的药浴,吃不到师父亲手做的饭菜,没有师父的谆谆教诲,没有她的笑,没有她的安抚和拥抱……已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师父已经成为了一种信仰。
而人怎么能失去信仰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孟星枝喃喃地说。“师父总是漫不经心的,明明她离我们很近,可我仍然觉得她是那样遥远。我们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厉害,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教我们从来没有在这个世间的道术……除了名字,我们对她一无所知,但她却这样陪伴了我们十几年。我总是觉得师父要走,有时候想想,也许师父现在就走才好呢,那样的话就不用总是害怕不安,某一天早上,师父就不见了。”
“师父希望我们独立而坚强,就是不想我们太过依赖她。这几年她已经不下山了,再厉害的邪物她也不会出手。虽然不知道师父会陪我们多久,但是……”孟星潮轻声说。“珍惜当下。”
孟星钰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忧伤。除了大师姐之外,他们都是孤儿,师父对他们而言不只是长辈,也是亲人和依赖,甚至是一种追求。无论他们怎么刻苦,都打不到师父的高度,可尽管如此,他们仍然希望未来能够和师父一起生活。
家人不应该分开,不是吗?
可是那一天,师父还是走了。
不声不响的走了,连告别都没有一句。
那天……孟星凉还记得,天气很好,太阳很大,鸟语花香,早上的时候师父难得起早给他们做了早饭,还每人做了套新衣服,当天还很严肃的告诉他们,他们已经到了可以选择契约兽的时候,将这些年来封印在竹筒里,用符咒和佛经净化的灵□□给了他们。然后赶他们去练功。
蹲马步的蹲马步,站梅花桩的站梅花桩,练剑的练剑,打拳的打拳,吐纳的吐纳,读书的读书……他们总是有很多功课要做,师父说学无止境。
这一天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早饭吃的特别好,所以中午他们还以为师父会大发慈悲再给做顿晚膳。
但是没有。
师父不见了,只留了一张字条,上面说:你们总是问咱们这一脉叫什么名字,其实咱们没有名字,但是从这一日起,咱们就叫做孟婆一脉。
后来师兄弟们各奔东西,游走于凡间,降妖除魔,避世苦修,但山上永远是他们的家。每年的这一日,他们都会回来,但师父再也没有出现。
孟婆一脉,远离尘世,道术玄妙,正气浩然。每当天下大乱,孟婆一脉便会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无数门派忌惮他们,但他们强大的同时就是门派人数稀少,从来不会超过五人。
他们将苍生视为己任,四处奔走,千年不衰。
295。第二十二碗汤(十一)()
清欢也只是恍惚了一下下,很快就又回神,对抬脚欲走的知州大人道:“大人,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案子,但是我有个条件。”
知州大人哪里会信她,不住地挥手让她走。孟星凉孟星焰都露出怒色了,清欢才起身道:“我就住在不远处的客栈,大人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任何时候都算数。”
说完转身走了,剩下不甘心的姐弟俩不想走又不得不走,孟星焰脾气比较不好,直截了当地问道:“师父,为什么不让那个大人看看你的本事?如果他知道你有多厉害的话,说不定就会相信你了!”
“对呀师父,你瞧那位大人瞧不起我们的样子,看了真是让人好生来气。”孟星凉也很不高兴。
而清欢早就过了年轻气盛的时候了:“放心吧,他会来求我帮忙的。”
孟星凉对自家师父已经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清欢说什么就是什么,孟星焰却还有几分质疑,可是看着师父师姐都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事实证明清欢说的果然是对的。三天的时间眨眼即过,这三天里,又发生了两起灭门血案,第四天早上,清欢刚刚起床,知州大人就哆哆嗦嗦惨白着一张脸来了。来的时候清欢洗漱完毕准备用早膳,见知州大人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笑着问道:“大人来访,有失远迎,不知大人有何事啊?”
知州大人连忙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只差给清欢跪下了:“这位上仙!求求你快帮帮下官的忙吧!再这样下去的话,等不到钦差大人到来,下官这脑袋就保不住了呀!”
