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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在下乃六殿下的幕僚,小字沐阳。”
赵郡然微笑道:“原来是钱先生,因天黑未见,方才有所怠慢了。”
钱沐阳抱拳道:“赵小姐言重了,沐阳代六殿下感激赵小姐救治。”
赵郡然道:“救治六殿下乃是我的本分,其实真正救六殿下的人并非我,而是段大夫。若非他及时为六殿下拔出箭支止血,六殿下未必能够撑到回京。”
段明瑞道:“我的医术只有自己知道,六殿下伤势凶险,若无郡然妹妹施针,怕是……”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赵郡然打断他,吩咐海欣照料好罗启煜,又朝钱沐阳欠了欠身便快步离去。
回到相府的时候,已是接近落锁时分,好在赵郡然步子快,倒是赶在了落锁前回到院子。
海兰正要推门,却见草丛里埋伏着一道身影。她下意识拾起一枚世子往那道黑影弹了过去。
黑影吃痛地“哎呀”一声,却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赵郡然闻声说道:“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还不快给我出来!”
草丛里一个娇小的人影匆匆走到赵郡然面前,却是秋棠。她诚惶诚恐道:“赵小姐,我……我是来寻东西的。”
赵郡然冷声道:“寻东西?是帮你家小姐,还是帮你自己呢?”
“是……是我掉了一只耳环。”
“你的耳环掉在老夫人的院子里,那我可要让人过来替你好好找一找了。”赵郡然说着就要让海兰去喊家丁,却被秋棠拦了下来。
秋棠跪倒在赵郡然面前,战战兢兢道:“秋棠哪里敢劳烦赵小姐,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秋棠……秋棠不要了。”
赵郡然眼神犀利地看着她,看得她心生寒意。
秋棠不自觉地低下头去,口中道:“叨扰了赵小姐,是秋棠的错。”
赵郡然似笑非笑道:“不过是找耳环罢了,又不是来杀人打劫,鸡鸣狗盗,何必说错呢。既然耳环不值钱,你便快些回去吧。想来你家小姐是刚回府,必然也乏了,还不快去伺候她。”
秋棠有些诧异地看了赵郡然一眼,便赶紧仓皇而逃。
海兰开了厢房的门,待点亮蜡烛后,赵郡然方才走进去。
“清雅,清雅你醒醒!”海兰刚点燃第二支蜡烛,便听她迭声喊着“清雅”。
赵郡然为怕惊动老夫人,忙将门关上,走到海兰身旁道:“清雅怎么了?”
海兰道:“我刚进来便看到清雅卧倒在了圆桌前。”
赵郡然探了探清雅的气息,见她尚留有一口气在,便赶紧同海兰一起将她扶到了躺椅上。赵郡然执过清雅的手替她把了把脉,微微蹙眉道:“她脉象虚弱,时有时无,只怕是不妙。”
海兰道:“方才我们出府的时候,我见她并无异样。清雅向来康健,怎会突发疾病呢。”
赵郡然沉吟道:“她的症状像是中毒了。”
“中毒?这府上是何人要害她?”
“不是害她,是想害我。”赵郡然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狠戾,“既然不想让我好活,那么也休怪我心狠手辣。”
海兰想起方才回来的时候,见秋棠躲在草丛里,不由猜测道:“若非是大小姐?”
赵郡然并未作答,只是从药箱里取出一些丹药,让海兰用水化开后尝试着喂清雅服下去。之后赵郡然又掐了清雅的人中,方才见清雅缓过一口气来。
清雅见面前的人是赵郡然,忙紧紧拽住她的袖子道:“小姐,那茶壶里的水有毒。”
海兰道:“茶壶里的水我们都是喝过的,若有毒,我们岂不是早已经中毒了。”
第236章 何来的毒物()
赵郡然道:“因为那毒并不在茶壶里。”
海兰诧异道:“那在何处?海兰这就去将东西扔出去。”
赵郡然抓起清雅的手道:“便是在她手上。”
清雅闻言不由惶恐道:“小姐请相信清雅,就算给清雅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下毒的呀。”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想对我下毒,而是有人借你之手来对我下毒。那人定是在你的帕子上下了毒,你接触帕子后,手指上便沾染了毒物。”
海兰听得目瞪口呆:“大夫人已死,大小姐这些日子又是在丽都,是何人要害小姐呢?”
赵郡然抽出了清雅放在袖子里的帕子,交给海兰道:“你去将它浸泡在清水中,一刻钟用银针试一试。”
海兰依言将帕子放在了空器皿内,加入水等了片刻方才取来银针试了试,谁知那银针顷刻间就变得漆黑了。
清雅看着海兰手中的银针,惶恐得身子发颤。
赵郡然冷笑道:“邵敏茹好本事,竟然从外头弄来了这样的剧毒。倘若清雅用手取了糕点来食,只怕是已经性命不保了。”
海兰闻言,背后不由冷汗四起。今日她和赵郡然若非接到了密信,说罗启煜半途被伏击,身受重伤秘密回京,她也不会去本草堂等候了。
海兰和清雅通常都是每日轮流着伺候赵郡然的,今日本是轮到清雅,可海兰会些功夫,才被赵郡然带在了身边。如果今天跟随她去本草堂的人是清雅,只怕一旦热水沾了毒物,会使罗启煜的性命堪忧。
想到这里,赵郡然不由有些后怕。
海兰见她发怔,便提醒道:“小姐也是沾了那帕子的,还是快将手洗一洗吧。”
赵郡然点了点头,随海兰到一旁去洗手。两人都洗过手后,她与海兰各服下了一颗解毒的丸子。
清雅面色惨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她颤巍巍问道:“小姐,清雅会死吗?”
赵郡然摇了摇头道:“不会死,但届时我需要你假死。”
“假死?”清雅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夜已深了,你们都快去歇息吧。”赵郡然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找来一块手绢,将茶具包裹好交给海兰去处理掉。她又浮起清雅道,“这次虽然不是茶水里含毒,但往后主子的东西,可别再偷吃偷喝了。我并没小气,而是我树敌太多,保不准你哪日就成了我的替死鬼。若有好茶好东西,我自然是会赏下来给你的。”
海兰闻言不由噗嗤一笑,清雅却是面露窘态。
“好了,清雅回去再将手洗一洗,便早些睡吧。”
海兰扶着清雅去了饵房,赵郡然独自坐下来,抬手抚了抚唇畔,脸上便顷刻间变得滚烫起来。
次日一早,赵郡然为了怕别人翘楚破绽来,便在唇上涂了厚厚的唇脂来掩盖。
她梳妆过后,便进到老夫人房中去问安。
此时邵敏茹也早早地到了,此刻正在同老夫人说话。邵敏茹身旁还坐着一名妇人,不是谭夫人又是谁。
老夫人对邵敏茹道:“这些日子你舅母在府中陪你,必定也是十分辛苦的,你若身子好些了,便让你舅母早些回府去歇息。”
谭夫人微笑道:“照顾敏茹,何来辛苦之说。倒是华庄夫人,若是怕我叨扰了相府,我早些离开也是无妨的。”
赵郡然朝谭夫人福了福,笑道:“谭府并无小妾通房,想来谭夫人在府上也是十分寂寞的。如今谭夫人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倒也好,可以让大小姐带着你去市集上走走。”
谭夫人对于赵郡然还是有几分畏惧的,她面上虽未表露出来,但说话的时候免不了有些畏首畏尾:“赵小姐说得是,我很少来京师,去走走也好。”
赵郡然朝她微微一笑,随后道:“京师有一处地方很是适合女子,便是柔音轩。”
谭夫人闻言面色一变,眼底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惶恐。
赵郡然恍若未觉,走到老夫人身旁去。
陆妈妈上了茶水和糕点,老夫人对赵郡然道:“这是谭夫人一早起来为我做的山楂糕,你快尝一尝。”
赵郡然笑道:“方才吃过东西,如今却是一样也吃不下,真是辜负谭夫人的手艺了。”
邵敏茹道:“那便尝一尝我舅母烹的茶,她烹茶的手艺在丽都也算是极好的。”
赵郡然捧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点头道:“郡然是俗人,倒是不懂烹茶,不过喝着的确十分甘醇。”
邵敏茹的眼底露出一丝冷芒,她看着赵郡然殷红的双唇道:“今日郡然的妆容未免过于浓烈了些,你虽无需丁忧,可到底我母亲新丧,你总是要尊重死者的。”
赵郡然方才只想着借唇脂掩盖唇畔的咬痕,倒是忽略了大夫人新丧府里都戴素一事。她便拿帕子轻轻按了按嘴唇,说道:“还请大小姐见谅,今日新换了唇脂,没想到却是比平日里用的要浓烈些。”
邵敏茹道:“依我说,这些日子便不要添妆了,以免落人口实,说我们府里人连基本的孝道也不懂。”
“孝道?”赵郡然有些不解道,“还请大小姐明示,何为笑道?”