实在是愁得没办法了,不然他也不会想起这个突然来到府衙宣称能帮忙的女子。这三天死了太多人,前去查案的修道者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不用想这些人也是都死了,他们在被灭门的人间里头,见了许多修道者的尸首,死法跟普通人的一模一样。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东西啊,竟然连这么多年上仙联手都打不倒?知州大人又急又怕又慌张,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清欢见他实在是愁得不行了,便露出一个笑容来:“放心,只要大人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给你解决这事儿。”
“什么条件?别说是一个,就是一百个一千个我也答应!”知州大人瞬间夸下海口。
“那倒是不必,一个也就够了。”清欢微微一笑。“解决掉这灭门惨案后,按照大人所说,我是可以去往遗民村的,我恳请大人让我从遗民村带走一样东西,就一样。”说着她还特意比了个一,生怕知州大人看不懂。
知州大人有点犹豫:“你、你要带什么走啊?”
“这个大人就不必问了,总之不会妨碍到大人您升官发财的。”清欢莞尔。“那遗民村里金银珠宝无数,我带走的这个东西,就是让那些官兵死在里头的,大人尽可放心,我把那祸害带走后,你们就可以随意进出,不会再有危险了。”
知州大人眼睛一亮:“姑娘此话当真?!”
“那是当然。”
“太好了!”
反正就算这话不当真也没什么,给了这个名头就行,知州大人就不怕到时候被找麻烦,他现在就希望能赶紧解决这老是出命案的问题,再这样下去,他辛辛苦苦好几年的业绩全白干了!
当下拍板定案,只要案子解决了,他就命人将清欢带去遗民村,然后准许她拿走一样东西,并且依照榜文所说,予以赏金。
有钱谁不乐意要,清欢答应了。知州大人虽然仍然不太相信这么个柔弱的姑娘能解决掉这么麻烦的案子,但他现在已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能行呢?
知州大人一走,孟星焰就兴奋地跳过来:“师父说的果然是真的!这个知州大人真的来找我们了!”
孟星凉则忧心忡忡:“师父,你真的有把握吗?都死了那么多修道者了……可以想见那伤人的东西必定穷凶极恶,而且极难对付,师父,要小心啊。”
“师父可以的!”孟星焰兴奋得很。“我相信师父能行!师姐你别太担心嘛,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俩也能帮得上师父啊!”他这几日学了几套招式,画了几个符,就开始自满了,以为自己很厉害。
清欢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师姐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我不去。”
孟星焰一愣:“师父不去?那谁去?”他在清欢的目光中逐渐变得僵硬起来,“我、我跟师姐去?!”
“对呀。”清欢笑眯眯的,但这笑容却让孟星焰很想去死。“师父年纪大了,不能总是四处奔波,这点小事你们两个就能解决了。”
开、开什么玩笑!孟星焰一时间不知道是先该反驳她老人家说自己年纪大,还是她要他一个小孩子涉险了。“这、这也叫小事?”
孟星凉也是一惊,没想到师父会让自己去。她跟着清欢时间颇长,也学了很多东西,但是都用在抓野兔山鸡劫富济贫等方面了,让她去抓人……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她、她能不能行啊?
能不能行清欢不管,反正任务交代下去了,让两人赶紧准备,第四天空闲,第五天,就又会有命案发生。
师姐弟俩可紧张了,孟星凉画了好多符,又按照清欢教过的准备了桃木剑朱砂等种种驱邪之物,反正按照修道者们的遭遇来看,那吸人血肉的东西肯定不是凡人,不管怎么着,辟邪的东西多准备两样吧,期间孟星凉还把师父给她的水火伞带着了。
孟星焰就往身上各处塞武器,什么刀啊匕首啊暗器啊……都是浸过朱砂开过光的,他还穿上了师父给的刀枪不入的金甲宝衣,不管怎么样,小命要紧,打不过能跑,这一点他得先跟实心眼的师姐说好。
相处久了孟星凉就看出来了,孟星焰虽然看起来傲娇,但其实非常精明谨慎,而她死板严肃,墨守成规,两人互相配合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了晚上,清欢打着呵欠说困,因此早早回房睡觉了,苦逼的师姐弟俩揣好了家伙,紧张又带点小兴奋出了门。
他们离开之后,房里的清欢双眼一睁,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虽然折了不少修道者,但留下来的人数仍然不少,一到夜里,他们就四处走动查看,甚至下了结界,稍有异动就能察觉。孟星凉孟星焰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按照师父所说朝目的地赶去,到了之后,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他们对视一眼,上前试探着推了一下,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满地的鲜红。
“小心!”孟星焰眼疾手快一把推开孟星凉,两人瞬间翻身跃至门口两座石狮子上头,紧紧地盯着袭击他们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高大强壮,嘴角带着血迹,双手为爪,一张嘴,便有血肉纠缠在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