邵敏茹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看了老夫人一眼道:“敏茹认为,近段时间府里上下,但凡是小辈人,都该素颜,不知祖母意下如何?”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赵郡然道:“即便抛开孝道不说,尊重死者也是应当的。”
赵郡然颔首道:“郡然一会儿回去便除了妆容。”
然而邵敏茹却是不依不饶道:“丫鬟们都在这里呢,郡然何不以身作则,先将妆容除了。”
赵郡然面上不动声色,她捧起杯盏喝了一口茶,说道:“大小姐也是习礼仪,知规矩的,若非大夫人不曾同大小姐说过,女子可素颜,但断不可在人前卸妆?”
邵敏茹一时语塞,沉吟了一瞬正要说什么,却听谭夫人道:“那么便劳烦赵小姐先行回房去卸妆。”
赵郡然点了点头,却只是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第237章 如今是谁当家()
谭夫人见她依旧如此蛮横,便拿手肘碰了碰邵敏茹。
邵敏茹看着赵郡然的唇畔道:“郡然这是磕破了嘴唇?”
不待赵郡然回答,谭夫人便说道:“我瞧着倒不像是磕破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咬的?莫不是府里进了野猫野狗。”老夫人焦急道。
赵郡然的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随后道:“昨日回府的时候,我正要喝水,清雅却说茶壶里的水有毒,急忙打落了我手里的杯盏,于是我的指甲正好划破了嘴唇。”
老夫人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茶壶里有毒?此话当真?”
赵郡然道:“郡然仔细查验了茶壶里的茶水和壶身,均没有毒。可是不知为何,清雅却是病得厉害。我拿银针试了她的血液,的确是中毒之象。”
邵敏茹和谭夫人对看了一眼,之后邵敏茹道:“总不是你房里放了什么毒物,被清雅误食了吧。”
赵郡然道:“我房中倒是有些救人的草药,可毒物却是没有的,大小姐若是得空,倒是可以替我去寻一寻。”
正巧此时二姨娘婷婷而入,她听闻赵郡然的话,不由道:“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之人,敢在你房里下毒,我定是要好好查一查的。”
谭夫人瞥了二姨娘一眼,言辞不善道:“我还当是有公主来府里做客呢,原来是府上的二姨娘。”
二姨娘只是朝她福了福,走到老夫人身旁道:“母亲,蕙兰先去郡然房中瞧瞧,若有何蛛丝马迹,便在府里寻找下毒之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道:“那便辛苦你了,若是找出作怪之人,定不能轻饶了。”
赵郡然对二姨娘道:“有劳二姨娘了,二姨娘请。”说着,她便带着二姨娘往自己的厢房去了。
走进厢房的时候,赵郡然对二姨娘道:“一会儿无论二姨娘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
二姨娘疑惑地看了赵郡然一眼,便听海兰道:“二姨娘随海兰过来。”
赵郡然坐下来,目送着二姨娘随海兰离去,未多时便又看到二姨娘神色慌张地走了回来,她对赵郡然道:“清雅……清雅当真已经不行了?”
“哪里是不行了,只怕是已经不必救了。”赵郡然神情寡淡,仿佛并不在意这个丫鬟的生死。
二姨娘问道:“清雅究竟中了何毒?你又有何头绪?”
赵郡然道:“这府里谁最记恨我,二姨娘难道还不清楚吗?至于清雅,若她当真死了,我岂不是要找祖母为我做主。”
二姨娘思量了片刻,方才明白赵郡然后半句话的意思。她忙点头道:“你放心,既然清雅遭此变故,我自然是要让老夫人替你做主的。”
赵郡然微微颔首,将一个布包递给她。她看了一眼布包里的东西,便快步走出厢房。
赵郡然换上一副凄然的神情,同二姨娘一道进了老夫人房中。
二姨娘道:“母亲,方才蕙兰去丫鬟们的饵房里查线索的时候,发现清雅已经死去。郡然替她检查了死因,的确是因为中毒而亡。”她说着便将那布包递给了陆妈妈。
老夫人看了一眼陆妈妈手中的东西,只见布包里的银针黑漆漆的,瞧着十分骇人。她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郡然道:“郡然拿银针分别试了清雅所喝的茶水,所用的脂粉,以及香炉,均是无毒的。然而清雅所用的绣帕,以及她的手指上却是沾了剧毒。可见那毒物是被人下在绣帕上的。”
老夫人问道:“究竟是什么毒物?你可查出来了?”
“郡然虽不清楚是何毒物,但能够断定,此毒物一旦沾染便会令人慢慢死去。昨日郡然从宫中刚回来的时候,想必清雅是才刚沾染上毒物,郡然掉以轻心,没能及时救治,才会使清雅遭遇不测的。”
老夫人咬牙道:“府里居然还有如此心思歹毒之人,下毒的人若非同清雅结怨,便是为了借清雅的手对付郡然,还要祖母明察才是。”
二姨娘道:“对了,方才蕙兰在郡然的房门口捡到一只耳坠子,问了海兰与郡然,却是都不曾见过。”
秋棠捡到二姨娘手中的耳坠子,不由面色惨白。
老夫人道:“将耳坠子拿过来让我瞧瞧。”
陆妈妈用绣帕裹着耳坠子送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看了一眼那耳坠子道:“成色平平,应当是丫鬟的物件。”
赵郡然点头道:“的确,海兰并不喜欢颜色过于素白物,清雅更是喜欢粉色与碧色,不知这米白色的耳坠子是何人落下的。倘若同下毒之人有关,倒也算是个大线索了。”
老夫人问陆妈妈道:“这府里面有哪些丫鬟喜爱淡雅的首饰?”
陆妈妈想了想,说道:“这耳坠子的颜色,本就不够喜气,怕是没有丫鬟敢戴的。”她说着忽然看向秋棠,见她的耳朵上带着一对珍珠耳坠,便问道,“秋棠,这可是你拉下的?”
秋棠摆手道:“不是,这不是我的东西。”
海兰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对了,昨日海兰陪小姐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记得秋棠就在小姐厢房外的草丛里找耳坠子。”
老夫人闻言目光犀利地看向秋棠道:“可有此事?”
秋棠面色煞白,忙躬身道:“的确是有此事,可这只耳坠子并不是秋棠丢的,秋棠丢的那只耳坠子已经找见了。”
赵郡然问道:“你丢了耳坠子为何来我厢房外头找?这几****随大小姐去丽都刚回来,并不曾踏足过我的厢房,为何耳坠子会跑到我的厢房外头去呢?”
秋棠闻言赶紧跪倒在地,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明鉴,那耳坠子是早些日子丢的,秋棠也拿捏不准在何处丢的,便去各处找找,谁知正好教赵小姐撞见了。”
二姨娘道:“想要弄清楚这只耳坠子